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神殿试炼

　　光芒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视线，淹没了声音，淹没了整个沙漠。黑水站在光芒的中心，感觉到那股威严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像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灵魂上。她抬起头，尽管视线模糊，尽管身体颤抖，但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为传承而来，为净化而来，为拯救而来。”

　　光芒微微波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好奇：

　　“传承？净化？拯救？每一个进入者都这么说。但你的灵魂……很特别。你带着另一个灵魂的执念，带着穿越时空的印记。告诉我，谢清，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黑水的心脏猛地一跳。

　　它知道。

　　它知道谢清的名字，知道穿越的秘密。

　　她感觉到体内那个即将消散的灵魂微微颤动——那是谢清最后的回应，像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黑水闭上眼睛，让星辰之力在体内流转，与谢清残存的意识共鸣。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变了，声音也变了，那不再是黑水的声音，而是谢清的声音，通过黑水的喉咙发出：

　　“我前来寻找上古祖巫的传承。”

　　声音在光芒中回荡。

　　“我希望能够获得对抗混沌之力的力量，拯救这个世界。”

　　光芒静止了。

　　沙漠的风停了，沙粒悬浮在半空，时间仿佛凝固。雷霆和烈阳站在黑水身后，两人都握紧了武器，但身体无法动弹——那股威严的力量压制了一切。他们只能看着，听着，感受着那股古老而浩瀚的存在正在审视黑水，审视她体内的谢清。

　　“拯救世界？”

　　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一丝悲悯。

　　“多么宏大的目标。但你知道什么是世界吗？你知道什么是混沌吗？你知道什么是拯救吗？”

　　黑水——或者说谢清——没有退缩。

　　“我不知道全部。但我知道，天巫正在扭曲图腾之力，吞噬生命，奴役部落。我知道，混沌之力正在污染这个世界。我知道，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所有部落都将沦为天巫的祭品。”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拯救世界。但我知道，我必须尝试。”

　　光芒再次波动。

　　这一次，波动中带着某种……认可。

　　“诚实。”

　　声音说。

　　“至少你诚实。不像那些满口谎言、心怀鬼胎的闯入者。但诚实不够，谢清。想要进入祖巫遗迹，想要获得上古传承，你需要证明你的资格。”

　　黑水感觉到体内的谢清灵魂在回应——那是最后的执念，最后的坚持。

　　“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

　　“很好。”

　　光芒开始收缩，从铺天盖地的浩瀚逐渐凝聚，在神殿入口处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团流动的光，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着他们，它在审视他们。

　　“我是这座神殿的守护者，”轮廓说，“我是上古祖巫留下的意志，负责筛选有资格继承传承的人。在我存在的漫长岁月里，有三百七十二人试图进入遗迹。其中三百六十一人死在了考验中，十人放弃了，只有一人通过了全部试炼。”

　　雷霆的呼吸一滞。

　　烈阳的手指握紧了刀柄。

　　“那个人是谁？”黑水问。

　　轮廓沉默了片刻。

　　“他通过了试炼，获得了部分传承，然后离开了。后来，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自称‘天巫’。”

　　空气凝固了。

　　黑水感觉到体内的谢清灵魂剧烈震动——那是愤怒，是痛苦，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天巫曾经来过这里，曾经通过试炼，曾经获得传承。但他没有用传承来拯救世界，而是用来奴役世界。

　　“现在，”轮廓继续说，“你想要对抗他。你想要获得比他更完整的传承。那么，谢清，你必须证明你比他更有资格。”

　　光芒人形抬起手。

　　神殿的石门完全打开，门后的黑暗开始变化，像漩涡一样旋转，逐渐形成一个通道。通道深处传来古老的气息，那是时间的味道，是历史的重量，是无数代祖巫留下的智慧与力量。

　　“想要进入祖巫遗迹，必须通过三项试炼。”

　　轮廓的声音变得庄严，每一个字都像刻在石头上：

　　“勇气试炼。智慧试炼。心灵试炼。”

　　“每一项试炼都极为艰难，失败者将永远被困在试炼空间中，灵魂成为神殿的养分，身体化为尘埃。”

　　“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开始，无法回头。”

