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刘表佯动，赵云谨慎防守

　　却说那荆州牧刘表，坐镇襄阳，本就抱着“保境安民，坐观成败”的心思。

　　这一日，正与夫人蔡氏在后园赏菊，忽有长史蒯越手持紧急文书，步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与惶急。

　　“主公！许都急报！曹司空、袁大将军，并刘备、袁术等，奉天子诏，起马步水军号称五十万，实亦不下四十万，会猎江北，共讨……共讨镇南将军徐康！”

　　蒯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文书呈上。

　　刘表接过文书，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文书掉落。他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一方面，震惊于联军规模之庞大，曹操、袁绍竟能暂时放下嫌隙联合至此；另一方面，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和……恐惧。

　　“四十余万……江北……徐承业……”刘表喃喃自语，手中的菊花瓣被他无意识地捻碎。

　　刘表仿佛已经看到了历阳城下尸山血海的场景，更看到了那杆“徐”字大纛在血火中可能倾倒，也可能……更加巍然屹立。

　　蔡夫人在旁，见夫君神色不对，轻声问道：“景升，何事忧心？”

　　刘表叹了口气，将文书递给蒯越，示意他也可观看，然后对夫人道：“江北大战将起，天下震动。我等……该如何自处？”

　　这时，闻讯赶来的别驾刘先、治中邓羲，以及武将代表蔡瑁、张允等人也陆续来到园中。众人听闻消息，皆是骇然。

　　蔡瑁身为刘表妻族，又是荆州水军统帅，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曹操、袁绍奉天子诏讨贼，名正言顺！我荆州乃汉室屏藩，岂能坐视？当立刻起兵，兵发江夏，与联军东西夹击，共破徐康！

　　届时，不仅能收复荆南失地，更能扬我荆州军威，甚至……可分一杯羹！”

　　蔡瑁眼中闪烁着野心，仿佛已看到自己挥师东进，建功立业的景象。

　　刘先却持重得多，他摇头道：“德珪（蔡瑁字）将军勇武可嘉，然此事需慎重。徐康虽被称为‘国贼’，然其占据江东、荆南以来，政令通达，百姓安居，兵精粮足，更兼水军强横，连曹操、袁术皆曾败于其手。

　　我军若贸然北上，胜则罢了，若败……则荆州门户洞开，恐有覆巢之危！且联军四十万，号令不一，各怀鬼胎，胜负犹未可知也！”

　　邓羲也附和道：“子初（刘先字）所言极是。主公，我荆州之策，在于保境安民。江北大战，无论谁胜谁负，必两败俱伤。我等何不坐山观虎斗，积蓄实力，以待天时？”

　　刘表听着手下文武争论，心中天平早已倾斜。他年事已高，早已失了争雄天下的锐气，只求守住这荆襄的基业。

　　让他去跟连曹操、袁绍都忌惮三分的徐康死磕？他还没那么糊涂。但是……

　　刘表捋着胡须，面露难色：“诸公所言，皆有道理。然，吾乃汉室宗亲，受朝廷恩典，牧守荆州。如今天子下诏，天下共讨国贼，若我荆州毫无动静，岂非落人口实？

　　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刘景升？朝中公卿，许都那位……又会如何想？”

　　他担心的不仅是徐康，还有“大义”名分和来自北方的政治压力。

　　一直沉默的蒯越此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深知刘表心意，便出列拱手，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主公所虑，正在情理之中。吾等既不可不表示，亦不可轻启战端。不如……行‘陈兵示形’之策。”

　　“哦？异度（蒯越字）有何高见？”刘表忙问。

　　蒯越微笑道：“主公可下令，以蔡瑁将军为主将，张允将军副之，率水陆大军五万，进驻江夏、江陵，陈兵边界，做出南下夹击之势。

　　同时，发文天下，申明我荆州拥护汉室、讨伐不臣之立场，言辞务必恳切激昂。”

　　蒯越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然，军令需明确：大军止于边界，加固营垒，多布旌旗，每日操练，以为疑兵。

　　无主公亲笔军令，绝不可越境一步，更不可主动与徐康军接战。

　　如此，既可向天下昭示我荆州忠于汉室之心，回应许都诏令，又可避免与徐康直接冲突，保全实力。此乃‘进可邀功，退可自保’之万全策也！”

　　刘表闻言，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抚掌赞道：“妙！异度此策，老成谋国，深得吾心！就这么办！”

　　刘表立刻下令：“蔡瑁、张允听令！”

　　“末将在！”蔡瑁、张允出列。

　　“命你二人，率水步军五万，即日东出南下，至江夏、江陵一线驻扎！广布斥候，多立营寨，日夜操练，务必做出我荆州大军即将北上之态势！

　　然，切记！没有本牧手令，严禁擅自进兵！若违将令，军法从事！”

