第166章 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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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秋雨来得毫无征兆。沈清鸢站在染坊新建成的二层小楼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染坊已经改造完毕,正式更名为“清鸢坊”。三进院落分工明确,前院是药材加工区,中院是妆品生产区,后院则是她的实验室和起居之处。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座破败的染坊。如今,药香与花香相互交织,蒸煮药材的雾气从屋檐下袅袅升起,工人们身着统一的棉布工服,在各自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姑娘,京城来信了。”秋月捧着两封信匆匆上楼,发梢还沾着雨珠。
沈清鸢接过信件。一封是萧煜的,信件厚实;一封是顾言蹊的,信件轻薄。
她先拆开萧煜的信。信纸是特制的暗纹纸,字迹刚劲有力,是萧煜的亲笔。信中提及三件事:其一,已收到她送去的证据,正在安排御史台介入;其二,太子党最近在调查江南盐税,让她务必多加小心;其三……问她何时回京。
最后一句写得颇为含蓄,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关切之情,沈清鸢能够深切体会。
她将信折好收起,又拆开顾言蹊的信。顾言蹊的信简洁明了:已安全回到京城,证据已呈交给太傅,朝中已有相关风声。信末还附上一句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旁边还画了一支简笔梅花。
沈清鸢唇角微微上扬。顾言蹊这个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思细腻聪慧。这句诗看似普通,实则暗示朝中已有春意,改革之势即将兴起。
“秋月,让陆掌柜来一趟。”她收好信件。
片刻后,陆掌柜上了楼,身上还带着室外的湿气:“姑娘找我何事?”
“王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陆掌柜脸色凝重:“知府王大人称病不出,衙门事务暂由同知代理。然而王明远并未消停,这几日频繁进出漕帮的地盘。我派人盯梢,发现他们在暗中转移货物,似乎打算潜逃。”
“想跑?”沈清鸢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证据都送出去了吗?”
“按照姑娘的吩咐,该送的地方都送到了。”陆掌柜略微停顿,“只是姑娘,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急切了?王家在江南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就是要逼他们跳墙。”沈清鸢走到窗边,凝视着雨幕中朦胧的西湖,“不跳墙,又怎能揪住他们的尾巴?”
她转过身,目光犀利:“陆掌柜,你继续紧盯王明远。另外,把我们收集到的漕帮走私路线和时间点,匿名提供给杭州守备军。记住,要让他们‘偶然’发现。”
陆掌柜心领神会:“姑娘是想借刀杀人?”
“是借力打力。”沈清鸢纠正道,“守备军负责漕运安全,查办走私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我们只是提供线索而已。”
陆掌柜领命离去。
秋月有些担忧地说:“小姐,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王家知道是我们所为……”
“知道了又如何?”沈清鸢语气平静,“等他们知晓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她并非莽撞之人。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不仅搜集了王家的罪证,还通过赵夫人的关系,结识了杭州几位手握实权的人物。户部尚书夫人的名号,在江南同样颇具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她帮助龙井村茶农改良土壤、救治茶树的事迹已然传开。如今,不仅是龙井村,西湖周边好几个村子的茶农都前来向她求助。她来者不拒,但有一个条件:茶叶必须卖给云栖茶庄,价格按市价上浮一成。
茶农们自然乐意。一来价格合理,二来沈清鸢还传授他们轮作、施肥的新方法,并承诺长期合作。短短一个月,云栖茶庄便收购了杭州三成的茶叶。
这才是对王家真正的打击——切断其货源。
雨越下越大。沈清鸢站在窗前,脑海中飞速思索。萧煜的信提醒她留意盐税,这让她联想到另一件事:王家从事茶叶走私,会不会也涉足盐走私呢?
