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江南平叛

　　永昌二年四月，江南的雨下得缠绵悱恻。萧煜率十万大军抵达杭州抵达城外时，叛军已然占据了杭州城。五皇子萧景文自封“监国”，以“清君侧，正朝纲”之名，于江南招兵买马，仅仅一个月便聚集了五万人。

　　杭州城墙上，旌旗随风招展。萧景文站立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那黑压压的大军，脸上毫无惧色。

　　“老七，你终究还是来了。”他高声喊道，“你这个窃取皇位的逆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萧煜骑马出列，冷冷地说道：“五哥，回头是岸。现在投降，朕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萧景文放声大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老七，你那些所谓的证据，皆是伪造的！你的身世，天下人都知晓有问题！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假皇帝！”

　　话音未落，城墙上万箭齐发。

　　萧煜早有防备，令旗一挥，盾牌兵上前，挡住了箭雨。

　　“攻城！”

　　战鼓擂响，大军如潮水般朝着城墙涌去。云梯架起，撞车冲击城门，一时间杀声震天。

　　沈清鸢在后方营帐之中，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心中焦急万分。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前往前线，否则会让萧煜分心。

　　“娘娘，喝点水吧。”秋月端来茶水。

　　沈清鸢摇了摇头：“前线战况如何？”

　　“刚传来消息，我军已经攻上城墙，但叛军抵抗极为顽强，伤亡不小。”秋月低声说道。

　　沈清鸢握紧了拳头。战争是无比残酷的，每一声喊杀，都意味着有人受伤，有人死去。

　　但这一战必须要打。只有平定叛乱，大周才能得以安定。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杭州城门终于被攻破。大军涌入城中，与叛军展开了巷战。

　　萧煜亲自率领军队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是乌合之众，面对正规军，很快就溃不成军。

　　萧景文见大势已去，带着亲信从后门逃走。

　　“追！”萧煜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七率领骑兵追击。沈清鸢在侍卫的保护下进入城中，看到那满目疮痍的街道，心中满是不忍。

　　战争，无论正义与否，都会带来伤害。

　　她立刻组织随行的医官，救治伤员。无论是官兵还是叛军，只要是伤员，她都予以救治。

　　“娘娘，他们是叛军……”一个医官犹豫着说道。

　　“他们也是大周子民。”沈清鸢说道，“救人要紧。”

　　医官不敢再言语，跟着她一同救治伤员。

　　忙碌到深夜，沈清鸢才回到临时行宫。萧煜已经回来了，正在查看地图。

　　“抓到五皇子了吗？”她问道。

　　萧煜摇了摇头：“让他跑了。陆七还在追击，但江南水网密布，他很可能逃到太湖去了。”

　　太湖水域广阔，岛屿众多，确实是藏身的绝佳之地。

　　“接下来怎么办？”

　　“清剿余党，安抚百姓。”萧煜说道，“五哥虽然逃走了，但叛军主力已被歼灭。剩下的，成不了气候。”

　　沈清鸢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手臂上有伤。

　　“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萧煜满不在乎地说道。

　　沈清鸢还是坚持为他包扎伤口。伤口不深，但很长，是被刀划伤的。

　　“以后小心点。”她心疼地说道。

　　“我会的。”萧煜握住她的手，“清鸢，这一战之后，江南应该能够安定一段时间了。”

　　“但愿如此。”

　　包扎完伤口，两人相对而坐。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疲惫的脸庞。

　　“萧煜，我在思索……五皇子为何会突然起兵？”沈清鸢忽然说道，“他明知实力悬殊，为何还要冒险？”

　　萧煜沉思片刻：“也许……他背后还有人。”

　　“还有人？是谁？”

　　“不知道。”萧煜摇了摇头，“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五哥虽然狂妄，但并不愚蠢。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贸然起兵。”

　　沈清鸢心中涌起不安。如果五皇子背后真的还有人，那会是谁呢？是三皇子余党？还是……朝中另有他人？

　　正说着，陆七回来了，带来一个消息：五皇子逃到了太湖中的西山岛，岛上有数百叛军，易守难攻。

　　“西山岛……”萧煜看着地图，“四面环水，确实难以攻打。若强行进攻，伤亡会很大。”

