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黑暗森林里的狼人杀

　　凌晨三点，西岐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草坪上那场“警民联欢”终于散场，几个吃撑了的黑甲执法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得像几百斤的孩子。

　　唯独帐篷里，幽蓝的光还在闪烁。

　　哪吒盘腿坐在防潮垫上，那块大得离谱的军用备用电池正插在掌机上。这位威震三界的“三坛海会大神”，此刻正双眼赤红，手指在按键上搓出了残影，为了通关BOSS彻底化身“肝帝”。

　　不远处的燕山别院主楼顶层。

　　这里是西岐集团为姜子牙打造的“首席法务官”专属套房。极简的科幻装修，冷色调的灯光，落地窗外是西岐城流淌的霓虹光河，无数悬浮飞车拉出的尾灯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欲望之网。

　　姜子牙站在窗前，没心情欣赏这千万豪宅的景致。

　　他手里捏着那枚特制的灵通，屏幕的冷光打在他略显苍老的脸上，忽明忽暗，神色难辨。

　　屏幕上，是一份刚刚解密的PDF文件——《联邦执法七队·哪吒·黑料及弱点全解.pdf》。

　　这份报告详细得令人发指。

　　从哪吒在“灵网”上的喷子小号ID，到他最爱吃的零食口味，甚至连他上次因为违规飙车被扣了多少绩效都扒得干干净净。

　　文件末尾，只有一个骚包的签名：【公豹】。

　　“呵，好手段。”

　　姜子牙指尖轻轻敲击屏幕。他太了解这个师弟了。当年在昆仑山因为妖族出身被排挤得像条狗，如今在这个神魔乱舞的赛博时代，申公豹简直如鱼得水，混成了版本T0级的“情报贩子”。

　　这份报告是投名状，也是在通过数据告诉他：

　　师兄，时代变了，只要你放下那该死的名门架子，这世上满地都是把柄。

　　姜子牙深吸一口气，熟练地输入一串极其复杂的符文代码。那是当年他们在玉虚宫为了躲避广成子查房，私下发明的一套“翻墙”密语。

　　“嘟——”

　　通讯秒接。

　　没有全息投影，只有音频。背景音嘈杂得像是在炸山，混合着重低音电子舞曲，显然对方正身处某种不可描述的“高端局”。

　　“哟，姜大律师，修仙呢？”

　　申公豹的声音传来，带着标志性的油腻和调侃，“怎么样？我家三太子的操作还算犀利吧？听说你给他安排了台顶配掌机？啧啧，公款行贿，师兄你堕落的速度让我欣慰啊。”

　　“彼此彼此。”

　　姜子牙语气平淡，“要是没有申总的情报，我也找不到切入点。这笔‘咨询费’，回头我会做进西岐的招待账目里。”

　　“谈钱多伤感情，咱们这叫……资源置换。”

　　申公豹那边传来打火机的清脆声响，紧接着是一声惬意的长叹，“说正事吧。”

　　姜子牙收敛了笑意，目光投向窗外那艘悬停的“镇海号”星舰。

　　“哪吒这个愣头青我暂时稳住了。但那个即将空降的‘考据部专家’到底是谁？你也知道，能压住哪吒这种刺头的，绝对不是一般角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只有背景里的电子音浪在回荡。

　　过了好几秒，申公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没了玩世不恭，反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森寒。

　　“老姜，恭喜你，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那个专家不是别人，正是哪吒的授业恩师，也是咱们那位二师伯麾下最忠实的‘学术走狗’——太乙真人。”

　　咔嚓。

　　姜子牙的手猛地一用力，特制灵通的外壳发出一声脆响。

　　太乙真人。

　　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曾经最护短、最不讲理的主儿。在如今这个讲究“文明执法”的联邦时代，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考据部”的专家？

　　这画风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

　　“很惊讶？”申公豹冷笑，“这老家伙现在可不得了。他把以前那套护短的理论，包装成了‘古法统保护学’。这次来，表面上是为了评估雷震子的基因稳定性，实际上就是来‘抢生源’的。”

　　“而且……”

　　申公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他手里拿的不仅是检测仪，还有周衍那个疯子批下来的‘特赦令’。一旦判定雷震子基因不可控，他有权当场‘格式化’，或者强制带回昆仑山进行‘出厂重置’。”

　　姜子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果是武夫，他可以搬宪法；如果是贪官，他可以砸钱。

　　但来的是个“学术权威”，手里还拿着“尚方宝剑”。这帮人最擅长的，就是用你听不懂的高级术语，把你合法的权益变成非法的垃圾，最后还让你说谢谢。

　　“死局？”姜子牙问。

　　“也不全是。”

　　申公豹轻笑一声，像个诱惑人心的魔鬼，“在这个赛博洪荒，只要是程序就有漏洞，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太乙虽然现在装得像个老学究，但他也有软肋。”

　　“什么软肋？”

　　“业绩。或者说，核心期刊的署名权。”

　　申公豹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老家伙在‘联合大学’那边一直被截教的赵公明压一头，急需一个重量级的课题来证明阐教的理论优越性。雷震子对他来说，不仅是徒弟，更是一只完美的‘小白鼠’。”

　　“如果你能证明，这只小白鼠在西岐手里，比在昆仑山更能产出‘学术价值’……”

　　姜子牙的眼睛微微眯起。

　　通透了。

　　这就是一场披着学术外衣的“科研项目招标会”。

　　谁给的经费足，谁给的实验室设备好，谁能保他发《洪荒自然》的一作，他就跟谁走。

　　“我明白了。”

　　姜子牙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资进组。只要钱到位，太乙也能变‘学术妲己’。”

　　“Bingo！”

　　申公豹打了个响指，“师兄，你现在的悟性，比在山上那会儿强太多了。红尘炼心，果然是涨智商的。”

　　“行了，我也不能跟你多说。截教那帮疯子正在搞‘午夜飞车大赛’，多宝道人都下场了，我得去压两注。”

　　申公豹的声音变得匆忙，“记住了，太乙那老家伙最好面子。明天见面千万别硬刚，得顺着毛摸，把他捧上天，然后再用钱把他砸晕。”

　　“还有……小心天庭那边。周衍虽然放权了，但他那台‘盘古超算’一直盯着呢。别玩脱了。”

　　“嘟——”

　　通讯挂断。

　　姜子牙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久久没有动弹。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像极了那个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封神战场。只是这一次，没有法宝乱飞，只有看不见的数据流和人心算计。

　　“太乙真人……学术权威……”

　　姜子牙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手一挥，全息投影弹开。

　　他调出了西岐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报表，以及一份刚刚起草好的《关于共建‘西岐-昆仑’雷震子前沿生命科学联合实验室的商业计划书》。

　　“既然你想搞学术，那贫道就陪你搞个大的。”

　　姜子牙拿起电子笔，脸上的表情介于“修道者”与“资本家”之间，显得格外狰狞。

　　“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比‘资本注入学术’更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吗？”

　　他在计划书的“首期经费预算”那一栏，毫不犹豫地填上了一个让凡人窒息的天文数字。

　　这一夜，注定无眠。

　　这是一场发生在黑暗森林里的狼人杀。

　　姜子牙不仅要骗过狼人，骗过预言家，最后连自己都要骗进去。

　　因为只有把自己变成那个最贪婪的资本家，他才能在这群神魔乱舞的怪物中间，为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争出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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