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袁绍灭公孙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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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四年,春寒料峭的幽燕大地,狼烟蔽日,杀声震天。

  当曹操在汝南城下焦头烂额,徐康在汉中势如破竹之时,北方的霸主,大将军、邺侯、督冀、青、幽、并四州军事的袁绍,正将他全部的战争巨力,倾泻在易京这座最后的孤城之上。

  易京城,这座公孙瓒苦心经营的堡垒,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如同一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巨人,在袁绍大军日夜不休的猛攻下发出最后的呻吟。

  城墙之上,箭垛残破,旗帜撕裂,唯有中心那高耸入云的望楼,依旧倔强地矗立,仿佛象征着公孙瓒那不肯屈服的骄傲。

  袁绍的中军大帐,设在距易京十里外一处高坡之上,与城中的死寂绝望形成鲜明对比。

  帐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酒肉香气四溢。袁绍身着紫貂大氅,踞坐于虎皮帅椅之上,面庞因酒意和志得意满而泛着红光。

  他麾下谋臣武将济济一堂,却隐隐分为两派:以颍川郭图、南阳逢纪为首的主战派,意气风发;以巨鹿田丰、广平沮授为首的持重派,则眉宇间隐含忧色。

  “哈哈哈!”

  袁绍将手中金樽重重一顿,酒液四溅,声若洪钟,震得帐内嗡嗡作响,

  “公孙伯圭!冥顽不灵,困守孤城,犹作釜底游魂!然螳臂当车,岂能挡我四州雷霆之威?诸公,破城指日可待,幽州尽入吾囊中矣!届时,河北一统,谁敢与我争锋?”

  他志得意满,目光扫过麾下群臣,最后落在分立两侧的长子袁谭与三子袁尚身上,带着考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偏爱,问道:

  “显思,显甫,尔等观此易京,当如何处置?畅所欲言!”

  袁谭性情刚猛,颇有武力,闻言立刻踏前一步,声如金石:

  “父亲!公孙瓒负隅顽抗,杀我将士无算,累累血债,必须血偿!城破之日,当尽屠守军,悬其首级于辕门,传示北疆!让那些心怀异志者看看,抗拒天兵是何下场!”

  他话语中杀气腾腾,引得颜良、文丑等一众武将纷纷点头。

  容貌俊雅,更得袁绍欢心的袁尚,则微微蹙眉,拱手温言道:

  “大哥所言,虽可扬我军威,然杀戮过甚,恐伤天和,更失幽州士民之心。儿臣以为,公孙瓒既灭,当以怀柔安抚为上,开仓赈济,减免赋役,示以仁德,则幽州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父亲,北疆可定矣。”

  他声音清朗,言辞得体,袁绍听在耳中,不由捻须微笑,眼中赞许之色更浓。

  袁绍心中却是豪情与算计交织:显甫此言,深得我心!霸业需刚柔并济,岂能一味杀戮?显思勇则勇矣,终是缺了几分仁德气度。

  郭图善于察言观色,见袁绍神色,立刻出列,谄笑道:

  “主公!三公子仁德宽厚,见识高远,实乃社稷之福!公孙瓒覆灭在即,主公坐拥四州之地,带甲百万,良将千员,粮草堆积如山!此诚席卷天下,南面称制之秋也!当速定河北,然后旌旗南指,扫平不臣!”

  逢纪也连忙附和:“公则兄所言极是!如今曹操正与那冢中枯骨袁术纠缠于汝南,师老兵疲;

  徐康虽侥幸取了汉中,然关中未取,其势未固。此乃天赐良机于主公!当乘大胜之威,饮马黄河,问鼎中原!”

  袁绍心中被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不错!河北已定,天下英雄,唯操与康耳!曹操,阉宦之后,诡诈之徒;徐康,南蛮小子,暴发之户!安能与我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本初争锋?这万里江山,合该我袁氏所有!

  然而,总有不识时务的声音,如同冷水泼来。

  谋士沮授,面容清癯,神色凝重,起身朗声道,声音在喧闹的帐中显得格外清晰:

  “主公!万万不可轻敌冒进!”

  “易京虽垂危,然公孙瓒犹作困兽之斗,需防其狗急跳墙,拼死反噬!”

  “即便城破,河北新定,疮痍满目,士卒久战疲敝,府库消耗巨大,百姓亟待休养生息!”

  “当务之急,乃是稳固根本,劝课农桑,积蓄粮草,整顿内政,训练新军,而非急于南征!”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郭图、逢纪,继续道:

  “曹操,虽阉宦之后,然能于乱世中崛起,挟天子以令诸侯,其才岂容小觑?”

  “麾下荀彧、郭嘉、程昱等,皆智谋深远之士,夏侯惇、曹仁、夏侯渊等,亦骁勇善战之将!”

  “其新得汝南,士气正旺,绝非可轻图之辈!”

  “更遑论南徐康,虎视眈眈,若我军主力南下,其趁虚而入,如之奈何?”

  “望主公暂歇兵戈,养精蓄锐,观天下之势,待时而动!”