　　刘表语气严厉，尤其强调了最后一句。

　　蔡瑁虽然有些失望不能真打，但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只好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于是，荆州这架战争机器也象征性地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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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在靠近徐康控制区的边界线上驻扎下来，每日里旌旗招展，鼓号喧天，操练得“热火朝天”，却雷声大雨点小，绝不越雷池一步。

　　江北大战正酣，烽火连天。而在长江南岸的荆南之地，镇南都督赵云，却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长沙郡临湘城（赵云都督府所在地），秩序井然，市井繁华，与北岸的肃杀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日，赵云正在校场检阅麾下骑兵操练，银甲白袍，英姿飒爽。忽有亲卫来报，递上关于刘表派蔡瑁、张允率五万兵马北上至江夏、江陵一带陈兵边界的情报。

　　赵云接过绢报，快速浏览一遍，那俊朗沉静的面庞上，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了然与轻蔑的弧度。

　　“刘景升……终究还是只会这等虚张声势的把戏。”赵云将绢报随手递给身旁的参军，语气平静，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参军看后，略显担忧：“都督，刘表毕竟有五万之众，陈兵边界，其意难测。是否需加强戒备？”

　　赵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那笑声清越，带着绝对的自信：

　　“五万兵马？若他刘景升有魄力真刀真枪打过江来，当初也不会在长沙折损五万大军后，再不敢出兵，坐看我等收取荆南四郡无可奈何。

　　彼之陈兵，无非是做给许都看，做给天下看，表明他刘景升未曾忘却‘汉室宗亲’之责罢了。实则色厉内荏，畏我主兵威，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赵云虽如此说，但用兵向来谨慎，绝不会因轻视对手而疏于防备。他转身对亲卫下令：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传令，召集孙策、黄旭、蒋钦、鲍隆、徐盛、董袭诸将，至都督府议事。”

　　“诺！”

　　不多时，众将齐聚都督府大堂。孙策依旧锐气逼人，黄旭沉稳干练，董袭、鲍隆是沙场老将，徐盛、蒋欣则是后起之秀，皆是一时之选。

　　赵云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将刘表陈兵边界之事简要说明，然后问道：“诸位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孙策第一个出声，语气满是不屑：“刘表老儿，冢中枯骨！只会弄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赵都督，何必理会？若他敢来，策愿为先锋，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憋在荆南许久，早就手痒难耐。

　　老成持重的黄旭拱手道：“孙将军勇武可嘉。然刘表虽无进取之心，但其麾下蔡瑁、张允亦非全然无能，五万兵马亦是实打实的。我等不可不防。

　　依末将之见，当加强沿江哨探，各隘口增派兵力，多备弓弩滚石，以防其小股部队袭扰。”

　　水军出身的董袭补充道：“江面巡逻亦需加强，尤其是巴陵、罗县一带江面，需严防荆州水军窥探。”

　　徐盛心思缜密，说道：“还可多派斥候，深入荆州境内，打探其兵马调动虚实，知己知彼。”

　　赵云听着众将议论，微微颔首，等众人说完，他才沉稳开口：“诸将所言，皆有道理。伯符（孙策字）锐气可用，然不可轻敌。东启（黄旭字）、公奕（蒋钦字）、文响（徐盛字）所虑周详。”

　　赵云站起身，走到荆南舆图前，手指划过长江沿线：“刘表此举，于我而言，不过疥癣之疾。然，主公正在江北与联军决战，荆南乃主公侧翼，绝不容有失！我等职责，便是稳守此地，确保后方无虞，静待主公凯旋！”

　　随即下达一连串命令，条理清晰，部署周密：

　　“孙策、徐盛听令！”

　　“末将在！”孙策、徐盛出列。

　　“命你二人，率本部兵马，移防巴陵、下隽一线，严密监视江北蔡瑁部动向！孙策将军负责机动作战，徐盛将军负责营垒防守。无我将令，严禁主动出击，但若敌军来犯，务必坚决击退！”

　　“黄旭、董袭听令！”

　　“末将在！”

　　“东启（黄旭）负责长沙郡内各处关隘、城防的检查与加固，确保万无一失。董袭统领水军，加大巡江力度，封锁江面，凡可疑船只，一律扣留检查！”

　　“鲍隆、蒋欣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所部，作为预备队，驻守临湘，随时策应各方！”

　　命令下达，众将轰然应诺。

　　孙策虽然对不能主动出击有些遗憾，但也知道军令如山，抱拳领命，心中暗道：且让刘表老儿多蹦跶几日，待主公江北奏凯，再看我孙伯符如何驰骋！

　　部署完毕，赵云看着麾下这群精兵强将，心中豪气顿生，他对众人笑道：“诸位，我等便在此荆南，稳坐钓鱼台，看那刘景升在江北如何唱这台‘勤王’的大戏。待主公捷报传来，我等再为主公，贺！”

　　众将皆笑，堂内充满了轻松而自信的气氛。在他们看来，刘表的五万大军，不过是江北主战场辉煌胜利开幕前，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荆南的铜墙铁壁，已然铸就，只待江北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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