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战力测评（上）—— 抽签的学问

　　问道谷的喧嚣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却愈发浓烈。短暂的休息过后，所有通过幻阵考核的弟子，被引领至宗门最大的中央演武场。这里，将进行内门考核的第二项，也是最为直接体现个人实力的环节——战力测评。

　　巨大的演武场以青金石铺就，坚固无比，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光罩。高台之上，除了之前几位长老和苏瑶，又多了几位气息渊深的内门执事，负责裁判和记录。台下，近百名弟子肃立，人人面色凝重，摩拳擦掌，准备在擂台上一展锋芒，争夺那有限的晋级名额。

　　对于林凡而言，这一项考核的目标极其清晰且唯一：在确保自身绝对安全、不受伤的前提下，尽可能低调地混过去，维持住自己“运气尚可但实力平平”的人设，最终排名处于中游即可。暴露真实实力？那是取死之道。拼命争胜？不符合稳健核心主义价值观。

　　主持长老上前，声音洪亮，传遍全场：“第二项，战力测评！规则如下：抽签决定对手，一对一擂台对决，胜者晋级下一轮，败者淘汰！直至决出最终排名！考核中，不得故意致人伤残、不得使用禁忌符箓丹药，违者严惩！现在，开始抽签！”

　　一个约半人高、布有隔绝神识探查符文的暗红色木制签筒，被两名执事弟子抬了上来。签筒内放置着刻有不同号码的玉牌，对应着各自的对手。

　　弟子们按照幻阵考核的排名顺序，依次上前抽取。每抽出一签，裁判便高声唱出对阵双方。

　　“叶辰，对阵，张狂！”

　　话音刚落，场下便是一阵骚动。这两人是外门公认的顶尖高手，且素有旧怨，没想到第一轮就碰上了，可谓冤家路窄！叶辰目光一凝，战意升腾；张狂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眼中杀机闪现。

　　“赵烈，对阵，王猛！”

　　“周雪，对阵，钱枫！”

　　……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林凡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他看似随意地站在队伍中，低眉顺眼，仿佛对抽签结果毫不关心，实则识海中正与小稳进行着高速交流。

　　【小稳，启动全方位扫描！分析签筒外部结构、灵力屏障薄弱点、内部玉牌分布概率！】

　　【收到！扫描中……】小稳光球光芒流转，【签筒为百年铁木所制，刻有‘微尘隔绝阵’，品阶黄阶上品，能有效阻挡筑基期神识探查。但东南角底部有一处符文因年代久远有极其微弱的灵力逸散，逸散率约为万分之三。】

　　【内部玉牌共九十八枚，随机分布。根据现有已抽取信息反推，剩余玉牌中，与‘癸字叁号’签匹配的对手是……石坚！】

　　【调取石坚详细资料：男，骨龄二十四，筑基初期巅峰，主修土系功法《磐石诀》，性格憨厚耿直，不善言辞，攻击欲望低，擅长防御，攻击手段相对单一，以势大力沉的‘磐石拳’为主，缺乏灵活变通。综合战力评估：筑基初期中的佼佼者，但弱点明显。风险评估：低！非常适合宿主进行‘战术性表演’。】

　　【建议方案：宿主抽签时，将一丝极细微的灵力，以‘钻’而非‘探’的方式，从东南角底部逸散点渗入，轻微扰动玉牌，有73.5%的概率可让‘癸字叁号’签移动至最易抽取的位置。】

　　林凡心中迅速定计：“好，就选石坚！计划：上演一场‘势均力敌’后的‘体面惜败’。”

　　很快，轮到了林凡。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走到签筒前，将手缓缓伸入那仅容一臂通过的开口。入手处一片冰凉，隔绝阵法阻碍了神识，眼前一片漆黑。他按照小稳的指引，指尖悄然凝聚出一丝比发丝还细的土属性灵力（与签筒木质属性相生，不易触发排斥），精准地“钻”向那个微小的逸散点。

　　成了！林凡感觉到指尖传来极其微弱的触碰感，仿佛拨动了一枚玉牌。他不动声色，手指在签筒内“摸索”了片刻，然后“随意”地抓住了一枚感觉最近的玉牌，抽了出来。

　　裁判接过玉牌，高声宣布：“林凡，对阵，石坚！”

　　结果一出，台下观战弟子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

　　“石坚？那个‘铁乌龟’？”

　　“林凡运气真不错啊！抽到个防御型的，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是啊，要是抽到张狂那种攻击狂人，怕是第一轮都撑不过去。”

　　“不过石坚防御太强了，林凡想赢也基本没戏，就看能撑多久了。”

