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袭营离间鲜卑联军

　　望北城头，徐康与贾诩、法正、刘星等立于敌楼，遥望北方鲜卑连营百里。夜色渐浓，胡营篝火如星海落地，马嘶人语随风断续传来。

　　“文和此计，已见成效。”徐康抚着城垛青砖，目光深邃，“今日鲜卑大营聚将议事，中西部鲜卑各头领已无往日亲近。”

　　贾诩拢袖于胸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此乃阳谋。纵轲比能知是离间，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西部兵弱则中部可存实力，此人之常情也。”

　　法正补充道：“然火候尚欠。需再添薪柴，令其猜忌化作血仇。”

　　刘星银甲映着月色，抱拳道：“主公，末将愿率精骑夜袭，专袭中部鲜卑，遇西部兵马则佯败而走。如此，轲比能必疑步度根通敌！”

　　徐康沉吟片刻，望向东方：“东路鲜卑三万，距此不过八十里。需子龙帅兵拒之。”

　　刘星眼中精光一闪，“东路鲜卑乃素利统领，此人贪功冒进，麾下多东部杂胡，战心不齐。赵将军已命副将张着领一万骑，沿途设伏，多布疑兵，正寻机破敌。”

　　“善。”徐康颔首，“今夜袭营，何人可往？”

　　话音未落，阶下一将踏出：“末将愿往！”

　　众人视之，乃魏延魏文长。投效徐康后，屡立战功，然性逐渐骄矜，常与同僚龃龉。徐康用其勇而抑其傲，此番正是用武之时。

　　“文长勇气可嘉。”徐康道，“然袭营非匹夫之勇。需精骑两千，人衔枚，马裹蹄，倏忽而来，飘然而去。斩将需准，放人需巧，你可能为？”

　　魏延昂首：“若不能成，愿献首级！”

　　“军中无戏言。”徐康正色，“与你两千精骑，今夜若成，皆有封赏。”

　　又唤黄旭：“东启，你为副将。魏延冲阵，你掌进退。记住：遇中部将领，务必斩首；遇西部兵马，败之即可，不可多杀。”

　　是夜，朔风愈烈。

　　三更时分，望北城西门悄开。五百骑如暗夜幽灵，马蹄裹厚布，缓缓出城。为首魏延黑甲黑袍，唯手中大刀映着微光；黄旭持铁戟紧随，五百骑士皆负强弩，腰佩环首刀。

　　鲜卑大营分三部：中部轲比能驻北，帐前悬九旄白狼纛；西部步度根驻西，旗为黑底金雕；东路素利驻东，相距三十里。

　　魏延率众潜至中部大营外二里，伏于枯草丛中。但见营门哨卒围火取暖，鼾声隐约可闻——连日军旅疲惫，又值寒冬，守备已然松懈。

　　“分三队。”魏延低声道，“第一队随我冲中军，直取轲比能帅帐；第二队由黄子和率领，焚其粮草马厩；第三队散开四面放火呐喊，制造混乱。”

　　黄旭却道：“将军，轲比能帅帐必有重兵，一千骑强冲恐难生还。不若虚张声势，伴攻中军，实则专寻千夫长、百夫长帐幕袭杀。斩其骨干，乱其指挥，其效更甚。”

　　魏延略一思索，拍黄旭肩：“小子有见识！便依你计。”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嗖——啪！”

　　一支火箭划破夜空，落在中部鲜卑粮草堆上。浸透油脂的干草轰然燃起，火借风势，顷刻燎原。

　　“敌袭——！”

　　鲜卑哨卒刚喊出声，咽喉已中弩箭。魏延一马当先，一千铁骑如尖刀刺入营寨。骑士们三人一组，一人持弩，一人挥刀，一人持火把，见帐就烧，遇人便杀。

　　混乱如瘟疫蔓延。

　　鲜卑兵卒梦中惊醒，不及披甲，赤身提刀涌出帐外。夜色中只见黑影憧憧，马蹄如雷，汉话、胡语喊杀声混杂一处，不知敌军多少。

　　魏延目光如隼，专寻帐前拴有骏马、悬挂将领标识的营帐。连破三帐，刀下已斩百夫长五人。首级悬于马颈，鲜血淋漓。

　　前方忽现一高大营帐，帐外立有黑鬃马旗——此乃千夫长标志。魏延大喜，拍马直冲。帐中正奔出一将，披散头发，仅着皮袄，手提狼牙棒，正是轲比能麾下千夫长秃尔浑。

　　“汉狗找死！”秃尔浑怒吼，狼牙棒横扫。

　　魏延大刀迎上，“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秃尔浑连退三步，虎口崩裂，心中骇然。不待他变招，魏延第二刀已至，势如劈山！

