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真相浮现

　　谢清身体一震，眼中五色光轮停止旋转。她缓缓转身，看向水晶球上方的五个虚影，又看向跪地濒死的天巫。那个全身混沌化、黑袍破碎的身影，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如此……悲哀。雷霆挣扎着站起，走到谢清身边，星月也扶着墙壁起身，两人眼中同样充满震惊。大厅内，只有天巫痛苦的喘息声，和五位祖巫虚影平静的注视。白光从水晶球中持续透出，照亮天巫胸口那个正在崩解的黑色空洞，照亮他脸上逐渐浮现的……某种释然，又或是悔恨。

　　“混沌祖巫？”谢清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水晶球上方，金色人影缓缓点头。

　　“三百年前，他是我们中的第六位。”青色人影开口，声音平静如古井，“混沌祖巫，执掌平衡，维持五行运转，守护混沌之心不被滥用。”

　　谢清看向天巫。

　　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剧烈颤抖起来。混沌之力在他体内疯狂涌动，黑色液体从胸口空洞中涌出，滴落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我不是……我不是混沌祖巫……”

　　“你否认自己的过去，就能否认真相吗？”蓝色人影说，声音中带着叹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混沌反噬，身体崩解，灵魂被黑暗吞噬——这就是你追求永恒力量的代价。”

　　天巫抬起头。

　　黑袍早已破碎，露出那张完全混沌化的脸。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流动的黑色液体，液体表面偶尔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那是他曾经的模样——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的男子。

　　“我……”天巫的声音嘶哑，“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用统治的方式？”红色人影冷笑，“用剥夺他人图腾之力的方式？用建立永恒巫神统治的方式？”

　　天巫沉默。

　　大厅陷入死寂。

　　谢清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本以为天巫只是个野心家，是个纯粹的掠夺者。但现在，真相浮现——他曾经是守护者，是祖巫之一，是混沌之心的前任载体。

　　“发生了什么？”谢清问，声音平静下来。

　　金色人影看向她，眼中光芒闪烁。

　　“三百年前，混沌祖巫——那时他叫‘平衡’，是我们中最有天赋的一个。”金色人影开始讲述，“他执掌混沌之心，维持五行平衡，让图腾之力在原始世界稳定流转。但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雷霆忍不住问。

　　“混沌之心的真正力量。”青色人影接话，“混沌之心不仅能维持平衡，还能……重塑世界。只要掌握全部五行之力，再以混沌之心为核心，就能创造新的法则，建立永恒秩序。”

　　谢清瞳孔微缩。

　　这和她前世的道家理念何其相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混沌为道，五行为万物基础。

　　“平衡心动了。”蓝色人影说，“他认为原始世界太混乱，部落争斗不休，弱者被欺凌，强者为所欲为。他想建立一个完美的世界——没有争斗，没有痛苦，所有人都平等地享受图腾之力。”

　　“听起来……不是坏事。”星月轻声说。

　　红色人影摇头：“问题在于方法。平衡想用混沌之心强行重塑世界法则，这意味着——抹去所有现有部落的图腾传承，抹去所有个体的意志，让所有人按照他设定的规则生活。”

　　“那不是平等，是奴役。”黄色人影说，“我们五人反对他的计划。我们认为，世界应该自然演化，图腾之力应该自由流转，部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有争斗，有痛苦，那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天巫——曾经的平衡——发出低笑。

　　笑声中带着苦涩。

　　“你们说得轻松……”他嘶哑地说，“你们没有亲眼见过……烈火部落屠杀黑水部落的妇孺，风雷部落为了争夺猎场灭掉整个小部落……我见过！我见过太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但胸口崩解的空洞让他只能跪着。

　　“我见过一个孩子，因为图腾天赋弱，被部落抛弃，活活饿死在荒野。”天巫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见过一个女人，因为长得漂亮，被大巫强行占有，最后跳崖自杀……我见过太多痛苦！太多不公！”

　　黑色液体从他眼中流出——如果那还能算眼睛的话。

　　“我想改变这一切。”他说，“我想创造一个世界，没有弱肉强食，没有欺凌压迫，所有人都能平等地生活……这有错吗？”

　　谢清沉默。

　　她前世也见过太多不公。轻信他人被背叛，努力付出被利用，善良被践踏……所以她这一世杀伐果断，恩怨分明。但天巫的方法……

　　“你的方法错了。”金色人影说，“强行统一意志，剥夺自由选择，那不是拯救，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

　　“那你们的方法呢？”天巫突然咆哮，“三百年了！你们的方法让世界变好了吗？部落争斗减少了吗？弱者得到保护了吗？”

