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鼠道奇兵，歪打正着（二）

　　暗河石窟内，林凡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块沾着血迹的玉符残片用清水洗净，借着“星辉养脉阵”微弱的毫光，仔细拼凑着其上残缺的文字。玉符材质特殊，正是天工坊高层专用的通讯密令。断断续续的字迹略显仓促，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紧急的情况下草草写成并匆忙毁掉：

　　“……各部按计划撤离……血祭启动前……通道能量不稳……影杀特使已至……监督……寂灭教众已就位……清除痕迹……”

　　看到“影杀特使已至”和“寂灭教众已就位”这几个字，林凡眼中精光一闪，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确凿的印证！影杀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寂灭教则是被推上前台、负责具体执行的打手。墨长老，无疑是影杀阁安插在联盟内部、深度参与此事的核心爪牙。而“通道能量不稳”和“血祭启动前”的字眼，则说明他们的邪恶计划似乎遇到了技术难题，需要提前进行血祭来强行稳定那所谓的“血渊通道”。

　　林凡：“果然如此！影杀阁遥控，寂灭教卖命，墨老狗是内应。那云逸师叔呢？他性子刚直不阿，对宗门感情极深，即便一时被蒙蔽或利用，难道真会心甘情愿参与这种以万千生灵为祭品的勾当？这玉符残片在此，说明当时情况紧急，传递信息之人或许……并非铁板一块？”

　　他转头看向正蹲在一旁，用小爪子梳理胡须的钻地鼠，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竖起大拇指：“鼠兄！立大功了！这玩意儿比十坛百年陈酿还值钱！今晚给你加餐，双倍精华，管够！” 钻地鼠似乎听懂了夸奖，兴奋地“吱吱”叫了两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飞快地钻到石窟角落，扒拉出一块已经发霉长毛的糕点，用鼻子拱着推到林凡面前，小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分享”的意味。林凡看着那块颇具历史感的“礼物”，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笑意道：“呃……鼠兄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大补之物，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好好补补身子。”

　　随后几天，钻地鼠又陆续带回了一些带有“赵四”气息的杂物：一只破了洞的袜子、一个空了的劣质酒壶、几片沾着油渍的熟肉皮。通过这些“情报”，林凡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这个流云剑宗底层弟子的形象：修为低微（炼气期），职责是看守后山那处没什么油水的废料仓库，性格上好酒、贪小便宜，在宗内人缘一般，属于那种容易被忽视的边缘人物。

　　（林凡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嗯……好酒，贪便宜，看守废料仓库，人微言轻……这种角色，简直是天生的‘线人苗子’，不发展一下都对不起鼠兄的辛苦劳动。得想个法子，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

　　一个带着几分“贱气”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核心依然是“稳”字当头：

　　投其所好：让鼠兄去“借”点不算太扎眼但品质尚可的酒来。

　　制造机遇：在赵四值守的废料仓库附近，精心布置一个“意外”，比如让他“幸运”地捡到一块看似古朴、实则由林凡用边角料快速伪造的“古玉”。

　　“偶遇”与交易：林凡易容成落魄但有点小钱的散修，在赵四常去的小酒馆“偶遇”，以“低价收购古玉”为借口搭讪，再用好酒打开话题。

　　循序渐进：先聊些宗门八卦、无关痛痒的消息，建立初步“信任”，再像挤牙膏一样慢慢套取有价值的情报。

　　【小稳：（毒舌模式开启）宿主，您的‘发展下线’流程已自动优化至‘坑蒙拐骗’四步法。道德评分小幅下降，但稳健系数因计划缜密性提升而增加。备注：目标人物‘赵四’的智商及警惕性评估：中等偏下，易于忽悠，但酒品未知，存在不确定性风险。】

　　第一步“借酒”就出师不利。鼠兄倒是成功从某处偏僻的储藏室“借”来了一小坛闻起来不错的酒，但在返回途中，酒香引来了一只醉云蜂！那蜂子追着酒坛子嗡嗡乱飞，林凡好不容易用石子惊走醉云蜂，鼠兄受惊之下爪下一滑，酒坛“啪嚓”摔得粉碎，酒液四溢，浓郁的香气立刻引来了附近一头嗅觉灵敏的嗅味熊！林凡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甩出几张味道刺鼻的“臭气符”，才将那不速之客熏走。看着满地狼藉和躲在石头后瑟瑟发抖的鼠兄，林凡仰天无语：“出师未捷酒先没……常使英雄泪满襟啊！鼠兄，咱们这秘密行动队的业务熟练度，还得加强啊！”