　　林凡听到结果，脸上很配合地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还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松了口气。他这个细微的神态变化，落入了高台上一直若有若无关注着他的苏瑶眼中，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心中暗道：“抽到石坚，便觉得庆幸？此子……果真如此不堪？还是这庆幸本身，就是一种表演？” 她越发觉得这个林凡身上透着古怪。

　　林凡回到等候区，立刻开始在心里与小稳细化“作战计划”。

　　“战术核心：鏖战！表现出足够的‘韧性’和‘顽强’，但最终因‘修为差距’和‘后力不济’而‘惜败’。”

　　“具体步骤：开局示弱，以闪避和格挡为主，偶尔发起几次‘无力’的反击。中期表现出‘努力挣扎’，逐渐‘扳回劣势’的假象。后期在约定俗成的‘百回合’左右，精准控制灵力消耗至‘临界点’，卖个破绽，被对方一招‘看似凶猛实则寻常’的攻击‘击倒’或‘逼出擂台’。”

　　“表情管理：全程保持‘凝重’‘坚持’‘偶尔咬牙’，最后露出‘遗憾’‘不甘’但又‘坦然认输’的表情。”

　　“灵力控制：将输出严格限制在练气大圆满到筑基初期门槛之间，绝不能流露出筑基期的凝练感。体力消耗要同步表演，表现出‘强弩之末’的状态。”

　　小稳开始进行战斗模拟推演，光球上浮现出虚拟的战斗画面：（表情：(￣ω￣；)）【方案可行性：高。表演难度：极高！对宿主的表情管理、肢体语言、灵力微操要求达到影帝级别！需要精确到每个呼吸的节奏！建议宿主提前进行心理建设和肌肉记忆训练。】

　　“无妨，稳健之道，在于细节。”林凡闭目眼神，不再关注其他擂台，全身心投入到这场“表演”的预演中。每一个格挡的角度，每一次闪避的幅度，甚至摔倒时如何卸力才能显得真实而不受伤，都在他脑中反复演练。

　　与此同时，第一轮最受关注的叶辰对战张狂，已然开始！两人积怨已久，一上来就毫无保留，剑气掌风激烈碰撞，轰鸣声不绝于耳，引得全场瞩目。叶辰剑法轻灵迅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张狂的狂沙掌则大开大合，狠辣霸道，砂砾飞扬，遮天蔽日。

　　林凡虽未睁眼，但小稳实时将战况投射到他识海。（表情：(☆▽☆)）【精彩！叶辰使出了‘流光剑影’！张狂以‘飞沙走石’硬抗！哇！叶辰左肩被掌风擦中！张狂的右腿裤脚被剑气划破！宿主快看，张狂的‘狂沙掌’第三式回气时，左肩旧伤处有微不可查的灵力滞涩！已记录！】

　　林凡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这场战斗，这不仅是了解对手，更是收集情报的绝佳机会。【小稳，详细记录张狂的灵力运转轨迹、出招习惯、情绪波动对招式的影响。叶辰的应对方式、爆发点、防御弱点也一并记录。这些数据，未来可能用得上。】

　　【明白！数据记录中……建立‘张狂战斗模型’、‘叶辰战斗模型’档案。】小稳光球表面数据流飞速滚动。

　　这场龙争虎斗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最终，叶辰凭借更胜一筹的韧性、以及对张狂旧伤处的精准打击，以一招险胜！张狂吐血倒飞，跌落擂台，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叶辰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衣衫破损，气息紊乱，但眼神明亮，赢得了满场喝彩。

　　林凡心中暗忖：【叶辰果然是天命之子模板，越战越勇。张狂此人心胸狭窄，败于叶辰，恐怕会更加记恨，连带我也……唉，麻烦。】他更加坚定了要远离风暴中心的决心。

　　一场场比试继续进行，有轻松取胜的，有惨烈翻盘的，也有两败俱伤的。终于，轮到了林凡上场。

　　“下一场，林凡，对石坚！双方上台！”

　　林凡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凝重”和“忐忑”，一步步走上擂台。对面，石坚如同一座铁塔般矗立，憨厚的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拱手道：“林师弟，请！”

　　“石师兄，请手下留情。”林凡回礼，姿态放得很低。

　　裁判一声令下：“开始！”

　　石坚低喝一声，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整个人仿佛与脚下擂台融为一体，带着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迈步向前，一拳缓缓击出！正是《磐石拳》的起手式——稳扎稳打！

　　林凡“如临大敌”，脚下步伐显得有些“凌乱”，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拳风，同时抽出腰间那柄普通的长剑，看似“仓促”地格挡石坚后续的攻击。

　　“砰！砰！砰！”