　　五位祖巫虚影沉默。

　　大厅中，只有天巫粗重的喘息声。

　　谢清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共鸣。她理解天巫的愤怒，理解他对不公的憎恨。但她同样理解五位祖巫的担忧——以拯救为名的统治，最终往往变成新的暴政。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问。

　　青色人影叹息：“平衡执意要实施计划。我们五人联手阻止他。那一战……打了七天七夜。最终，我们以五行封印将他体内的混沌之心剥离，封印在元素圣殿深处。”

　　“但平衡没有死。”蓝色人影接话，“混沌之心被剥离后，他的身体开始崩解。为了活下去，他强行吞噬了部分混沌本源，用禁忌之法制造了伪混沌之心。代价是——失去原本的容貌，失去大部分记忆，只剩下对‘创造完美世界’的执念。”

　　“他给自己取名‘天巫’。”红色人影说，“意为高于一切巫师的统治者。他开始渗透各大部落，建立巫神教，试图从外部统一原始世界，然后再用混沌之心重塑法则。”

　　“三百年……”黄色人影摇头，“他等了整整三百年，等待混沌之心重新现世，等待新的载体出现。他本想夺取混沌之心，完成当年的计划。但现在……”

　　五位祖巫看向谢清。

　　“新的载体是你。”金色人影说，“你完成了我们五人留下的完整传承，灵魂升华至祖巫境界，五行之力完美平衡，混沌之心与你融合……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真正有资格执掌混沌之心的人。”

　　谢清深吸一口气。

　　信息量太大。天巫的真实身份，三百年前的恩怨，混沌之心的真正意义……这一切让她大脑飞速运转。

　　“那我该怎么做？”她问。

　　“选择权在你。”青色人影说，“你可以杀死天巫，彻底终结他的执念。也可以……尝试拯救他。”

　　“拯救？”雷霆皱眉，“他已经完全混沌化，伪混沌之心正在反噬，怎么救？”

　　蓝色人影看向水晶球。

　　“混沌之心有净化的能力。”他说，“真正的混沌，不是黑暗，不是吞噬，是万物归一的平衡。如果你能掌握这种力量，或许可以净化他体内的混沌污染，让他恢复部分神智。”

　　天巫突然大笑。

　　笑声疯狂而绝望。

　　“拯救？净化？”他嘶吼，“我不需要！我是天巫！我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挣扎着站起，胸口空洞崩解加速，黑色液体如喷泉般涌出。但他不管不顾，双手抬起，掌心凝聚最后的混沌之力。

　　“就算死……我也要完成我的理想！”天巫咆哮，“谢清！杀了我！或者……让我杀了你！夺取混沌之心！”

　　黑色漩涡在他掌心成型。

　　但这一次，漩涡极不稳定，边缘不断溃散，中心的光芒忽明忽暗。伪混沌之心的反噬已经到了临界点，他每动用一分力量，身体崩解就加速一分。

　　谢清看着他。

　　看着那个曾经叫“平衡”的祖巫，看着那个因为目睹太多不公而走向极端的理想主义者，看着那个现在只剩执念和疯狂的“天巫”。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

　　被背叛时，她也曾想过报复，想过用极端手段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但这一世，她选择了另一条路——杀伐果断，但恩怨分明。只杀该杀之人，只救可救之人。

　　天巫……该杀吗？

　　他造成了无数杀戮，建立了巫神教，试图奴役所有部落……从行为上看，他该死。

　　但从动机上看……他只是想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方法错了，但初衷……

　　“谢清。”星月突然开口，声音轻柔，“星象告诉我……他还有一线生机。不是肉体的生机，是灵魂的……救赎。”

　　谢清看向星月。

　　星象师的眼中，星光闪烁，那是预知未来的征兆。

　　“如果你选择救他……”星月继续说，“会有巨大的风险。混沌污染可能反噬你，他的执念可能侵蚀你的意志……但如果你成功，他会成为你最强大的助力之一。”

　　“为什么？”雷霆问，“他做了那么多恶事，为什么要救他？”

　　星月沉默片刻，说：“因为……未来的敌人，比天巫更可怕。我们需要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未来的敌人？

　　谢清心中一动。她想起故事简介中提到的——最终BOSS“天巫”正利用图腾之力奴役各个部落。但现在看来，天巫只是堕落的前任祖巫，那真正的最终BOSS……

　　“时间不多了。”金色人影突然说，“天巫体内的伪混沌之心即将彻底崩解。一旦崩解，混沌污染会爆发，整个元素圣殿都会被吞噬。你必须现在做出选择。”