　　“那怎么办？”

　　“围而不攻。”萧煜说道，“岛上粮草有限，围困他们几个月，自然会投降。”

　　“可这样太耗费时间了。”沈清鸢说道，“而且，夜长梦多。万一有援军……”

　　萧煜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要亲自去一趟太湖。”

　　“不行！”沈清鸢立刻表示反对，“太危险了。” 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煜凝视着她，说道：“清鸢，这一战务必速战速决。我耗不起，大周也耗不起。”

　　沈清鸢明白劝不动他，只得说：“那……我与你一同前往。”

　　“你……”

　　“我曾说过，无论你去往何处，我都会陪伴在你身旁。”沈清鸢语气坚定。

　　萧煜望着她眼中的决然，最终点头应允：“好，一同前往。”

　　三日后，萧煜率领五千水军，乘船奔赴太湖。沈清鸢随行，待在后方的船上。

　　太湖湖面烟波浩渺，岛屿星罗棋布。西山岛是其中最大的岛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当船队靠近西山岛时，岛上果然有所防备。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滚木礌石纷纷砸下。

　　“放箭！”萧煜挥动令旗，弓箭手们随即还击。

　　水战异常激烈。叛军占据着地理优势，官兵虽然训练有素，但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上岛屿。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官兵伤亡不少，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

　　“皇上，如此打下去并非良策。”水军统领进言道，“不如暂时撤退，再从长计议。”

　　萧煜望着岛上的防御工事，眉头紧锁。的确，强行进攻损失太大。

　　就在这时，沈清鸢突然说道：“萧煜，我有个主意。”

　　“说。”

　　“岛上的叛军，大多是江南本地人。”沈清鸢说道，“他们的家人，应该都在岸上。我们可以……”

　　“攻心为上。”萧煜领会了她的意思，称赞道，“好主意。”

　　他立刻下令，停止进攻，后退十里扎营。

　　当天夜里，萧煜派人上岸，将叛军家人的书信送往岛上。信中表达了家人的思念，还有朝廷的承诺：只要投降，既往不咎。

　　第二天，岛上果然有了动静。一些叛军放下武器，乘坐小船前来投降。

　　第三天，投降的人更多了。

　　到了第五天，岛上只剩下五皇子和他的几十个死忠手下。

　　“皇上，现在可以发起进攻了。”水军统领说道。

　　萧煜摇了摇头：“再等一等。”

　　他让人喊话道：“五哥，投降吧。你已众叛亲离，何必再做困兽之斗？只要你投降，朕保你不死。”

　　岛上没有回应。

　　又过了两天，岛上突然升起了白旗。

　　五皇子投降了。

　　萧煜率军登上岛屿，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五皇子。他衣衫褴褛，面色憔悴，但眼神依旧桀骜不驯。

　　“老七，你赢了。”他冷冷地说道。

　　“五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煜叹息道。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萧景文看着沈清鸢，说道，“宁清鸢，你母亲若知道你如今的模样，定会十分欣慰吧。”

　　沈清鸢心中一阵刺痛，问道：“五皇子，你对我母亲的事了解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萧景文冷笑一声，“包括……你母亲是如何离世的。”

　　“你说什么？”

　　“你以为陈延年是主谋？”萧景文摇了摇头，“不，他只是一把刀。真正想杀害你母亲的，另有其人。”

　　沈清鸢浑身一震，问道：“是谁？”

　　萧景文正要开口，突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他的咽喉。

　　“保护皇上！”陆七大喝一声。

　　侍卫们立刻将萧煜和沈清鸢护在中间。但刺客已经逃走了，只留下了一支箭。

　　萧景文倒在地上，口中涌出了血沫，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清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太医！快叫太医！”沈清鸢焦急地说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箭上有毒，见血封喉，萧景文很快就没了气息。

