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沙漠

　　烈日如熔炉般烘烤着沙漠，每一粒沙子都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五人的影子在滚烫沙地上拖得很长，脚步在松软的沙丘上留下深坑，随即又被风沙掩埋。烈阳眯眼望向远方，汗水从额角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蒸发。他嗅了嗅干燥的空气，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放在鼻尖。“东北方向，三公里外，有湿气。”他的声音沙哑但肯定。黑水看向星月，星月手中的星象图微微发光，深蓝色的星辰标记确实指向东北。但就在他们调整方向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而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遮住了太阳。天悬停在百米高空，血红色的眼睛俯视着沙地上的五个渺小身影，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找到你们了。”他的声音如砂纸摩擦，带着混沌的回响。

　　“跑！”

　　黑水的吼声撕裂了沙漠的寂静。

　　五个人同时向东北方向冲去，沙子在脚下飞溅。雷霆捂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但他不敢停下。狂风搀扶着他，两人的脚步在沙地上留下杂乱的痕迹。烈阳冲在最前面，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北方向，那里有一片低矮的沙丘，沙丘的阴影中隐约可见几株枯死的仙人掌。

　　天巫的翅膀扇动，带起狂风。

　　沙尘暴瞬间形成，黄色的沙墙从后方席卷而来，速度比他们奔跑的速度快得多。沙粒打在背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星月尖叫一声，手中的星象图差点被风吹走，她死死抓住兽皮，整个人被狂风掀得踉跄。

　　“趴下！”烈阳吼道。

　　五个人同时扑倒在沙地上，双手抱头。

　　沙暴从头顶呼啸而过，整个世界变成了黄色的混沌。沙粒钻进耳朵、鼻孔、嘴巴，呛得人无法呼吸。雷霆感觉有沙子灌进胸口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他咬紧牙关，死死抓住身下的沙子，指甲深深嵌入沙土。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

　　沙暴过去了。

　　五个人从沙堆里挣扎着爬出来，浑身都是黄沙，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陶俑。黑水吐掉嘴里的沙子，眼睛被沙粒磨得通红。她抬头看向天空，天巫的身影已经消失，但那股黑暗的气息还在，像乌云一样压在心头。

　　“他……走了？”星月颤抖着问。

　　“不。”烈阳摇头，“他在戏弄我们。像猫捉老鼠。”

　　雷霆咳嗽着，咳出一口带沙的血。狂风赶紧检查他的伤口，发现沙粒已经嵌进皮肉，伤口周围开始红肿。“必须清洗伤口，否则会感染。”

　　“水源。”黑水看向烈阳，“你说东北方向有湿气。”

　　烈阳点头，重新辨认方向。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沙地，仔细倾听。沙漠的寂静中，隐约有极其微弱的水流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地下河。跟我来。”

　　五人再次出发。

　　这一次，他们走得更慢，更谨慎。烈阳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用鼻子嗅空气，用手掌感受沙地的温度变化。沙漠的炎热像无形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们。汗水刚流出来就被蒸发，皮肤干裂，嘴唇起皮。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剧痛。

　　星月手中的星象图一直在发光，深蓝色的星辰标记指向东北，但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一些。她不时看向兽皮，计算着距离。“还有一百八十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三天。”

　　“我们没有三天。”黑水说，“水只够一天。”

　　“我会找到水源。”烈阳重复道，声音坚定。

　　他们翻过一座沙丘，眼前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沙地上散落着白色的骨头，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骨头被风沙打磨得光滑，在阳光下反射着惨白的光。更远处，几座用兽皮和枯枝搭建的简易帐篷出现在视野中，帐篷周围插着图腾柱，柱子上雕刻着扭曲的蛇形图案。

　　“游牧民。”烈阳低声说，“沙漠蝎部落。小心，他们对外来者充满敌意。”

　　话音刚落，帐篷里冲出十几个人。

　　他们皮肤黝黑，身上裹着粗糙的兽皮，脸上涂着白色的图腾纹路。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武器——骨矛、石斧、还有用蝎尾毒刺制作的短刀。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眼睛像沙漠中的毒蝎一样锐利。

　　“站住！”男人吼道，声音粗哑，“外来者，报上名来！”

　　黑水上前一步，双手摊开，表示没有敌意。“我们是旅人，前往沙漠深处寻找古老遗迹。我们需要水和指引。”

