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魏延取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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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南城头,那面残破的“程”字大旗被毫不留情地扯下,掷于尘埃,取而代之的,是魏延那面猎猎作响的“魏”字帅旗。

  城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士卒们正在清理战场,收拢俘虏,清点府库。

  然而,魏延并未在渭南做过多停留。他深知兵贵神速之理,此刻关中局势如同一盘瞬息万变的快棋,一步慢,则可能满盘皆输。就在渭南城初步安定的次日清晨,中军大帐内已灯火通明。

  魏延顶盔贯甲,目光灼灼地钉在悬挂的巨幅关中舆图上,手指从刚刚插上红色小旗的“渭南”移开,重重地点在其东侧不远处的“郑县”上。

  “诸位!”

  魏延声音沉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渭南已下,程银被俘,然关中大局未定!长安伯符,亟待我等策应。如今,有一处要害,若取之,则潼关如鲠在喉,长安压力骤减!”

  众将目光随之聚焦于郑县。

  参军适时补充道:“将军所言极是。郑县虽非大城,然其地处潼关以西百里,乃潼关守军西出之必经之路,亦是其粮秣转运之要冲。

  守将候选,乃韩遂部将,性情剽悍,然有勇无谋,麾下约有五六千兵马,多为凉州旧卒,骁勇善战。”

  魏延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手指关节敲在郑县位置上,发出笃笃声响:

  “候选?匹夫之勇耳!若能拿下郑县,我军兵锋便可直指潼关!

  届时,潼关守军自顾不暇,焉有余力西顾长安?

  此乃‘围魏救赵’之策,亦是为我军东出潼关,叩问中原,埋下一枚钉子!”

  他环视帐内诸将,见人人面露兴奋与战意,遂不再犹豫,朗声下令:

  “传令三军!休整半日,巳时拔营!目标——郑县!”

  “此战,务求速决!以雷霆之势,碾碎候选,拿下这座东进的门户!”

  “谨遵将令!”众将轰然应诺,帐内杀气盈霄。

  郑县,城垣算不上特别高大,但因其地理位置重要,经曹军多年经营,城防设施倒也齐全,滚木礌石、箭楼瓮城,一应俱全。

  守将候选,年约四旬,面色黝红,一部虬髯更添几分凶悍。

  他追随韩遂纵横凉州,以勇力着称,马战步战皆精,被委以这郑县守备之职。

  此刻,他正立于郑县城头,望着西面方向,眉头紧锁。

  “将军,探马来报,魏延已克渭南,捉了程银,其军锋正盛,恐不日便将东向,来犯我郑县。”副将面带忧色地禀报。

  候选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魏延?无名之辈?哼!侥幸胜了程银那等废物,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郑县非渭南可比!某麾下儿郎,皆是百战余生的凉州健儿,岂是程银麾下那些乌合之众能比?”

  他拍了拍城垛,信心满满:“传令下去,多备守城器具,弓弩箭矢务必充足!

  再派斥候,严密监视魏延动向!他要来便来,某倒要看看,是他的荆州兵硬,还是我凉州儿的刀快!”

  副将迟疑道:“将军,魏延兵多,是否…向潼关求援?”

  候选眼睛一瞪:“求援?未战先怯,岂不惹人耻笑?潼关兵马,自有其重任,岂能因我郑县而轻动?

  尔等只管用心守城,待那魏延来时,某亲自出城,斩其首级,悬挂城门,叫天下人知我凉州候选之名!”

  副将见其意已决,不敢再劝,只得暗叹一声,下去布置防务。

  候选则继续在城头巡视,不时对守军士卒呼喝几句,以示鼓舞,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风暴有多么猛烈。

  魏延大军行动迅捷如风,离开渭南后,一路向东,旌旗蔽日,尘头大起,直逼郑县。

  距离郑县尚有三十里,魏延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择地扎营,同时派出大量精干斥候,将郑县外围地形、守军布防、粮道水源等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中军大帐内,魏延听着斥候的详细回报,手指在临时堆起的沙盘上比划。

  “候选匹夫,果然只知倚仗勇力,将主力皆囤于城内,意图凭城固守。城外虽有数处哨卡,兵力薄弱,一击可破。”

  魏延分析道,“其最大倚仗,无非是其麾下凉州兵悍勇,以及郑县城墙。然,刚不可久,骄兵必败!”

  参军提议:“将军,候选性烈,或可激其出城野战?如此,可免攻城之苦。”

  魏延摇头:“候选虽勇,并非全然无脑。我军势大,他未必肯轻易出城。即便出城,若见势不妙,缩回城内,反而打草惊蛇。”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一计上心头:

  “彼欲固守,我偏要引蛇出洞!他不是自恃凉州兵悍勇么?我便送他一场‘胜利’,骄其心,乱其志!”

  众将好奇,纷纷侧耳倾听。

  魏延详细部署道:

  “朱桓听令!”

  “末将在!”

  “命你明日率三千步卒,前往郑县城下挑战!多带污言秽语,务必激怒候选!然只许败,不许胜!许败不许乱,佯装不敌,向城西密林方向撤退,沿途可丢弃部分旗帜、辎重,做出溃败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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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桓心领神会:“末将明白!定叫那候选以为我军人不堪战!”