　　拳剑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林凡每一次格挡，身体都“剧烈”晃动，手臂“微微颤抖”，脸色也渐渐“发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力量。他几乎不主动进攻，全程采取守势，偶尔反击一两剑，也是软绵无力，被石坚轻易荡开。

　　台下观战弟子看得直打哈欠。

　　“果然，完全被压制啊。”

　　“石坚的防御太强了，林凡根本破不了防。”

　　“能撑这么久，也算不错了，毕竟修为有差距。”

　　“没悬念，就看石坚什么时候发力结束战斗了。”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微微摇头，觉得这场比试缺乏看点。唯有苏瑶，目光依旧停留在林凡身上，秀眉微不可查地蹙起。她总觉得，林凡的每一次闪避和格挡，看似惊险，但角度和时机都太过……“精准”了？仿佛经过无数次计算，恰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攻击。而且，他的气息虽然“紊乱”，却始终维持在一个稳定的低水平，没有丝毫衰竭的迹象。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练气弟子在筑基高手猛攻下应有的状态。

　　擂台上，林凡心中默默计算着回合数。“三十……四十……五十……好，表演进入中期，该表现出‘挣扎’了！”

　　他忽然“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剑法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体内灵力“汹涌”而出（实际仍控制在极低水平），剑尖幻化出几道寒星，刺向石坚的几处非要害！

　　“咦？”石坚轻咦一声，似乎没想到林凡还有余力反击，连忙挥拳格挡。“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林凡的“攻势”被尽数挡下，但他“成功”地逼得石坚后退了半步！

　　“好！”台下有弟子忍不住叫好。

　　“林凡师兄加油！”

　　“看来还有得打！”

　　林凡“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但眼神“明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奋力”地继续进攻，与石坚打得“有来有回”，场面一度显得“势均力敌”。

　　小稳在识海里配音：（表情：(≧?≦)?）【宿主！演技爆表！情绪递进完美！节奏控制精准！目前‘顽强’人设塑造成功！预计八十回合后进入‘衰竭’阶段！】

　　石坚也被林凡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他根基扎实，很快稳住阵脚，凭借更强的灵力，再次将林凡“压制”回去。

　　时间流逝，回合数逼近一百。林凡的“攻势”明显减弱，步伐再次变得“虚浮”，格挡也越发“勉强”，额头“冷汗直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林凡心中默数到位！

　　恰在此时，石坚一记势大力沉的“磐石冲撞”迎面而来！这一招威力不小，但速度相对较慢，路径清晰。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似乎想要拼命一搏，调动“全部”灵力一剑刺出！然而，他的剑尖在与石坚拳风接触的瞬间，灵力“恰好”不济，长剑被震得脱手飞出！同时，他脚下“一个踉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形不稳，向着擂台边缘“跌跌撞撞”地退去！

　　石坚收势不及（或许根本没想到要收），拳风余波扫中了林凡的胸口。

　　“噗——”林凡喷出一小口鲜血（提前含在嘴里的妖兽血包），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落在了擂台之外的地面上。落地瞬间，他还不忘用巧劲卸去大部分力道，确保只是皮肉疼，内腑无恙。

　　裁判立刻上前查看，随即宣布：“石坚胜！”

　　全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惋惜的叹息。

　　“可惜啊！就差一点！”

　　“林凡师兄太顽强了！撑了一百多回合！”

　　“是啊，虽败犹荣！”

　　“要不是最后灵力不济，说不定真能翻盘！”

　　石坚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昏迷不醒”（伪装的）的林凡，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裁判说：“我、我没想下重手的……”

　　林凡被执事弟子抬下去“救治”，他“艰难”地睁开眼，对着石坚的方向，露出一抹“虚弱”又“坦然”的笑容，气若游丝地说：“石……石师兄……厉害……师弟……佩服……” 说完，脑袋一歪，继续“昏迷”。

　　这番表演，堪称影帝级别！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实力不济但意志顽强、虽败犹荣”的形象，赢得了广泛的同情和尊重，同时也彻底坐实了他“筑基初期门槛”的“微弱”实力。

　　高台上，苏瑶看着被抬走的林凡，美眸中的疑惑更深了。那口血喷出的时机，那摔倒的角度，那“昏迷”前恰到好处的台词……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设计过一样。但测灵碑做不得假，他确实只是筑基初期。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林凡躺在担架上，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小稳，复盘。表演评分？】

　　小稳光球闪烁：（表情：(??????)??）【综合评分：9.8分！扣0.2分因落地时卸力动作略显刻意，可能被极高明者看穿。整体效果远超预期！‘稳健の演技’流派初步成型！】

　　【很好。】林凡心中满意，【接下来，可以安心‘养伤’，静观其变了。】战力测评这一关，算是以最符合“稳健”宗旨的方式，顺利度过。而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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