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破夜袭，计诱臧霸

　　汉军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黄忠并未安歇，正与费观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四伏。

　　“老将军，”费观落下一子，“今日阵前，臧霸受创，三五日内难以上阵。我军是否该加强戒备，防其狗急跳墙？”

　　黄忠拈起一枚白子，沉吟道：“臧霸此人，某细细思之。其出身草莽，能成一方诸侯，非只凭勇力。今日阵前，某辱之甚矣，他必不甘心。”

　　“将军之意是？”

　　“今夜，他必来劫营。”黄忠白子落下，正中天元。

　　费观一惊：“何以见得？”

　　黄忠捋须：“第一，新败之将，最思雪耻。第二，某今日只示六千兵马，他必疑我分兵，以为有机可乘。第三，月黑风高，正是劫营良机。”

　　他唤来亲兵：“传程普、刘磐。”

　　不多时，二将披甲而至。黄忠吩咐道：“刘磐，率三千步卒伏于大营东三里密林，多备火把、锣鼓。程普，率两千弓弩手伏于营西高地。待敌军入营，听号令行事。”

　　刘磐不解：“老将军，既知敌军来袭，何不紧守营寨，以逸待劳？”

　　黄忠笑道：“紧守营寨，只能击退。设伏包围，方可歼之。臧霸若来，必分兵两路，一路袭营，一路接应。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二将领命而去。黄忠又对费观道：“先生可愿与老夫登高观战？”

　　“固所愿也。”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汉军大营灯火稀疏，唯有巡夜士卒往来。营门处哨兵拄着长矛，似在打盹。

　　突然，东面原野上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吴敦两千骑兵如黑色潮水，涌向汉营！与此同时，西面泗水方向，孙观三千步卒也发起了冲锋！

　　“敌袭！敌袭！”哨兵凄厉呼喊。

　　然而为时已晚。吴敦骑兵轻易冲破营门，杀入营中。但见营帐连绵，却空无一人！

　　“中计！”吴敦大惊，“撤！快撤！”

　　话音未落，四周火光冲天！刘磐伏兵从东面密林杀出，火把如龙，锣鼓震天。吴懿弓弩手在西面高地现身，箭如飞蝗！

　　吴敦骑兵顿成瓮中之鳖。战马受惊，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冲出去！”吴敦挥刀狂吼，率亲兵往东突围。

　　恰在此时，一支响箭划破夜空，炸开红色焰火——正是孙观发出的撤退信号。原来孙观部刚近汉营，便察觉有异，急令撤退。

　　吴敦见信号，心知孙观已退，更是惶急。正冲突间，忽见一将拦住去路，金盔金甲，白须飘洒，正是黄忠！

　　“吴敦小儿，留下命来！”黄忠凤嘴刀如匹练斩下。

　　吴敦举刀格挡，震得虎口迸裂。战不三合，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主将既死，残兵更无战心，纷纷弃械投降。

　　西面孙观部撤退及时，损失不大，安然退回城中。

　　此役，臧霸折损骑兵一千五百，步卒八百，大将吴敦战死。黄忠部伤亡不足三百，大获全胜。

　　天明时分，黄忠升帐。刘磐押着俘虏的曹军偏将进来。

　　“说，臧霸还有多少兵马？粮草几何？”黄忠沉声问。

　　那偏将战战兢兢：“回……回将军，城中守军原有两万，经昨日阵战、今夜劫营，现存约一万六千。粮草……粮草足支四月。”

　　黄忠与费观对视一眼，皆露笑意。

　　“押下去，好生看管。”黄忠挥手，又对众将道，“经此两败，臧霸胆已寒。传令，即日起围城，深沟高垒，断其外援。另，多造攻城器械，十日后，总攻下邳！”

　　“诺！”

　　下邳城中，愁云惨布。

　　太守府内，臧霸面色灰败，呆坐榻上。一夜之间，折兵两千，失大将吴敦，这对军心打击是毁灭性的。

　　孙观、尹礼侍立两侧，皆垂首无言。

　　良久，臧霸嘶声道：“某……某对不起泰山兄弟。”

　　孙观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今虽受挫，然城池尚在，兵马犹存。当坚守待援。”

　　“援？”臧霸惨笑，“何处有援？车胄？于禁？还是远在河北的曹公？”

　　尹礼道：“将军，不若……不若遣使往彭城，许以重利，说动车胄来援。车胄虽庸，然彭城有两万兵马，若与我军内外夹击，或可破黄忠。”

　　臧霸摇头：“车胄胆小如鼠，岂敢出城？况且……黄忠既围城，必防援军。此路不通。”

　　正绝望间，忽有亲兵来报：“将军，城头守军发现异状！”

　　众人急登城楼。但见泗水岸畔，汉军正驱赶民夫数千，挖掘沟渠，竟似要将泗水引向下邳城！

　　“水攻？！”孙观失声。

　　臧霸脸色煞白，猛然想起当年曹操水灌下邳、吕布败亡的旧事。那时他尚在吕布麾下，亲历那场惨祸——大水漫城，军民溺毙者无数，粮草尽毁，军心溃散。

　　“黄忠老儿……好毒计！”臧霸咬牙切齿。

　　尹礼急道：“将军，需速派兵出城，毁其渠工！”

　　“不可。”孙观反对，“此恐为诱敌之计。我军新败，若再出城，正中黄忠下怀。”

　　“难道坐视其引水灌城？！”尹礼怒道。

　　三人争论不休。臧霸望着城外忙碌的汉军民夫，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他咬牙道：“尹礼，率三千兵马出城，袭击渠工。记住，毁渠即回，不可恋战！”

　　“诺！”

　　半个时辰后，下邳东门再开。尹礼率三千步卒涌出，直扑泗水岸畔的汉军工队。

　　工队民夫见曹军杀来，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尹礼大喜，令士卒纵火焚烧已挖好的沟渠，砸毁工具。

　　正忙乱间，忽听鼓声大作！四面伏兵齐出，刘磐、程普各率一军，将尹礼部团团包围！

　　“中计矣！”尹礼大骇，急令撤退。

　　然为时已晚。汉军弓弩齐发，箭矢如雨。尹礼身中数箭，仍奋力冲杀，终被刘磐一枪刺穿咽喉，殒命沙场。

　　三千兵马，逃回城中者不足八百。

　　城头，臧霸眼睁睁看着尹礼战死，三千儿郎覆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将军！将军！”孙观急扶。

　　至此，下邳守军连遭三败，折兵近半，大将吴敦、尹礼皆亡，臧霸重伤。城中军心，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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