　　黑水看向身后的雷霆和烈阳。

　　雷霆的眼神在说：不要去。

　　烈阳的眼神在说：太危险。

　　但她没有选择。谢清的灵魂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如果不进入遗迹，如果不获得传承，如果不重生，一切都会结束。前世被背叛的遗憾，今世被驱逐的痛苦，所有未完成的使命，所有未拯救的人——都会化为虚无。

　　她转过身，面对光芒轮廓。

　　“我接受。”

　　轮廓点了点头。

　　“那么，试炼开始。”

　　---

　　光芒吞没了她。

　　不是温柔地包裹，而是粗暴地拉扯。黑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不，不是身体，是灵魂。她的灵魂被从黑水的身体里拽出来，谢清的灵魂也被拽出来，两个灵魂在光芒中分离，又因为某种联系而纠缠在一起。

　　她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

　　没有地面，没有天空，没有边界。只有一片纯白，延伸至视线尽头。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或者说，谢清——独自站立。

　　黑水呢？

　　她感受不到黑水的存在。感受不到星辰之力，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感受不到呼吸。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是半透明的手，泛着微弱的光芒。灵魂状态。她的灵魂被单独剥离出来，进入了试炼空间。

　　“勇气试炼。”

　　守护者的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响起，无处不在。

　　“面对你内心最深的恐惧。”

　　话音落下，纯白开始变化。

　　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黑色从某个点扩散开来，迅速染黑了整个空间。黑暗不是空洞的黑暗，而是有质感的黑暗，粘稠的，沉重的，像沼泽一样包裹着她。谢清想要后退，但脚下没有地面，她悬浮在黑暗中，无法移动。

　　然后，场景开始浮现。

　　像一幅画在黑暗中逐渐显影。

　　她看到了。

　　一间现代化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流如织。办公室很大，装修精致，实木办公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文件架、还有一个精致的茶具套装。空气中有淡淡的咖啡香，还有打印机墨粉的味道。

　　谢清的心脏猛地收缩。

　　她知道这个地方。

　　前世。

　　这是她前世工作的地方。道家文化研究所，她是那里最年轻的研究员，专注图腾文化与道家修炼的联系。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很晚，因为第二天要提交一份重要的研究报告——关于图腾之力可能真实存在的初步论证。

　　门开了。

　　一个人走进来。

　　谢清看着那个人，灵魂在颤抖。那是她的导师，也是她的恋人，林教授。四十多岁，温文尔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笑着走过来，把一杯咖啡放在她桌上。

　　“还在忙？”

　　声音温柔，关切。

　　谢清想要尖叫，想要告诉他快跑，但发不出声音。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前世的自己抬起头，对林教授露出疲惫但幸福的笑容。

　　“马上就写完了。这份报告如果发表，可能会改变整个学术界的认知。”

　　“我知道。”林教授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你很厉害，谢清。我一直以你为傲。”

　　前世的谢清低下头继续打字，没有看到林教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时间流逝。

　　报告写完了。前世的谢清保存文件，伸了个懒腰。林教授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膀上，轻轻按摩。

　　“辛苦了。”

　　“还好。”前世的谢清闭上眼睛，“只要这份研究能帮助更多人理解图腾文化的价值，再辛苦也值得。”

　　“你总是这么善良。”

　　林教授的声音里有一丝奇怪的情绪，但前世的谢清太累了，没有察觉。

　　“我把报告发给你看看？”

　　“好。”

　　前世的谢清把文件发到林教授的邮箱。林教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浏览。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的轻微嗡鸣。窗外的霓虹灯变换颜色，红色，蓝色，绿色，映在玻璃上，像诡异的图腾。

　　然后，林教授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变了。

　　不再是温柔，不再是关切，而是一种……贪婪。一种发现宝藏的狂喜，混合着某种决绝的冷酷。

　　“谢清。”

　　“嗯？”

　　前世的谢清转过头，看到他手中的注射器。

　　她愣住了。

　　“林老师，这是……”

　　“对不起。”

　　注射器扎进她的脖子。

　　液体推入血管。

　　前世的谢清想要挣扎，但身体迅速麻痹。她倒在椅子上，眼睛瞪大，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林教授拔出注射器，从她电脑上拔下U盘——里面存着所有研究资料，所有未发表的论文，所有关于图腾之力的推测和论证。