盐铁专卖,利润更为丰厚,风险也更大。倘若果真如此……
“秋月,备车,我去一趟赵府。”
赵夫人在杭州的娘家姓徐,是江南声名远扬的书香门第。沈清鸢以感谢赵夫人介绍茶园为由,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盒登门拜访。
徐府气派却不张扬,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彰显着雅致。赵夫人——在娘家应称徐夫人——在花厅接待了她。
“沈姑娘太客气了。”徐夫人微笑着让座,“茶园的事,我还得感谢你呢。陈管事来信说,茶树已经开始好转,明年春茶有望丰收。”
“夫人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沈清鸢呈上礼盒,“这是清鸢坊新研制的‘玉润系列’,添加了江南特有的荷花露,滋润效果更佳。夫人不妨试试。”
徐夫人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整套妆品,瓶身绘着西湖十景,精致至极。她闻了闻,清香扑鼻,赞道:“沈姑娘真是心思巧妙。这包装,比京城售卖的还要雅致。”
“夫人喜欢便好。”沈清鸢稍作停顿,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我这些日子在杭州,听茶农们提及茶叶买卖颇为不易,不知盐业状况如何?应该比茶叶生意好做些吧?”
徐夫人神色微微一动,看了沈清鸢一眼,说道:“盐业……那可是官府专营的生意,旁人根本插不上手。不过……”她压低声音,“最近确实不太太平。我娘家有个远房亲戚在盐运司当差,说上面正在查账,查得十分严格。”
“查账?”
“是啊,听说盐税出现了亏空,数目还不小。”徐夫人叹了口气,“这江南啊,看着富庶繁华,实则暗潮汹涌。沈姑娘是做生意的,这些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妙。”
话虽如此,但沈清鸢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从徐府出来,雨停了。天空宛如被清洗过一般澄澈,西湖水面雾气缭绕,远山如黛。
“去盐运司衙门附近转转。”沈清鸢吩咐车夫。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路过盐运司衙门时,沈清鸢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朱红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矗立着,几个衙役在屋檐下巡逻,神色警惕。
果然在查账。
沈清鸢放下帘子,心中已有了盘算。盐税亏空,走私猖獗,王家牵涉其中……若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便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但还缺一个关键环节:如何证明王家走私盐?
正思索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道路堵塞了。”车夫说道。
沈清鸢掀开帘子望去,只见前方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她下了车,走近些查看。原来是几个衙役在查封一家店铺,店主是个中年男子,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官爷,行行好!小本生意,真的没有走私啊!”
“少废话!有人举报你店里藏有私盐,搜!”
衙役们冲进店里,不多时便抬出几个麻袋。用刀划开袋子,白花花的盐撒了一地。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不是李记杂货铺吗?开了十几年了,怎么会走私盐呢?”
“谁知道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听说啊,这是有人栽赃……”
沈清鸢看着那个跪地痛哭的店主,眉头微微皱起。这手法,太过熟悉了——和当初仁心堂陷害清鸢阁如出一辙。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回到马车上。
“绕路回去。”
回到清鸢坊,陆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候,脸色比早上更加难看。
“姑娘,出事了。”他迎上前,压低声音说道,“王明远刚才带人去了龙井村,要强行收茶。陈管事阻拦,被打伤了。”
沈清鸢眼神一冷,问道:“伤得严重吗?”
“头破了,流了不少血,已经请大夫看过了。”陆掌柜咬牙切齿地说,“王家这是狗急跳墙了。还有,我查到王明远昨晚见了漕帮的三当家,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但之后漕帮就派了一批人去码头。”
“码头……”沈清鸢沉吟着。 “今晚?”
