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袁绍起兵攻曹操

　　捷报传回邺城，整个河北为之震动。袁绍大军凯旋，邺城内外，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陷入了胜利的狂欢。

　　袁绍在大将军府大摆筵席，犒赏三军，文武群臣，皆锦衣华服，列席庆贺，极尽奢华。

　　府内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舞姬翩翩。袁绍高踞主位，接受着臣下们如潮水般涌来的谀辞颂圣，志得意满，仿佛四海已平，八荒来朝。

　　“主公神武，荡平河北，此乃不世之功，可比光武中兴！”

　　“公孙瓒授首，北地靖平，主公当承天受命，正位九五！”

　　“放眼天下，曹、徐之辈，譬如萤火，安敢与皓月争辉？”

　　袁绍听得心花怒放，连连举杯，红光满面。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的盛世华音之下，潜藏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谋士许攸，素来机敏而贪财，他端着酒杯，凑近袁绍，压低声音道：“本初兄，如今河北已定，四州在手，带甲数十万，粮草可支十年。接下来，棋该落在何处了？”

　　袁绍笑容微敛，放下酒杯，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殿内喧闹的群臣，实则内心早已波澜起伏，缓缓道：“子远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许攸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野心，低声道：

　　“曹操！此獠挟持天子，占据中原心腹之地，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更兼其狡诈多智，乃主公心腹大患！如今其虽攻灭袁术，然兵马疲惫，损耗不小，且南有徐康这头猛虎窥伺，不敢全力北顾。

　　此正是天赐良机！当尽起我河北精锐，以泰山压卵之势，南下官渡，直捣许都！一举歼灭曹操，则中原可定，大河以南，传檄可定！

　　届时，主公挟中原之富庶人口，挥师南下，徐康纵然据有荆扬，又何足道哉？”

　　这番话，可谓句句说到了袁绍的心坎上，将他内心深处那份急于证明自己、一统天下的渴望彻底点燃。

　　他微微颔首，捻须不语，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已暴露了他的心动。

　　然而，这和谐的氛围再次被打破。

　　坐在下首的沮授，一直冷眼旁观，见袁绍神色，知他心意已动，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席，走到大殿中央，对着袁绍深深一揖，神色肃穆而悲怆，朗声道：

　　“主公！万万不可听此急功近利之言！

　　我军虽获大胜，然连年征战，将士思归，冀州、幽州百姓负担沉重，府库积蓄消耗颇巨！

　　此刻贸然南征，乃是舍本逐末，竭泽而渔！

　　曹操新得汝南，士气正盛，更兼其麾下荀彧、郭嘉、程昱等皆智谋深远之士，夏侯惇、曹仁、夏侯渊等亦非庸碌之将！

　　官渡地处要冲，曹操必有重兵布防，以逸待劳！

　　我军远征，千里馈粮，补给线漫长脆弱，若战事稍有不顺，迁延日久，则师老兵疲，粮草不继，稍有挫败，恐全局动摇，四州之地，危如累卵！

　　望主公暂歇刀兵，抚恤百姓，积蓄力量，待我强敌弱，时机成熟，再图南下，方为万全之策！”

　　田丰更是激动，他直接走到许攸面前，须发戟张，厉声指责：

　　“许子远！汝贪功冒进，欲陷主公于险地乎？！岂不闻‘国虽大，好战必亡’！主公，切不可听信此等谗言！

　　我军当下之要务，在于稳固根本，恢复民生，整顿内政，而非虚耗国力于胜负难料之远征！

　　曹操，奸雄也，岂是易与之敌？

　　徐康在侧，猛虎眈眈，若我主力尽出南下，徐康趁机自淮南或南阳北上，直捣邺城，如之奈何？！届时进退失据，悔之晚矣！”

　　郭图见袁绍脸色再次阴沉下来，立刻出列反驳，语气尖刻：

　　“沮授！田丰！尔等何其怯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主公坐拥四州，带甲百万，粮草如山，猛将如云，岂是曹操可比？

　　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时不乘胜灭曹，更待何时？难道要等曹操恢复元气，徐康整合南方，两家联手，再来与主公争锋吗？！那时才是真正的危如累卵！”

　　逢纪也阴声补充，语带挑拨：“元皓先生，沮监军（沮授曾任监军），尔等屡屡拂逆主公之意，阻挠大业，莫非是见主公功高盖世，心生不满，抑或是……另有所图？”

　　“逢元图！汝安敢血口喷人！”田丰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扑上去。

　　“够了！！”

　　袁绍猛地一拍案几，霍然站起，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被这无休止的争吵彻底激怒了。