　　“你的研究太重要了。”林教授的声音冰冷，“重要到不能让你一个人拥有。重要到……必须由我来发表。”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知道图腾之力可能真实存在，你知道这可能改变世界。但你不明白，这种力量不应该被公开，不应该被分享。它应该被控制，被利用，被……垄断。”

　　前世的谢清想要说话，但舌头麻木。

　　“我会用你的研究作为基础，建立一个新的理论体系。”林教授继续说，“我会成为这个领域的开创者。而你……你会因为过度劳累突发心脏病，死在办公室里。很遗憾，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转身，开始清理现场。

　　擦掉指纹，调整她的姿势，伪造心脏病发作的迹象。动作熟练，冷静，像做过无数次一样。谢清看着这一切，灵魂在尖叫，在燃烧，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如此。

　　原来前世的死亡不是意外。

　　原来她最信任的人，她爱的人，为了窃取她的研究成果，杀了她。

　　黑暗中的谢清跪倒在地。

　　不是身体跪倒——她没有身体——而是灵魂在崩溃。那种被背叛的痛苦，那种被夺走一切的绝望，那种临死前无法言说的愤怒和不甘，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可以弥补遗憾，但此刻她才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场景继续。

　　林教授伪造完现场，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他的声音焦急，悲痛：

　　“喂？120吗？我同事突然晕倒了，好像没有呼吸了……地址是……”

　　然后他挂断电话，最后看了前世的谢清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即将获得巨大成功的期待。他拿起U盘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

　　前世的谢清独自倒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生命一点点流逝。她最后看到的，是办公室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像一个冷漠的眼睛，俯视着她的死亡。

　　黑暗中的谢清抱住自己。

　　她在颤抖，在哭泣，但灵魂没有眼泪，只有无尽的痛苦。那种痛苦比任何肉体伤害都更深刻，它腐蚀灵魂，摧毁意志，让人想要放弃一切，想要彻底消失。

　　“这就是你的恐惧。”

　　守护者的声音响起。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夺走一切，孤独地死去。你害怕再次经历这种痛苦，害怕再次付出信任却换来刀刃。所以你这一世变得杀伐果断，恩怨分明，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谢清抬起头。

　　纯白空间已经彻底变成黑暗，只有前世的场景像幽灵一样悬浮在周围。办公室，林教授，注射器，U盘，死亡——所有画面环绕着她，像一座监狱，困住她的灵魂。

　　“勇气试炼，就是面对这份恐惧。”

　　守护者说。

　　“你必须直视它，接受它，然后……超越它。否则，你将永远被困在这里，像那些失败的试炼者一样，灵魂在恐惧中循环，直到彻底消散。”

　　谢清看着前世的自己慢慢停止呼吸。

　　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她想要改变，想要冲过去阻止，但做不到。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困在过去的幽灵。就像这一世，她想要拯救世界，想要对抗天巫，但时间不够了，灵魂要消散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放弃吧。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放弃吧，太累了。前世被背叛，今世被驱逐，附身状态要崩溃了，灵魂要消散了，何必再挣扎？就这样消失吧，让一切痛苦结束。

　　谢清闭上眼睛。

　　黑暗包裹着她，像母亲的子宫，像死亡的怀抱。温暖，安静，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要她放弃，只要她接受，就可以永远休息了。

　　但是……

　　她想起了什么。

　　沙漠蝎部落的营地。阿沙胸口的暗红色印记。沙岩智者浑浊却清明的眼睛。那些被救出的游牧民虚弱的呼吸。雷霆手臂上的伤口，烈阳复杂的眼神。黑水强撑的坚持，星辰之力即将耗尽时的颤抖。

　　她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我会找到祖巫遗迹，获得传承，重生，然后……拯救这个世界。”

　　她睁开眼睛。

　　黑暗在退散。

　　前世的场景开始模糊，像水中的倒影被搅乱。林教授的脸扭曲了，办公室破碎了，注射器化为光点消散。谢清站起来——灵魂站起来，在纯白空间中挺直脊背。

　　“不。”

　　她说。

　　声音不大，但坚定。

　　“我不会被困在这里。”

　　她看着逐渐消散的前世场景，看着那个死去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前世的我死了。但这一世，我还活着。林教授夺走了我的研究成果，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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