　　男人眯起眼睛，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当他看到星月手中的星象图时，瞳孔猛地收缩。“星象师？你们是巫师？”

　　“我们不是巫师。”星月赶紧说，“这只是……”

　　“撒谎！”男人打断她，手中的骨矛指向星月，“天巫大人已经传下神谕，说有一个邪恶的女巫正在沙漠中逃亡，她身边跟着四个叛徒。女巫手持星象图，能操控星辰之力。就是你们！”

　　五个人同时僵住。

　　天巫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他不仅追来了，还提前散布了谣言。

　　“我们不是邪恶的巫师。”黑水试图解释，“天巫才是真正的威胁，他……”

　　“闭嘴！”男人身后的一个年轻游牧民喊道，“天巫大人是沙漠的守护神！他赐予我们水源，保护我们免受沙暴侵袭！你们这些外来者，竟敢污蔑天巫大人！”

　　其他游牧民纷纷举起武器，眼中充满敌意。

　　烈阳突然上前，挡在黑水面前。他看向那个首领，用沙漠部落的语言说了几句话。那是古老的语言，带着沙漠特有的喉音和卷舌音。首领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烈阳。

　　“你说你是烈火部落的少主？”首领用同样的语言问。

　　“曾经是。”烈阳说，“但现在，我是流放者。就像你们一样，在沙漠中寻找生存的机会。”

　　首领沉默了片刻。他走到烈阳面前，两人对视。沙漠的风吹过，带起细沙，打在两人的脸上。最终，首领点了点头。

　　“我认识你的父亲。”他说，“很多年前，烈火部落和沙漠蝎部落有过交易。你父亲是个守信用的人。”

　　烈阳松了口气。

　　但首领接下来的话让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但那是过去。现在，天巫大人统治着沙漠。他说你们是邪恶的巫师，我们就必须相信。除非……你们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怎么证明？”黑水问。

　　首领指向沙漠深处：“三天前，我们部落有三个年轻人在夜间失踪。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就像被沙漠吞噬了一样。天巫大人说，这是邪恶巫师施展的巫术。如果你们能找回失踪的人，或者找到他们失踪的原因，我就相信你们不是巫师。”

　　雷霆皱眉：“这可能是野兽袭击，或者……”

　　“不是野兽。”首领打断他，“野兽会留下痕迹。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沙地上三个浅浅的坑，像是有人躺过，然后……消失了。”

　　星月突然开口：“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首领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跟我来。”

　　游牧民们让开一条路，但手中的武器没有放下。五个人在游牧民的包围下，走向营地边缘。那里有三处沙地，沙面平整，没有任何脚印或拖拽痕迹。但仔细看，沙地的颜色比周围略深，像是被水浸湿过，又很快干涸。

　　星月蹲下身，用手触摸沙地。她的指尖传来微弱的凉意，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很熟悉，像是星辰之力，但又掺杂了某种黑暗的东西。

　　“这里有过巫术的痕迹。”星月低声对黑水说，“但不是谢清的那种。这种巫术……很邪恶，带着吞噬生命的气息。”

　　黑水看向首领：“失踪发生在什么时候？”

　　“午夜。”首领说，“月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守夜的人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沙子滑动的声音。等他过来查看，人已经不见了。”

　　“连续三天，每天失踪一个？”雷霆问。

　　首领点头：“第一天是个年轻猎人，第二天是个负责取水的女人，第三天……是我的儿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烈阳突然说：“今晚是第四天。如果规律继续，今晚还会有人失踪。”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想设陷阱？”黑水问。

　　烈阳点头：“我们埋伏在这里。如果那个东西再来，我们就抓住它。”

　　首领盯着烈阳看了很久，最终说：“好。但如果你们失败了，或者我发现你们在耍花样……”他举起骨矛，“沙漠蝎部落的毒刺，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交易达成了。

　　但五个人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游牧民依然不信任他们，手中的武器随时可能刺过来。更糟糕的是，天巫还在某处盯着他们，像等待猎物疲惫的秃鹫。

　　下午的时间在紧张中度过。

　　游牧民分给他们少量的水和食物——几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还有一小袋苦涩的沙漠植物根茎。雷霆的伤口被简单清洗，用捣碎的仙人掌汁液敷上，那种刺痛让他差点叫出声。

　　“忍着。”狂风低声说，“这能防止感染。”