　　谢清看向天巫。

　　那个身影还在凝聚最后的混沌之力，但双手已经开始消散，化作黑色液体滴落。他的脸——如果还能算脸的话——扭曲着，痛苦与疯狂交织。

　　“我……”谢清开口，声音坚定，“选择救他。”

　　五位祖巫虚影同时一震。

　　“你确定？”青色人影问，“风险极大。你可能救不了他，反而自己会被污染。”

　　“我确定。”谢清说，“不是因为怜悯，是因为……我理解他的愤怒。我也曾见过不公，也曾想过用极端手段报复。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现在，我想给他一个选择另一条路的机会。”

　　她迈步，走向天巫。

　　每一步，地面亮起五色图腾。

　　雷霆想要阻止，但被星月拉住。星月摇头，眼中星光更盛：“相信她。”

　　谢清走到天巫面前一丈处，停下。

　　天巫抬起头，混沌化的脸上，那双模糊的眼睛盯着她。

　　“你……要救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嘲讽，“你以为……你能拯救一个已经堕入黑暗的灵魂？”

　　“我不是拯救你。”谢清平静地说，“我是给你一个选择。选择继续堕落，被混沌彻底吞噬，化作虚无。或者……选择回头，哪怕回头路已经破碎不堪。”

　　她抬起双手。

　　左手掌心，金色图腾亮起。右手掌心，青色图腾浮现。接着，蓝色、红色、黄色——五种图腾同时在她掌心轮转，轮转中心，一点混沌灰芒稳定闪烁。

　　五行之力，完美平衡。

　　混沌之心，与她融为一体。

　　“混沌的真正力量，不是吞噬，不是统治。”谢清说，“是包容，是平衡，是让万物在差异中共存。你想创造没有痛苦的世界，但强行统一只会制造新的痛苦。真正的完美世界……是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哪怕选择会带来痛苦。”

　　天巫身体剧烈颤抖。

　　他掌心的黑色漩涡开始溃散。

　　“选择……”他喃喃，“我还有……选择的资格吗？”

　　“每个人都有。”谢清说，“哪怕只剩最后一刻。”

　　她双手合十。

　　五色光芒从掌心爆发，光芒交织，化作一道纯净的白光。白光中，混沌灰芒流转，那不是黑暗的混沌，是万物归一的混沌，是道家所说的“道”。

　　白光射向天巫胸口。

　　射向那个正在崩解的黑色空洞。

　　“啊——！”

　　天巫发出凄厉的惨叫。

　　白光接触黑色空洞的瞬间，混沌污染疯狂反扑。黑色液体如触手般涌出，试图吞噬白光。但白光中的混沌灰芒稳定闪烁，所过之处，黑色液体开始……变色。

　　从纯粹的黑暗，变成灰白。

　　从暴虐的吞噬，变成温和的流转。

　　天巫的身体剧烈颤抖，混沌化的部分开始褪色，黑色液体逐渐透明，露出下面……模糊的人形轮廓。

　　“不……不要……”他嘶吼，但声音中的疯狂在消退，“我……我不想回头……回头意味着……承认我错了……承认我这三百年……都错了……”

　　“承认错误不可怕。”谢清的声音穿透白光，“可怕的是明知错了，还继续错下去。”

　　她加大力量输出。

　　五色光芒从她体内涌出，通过白光注入天巫胸口。五行之力在混沌之心的引导下，开始净化混沌污染。

　　一点一点。

　　缓慢而坚定。

　　天巫的惨叫声逐渐减弱。

　　他跪在地上，身体不再颤抖，而是……开始收缩。混沌化的部分如潮水般退去，黑色液体蒸发，露出下面苍白如纸的皮肤。

　　胸口那个黑色空洞，边缘开始愈合。

　　伪混沌之心的崩解……停止了。

　　不，不是停止，是……逆转。

　　黑色空洞中心，一点灰白光芒亮起。光芒很微弱，但稳定。那是被净化的混沌之力，不再是黑暗的吞噬，而是平衡的包容。

　　天巫抬起头。

　　现在，能看清他的脸了。

　　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面容清秀，但布满沧桑。眼睛是灰色的，瞳孔深处有一点混沌光芒闪烁。他的头发是灰白色，披散在肩上。

　　黑袍早已破碎，他赤裸着上身，胸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灰白印记，印记表面图腾纹路流转——那是被净化的混沌之心残留。

　　他看向谢清。

　　眼中，疯狂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然后是痛苦，最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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