“应该是。我的人盯着呢,那批人在码头仓库进出,搬运了不少货物。”
沈清鸢步入前厅,在太师椅上安然坐下。秋月端来热茶,她伸手接过,却未曾饮用。
窗外又飘起雨幕,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陆掌柜,你派人前往守备军衙门,就说……今晚子时,三号码头有‘大鱼’。”她放下茶盏,语调平静,“记住,要匿名举报,但要让守备将军深信不疑。”
“姑娘的意思是……”
“王家不是想逃走吗?那就随他们去逃。”沈清鸢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只不过,要在我们安排好的时间逃走。”
陆掌柜心领神会,但又不免担忧:“可万一守备军按兵不动,或者出动晚了……”
“他们定会出动。”沈清鸢语气笃定,“我昨日前往徐府,徐夫人提及盐运司正在查账。守备军负责漕运安全,若此时能查获走私大案,可是一桩大功。这样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
陆掌柜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沈清鸢唤住他,“派人去龙井村,将陈管事接来疗伤。另外,告知茶农们,从今日起,云栖茶庄的收购价再提高一成。王家给多少,我们始终比他们高出一成。”
“姑娘,如此一来咱们的利润可就减少了……”
“减少就减少。”沈清鸢起身,走到窗前,“我追求的并非一时之利,而是江南茶叶的长远市场。王家倒台后,这些茶农便是我们的根基。善待他们,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陆掌柜肃然起敬:“姑娘眼光长远。”
夜幕降临,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
清鸢坊后院的小楼里,沈清鸢毫无睡意。她坐在书案前,借着烛光翻阅账本。秋月在一旁研磨,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沈清鸢头也不抬。
“小姐,您觉得今晚……会一切顺利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沈清鸢翻过一页账本,“我们该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话虽如此,她握着笔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子时将近。
杭州城笼罩在雨夜之中,大部分百姓早已进入梦乡。唯有更夫敲着梆子,在空荡的街巷间穿梭。
三号码头,灯火通明。
十几辆马车停在仓库外,工人们正忙着将一箱箱货物搬上船。王明远身披蓑衣,站在船头,不住地催促:“快点!天亮前必须出港!”
管家撑着伞走上前来:“少爷,都装好了。盐五百袋,茶三百箱,还有一批丝绸。”
“漕帮的人安排好了吗?”
“已经打点妥当,沿途关卡都不会查验。”
王明远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只要这批货顺利运到北方,转手便能获得十倍的利润。届时带着银子去京城疏通关系,说不定还能谋得一官半职。
至于那个沈清鸢……等他站稳脚跟,再慢慢收拾她不迟。
“开船!”他挥了挥手。
船缓缓驶离岸边。就在这时,岸上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什么人?!”王明远心头一紧。
火光中一队官兵纵马而来,为首的乃是杭州守备将军,姓周,年约四十,面容刚毅如铁铸一般。他勒住缰绳,望着江中的船只,冷笑一声道:“王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是打算前往何处啊?”
王明远强装镇定,说道:“周将军,晚辈运送些茶叶前往北方,都已经报备过了……”
“报备?”周将军一挥手,喝道:“上去检查!”
官兵们迅速冲上船,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有白花花的盐、精美的丝绸,还有成箱的茶叶。
“将军,全都是私货!这盐乃是官盐,没有盐引;茶叶也没有茶引!”
王明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辩解道:“周将军,这是误会,全都是误会……”
“误会?”周将军翻身下马,走到岸边,严肃地说道:“王明远,你涉嫌走私官盐和茶叶,偷逃巨额税银。来人,将他拿下!”
官兵们一拥而上。王明远企图逃跑,却被一脚踹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周将军!我姐夫是知府!你不能抓我!”
