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走汝南纳豪杰

　　中军大帐内，火盆噼啪作响，映照着几人专注的面庞。舆图在案几上铺开，徐康的手指从成皋一路向南，划过颍川，最终点在汝南的位置。

　　石韬（广元）轻捋短须，缓声道：“主公选择汝南、九江一路，可谓一箭三雕。其一，此路相对平坦，利于大军疾行，可速离中原这漩涡之心。”

　　孟建（公威）接口，手指点在汝南郡上：“其二，广元兄所言极是。汝南、九江乃黄巾乱后疮痍之地，豪强林立，法度不存。我军正可借此良机，剿抚并用。既能补充兵员钱粮，亦可招募流民南迁，充实我交州根基。”

　　桓阶（伯绪）补充道：“其三，黄汉升将军在会稽兵锋正盛，我军沿此线南下，他可随时北出丹阳、吴郡，与我形成掎角之势。如此，不仅可震慑沿途宵小，更能保我军安然渡江。”

　　徐康凝视舆图，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诸位先生所言，深合我意。中原已呈鼎沸之势，人口南流乃大势所趋。汝南是袁氏故里，关系盘根错节，那袁术在南阳，对此地亦虎视眈眈。我等此行，既要展露兵锋之利，让宵小慑服；亦要播撒仁政之泽，让百姓知晓，交州之治与中原之乱，犹如云泥之别！”

　　徐康顿了顿，手指猛地敲在图上几处标记为豪强坞堡的位置，声音转冷，“至于那些为祸乡里、不服王化的蠹虫……正好用他们的头颅和积蓄，为我大军祭旗，也为随我们南迁的父老乡亲，筹集安家立业的资财！”

　　数日后，汝南郡内，魏延风尘仆仆地闯入中军大帐，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主公，探得两处目标！”

　　徐康放下手中文书，抬头道：“文长辛苦了，细细说来。”

　　“其一，”魏延语速很快，“汝南城西五十里，卧牛山上，有一伙强人，为首者名叫周仓。此人力大无穷，使一口大刀，原是黄巾余部。但其部众纪律尚可，多劫掠商旅与欺压百姓的豪强，对贫苦乡民却少有侵扰，甚至在底层颇有侠义之名。”

　　“哦？周仓……”徐康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不是关二爷的扛刀将吗，不是应该还有个裴元绍吗？“劫富济贫，存有底线，倒是个义贼。其二呢？”

　　“其二，在平舆县。当地有一陈家，算是小族。其家有一子弟，名到，字叔至，年方弱冠，却武艺娴熟，尤擅练兵之法！可惜其家族欲逼他出仕本地那横行乡里的许家，陈到不愿同流合污，竟被家族软禁于庄园之内！”

　　“陈到陈叔至？！”徐康闻言，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可是那个以忠贞谨慎、善于练兵闻名的陈到？”

　　徐康虽似是自语，但帐中诸人皆能感受到他的重视。

　　“正是此人！”魏延肯定道。

　　徐康抚掌笑道：“好！文长，你此次立下大功了！此二人，正是我军急需的勇将与练兵干才！”徐康随即收敛笑容，沉声喝道：“恶来！”

　　“末将在！”如同半截铁塔般的典韦应声而出，声如洪钟。

　　“命你率一千山岳营精锐，随文长的奇袭营前往卧牛山。记住，先礼后兵。派人上山告知周仓，我徐承业知他是条被时势所迫的好汉，不忍其明珠蒙尘，埋没草莽。若愿归顺，我许他军侯之职，凭军功晋升！其部下，愿从军者，我欢迎；愿归农者，我发放盘缠，送往交州安置！”

　　徐康语气斩钉截铁，随即目光一凛，“若他不从……便以雷霆之势剿灭！但切记，勿伤及无辜寨民。”

　　典韦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摩拳擦掌：“主公放心！俺懂了，先跟他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俺这双戟再跟他讲！”

　　“伯绪先生。”徐康又看向沉稳的桓阶。

　　“臣在。”桓阶拱手。

　　“劳烦先生持我名帖，带上交州特产与金帛，亲往平舆陈家走一遭。以交州刺史、讨董义军首领之名，拜会其家主。陈说利害，言明我欲征辟陈叔至为军中司马，参赞军事。若陈家应允，我徐承业承他们这份情；若其执意要依附地方豪强，与我交州为敌……”

　　徐康冷哼一声，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便明确告知他们，我军不日将途经平舆，‘清理地方，绥靖治安’！何去何从，让他们自己掂量！”