　　太阳缓缓西沉。

　　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的炎热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游牧民点燃篝火，火焰在夜色中跳动，投下扭曲的影子。五个人围坐在火堆旁，但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思考今晚可能面对的东西。

　　星月一直在研究那三处沙地。她用星象石在沙地上画出复杂的图案，试图追踪残留的能量轨迹。但那股能量太微弱，太分散，像被故意抹去了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巫术。”星月最终说，“施术者非常谨慎，几乎没有留下痕迹。而且……这种吞噬生命的方式，让我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一种禁忌之术——血祭。”

　　“血祭？”黑水皱眉。

　　“用活人的生命能量，献祭给某种黑暗存在，换取力量。”星月的声音很轻，“但那种术法需要复杂的仪式，不可能在沙漠中悄无声息地完成。”

　　烈阳突然说：“除非……仪式地点不在这里。”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什么意思？”雷霆问。

　　烈阳指向沙漠深处：“如果施术者只是在这里抓人，然后带到别处进行仪式呢？沙漠这么大，隐藏一个仪式地点太容易了。”

　　这个推测让气氛更加沉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今晚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单独的袭击者，而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邪恶势力。

　　夜色渐深。

　　月亮升起来了，是一轮惨白的圆月，挂在沙漠的夜空中，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游牧民营地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守夜的人增加了三倍，每个人都紧握武器，眼睛死死盯着营地边缘。

　　五个人埋伏在失踪地点附近的一个沙丘后面。沙丘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们，但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那三处沙地。烈阳趴在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狂风守在雷霆身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黑水和星月分别埋伏在两侧，形成包围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沙漠的夜晚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停了。只有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还有呼吸时气流通过干裂嘴唇的细微声响。雷霆感觉胸口的伤口在寒冷中阵阵作痛，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午夜到了。

　　月亮升到最高点，惨白的光洒在沙地上，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那三处沙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呼吸。

　　然后，沙地动了。

　　不是整个沙地，而是其中一处的沙面，开始缓缓下陷。沙子像流水一样向中心滑动，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越来越深，逐渐变成一个黑洞洞的坑洞。

　　“来了。”烈阳用气声说。

　　五个人同时绷紧身体。

　　坑洞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人类的手，但皮肤是灰白色的，指甲又长又黑，像野兽的爪子。手在沙面上摸索，然后第二只手伸出来。两只手撑住坑洞边缘，一个身影缓缓爬出。

　　那是一个……人形生物。

　　它有着人类的轮廓，但全身覆盖着灰白色的硬壳，像是昆虫的外骨骼。它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空洞，没有瞳孔，只有深渊般的黑暗。它的嘴巴裂开到耳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尖牙。最诡异的是，它的背后长着六条细长的肢体，每条肢体的末端都是锋利的骨刺。

　　“那是什么东西……”星月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生物完全爬出坑洞，站在沙地上。它转动着脑袋，黑洞般的眼睛扫视营地。然后，它向最近的一个帐篷爬去，动作悄无声息，像一只巨大的蝎子。

　　“动手！”黑水低吼。

　　五个人同时冲出。

　　烈阳第一个扑上去，手中的石斧砍向生物的后背。斧刃砍在硬壳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溅起火星。生物猛地转身，一条骨刺肢体刺向烈阳。烈阳侧身躲开，骨刺擦过他的肩膀，划出一道血痕。

　　狂风从另一侧冲上，用沉重的木棍砸向生物的腿部。木棍断裂，生物的腿壳出现裂纹，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另一条骨刺刺向狂风。雷霆忍着剧痛冲上去，用身体撞开狂风，骨刺刺穿了他的手臂。

　　剧痛让雷霆惨叫出声。

　　黑水从后方突袭，手中的短刀刺向生物的眼睛。刀尖刺入黑洞，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不像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像是无数灵魂在同时惨叫。它疯狂挥舞骨刺，逼退黑水。

　　星月举起星象石，星辰之力汇聚成光束，射向生物。光束击中它的胸口，硬壳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黑色的血肉。生物更加疯狂，它放弃攻击，转身向坑洞逃去。

　　“别让它跑了！”烈阳吼道。

　　但已经晚了。

　　生物跳进坑洞，沙子迅速流动，填平了洞口。等五人冲到坑边，那里只剩下一片平整的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雷霆手臂上的伤口，还有沙地上几滴黑色的粘液，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游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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