“知府?”周将军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你那个知府姐夫,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御史台的公文已经送达杭州,王大人涉嫌贪腐,已被停职查办。”
王明远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上。
这一夜,杭州城为之震动。
知府王大人被停职,王家宅邸被查封,家产充公。王明远的走私案牵扯出了更多人:漕帮的三位当家被抓捕,盐运司的两名官员落马,还有七八位相关商人入狱。
清晨时分,雨停了。
沈清鸢站在清鸢坊的小楼上,望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陆掌柜匆匆赶来,脸上洋溢着喜色。
“姑娘,成了!王家完了!王明远已被关进大狱,听说要被判流放。王大人也被押往京城受审。”
沈清鸢点了点头,脸上并未露出喜色,问道:“茶农们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知道了,都在庆祝呢。陈管事带着人,打算给姑娘立长生牌位……”
“不必了。”沈清鸢转过身,说道:“告诉他们,好好种茶,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信。一封寄给萧煜,告知江南的局势;一封寄给顾言蹊,感谢他的相助;还有一封寄给林婉儿,询问她京城的近况。
写完信后,她放下笔,对秋月说:“收拾行李,三日后回京。”
秋月一愣,说道:“小姐,江南这边……”
“有陆掌柜在,清鸢坊已步入正轨。茶园的事情,陈管事处理得很妥当。我在江南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沈清鸢望向北方,说道:“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更重要的是,萧煜在信中说,太子党最近动作频繁,似乎针对他布下了什么局。她必须回去。
三日后,沈清鸢启程回京。
龙井村的茶农们自发前来送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陈管事老泪纵横,捧着一罐新制的龙井茶,说道:“姑娘,这是今年最好的秋茶,您带上。以后每年,我们都会给您留最好的茶。”
沈清鸢接过茶罐,说道:“陈管事,茶园就拜托你了。记住我教给你的方法,三年之内,龙井茶的品质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姑娘放心!”
马车驶出杭州城之际,沈清鸢回首瞥了一眼。城门上的“杭州”二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西湖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峦绿意盎然。
这一趟江南之行,她所收获的远超预期。
不单单是生产基地,不只是茶叶渠道,还有人脉、经验,以及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底气。
马车向北行进,官道两旁的稻田已然金黄,农人们开始了收割工作。丰收的季节,总是能让人心中涌起希望。
十日后,马车抵达了京城。
沈清鸢并未直接返回沈府,而是先前往了清鸢阁。
铺子一切照旧,客人接连不断。林婉儿恰好正在店里,见到她后,惊喜地扑了过来:“清鸢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清鸢微笑着说道,“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好得很呢!”林婉儿拉着她往后院走去,“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们又开了两家分店,一家在东市,一家在西市。还有啊,宫里的几位娘娘也派人来购买,说是靖安侯夫人推荐的。”
后院堆满了货物,伙计们正在进行清点。账本上的数字让沈清鸢暗自惊讶——三个月的利润,竟然多达五千两。
“顾公子帮了大忙。”林婉儿脸颊微微泛红,“他时常过来照看,还介绍了不少客人。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回京后一定要去一趟顾府,太傅想见你。”
太傅想见她?沈清鸢心中为之一动。
从清鸢阁出来后,她又去了济世堂。周福把药铺打理得井然有序,账目清晰,库存充足。见到沈清鸢回来,周福激动得说话都没了条理:“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奴……老奴总算没辜负您的信任……”
“周掌柜做得很好。”沈清鸢翻阅着账本,“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福连忙说道,“只是……只是有件事,老奴觉得应该告知您。”
“什么事?”
“仁心堂的刘掌柜,上个月关了铺子,离开了京城。”周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沈清鸢挑了挑眉。刘掌柜离开京城,恐怕并非简单的“得罪人”这么回事。她在江南的时候,萧煜在信中曾提到过,太子党在调查她,会不会……
“我知道了。”她不动声色地说,“继续把济世堂经营好,其他的事不必多管。”
回到沈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沈清鸢先去给老夫人请安。三个月没见,老夫人气色不错,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瘦了,江南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挺合胃口的,只是事情太多,忙了一些。”沈清鸢笑着回答,“祖母身体还好吧?”
