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官渡之战2

　　晨雾如纱，却掩不住那自北而来、震颤大地的杀伐之音。

　　颜良一马当先，黄金锁子甲映着初升的晨光，恍若天神下界。

　　掌中那口厚背砍山刀，刀头阔似门扇，刀杆粗如儿臂，刃口在雾气中泛着幽幽青芒——此刀重六十八斤，名曰“劈岳”，寻常武将莫说挥舞，便是双手抬起也要气喘。

　　“儿郎们！”

　　颜良声若炸雷，压过了五万大军的脚步声，“今日叫曹营见识，何为河北男儿！破阵先登者，赏百金，官升三级！畏缩不前者——斩！”

　　“吼！吼！吼！”

　　河北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应和。这些多是跟随颜良南征北战的幽燕老卒，深知主将脾性——赏则重赏，罚则立斩。

　　更兼连日对峙，早憋了一肚子闷气，此刻如开闸猛虎，杀气盈天！

　　对面，曹军营寨。

　　寨墙高约两丈，以粗木为骨，夯土覆之，墙头遍插鹿角拒马。

　　壕沟深挖三道，沟底密布削尖竹刺。这般营垒，经曹军数月经营，已坚如磐石。

　　墙头，曹操身披大红战袍，外罩玄色大氅，手扶垛口，眯眼望着北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烟尘。

　　他身侧，谋士荀攸、程昱，将领夏侯惇、曹仁、乐进、于禁、徐晃等，皆肃然而立。

　　“嚯，好大阵仗。”

　　曹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颜良这厮，是把家底全押上了。诸公，谁愿为吾挫其锋芒？”

　　话音未落，一员将领踏前抱拳，声如洪钟：“末将愿往！”

　　众人视之，乃偏将军宋宪。此人身长八尺，面如淡金，原是吕布麾下健将，吕布败亡后归顺曹操，素以勇力自矜。

　　曹操颔首：“好！予你精骑三千，出寨迎敌，试其虚实。切记，不可浪战，探明敌势便回。”

　　“末将得令！”宋宪转身下墙，点齐兵马去了。

　　不过盏茶工夫，曹营西门大开，吊桥落下。

　　宋宪率三千骑兵鱼贯而出，在寨前二百步外迅速列阵。

　　这些多是并州老骑，马术精熟，甫一列阵便显出肃杀之气。

　　对面，颜良见曹军竟敢出寨迎战，不怒反笑：“好好好！总算不是缩头乌龟！传令，前军止步，弓弩手压住阵脚。某家亲自去会会这厮！”

　　副将忙劝：“将军乃三军主帅，岂可轻动？待末将……”

　　“啰嗦！”颜良环眼一瞪，“某家这口刀，许久未尝人血，正痒得紧！尔等在此观战，看某家如何取他首级！”

　　说罢不待劝阻，一夹马腹，那匹黄骠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蹿出本阵，单骑直冲宋宪军前！

　　宋宪在阵中看得分明，见颜良竟敢单骑冲阵，心中既惊且怒：“匹夫安敢如此小觑于我！”当即挺枪跃马，率数十亲骑迎上。

　　两马相交，不过百步。

　　宋宪凝神屏息，掌中铁枪蓄势待发——他自忖武艺不凡，昔日在吕布麾下也是数得着的猛将，今日若能阵斩颜良，必能一战成名！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颜良受死！”宋宪暴喝一声，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刺颜良心窝！这一枪快、准、狠，已是他平生巅峰之作！

　　岂料颜良竟不闪不避，只是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牙齿，狞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说话间，那口“劈岳”刀动了。

　　没有花巧，没有变招，只是简简单单，自上而下，一记力劈华山！

　　“呜——！”

　　刀锋破空之声竟如鬼哭！刀未至，那股惨烈霸道的刀风已压得宋宪呼吸一窒！

　　“不好！”宋宪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变刺为挡，双臂运足十成力气，铁枪横架头顶！

　　“镗——！！！！”

　　震耳欲聋的巨响！

　　刀枪相交处，火星如烟花般炸开！

　　宋宪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自枪杆传来，双臂剧震，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枪杆！那精铁打造的枪杆，竟被这一刀劈得弯如弓月！

　　“噗——！”

　　宋宪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三丈开外，挣扎两下，竟是不活了。

　　而那杆铁枪，早已断成两截，飞落尘埃。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曹军还是袁军，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刀震得目瞪口呆。

　　颜良勒住战马，刀尖斜指地上宋宪尸身，声震四野：“还有谁？！”

　　三千曹军骑兵，主将顷刻毙命，顿时阵脚大乱。颜良哪肯放过这等良机，大刀一挥：“儿郎们，杀！”

　　“杀啊——！”

　　蓄势已久的河北前军，如同决堤洪水，轰然涌上！弓弩齐发，箭如飞蝗，顷刻间便将失了主将的曹军骑兵射得人仰马翻。侥幸未死者，掉头便往寨门逃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寨墙之上，曹操脸色铁青。

　　荀攸叹道：“颜良勇武，名不虚传。宋宪非其敌手。”

　　乐进勃然大怒，抱拳请战：“主公！末将愿往，斩此狂徒！”

　　曹操尚未答话，又一将出列：“乐将军且慢，杀鸡焉用牛刀？末将魏续，与宋宪有袍泽之谊，愿出战为宋兄报仇！”

　　这魏续亦是吕布旧将，武艺与宋宪在伯仲之间。

　　曹操心知他恐非颜良对手，但眼下士气受挫，急需一场胜利提振军心，沉吟片刻，道：“魏将军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退。”

　　“得令！”魏续提斧下墙。

　　不多时，曹营再开，魏续率两千步卒出寨。

　　他吸取宋宪教训，不敢托大，命士卒结圆阵缓缓推进，自己藏身阵中，伺机而动。

　　颜良见曹军又出，哈哈大笑：“又来送死？”

　　竟不再单骑冲阵，而是挥军直上。

　　两军相接，顿时杀声震天。

　　魏续隐在阵中，窥见颜良正挥刀砍杀曹军士卒，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他觑个破绽，猛然从斜刺里杀出，大斧抡圆了，照着颜良后背狠狠劈下！

　　这一斧偷袭，时机、角度皆妙到巅毫！

　　“将军小心！”河北军中有眼尖的惊呼。

　　颜良却仿佛脑后长眼，也不回头，只是反手一刀撩起！

　　“铛——！”

　　斧刃与刀背相撞，魏续只觉斧头似劈在了一座铁山上，震得双臂酸麻，大斧险些脱手。

　　颜良这才拨转马头，看着惊魂未定的魏续，咧嘴笑道：“有点意思，比刚才那厮强些。来，再接某一刀！”

　　话音未落，劈岳刀已化作一道青色闪电，自左而右横扫而来！这一刀名曰“横扫千军”，乃是颜良沙场绝技，不知多少名将饮恨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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