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书为注，人参果之约

　　不周山。

　　周衍和后土刚一落地，祝融、帝江等人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紫霄宫内的情况。

　　当他们听说周衍当着三千大能的面，硬怼了鸿钧的“斩三尸”大道，还抛出了“万法融身”的巫道纲领，最后全身而退时，整个盘古殿都沸腾了。

　　“哈哈哈！干得漂亮！”祝融一巴掌拍在周衍背上，震得他气血一阵翻涌，“就该这样！什么狗屁道祖，也敢对我巫族指手画脚！”

　　“十三弟，你这一趟，可是给我巫族挣足了脸面！”帝江也难得地露出畅快的笑容，“我仿佛已经看到鸿钧那张老脸，气得发绿的模样了。”

　　烛九阴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嘴角也微微动了动。

　　经此一役，周衍在十二祖巫心中的地位，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聪明的十三弟。

　　而是真正能够与他们并肩而立，甚至在某些方面引领着整个巫族前行的，巫道之师！

　　后土站在一旁，看着被兄长们簇拥在中央的周衍，那双慈悲的眸子里，泛着异样的光彩。

　　紫霄宫内，面对天道之威，他那挺拔不屈的背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周衍却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各位哥哥姐姐，此事还没完。”他表情严肃，“鸿钧看似放我一马，实则是在捧杀。他将我立成玄门的对立面，就是要让整个洪荒都看着我们。接下来，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看向不周山下，那数万名刚刚入门，正在刑天等人安排下开辟洞府、熟悉环境的新弟子，眼神深邃。

　　“我们的根基，还是太薄弱了。”

　　祝融撇了撇嘴：“怕什么！有我们十二个在，谁敢来惹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衍摇了摇头，“鸿钧不会亲自出手，但他有的是弟子，有的是手段。我们必须尽快将这数万弟子，转化为真正的战力。”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突然神色一动，抬头望向盘古殿外。

　　“有客临门了。”

　　话音刚落，一道温和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贫道镇元子，冒昧来访，还请诸位祖巫道友，以及周衍道友，出来一见。”

　　镇元子？

　　十二祖巫都是一愣。

　　这位地仙之祖，向来与世无争，怎么会突然跑到他们巫族的地盘来？

　　祝融皱眉：“这老好人来干嘛？咱们跟他可没什么交情。”

　　帝江也面露疑惑，看向周衍。

　　周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弯起。

　　“来的不是麻烦，是机缘。”

　　说罢，他率先向殿外走去。

　　盘古殿外，镇元子一袭道袍，手持拂尘，正微笑而立。

　　看到周衍和十二祖巫联袂而出，那恐怖的法则气息交织在一起，饶是他这位老牌准圣，也不禁眼皮一跳。

　　“贫道见过诸位道友。”镇元子稽首。

　　帝江作为老大，沉声问道：“不知镇元子道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镇元子也不兜圈子，将紫霄宫内，他与元始天尊立下赌约，通天教主也下场掺和一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镇元子愿意拿出《地书》作为彩头时，十二祖巫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地书！

　　洪荒第一防御至宝！

　　立于其上，便先立于不败之地！

　　这镇元子，好大的手笔！

　　祝融听完，第一个不干了，他指着镇元子，怒目而视：“好你个镇元子！你跟那元始老儿打赌，凭什么要拉我十三弟下水？还用什么狗屁浊气去催生果子？你安的是什么心！”

　　他觉得这是在羞辱周衍。

　　“祝融道友稍安勿躁。”镇元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贫道此举，绝无恶意。周衍道友的‘万法融身’大道，博大精深，贫道钦佩不已。只是大道之争，终须眼见为实。此赌局，既是为洪荒众生解惑，也是为周衍道友正名啊！”

　　这老狐狸，话说得滴水不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衍身上，等他做出决定。

　　周衍看着镇元子，心中跟明镜似的。

　　赢了，巫教声威大震，还能顺理成章地拿到《地书》的参悟权。

　　输了，也不过是丢些脸面，有通天教主帮忙兜底，元始天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送上门的机缘，不要白不要！