“好,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在江南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不错,没给沈家丢脸。”
这话可是极高的评价了。沈清鸢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后,沈清鸢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秋月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热水备好了,饭菜也摆上了桌。
泡在浴桶里,沈清鸢才感 感受到了彻骨的疲惫。这三个月的东奔西走、劳碌奔波,此刻都化作了浑身的酸痛。
但她不能休息。明天要前往顾府拜见太傅,还要与萧煜会面,了解京城的局势。此外,还有清鸢阁的发展事宜,以及江南生产基地的后续安排……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沐浴更衣之后,沈清鸢坐在书案前,铺开纸笔,开始梳理。这是她的习惯,把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区分轻重缓急。
正写着,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沈清鸢警觉地抬起头,问道:“谁?”
窗子被推开,一个身影轻盈地跃了进来。月光之下,萧煜身着夜行衣,脸上带着笑意:“是我。”
沈清鸢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地说:“殿下总是这般翻窗而入,就不怕被人瞧见?”
“瞧见又怎样?”萧煜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瘦了,不过眼神更明亮了。看来这趟江南之行,收获颇为丰厚。”
“托殿下的福。”沈清鸢起身给他倒茶,“殿下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萧煜接过茶盏,在椅子上坐下,“听闻你今日回京,我便来看看。另外……确实有事。”
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太子党最近动作很大。他们在调查江南盐税亏空案,矛头指向……我。”
沈清鸢的手顿了一下:“殿下牵扯到这案子里了?”
“没有。”萧煜摇了摇头,“但我母妃的娘家在江南有几处产业,其中就有盐庄。虽说早已分家,但真要查起来,总能牵扯上关系。”
“所以殿下才提醒我小心盐税一事?”
“嗯。”萧煜看着她,“你在江南扳倒王家,查办走私,虽说这是好事,但也可能被人利用。倘若太子党借题发挥,说你与我勾结,打击江南官员,为我的盐庄扫除障碍……”
沈清鸢心中一紧。这一点,她确实未曾想到。
“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我已经让母妃娘家的盐庄主动请求查账,将账目全部公开。”萧煜苦笑着说,“只是如此一来,损失不小。但总好过被人抓住把柄。”
“殿下做得没错。”沈清鸢思索片刻,“不过,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太子党既然要查江南,我们也可以展开调查。”
“查什么?”
“查太子党在江南的产业。”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殿下别忘了,我在江南待了三个月,不只是建立了清鸢坊,还结识了不少人脉。盐运司、漕帮、茶商……在这些地方,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萧煜眼睛一亮:“你是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沈清鸢淡淡地说,“他们查殿下的盐庄,我们就查他们的生意。看看谁先露出破绽。”
烛光之下,她的侧脸显得沉静而坚定。萧煜看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欣赏、佩服,还有……一丝心疼。
她才十七岁,本应是待在闺中等待出嫁的年纪,却要卷入这些充满刀光剑影的争斗之中。
“清鸢……”他轻声说道,“谢谢你。”
沈清鸢抬头看向他:“殿下不必谢我。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同乘一条船的人。这话让萧煜心中一动。他忽然很想问,除了利益联盟,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别的可能?
但他终究没问出口。现在不是时候。
“对了,顾太傅要见我,殿下可知为何?”沈清鸢岔开话题。
“顾太傅...”萧煜神色有些复杂,“他是朝中清流领袖,德高望重。他要见你,应该是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
“顾言蹊对你...似乎颇为欣赏。”萧煜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沈清鸢脸上,观察她的反应。
沈清鸢神色如常:“顾公子是君子,帮我良多。我对他,只有感激和敬佩。”
这话让萧煜心中微松,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他有什么资格在意这些?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他起身,“明日你去顾府,我让侍卫暗中保护。虽然太傅府上安全,但小心无大错。”
“多谢殿下。”
萧煜走到窗边,又回头看她:“清鸢,京城不比江南,这里的水更深。万事小心。”
“我会的。”
他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鸢走到窗边,看着空荡的庭院。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她知道,真正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太子党,江南盐税,顾太傅的召见...这些事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她,就在这张网的中央。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等待的猎物。
她要成为织网的人。
窗外,秋风起,卷起落叶,沙沙作响。
冬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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