　　一方面，南下争霸的诱惑如同魔音贯耳；

　　另一方面，田丰、沮授那尖锐的警告又像芒刺在背，让他极不舒服。他既渴望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又惧怕可能失败的后果，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烦躁异常。

　　他强压怒火，目光冰冷地扫过田丰和沮授，最终做出了一个偏向性的决定：

　　“南征之事，干系重大，我自有考量！岂容尔等在此殿上咆哮无状？！今日庆功，只谈风月，不论军事！谁再敢妄议，定惩不饶！诸公，满饮此杯！”

　　他试图用绝对的权威强行压下争议，但裂痕已然深种。

　　主战派与持重派的矛盾，因袁绍的优柔寡断和偏听偏信而愈发不可调和。

　　而田丰、沮授的刚直敢言，也在此刻深深得罪了袁绍，为他们未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尽管庆功宴上的争吵不欢而散，但袁绍那颗被许攸、郭图等人撩拨起来的南下野心，却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熄灭。

　　在随后的日子里，来自南方的消息更是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加剧了他的紧迫感。

　　曹操不仅攻克了汝南，肃清了袁术残余，更被天子晋封为丞相，看似狼狈，实则稳住了中原基本盘，声望和实力都有所恢复。

　　而更让袁绍坐立不安的是，徐康在夺取汉中后，并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

　　各种情报显示，徐康正在大力整顿汉中，派遣法正等能吏推行新政，安抚民心，同时，其麾下益州都督王飞所部厉兵秣马，荆州的兵马也在频繁调动，兵锋所指，赫然是关中！

　　袁绍心中危机感与嫉妒交织，如同毒蛇噬咬：快！太快了！徐康此子，兵多将广，治理亦有其法！若让其再得关中，尽占天险，整合资源，则其实力将膨胀到何等地步？

　　届时，我即便统一了北方，面对一个整合了整个南方和西方的庞然大物，胜负之数，犹未可知！不！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必须抢在徐康攻占关中之前，解决曹操，统一黄河以南！只有整合了北方的全部力量，我才有足够的实力与徐康进行最终的决战！

　　这种日益强烈的紧迫感，使得郭图、许攸、逢纪等人的“速战”理论，逐渐完全占据了袁绍的心智。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避开田丰、沮授，单独召见郭图、许攸、逢纪等人，密议南征的细节。

　　对于田丰、沮授后续几次的强谏，他甚至开始拒而不见，心中厌烦之情与日俱增。

　　这一日，袁绍再次于密室召集郭图、许攸、逢纪以及颜良、文丑等心腹，决意定策。

　　郭图率先道，语气充满煽动性：

　　“主公，时机已至，刻不容缓！

　　最新探马确信，曹操虽得汝南，然其兵力分散，既要重兵防备南阳赵云，又需精锐警惕淮南黄忠，还要分兵驻守兖豫防备徐州吕布，其官渡核心防线，看似坚固，实则兵力并非绝对优势！

　　我军若以雷霆万钧之势，七十万大军南下，如同泰山压卵，必可一战而定乾坤！”

　　许攸也捻着稀疏的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而且，攸在曹操麾下旧识颇多，深知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颍川士族与谯沛武将之间，亦有龃龉。

　　若能许以高官厚禄，暗中联络，或可令其内部生变，届时里应外合，破曹易如反掌！”

　　颜良、文丑等武将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请战，声若洪钟：“主公！末将等愿为先锋，踏平官渡，生擒曹操，献于麾下！”

　　袁绍看着麾下这群“理解”他、“支持”他的心腹，尤其是颜良、文丑那蓬勃的战意，心中最后一丝因田丰、沮授而起的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猛地站起，一股仿佛掌控天下的豪情充塞胸臆，目光（自以为）锐利如鹰，扫视全场：

　　“诸公！曹操，汉室之枭獍，天下之巨患！今我已得北方士民之心，讨逆伐罪，岂容此獠久窃神器，祸乱中原？

　　今我河北带甲百万，粮草可支十年，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正是犁庭扫穴，廓清寰宇之时！”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到极致，如同发布一道必将震动天下的战书：

　　“传大将军令！秋收后尽起冀、青、幽、并四州之精锐，马步官军，共计四十万！

　　以颜良为前部大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以文丑为合后大将军，总督粮草，护卫中军！

　　我自统中军，郭图、许攸、逢纪随军参赞军机！

　　兵发黎阳，直指官渡！目标——许都，生擒曹孟德，肃清汉室！”

　　“谨遵主公（大将军）号令！” 密室之内，响起一片激昂的吼声。

　　就在袁绍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带着碾压一切的声势，开始隆隆启动，准备南下与曹操决一死战之际。

　　在南方的襄阳，刚刚平定汉中、正谋划关中的徐康，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来自北方的最紧急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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