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人指路

　　璃月港的晨雾，如同流动的牛乳，缓缓漫过玉京台朱红色的台阶，浸润了雕花石栏上微凉的露珠。

　　当第一缕晨曦艰难地穿透这层薄纱，勾勒出飞檐斗拱的轮廓时璃月港的晨雾刚漫过玉京台的台阶。

　　纪禾已在总务司他那间陈设简朴、却堆满了各式地图与卷宗的办公室内，写好了第三封信。

　　上好的宣纸铺开，带着竹帘压印的暗纹。

　　他提笔蘸墨，落笔虽不算大家风范，却也筋骨分明，这全是被逼出来的。

　　习惯硬笔书写的纪禾更倾向于使用蒙德鹅毛笔，可惜璃月这边办公就不得不练就了一手至少能入眼的毛笔字。

　　信是是写给迪卢克的委托信，信封上盖着玉京台的火漆，却没写具体事由，只在角落画了朵小小的蒲公英。

　　“让老陈亲自送过去。”

　　纪禾把信交给等候在外的千岩军。

　　“告诉迪卢克老爷，信里的事关乎璃月与蒙德的皮毛贸易，他懂的。”

　　老陈接过信，甲胄上的铜环轻响：

　　“大人，需不需要跟蒙德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劝劝旅行者？”

　　“不必。”

　　纪禾放下墨锭，指尖还残留着墨石的凉意。

　　他踱步到窗边，目光投向下方港口区。

　　晨曦中，货栈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力工们喊着号子装卸货物，木箱堆叠如山。

　　追赶远方是璃月的习惯，因为海风带来咸腥的气息和摩拉的呼唤。

　　“用劝的，就落了下乘。”

　　毕竟是巴巴托斯的建议，太过于权威。

　　他转过身，看向在墙上悬挂地图上龙脊雪山的位置。

　　“这样，你让驻蒙德的侨民负责人，以私人名义去冒险家协会挂个调查任务。”

　　“就说…雪山外围某处，近日发现异常冰裂纹路，纹路中隐有元素光芒逸散，疑似与深层地脉紊乱有关联。任务要求是初步探查并记录现象。”

　　纪禾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任务奖励嘛…开高点，用三箱晨曦酒庄特供的午后之死抵账。”

　　他不是至冬，让旅行者干个活都抠抠搜搜的。

　　不过这话倒是让老陈明显愣了一下：

　　“三箱午后之死？大人，这…协会的一般调查任务，报酬通常是摩拉或者基础物资”

　　“这酒的价值…是否过于丰厚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要的就是不通常。”

　　纪禾笑了笑，指尖在地图上的雪山位置敲了敲

　　“越是不合常理的重赏，才越会让人觉得这里面要么藏着惊天阴谋，要么埋着价值连城的宝藏。”

　　“贪婪与好奇，是驱动冒险者最好的燃料。尤其是…当目标还是两个刚解决完龙灾的年轻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派蒙那闪闪发光的眼睛。

　　不要跟纪禾说年纪的事情，老人家听不得这个

　　走到巨大的红木书架前，抽出一本封面略显古旧、书页边缘微卷的厚册子

　　《提瓦特风俗志·纪禾手录》

　　这是他自己根据前世模糊记忆、结合在提瓦特近二十年的亲身经历与各种渠道搜集的秘闻整理编纂的私人笔记。

　　当然，那些核心禁忌，他只能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或极其隐晦的隐喻记录，甚至只敢深藏于记忆深处，不敢诉诸笔端。

　　稻妻海只岛那位被天理裁决的大蛇奥罗巴斯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他熟练地翻到记载雪山芬德尼尔古国遗迹的章节，又快速翻到关于毒龙杜林陨落与残骸污染的段落。

　　从书页间小心地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泛着旧黄色的纸条。

　　纸条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几行字，还附带一个极其简略、只标注了几个关键地标的雪山手绘草图：

　　纪禾将纸条仔细折好，塞进给老陈的信封里：

　　“把这个一起带过去，让负责的人不小心掉在冒险家协会门口，最好是在旅行者和她的小向导刚进门的时候，恰好掉出来。”

　　“记住，务必要让那个白色的小漂浮物先捡到。”

　　老陈低头应是，心里却暗自咋舌。

　　不过是请人去趟雪山都要连布三道局，明着是使团委托，暗着是协会任务，现在还要加个意外发现的纸条。

　　《我的上司过分谨慎》

　　“对了”

　　就在老陈准备告退时，纪禾像是突然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补充道

　　“散布消息任务的人选，就用侨民里那个王二麻子，就那个嘴笨，说话磕磕巴巴的。”

　　“他说瞎话的时候，脸能红得像被绝云椒椒腌过，脖子都能梗粗一圈，反而显得格外真实可信。”

　　多日午后的蒙德冒险家协会

　　午后慵懒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骑兵队长凯亚刚刚在巨大的公告板上贴完一张清理望风山地捣乱丘丘人的常规任务单，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协会柜台前，站着一个穿着典型璃月采药人服饰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身材敦实，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塞满了不知名货物的大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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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此刻正对着柜台后永远微笑的凯瑟琳小姐，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地说着什么。

　　“凯…凯瑟琳小姐，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往外传啊…我上礼拜去雪山收皮毛，在山坳里看见块冰，蓝幽幽的，太阳晒着都不化，旁边的雪地上还有光在晃…像…像是什么宝贝！”

　　凯瑟琳笑着摇头：

　　“王先生，雪山的奇景多着呢，说不定是特殊的冰晶。”

　　“不是不是！”

　　王二麻子急得摆手，行囊里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我家老爷子以前在层岩巨渊挖矿，说那是脉溢出来的光，碰着能发财！就是…就是那边的风有点怪，吹得人骨头缝都疼，我没敢靠近…”