　　沈清鸢跪在地上，望着萧景文的尸体，心中一片冰凉。

　　差一点，她就能够知晓母亲死亡的真相了。但如今……线索又断了。

　　萧煜将她扶起，安慰道：“清鸢，别难过。我们会查清楚的。”

　　沈清鸢点了点头，但眼中已泛起了泪花。

　　萧景文的死，让叛军彻底瓦解。剩下的叛军全部投降，江南的叛乱得以平定。

　　萧煜在杭州设宴，犒赏三军。同时，下旨安抚百姓，减免赋税，重建家园。

　　江南渐渐恢复了平静。

　　但沈清鸢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萧景文临死前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到底是谁想要杀害母亲？除了陈延年，还有谁呢？

　　她决定暗中展开调查。

　　回到京城后，沈清鸢以整顿太医院为由，调阅宫中的所有档案。她想弄清楚，二十年前，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档案并不齐全，很多记录都被销毁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这天，沈清鸢正在御花园中散步，一个老嬷嬷突然跪在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老奴……有话想说。”沈清鸢认出她是太后宫里的老嬷嬷，姓王，已在宫中侍奉四十余载。

　　“王嬷嬷请起。有何事相告？”

　　王嬷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老奴知晓……当年宁夫人是如何离世的。”

　　沈清鸢心中一紧，忙问道：“你真的知道？”

　　“正是。”王嬷嬷点头，“但此处并非适宜谈话之所。今夜子时，老奴在冷宫恭迎娘娘。”

　　言罢，她匆匆离去。

　　沈清鸢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疑云密布。王嬷嬷为何突然要告知此事？她的话是否可信？

　　但无论如何，她都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夜里子时，沈清鸢仅带着秋月，悄然来到冷宫。

　　冷宫乃宫中废弃宫殿，阴森可怖。王嬷嬷已等候在此，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娘娘大驾光临。”她行礼道。

　　“王嬷嬷，你说知晓我母亲之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王嬷嬷叹息道，“此事在老奴心中藏了二十年，如今……是该说出来了。”

　　她缓缓讲述道：“二十年前，宁夫人带着刚满月的您逃至京城，欲向当时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求救。无奈陈延年的人马紧追不舍，夫人只好将您托付给沈家，自己引开追兵。”

　　这些沈清鸢早已知晓，她静静地聆听着。

　　“后来，夫人被擒，关押在刑部大牢。”王嬷嬷接着说道，“陈延年本欲杀人灭口，然而有一人……阻止了他。”

　　“何人？”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沈清鸢惊愕不已：“太后？”

　　“正是。”王嬷嬷点头，“太后与宁夫人是旧相识，年轻时曾受过宁夫人的恩惠。她暗中派人保护宁夫人，不许陈延年动手。”

　　“那……我母亲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王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是……先帝。”

　　沈清鸢如遭雷击，惊问道：“先帝？为何如此？”

　　“只因……先帝知晓了太后的秘密。”王嬷嬷低声说道，“先帝不能生育，太后与宁老爷有私情，这些事，先帝其实都清楚。但他深爱太后，故而佯装不知。然而宁夫人的存在，让这个秘密有了泄露的风险。所以……先帝下令处死宁夫人。”

　　沈清鸢只觉浑身冰冷，问道：“那太后……她可知道此事？”

　　“她知晓，但她……无能为力。”王嬷嬷潸然泪下，“太后跪求先帝，但先帝心意已决。最终……宁夫人在狱中‘病逝’，实则是被毒死的。”

　　真相如此残酷。沈清鸢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原来，害死母亲的，不只是陈延年，还有先帝，更有……太后。

　　“王嬷嬷，你为何要将这些告知于我？”她哽咽着问道。

　　“因为……老奴时日无多了。”王嬷嬷苦笑道，“老奴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想为宁夫人做点事。娘娘，您是个好人，宁夫人在天之灵，定会为您骄傲。”

　　沈清鸢望着她苍老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多谢你，王嬷嬷。”