　　“好。”周衍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他上前一步，直面镇元子。

　　“既然元始天尊以盘古幡本源气为注，镇元子道兄以《地书》为彩头，我若是不拿出点诚意，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他伸出手，指向不周山顶那刚刚汇聚成型，镇压着巫教气运的血色“巫”字道文。

　　“我便以此物为注！”

　　此言一出，连帝江和后土都变了脸色。

　　“十三弟，不可！”后土急道，“此乃我巫教气运所聚，是我教根本！岂能作为赌注！”

　　周衍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姐姐放心，我输不了。”

　　他转回头，看着镇元子，一字一顿。

　　“若我输了，这巫字道文所聚的气运，我拱手让出，尽归玄门。并且，我巫教万年之内，不再对外招收一名弟子！”

　　嘶——

　　镇元子倒吸一口凉气。

　　狠！太狠了！

　　这周衍，对自己也太狠了！

　　这赌的已经不是输赢，是道途！

　　他深深地看了周衍一眼，终于确信，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祖巫，其心性、其魄力，绝不在任何一位顶尖大能之下。

　　“好！好一个周衍道友！”镇元子抚掌赞叹，“既然如此，贫道这就取出人参果！”

　　他大袖一挥，两枚拳头大小、五官俱备、如同三朝未满孩童的青涩果实，便悬浮在了半空中。

　　果实通体青绿，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但明显能感觉到其中的灵气尚未圆满。

　　“元始天尊已经隔空以玉清仙光封印了其中一枚，四十九日后自会显化。”镇元子指着左边那枚被一团清气包裹的果子说道。

　　然后，他将右边那枚，轻轻推向周衍。

　　“周衍道友，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衍身上。

　　用浊气去催生先天灵根？

　　这在整个洪荒的认知里，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连帝江等人，心里也没底，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周衍，手心全是汗。

　　周衍却笑了。

　　谁说我要用浊气了？

　　他缓缓伸出手，却没有触碰那枚人参果。

　　他脚下轻轻一跺。

　　轰！

　　整个不周山，乃至方圆亿万里的洪荒大地，都跟着轻轻一震。

　　一条条肉眼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地脉龙气，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不止是地脉龙气！

　　地心深处的离火精粹、九幽之下的阴煞之气、深埋地底的庚金之锐、蛰伏于沼泽的乙木之生……

　　万事万物，只要是扎根于“大地”的力量，无论清浊，无论善恶，都在这一刻，被周衍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强行调动了起来！

　　“道法自然，大地为母。何来清浊之分？”

　　周衍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理。

　　“在母亲眼中，所有的孩子，都是孩子。”

　　“我之道，非是污染，而是——”

　　“喂养！”

　　话音落下。

　　那亿万道属性各异，驳杂不堪的地气，在周衍的操控下，并未直接涌入人参果。

　　而是以他自身为熔炉！

　　嗡！

　　周衍的身体，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那已经堪比祖巫的强横肉身，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座天地烘炉！

　　滔天的气血是火！

　　坚韧的筋骨是炉壁！

　　所有涌入他体内的驳杂地气，都在这烘炉之中，被疯狂地熔炼、提纯、转化！

　　祝融的火，共工的水，蓐收的金，句芒的木，后土的土……

　　十二道法则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将那些狂暴的能量梳理得井井有条。

　　最终，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蕴含着万物本源，既是开始也是终结的混沌之气，从他的指尖，缓缓溢出。

　　那不是仙气，也不是浊气。

　　那是被周衍的“万法融身”之道，熔炼过后的——

　　“后天混沌元气！”

　　周衍屈指一弹，将这道元气，轻轻地打入了那枚人参果之中。

　　刹那间，那枚青涩的人参果，仿佛一个饿了亿万年的婴儿，终于吮吸到了第一口母亲的乳汁。

　　它整个果实都舒展开来，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微不可闻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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