　　“噗——”

　　从头至肩，斜斩而开。鲜卑勇将，竟难挡一刀之威。

　　黄旭那边更是顺利。率五百骑突入马厩粮区，火箭如雨，草料堆、毡帐接连起火。战马惊嘶，挣脱缰绳狂奔，冲撞营盘。有鲜卑士卒试图救火，被汉骑弩箭射倒。

　　“风！风！大风！”汉军齐吼，声震四野。

　　中部鲜卑大营彻底大乱。轲比能从睡梦中惊醒，不及披甲，抓刀冲出金帐，但见火光冲天，人马奔走相撞，哭喊声、马蹄声、燃烧爆裂声混成一片。

　　“不要乱！结阵御敌！”轲比能嘶声大喊。

　　然乱军之中，命令如石沉大海。更有一队汉骑直扑金帐而来，当先黑甲将大刀翻飞，亲卫如草芥般倒下。

　　“保护大人！”大将束发力微率亲兵赶到，死死护住轲比能。

　　魏延见敌众，虚晃一刀，拨马便走：“轲比能头暂且寄下！来日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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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骑呼啸而去，留下遍地狼藉。

　　便在此时，西部鲜卑大营方向传来号角——步度根闻警，正率军来援。

　　魏延眼神一闪，低喝：“转向西营，依计行事！”

　　一千骑调转马头，迎着西部援军而去。夜色中，双方于两营间空地相遇。

　　步度根亲率五千骑赶来，见汉军仅不足千骑，冷笑道：“区区鼠辈，也敢袭营？儿郎们，全歼之，一个不留！”

　　魏延纵马出阵，大刀指向步度根：“胡虏授首！”

　　两人战不三合，魏延佯装不敌，拨马便走。汉骑纷纷后撤，却秩序井然，边退边以弩箭射敌。

　　西部鲜卑追出里许，忽见汉军散入黑暗，消失无踪。步度根正疑惑间，轲比能已率残部赶到，面色铁青。

　　“步度根！”轲比能马鞭直指，“你部距此不过三里，为何迟迟不至？汉军袭我中军，你却在营中观望，是何居心？！”

　　步度根怒道：“轲比能！我闻警即发兵，何来观望？倒是你，号称草原雄鹰，竟被千余汉骑杀得如此狼狈，还有脸问责于我？”

　　两人对峙间，亲兵抬来秃尔浑尸身。轲比能见爱将被劈成两半，目眦欲裂：“我中部千夫长战死五人，百夫长十七人！部族伤亡四千余人！你西部伤亡几何？！”

　　步度根一怔。方才追击，己方竟只伤亡数十，多为箭伤。

　　此时，有中部溃兵哭诉：“大人，汉骑凶残，专杀我中部将领！对西部兵马却只败不杀，方才追击时，他们箭矢多射马腿，鲜少伤人……”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轲比能眼中寒光如冰，死死盯住步度根：“好，好一个‘只败不杀’！步度根，你与汉人，究竟有何交易？！”

　　“血口喷人！”步度根拔刀，“我步度根若通汉人，长生天诛之！”

　　双方亲兵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火并。

　　忽有探马飞驰来报：“西路泄归泥大人急报：五原郡汉军出城袭扰，焚我粮草，请西部大人回援！”

　　内忧外患，一时俱至。

　　轲比能强压怒火，冷笑道：“且留你头颅数日。待破望北城，再论是非！”说罢率部回营救火。

　　步度根驻马原地，夜风吹得他须发飞扬。良久，他咬牙道：“传令泄归泥、浦头：收缩兵力，谨守营寨，无我命令，不得擅自出战！”

　　今夜之后，鲜卑联军裂痕，已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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