　　他这番绘声绘色、夹杂着“家传秘闻”和亲身恐惧的描述，配合他那张因激动而涨得如同熟透番茄般的脸，以及格外笨拙真实的动作，成功地勾起了周围几个闲着没事的冒险者的兴趣。

　　连凯亚都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就在这时，协会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拽着一个金发少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凯瑟琳——！有没有新任务呀？要报酬高的！最好是能管饭的！”

　　派蒙那标志性的清脆嗓音瞬间打破了协会的宁静。

　　她的小短腿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目标直指柜台。

　　荧跟在后面，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养一个神之嘴的压力是巨大的，只能说养活派蒙是旅行者努力接委托、避免破产的强大动力。

　　王二麻子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忙行礼：

　　“旅…旅行者大人！”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急匆匆的离去，转身时，一张泛黄的纸条从行囊缝里滑出来，飘到荧的脚边。

　　“这是什么？”

　　派蒙弯腰捡起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还画着个简易的地图：

　　“雪山深处有异动，冰下似有光，疑为上古遗迹所留，非风魔龙污染，需净化之力探查。——一个关心地脉的商人”

　　几乎就在派蒙展开纸条的同一时刻，柜台后的凯瑟琳仿佛收到了信号，用她那悦耳却毫无波澜的合成音适时地指向公告板：

　　“旅行者，派蒙，正好这里有一个新发布的任务。”

　　“一位来自璃月的商人委托调查雪山外围出现的异常气候现象，具体地点是…嗯，眠龙谷西侧山坳。任务报酬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说道：

　　“三箱晨曦酒庄珍藏的午后之死葡萄酒。”

　　“雪…雪山？异常气候？”

　　派蒙刚看清纸条上“雪山深处有异动”、“冰下似有光”、“上古遗迹”、“净化之力”等关键词，小脑袋瓜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再听到凯瑟琳报出的三箱午后之死，她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摩拉的形状，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雪山…”

　　“宝贝！有神秘的古代遗迹！还有好酒！整整三箱！”

　　派蒙激动地在空中转了个圈，一把抓住荧的胳膊，用力摇晃起来

　　“荧！我们去看看吧！一定很有趣！而且报酬超——级——丰——厚！够我们吃好多好多顿甜甜花酿鸡了！”

　　荧看到这些却只是平淡的点头，一切都过于巧合，巧合到几乎就是明示。

　　甚至她都能猜出是谁在干这个，有点不爽，但是赔偿给的确实多。

　　王二麻子站在门口，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见旅行者拿起任务单，悄悄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出协会，拐进巷弄就撞见了老陈，压低声音道：

　　“那小向导捡到纸条时眼睛都直了！跟探照灯似的！旅行者也接了任务！”

　　老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钱袋：

　　“大人说了，你这出脸红脖子粗的戏演得不错就赏你的。”

　　他望着协会门口的方向，心里暗叹：

　　不过是让个人去趟雪山，又是送信又是放消息，最后还备了后手

　　据说纪禾大人交代，若是旅行者实在不去

　　那就让乔装打扮的千岩军护送一支恰好要前往雪山营地的璃月商队，热情地邀请旅行者顺路同行，并在途中不小心把她们的误运到雪山深处…必要时刻，甚至可以考虑让商队在雪山“遇袭”…

　　“真是…稳重得过头了。”

　　老陈摇摇头，转身往港口走去。

　　海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里面藏着的另一张纸条，上面是纪禾的笔迹：

　　“若旅行者接任务，速回禀，启动雪山补给点预案——备足抗寒药剂、防风帐篷以及…”

　　就在老陈感慨，王二麻子掂量着钱袋窃喜时，他们没有注意到，巷子更深处的阴影里，一个原本倚在酒桶上的身影，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只露愚人众特有的面具。

　　火之债务人

　　他刚才将王二麻子那番表演和与老陈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璃月…纪禾…”

　　斗篷下传出低沉沙哑、带着浓重至冬口音的璃月语，如同毒蛇的嘶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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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把那位旅行者引去雪山？”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银币被猛地攥紧在掌心。

　　“雪山…看来，那里有他不想让旅行者错过的东西…或者，他想破坏博士的计划？”

　　他身影如同融化在阴影中般悄然消失。

　　“得赶紧报告给博士大人…龙脊雪山，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趣…”

　　而此时玉京台的办公室，纪禾正对着桌上一份关于层岩巨渊矿区季度产量的冗长报告冷笑。

　　他刚刚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以他对自己手下那帮“得力干将”的了解，此刻绝对有人在某个角落蛐蛐他，而且八成是在吐槽他布置雪山任务的手段过于“稳重”

　　他当然知道，一个协会任务足以让好奇心旺盛的旅行者动身，但他偏要布下天罗地网。

　　在提瓦特剧情的影响下，任何万一都可能毁掉全盘计划。

　　若是旅行者真敢不给面子？呵，他不介意让千岩军帮他们体验下璃月的热情好客。

　　墨锭在砚台里磨出最后一声轻响，纪禾在地图上的雪山位置画了个圈。

　　“三个月内，务必让旅行者远离璃月核心。”

　　山中之物，覆雪之国，腐殖之牙，雪山迷踪…还有那位神秘的阿贝多和他可能失控的的阿贝少。

　　纪禾默默盘算着游戏里雪山区域的种种任务和事件。

　　“这些礼物，应该足够那位精力旺盛的旅行者和她的小向导，在冰天雪地里快乐地探索上三个月了。”

　　他放下笔，靠回椅背，闭上眼，仿佛已经听到了呼啸的风雪和派蒙在寒风中打着哆嗦却依旧兴奋的嚷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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