　　“阶，明白。”桓阶从容应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卧牛山下，典韦、魏延率军列阵，军容肃杀。

　　一名使者被派往山上。不久，山寨门开，一名黑面虬髯、身材魁梧的壮汉提着大刀，带着几名头目大步下山，正是周仓。他面色犹疑，带着警惕。

　　典韦上前一步，声若奔雷：“你就是周仓？俺家主公徐使君听说你是条好汉，让俺来问你，可愿弃了这山寨，随俺们去交州，建功立业，博个封妻荫子？”

　　周仓看着眼前雄壮不输自己的典韦，又看了看后方军纪严明的军队，抱拳道：“徐使君讨董威名，周某亦有耳闻。只是……官兵向来视我等如草芥，使君此言当真？莫不是诈我下山，加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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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在一旁按捺不住，高声道：“周仓！我家主公若要剿你，何须使诈？山岳营精锐在前，我奇袭营亦可断你后路，强攻之下，你这山寨能守几时？主公是怜你之才，给你指条明路！军侯之职，安置部众，岂是寻常官军能许？”

　　周仓闻言，脸上犹豫之色更浓。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眼巴巴望着他的弟兄们，又想到徐康火烧敖仓的胆魄和讨董的义举，心中热血上涌。

　　徐康猛一抱拳，对典韦、魏延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颤抖：“周仓……周仓一介草莽，蒙徐使君不弃，愿率麾下八百弟兄归降！从此鞍前马后，供使君驱策，绝无二心！”

　　典韦见状大喜，上前一把扶起周仓，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是个爽快汉子！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走，随俺回营见主公！”

　　平舆陈家府内，桓阶从容不迫，将徐康的名帖和礼单送上。

　　陈家主看着那份厚重的礼单和“交州刺史徐”的名帖，手有些发抖，脸上挤出笑容：“桓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征辟叔至之事，是否有些误会？他年少无知，恐难当大任啊。”

　　桓阶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压力：“陈公过谦了。叔至公子之才，我家使君早有耳闻，心向往之。使君乃朝廷钦命刺史，讨董义军领袖，征辟贤才，名正言顺。况且，”

　　恒阶话锋一转，声音略低，“使君大军不日将途经平舆，清理地方，首要便是整顿那些为祸乡里、无法无天之徒。陈家若能顺应大势，使君自然铭记这份情谊。若此时还执着于依附某些……自身难保的势力，恐非家族长久之道啊。”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陈家主心头。他想起近日听闻的徐承业在汝南的雷霆手段，尤其是对许家的态度，顿时冷汗涔涔。

　　陈家主立刻换上一副惶恐且恭敬的表情：“桓先生所言极是！是老朽糊涂了！叔至得蒙徐使君看重，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我陈家岂有不应之理？我这就让人请叔至出来！”

　　当陈到（字叔至）被从软禁的房中放出，得知原委后，这位面容坚毅的年轻人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陈到整理了一下衣冠，对桓阶深深一揖：“陈到拜谢先生！更拜谢徐使君知遇之恩！到，必竭尽驽钝，以报主公！”

　　平舆许家坞堡下，徐康大军压境。

　　许家家主站在堡墙上，色厉内荏地喊道：“徐承业！我许家与汝南袁氏有亲！你一个南蛮刺史，安敢在此撒野！”

　　徐康端坐马上，甚至懒得回话，只是冷冷地一挥手。

　　“山岳营，破门！”

　　“弩手，仰射！压制城头！”

　　“子龙，率骑兵游弋两翼，凡有逃出者，杀无赦！”

　　典韦咆哮着，亲自扛起巨大的撞木：“兄弟们，跟俺上！让这群土鳖见识见识啥叫精锐！”山岳营士卒如潮水般涌上。

　　周仓为表忠心，挥舞大刀，怒吼着冲向堡门：“周仓在此，挡我者死！”刀光闪过，几名许家恶奴应声倒地。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坞堡大门在典韦和山岳营的猛攻下迅速崩塌。

　　战斗结束后，许氏家主被押到徐康面前，面如死灰。徐承业看都未看他一眼，对左右下令：“将其罪证公之于众，明正典刑，悬首示众！其非法所得，尽数没收！”

　　随后，徐康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面对被召集来的百姓和流民，声音清晰地传遍四野：“许家之田，今日起，分予无地佃户与流民！凡愿随我军南迁者，我军提供沿途护卫，到了交州，也有田种，而且一年两熟！”

　　台下静默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喊与欢呼：

　　“徐青天！”

　　“使君大恩大德！”

　　“愿随使君南下！愿随使君南下！”

　　无数人跪地叩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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