  田丰性子更为刚直,闻言早已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声若洪钟,甚至带着几分怒气:

  “郭公则!逢元图!尔等阿谀之言,是要将主公置于炉火之上吗?!‘国虽大,好战必亡’!”

  “主公连年用兵,冀州百姓已不堪重负,若再驱疲敝之师,远征曹操,粮道漫长,补给艰难!”

  “官渡乃曹操门户,必有重兵把守,一旦战事迁延,师老粮尽,徐康再从南袭来,则四州基业,危如累卵!此绝非危言耸听!”

  “田元皓!汝敢诅咒主公大业?!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郭图尖声反驳,脸色涨红。

  “田丰!汝处处与主公之意相左,是何居心?!” 逢纪也阴恻恻地帮腔。

  帐内顿时吵作一团,主战派与持重派针锋相对,言辞激烈。

  袁绍听着这嘈杂的争吵,初时的好心情渐渐被烦躁取代。

  他既向往郭图、逢纪所描绘的“饮马黄河,问鼎中原”的霸业宏图,觉得那才是他四世三公应有的格局;

  内心深处又觉得田丰、沮授所言老成持重,不无道理,那种对未知风险的担忧本能地让他犹豫。

  这种典型的优柔寡断,正是他性格中致命的弱点。

  袁绍心中纠结,如同沸鼎:元皓、沮授,乃忠臣也,其所虑……确是为国为民。然,公则、元图之言,岂是空谈?此时不取曹操,若待其恢复元气,与徐康勾结,则我处处受制,霸业何期?这……唉!

  最终,他猛地一拍案几,力道之大,让杯盏齐跳,厉声喝道:“够了!都给我住口!”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脸色不豫的袁绍。

  袁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做出了一个看似折中,实则已偏向主战派的决定:

  “南征与否,事关重大,岂能在此喧嚣定论?眼下首要之事,是给我攻破易京,拿下公孙瓒的人头!其余诸事,容后再议!颜良!文丑!”

  “末将在!”

  两声如同熊罴咆哮般的应答响起,两员身材魁梧、煞气盈面的猛将应声出列,正是袁绍麾下倚为干城的颜良与文丑。

  “命你二人,亲自督战,昼夜不息,给我猛攻!我要在七日之内,踏平易京,我要亲眼看着公孙瓒的望楼倒塌!”

  “末将领命!必不辱使命!”颜良文丑抱拳怒吼,声震帐瓦。

  在袁绍不计代价的强令下,在颜良文丑身先士卒的猛攻下,易京这座孤城最后的防线,如同被洪水冲击的堤坝,终于彻底崩溃了。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建安四年春,某个血色黄昏,袁军如同决堤的狂潮,汹涌漫上易京城头。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哀嚎声、建筑倒塌声汇成一片,将易京变成了人间炼狱。

  颜良一马当先,手中门扇大刀挥舞如轮,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其锋锐,他如同一支利箭,直插城池心脏——那座中央望楼。

  文丑在另一侧同样悍勇无匹,牵制着守军残存的抵抗力量。

  望楼之上,公孙瓒一身染血残甲,须发凌乱,昔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与无尽的疲惫。

  他身边,仅剩的数十名“白马义从”亲卫,个个带伤,眼神决绝。

  “主公!城已破!末将等护您杀出去!”一名满脸血污的将领嘶声力竭地喊道。

  “出去?哈哈哈……”

  公孙瓒发出一阵凄厉而绝望的狂笑,望着楼下如蚁般涌来的袁军,以及那个如同杀神般逼近的颜良,

  “袁本初!袁本初!你想杀我?想要我的幽州?做梦!我公孙瓒英雄一世,纵横北疆,岂能死于汝等鼠辈之手?!这易京,这幽州,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一股极致的怨毒和毁灭一切的冲动,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转身,看向望楼内堆积的许多粮草和引火之物,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烧!都给朕烧了!!” 他状若疯魔,夺过身旁亲兵手中摇曳的火把,用尽生平最后的力气,狠狠掷向那些易燃之物!

  “轰——!”

  烈焰瞬间腾起,贪婪地吞噬着木质结构的望楼,吞噬着这位曾经令胡人胆寒、号称“白马将军”的一代枭雄。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易京晦暗的天空,也为他悲壮而惨烈的生涯,画上了一个浓墨重彩的句号。

  当颜良冲破零星抵抗,踏上望楼顶层时,映入眼帘的只有熊熊烈火和其中隐约可见的崩塌身影。

  他浓眉一皱,对于未能亲手斩将夺旗略感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任务达成的冷酷。

  他命亲兵冒着烈焰,抢出公孙瓒那已焦黑难辨的头颅,将其高挑于长竿之上,运足中气,厉声大喝,声震全城:“公孙瓒已死!降者免死!”

  负隅顽抗的守军,见到主公首级,最后一丝斗志也烟消云散,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曾经雄踞幽州,与袁绍抗衡多年的公孙瓒势力,至此,彻底烟消云散,成为了袁绍统一河北之路上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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