　　第二步“制造机遇”更是歪打正着。林凡亲自出马，在废料仓库外围布下一个小型且隐蔽的“迷踪阵”，打算等赵四傍晚巡查时触发，让他晕头转向之际“捡到”预先放置的假古玉。结果，阵法刚布设完成没多久，赵四没等来，却等来了一名例行巡山的弟子！那弟子一脚踩进阵法范围，顿时眼前一花，在原地转了三圈，一头撞在仓库厚重的木门上，“咚”的一声闷响，直接晕了过去。林凡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撤去阵法，将那倒霉蛋拖到草丛里，塞了颗普通的清心丹，然后溜之大吉，心里暗骂这计划简直漏洞百出。

　　第三步“偶遇”更是状况百出。林凡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穿着朴素的散修，提前蹲守在赵四常去的那个山脚小酒馆。赵四倒是如期而至，可他并非独自一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同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凡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拼桌，开始尬聊。或许是因为“演技过于浮夸”，又或许是散修身份本就引人怀疑，其中一个同门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他，话里话外试探，差点就要拍桌子说他是骗子。林凡无奈，只得“不小心”泄露了一丝伪装出的“筑基后期”灵压，才勉强镇住场子，心里叫苦不迭：“他娘的，这赵四怎么完全不按剧本来啊！搞点情报比跟金丹修士打一架还心累！”

　　事已至此，林凡只能咬牙坚持。他掏出所剩不多的灵石，狠狠心点了一桌还算不错的酒菜，陪着三人推杯换盏。那两个同门酒量一般，很快就被灌得东倒西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赵四喝得满面红光，舌头也开始打结，话匣子终于打开了。

　　林凡见时机成熟，假装随意地感慨道：“唉，这世道不太平啊，连贵宗这样的大派，近来气氛都如此紧张，我们这些散修更是难混了。”

　　赵四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可……可不是嘛！特别是我们云逸师伯祖……嗝……以前多和气的一个人，见我们这些晚辈都笑眯眯的，现在整天阴沉着脸，在执法堂里动不动就发火，训起人来可凶了……上次我去后山禁地外围送废弃阵盘，远远看到师伯祖一个人站在禁地入口外面，对着悬崖发呆，唉声叹气的，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身不由己’、‘愧对祖师’、‘对不住宗门’之类的话……那样子，怪吓人的。”

　　林凡心中猛地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又给赵四满上一杯，顺着话茬问道：“云逸真人可是咱们南疆德高望重的前辈，流云剑宗的顶梁柱，他能有什么身不由己的？”

　　赵四醉眼朦胧地摇摇头：“我……我哪知道啊……不过，好像……好像前些天，我隐约听见师伯祖和墨长老在偏殿里争吵？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耳朵灵，好像听到师伯祖说什么‘约定不是这样的’、‘你们答应过绝不伤及无辜弟子’……后面就听不清了。”

　　林凡继续套话：“墨长老？他们二位不是一直共同主持联盟事务，关系甚笃吗？”

　　赵四晃着脑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尽管在林凡听来依旧很大声）：“好啥呀……我偷偷跟你说，我瞅着，云逸师伯祖好像……有点怕墨长老？特别是最近，墨长老身边总跟着那个穿黑衣服、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家伙来了之后，师伯祖就更少说话了，有时候看墨长老的眼神……啧，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凡内心豁然开朗）：“果然！云逸师叔很可能并非自愿，而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或者受到了胁迫！那个‘黑衣服’的家伙，九成就是玉符中提到的‘影杀特使’！‘约定’、‘不伤及无辜’……这说明云逸师叔与墨长老/影杀阁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协议，但对方显然违背了承诺，正在进行的血祭计划远远超出了他的底线！”

　　就在这时，赵四说着说着，脑袋一歪，“噗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响亮的呼噜。林凡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和桌上三个醉醺醺的家伙，无奈地苦笑一声：“这情报买的……代价真他娘的昂贵！希望物有所值吧。”

　　将烂醉如泥的赵四送回其简陋的住处后，林凡留下几块下品灵石和一张低阶的“守口符”（效果微弱，更多是心理暗示），算是小小的贿赂和保险。

　　然而，就在他离开赵四住处不久，尚未完全融入远处山林阴影时，一道隐晦却异常强大的神识，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扫过了这片区域！这道神识带着一种审视和搜寻的意味，似乎在探查着什么。林凡瞬间汗毛倒竖，立刻将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心中警铃大作：“墨老狗？还是那个影杀阁特使？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难道赵四酒后的胡话，还是引起了注意？”

　　夜色深沉，危机感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林凡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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