　　“娘娘无须言谢。”王嬷嬷起身，“老奴该走了。今晚所言，请娘娘……切勿告知太后。这些年，她也饱受痛苦。”

　　沈清鸢点头应允。

　　王嬷嬷离去后，沈清鸢在冷宫中坐了许久。秋月陪在一旁，不敢言语。

　　真相终于大白，然而却比未知时更加痛苦。

　　母亲是被先帝害死的，而太后……竟是帮凶。

　　她该如何面对太后？又该如何面对萧煜？

　　回到寝宫，萧煜已然入睡。沈清鸢坐在床边，望着他安详的睡脸，心中绞痛。

　　他是先帝的儿子，而先帝却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

　　次日，沈清鸢病倒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太医诊断是劳累过度，又受了风寒。但只有沈清鸢自己明白，这皆是心病所致。

　　萧煜守在床边，日夜相伴。他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忧虑。

　　“清鸢，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说好的，要一同治理大周，要生儿育女，要白头偕老……”

　　沈清鸢在昏迷中听到他的话语，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他们曾说过要白头偕老。可是……可是真相如此残酷，她该如何面对？

　　三日后，沈清鸢终于苏醒。看到萧煜憔悴的面容，她心中一阵刺痛。

　　“你醒了？”萧煜惊喜万分，“感觉如何？”

　　“我没事。”沈清鸢虚弱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萧煜握紧她的手，“清鸢，以后别再如此劳累了。有何事，让我来承担。” 沈清鸢望着他眼眸中的深情，心中的坚冰缓缓消融。

　　是啊，他是萧煜，身为先帝之子，更是她深爱的人。先帝犯下的罪孽，不应由他来背负。

　　况且，太后……那位慈祥的老人，这些年想必也承受了许多痛苦吧。

　　“萧煜，”她轻声说道，“我想去拜见母后。”

　　萧煜微微一愣：“现在吗？你的身体……”

　　“我并无大碍。”沈清鸢坚持道，“有些话，我想当面跟母后说。”

　　太后的宫中，太后正在虔诚地念佛。见到沈清鸢前来，她颇感意外。

　　“清鸢，你刚病愈，怎么就来了？”

　　沈清鸢屏退左右侍从，跪在太后面前。

　　“母后，儿媳……都已知晓。”

　　太后的手猛地一颤，佛珠掉落于地：“你知道……何事？”

　　“我已知道母亲是如何离世的。”沈清鸢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也明白……母后当年为我母亲所做之事。”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泪水如雨点般落下：“清鸢……对不起……”

　　“母后无需说这等抱歉之语。”沈清鸢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您已然竭尽全力。而且，这些年您对我的关怀，我都铭记于心。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您的。”

　　太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两个女人，一个失去了母亲，一个失去了挚友，此刻相拥而泣，所有的痛苦与愧疚，皆化作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哭过之后，太后拭去眼泪，认真地看着沈清鸢：“清鸢，你是个好孩子。煜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能嫁给萧煜，亦是我的福气。”

　　太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个……是你母亲当年赠予我的。她说，若有一日我见到她的女儿，便将此物转交给她。如今……物归原主。”

　　沈清鸢接过玉佩，那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鸢尾花，那正是母亲最喜爱的花。

　　“多谢母后。”

　　“该道谢的人是我。”太后轻叹一声，“谢谢你原谅我，也谢谢你……还肯唤我一声母后。”

　　从太后宫中出来，沈清鸢心中的阴霾已然消散。

　　真相固然残酷，但生活仍需继续。母亲已然离世，她不能让仇恨毁掉自己的人生。

　　她要好好地活着，活得精彩纷呈，如此才对得起母亲的牺牲。

　　回到寝宫，萧煜正在等候她。

　　“与母后交谈得如何？”

　　“甚好。”沈清鸢微笑着说道，“萧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向前看，好好生活，用心治理大周。”

　　萧煜看着她眼中的释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我们一同前行。”

　　两人相拥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过去的痛苦，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他们要携手并肩，一路走下去。

　　这一生，有彼此相伴，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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