  “全琮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精锐,提前埋伏于城西密林之中!多备弓弩、绊马索、陷坑!待候选追兵进入伏击圈,立刻杀出,断其归路,务必全歼!”

  “得令!”

  “吴兰、雷铜听令!”

  “末将在!”两员性情火爆的副将出列。

  “命你二人各率一千骑兵,潜伏于郑县南北两门外十里处!

  若候选出城追击朱桓,你等见城内守军注意力被吸引,便趁机突袭城门!

  若能夺门最好,若不能,亦要制造巨大动静,佯装攻城,令城内守军首尾难顾,不敢全力出援候选!”

  “明白!”

  “其余诸将,随我率领中军,以为接应!一旦候选被诱出,或城门有变,便全军压上,一举破城!”

  魏延此计,环环相扣,既有佯败诱敌,又有埋伏绝杀,还有侧翼奇袭,可谓将候选的性格与郑县的防御算计到了骨子里。众将闻言,无不叹服,纷纷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翌日,天刚蒙蒙亮。

  朱桓率领三千兵马,大张旗鼓,来到郑县城下。他令士卒们擂鼓呐喊,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向城头泼去。

  “候选鼠辈!缩头乌龟!可敢出城与你朱桓爷爷一战?”

  “凉州羌胡,只配牧马放羊,也敢窃据城池?”

  “魏延将军大军到此,还不速速开城投降,饶你等不死!”

  城头上,候选听得怒火中烧,虬髯戟张,一拳捶在城垛上:“气煞我也!无名下将,安敢如此猖狂!”他就要点兵出城。

  副将连忙劝阻:“将军!小心中了敌军诱敌之计!魏延用兵狡诈,不可不防啊!”

  候选怒道:“诱敌?你看城下这队人马,阵型松散,叫骂无状,分明是魏延麾下弱旅!若连此等鼠辈都不敢战,岂不令三军耻笑,堕了我凉州军的威风?尔等守好城池,待某出城,斩了那朱桓,挫动魏延锐气!”

  说罢,不听众将苦劝,点齐麾下最为精锐的两千凉州骑兵,大开城门,如一阵旋风般冲杀出去!

  朱桓见候选果然中计出城,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惊慌,大喊:“候选匹夫来了!快跑!”

  麾下三千士卒依计行事,发一声喊,丢盔弃甲,旗帜倒伏,乱糟糟地向城西密林方向“溃逃”。

  候选见状,更是深信不疑,狂笑道:“果真是乌合之众!儿郎们,随我追!杀尽这些荆州懦夫!”

  一马当先,率领两千骑兵紧追不舍。

  朱桓军“败逃”得颇有章法,既不让候选追上,又不脱离其视线,一路将追兵引入了预设的伏击圈——城西那片地势起伏、林木茂密的区域。

  眼见朱桓败军钻入林中,候选杀得性起,毫不迟疑,挥军便追了进去。

  刚入林不过百步,异变陡生!

  “咚!咚!咚!”

  林中战鼓骤然擂响!紧接着,两侧密林中箭如飞蝗,劲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不好!有埋伏!”候选心头一凛,急忙勒住战马。

  然而为时已晚!全琮伏兵尽起,弓弩齐发,绊马索突起,冲在前面的凉州骑兵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郑县城南北两门外,也突然杀声震天!吴兰、雷铜各率骑兵,如同神兵天降,猛扑城门!城头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慌忙应对,箭矢滚木纷纷落下,却无法立刻击退这两支悍勇的骑兵。

  候选听得身后城中杀声,又见身陷重围,心知中计,又惊又怒,奋力挥舞长刀,试图率军突围。

  但朱桓埋伏的皆是精锐,占据地利,将其团团围住,候选左冲右突,死战不得脱,身边骑兵不断减少。

  就在此时,魏延亲率中军主力,如同泰山压顶般,从正面逼近郑县!城头守军见主将被困,城外大军压境,南北门又遭猛攻,顿时军心大乱,士气崩溃。

  魏延抓住时机,下令猛攻城门!失去了统一指挥和坚定意志的守军,抵抗迅速瓦解。不过半个时辰,郑县北门便被吴兰部舍命突破!

  城门一开,魏延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城内守军或降或逃,再无成建制的抵抗。

  仍在林中苦战的候选,闻听城破,肝胆俱裂,斗志全无,被朱桓瞅准机会,一枪刺中大腿,翻身落马,被士卒生擒。

  至午时,郑县全城已定。魏延端坐于县衙大堂,候选被五花大绑押解上来。

  “候选,汝今还有何话说?”魏延俯视着这位败军之将。

  候选虽被擒,犹自怒目而视:“魏延!若非使诈,某岂能败于你手!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魏延大笑:“兵不厌诈!似汝这等只知逞匹夫之勇者,也配为将?押下去,好生看管!”

  随即,魏延下令张榜安民,清点战果,修缮城防,并立刻派出快马,将捷报传往上辨、长安及汉中。

  他在报中着重强调:“郑县已克,潼关门户洞开!延当秣马厉兵,伺机东向,以牵制潼关之敌,策应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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