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深穴诡行，稳浪奇袭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全身，林凡运转龟息术，周身毛孔闭合，气息收敛到极致。他如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位于礁石裂缝深处的水下洞穴入口。王富贵紧随其后，吞下的水息丹让他腮帮子微微鼓起，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气膜，勉强抵御着蚀骨寒意。

　　洞穴内昏暗无光，只有岩壁某些发光苔藓散发出幽幽绿芒，映照出通道嶙峋扭曲的轮廓。水道狭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冰冷的海水裹挟着腐烂水草和污泥的气息，令人作呕。更麻烦的是岩壁上吸附着不少手指长短、色泽乌黑的“蚀骨水蛭”，它们对活物气血极为敏感，细长的触须在水中缓缓摆动。

　　“收敛气血，跟紧我。”林凡神识传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双手掐诀，施展水行术，身形如流水般丝滑，精准地避开障碍，甚至未曾惊动近在咫尺的水蛭。每前进约百丈，他便会弹指射出一枚微不可察的玉片，悄无声息地嵌入岩缝，布下微型预警阵，同时以神识在特定岩石上留下只有他自己能感知的“水踪标记”。

　　王富贵努力模仿，但动作略显笨拙，搅动起细微的水流，引得几条水蛭扭动身躯。他哭丧着脸传音：“真君，咱们好歹是筑基修士，放在南疆也算号人物，现在倒好，跟两只大号泥鳅似的，在这臭水沟里钻来钻去……这要是传出去，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闭嘴！”林凡头也不回，传音呵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脸面重要还是小命重要？这他娘的不是臭水沟，是通往敌人心脏的‘隐秘渗透通道’！能走水下绝不走陆路，能钻天然洞穴绝不强闯阵法，这才是‘稳’字诀的最高境界！少废话，留神脚下，前面有暗流。”

　　【小稳（实时环境扫描）：前方五十丈，通道分岔。左侧水流较缓，有微弱人工照明反光及稳定灵力波动，推测接近据点内部循环水系。右侧通道幽深，阴气浓度超标37.8%，存在未知生物反应。综合评估：建议选择左侧通道，风险相对可控。】

　　林凡目光微闪，毫不犹豫地引着王富贵向左潜去。通道逐渐开阔，水温略有回升，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机械运转声。

　　约一炷香后，两人从一处覆盖着厚厚苔藓、早已废弃的金属栅栏缺口处钻出，悄无声息地浮上水面。眼前是一条宽阔了不少的地下河道，河水浑浊，散发着霉变、血腥和淡淡阴气混合的怪味。两岸是粗糙开凿的岩壁，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光线昏黄的月光石，勉强照亮环境。

　　两人迅速攀上岸边一块巨岩后方。林凡从璇玑戒中取出两套灰黑色、布料粗糙、袖口绣着简易黑蛇纹的衣物——这是在淤泥港黑市精心仿制的黑煞岛底层弟子服饰。两人快速换上，又互相在对方脸上、身上抹上污泥、擦出几道浅浅的血痕，再将自身灵压完美压制在炼气期五六层的样子，看上去与那些从事最低贱劳役、疲惫不堪的外围弟子一般无二。

　　“弯腰，驼背，眼神放空点，跟紧我。”林凡低声吩咐，自己先一步走了出去，步履“沉重”，眼神“麻木”。王富贵有样学样，努力扮出一副被生活压垮的窝囊相。

　　河道旁有狭窄的栈道，不时有穿着类似服饰、行色匆匆的低阶弟子走过，无人对这两个“同门”多看一眼。林凡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则神识如丝般扩散，耳朵微不可察地颤动，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遇到岔路，他从不贸然选择。一次，面对三条通道，他假意系鞋带，指尖弹出一只被驯化的阴磷虫。小虫在空中盘旋半圈，径直飞向了中间那条血腥味最重的通道。另一次，他“不小心”踢翻了一块松动的石块，石块滚落发出轻响。林凡立刻拉着王富贵缩进阴影，同时祭出薄如蝉翼的水镜观影阵盘。片刻后，左侧通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面带戾气的筑基初期守卫骂骂咧咧地跑来查看，而右侧通道毫无动静。林凡心中了然，记下了守卫来的方向及其巡逻密度。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西侧被称为“血炼窟”，是墨长老的禁脔，守卫极严；每天丑时和午时，会有队伍从“兽牢”和“人牢”押送昏昏沉沉的“血食”前往血炼窟；据点内的气氛外松内紧，尤其是近期，巡逻队数量明显增加。

　　就在两人沿着一处堆满废弃矿石的偏僻栈道小心翼翼前行时，迎面撞上了一队五人巡逻队。为首的是个炼气巅峰的疤脸汉子，见林凡二人面生且鬼鬼祟祟，立刻厉声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令牌呢？！”

　　林凡心中一惊，面上却瞬间堆满卑微惶恐，腰弯得更低了，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官话（模仿自之前接触过的本地散修）答道：“几位师兄恕罪！小……小的是‘兽牢’新调来清理秽坑的杂役，这是……这是我们的临时令牌。”他哆哆嗦嗦地递上那伪造的令牌，同时暗中运转“道友请留步”神通，一股极微弱的神识波动如清风拂过疤脸汉子的识海，让其对令牌的粗糙之处产生一丝模糊的“合理”感。

　　疤脸汉子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眉头紧锁，显然未完全打消疑虑。他身后一名尖嘴猴腮的弟子阴阳怪气道：“兽牢的人跑这废矿道来做什么？我看你们形迹可疑！”

　　就在气氛紧张之际，林凡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他们身后幽暗的河道，惊恐地压低声音：“不好！几位师兄快看！那边水里有……有好大一道黑影闪过！是不是兽牢前几天跑出来的那条‘蚀骨水蛭王’又溜达到这边了？！”

　　几人下意识齐齐回头望向漆黑的水面。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林凡指尖一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粉末——得自南疆、经过改良的“钻心痒痒粉”，悄无声息地撒在了几名守卫的后颈衣领处。

　　“哪儿呢？瞎嚷嚷什么！”疤脸汉子回头呵斥，却突然觉得后颈一阵难以忍受的奇痒传来，忍不住伸手去抓。其他几人也纷纷觉得脖颈刺痒难耐，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好像……好像又不见了？许是小的眼花了……”林凡赔着笑，趁机拉着王富贵，“惶恐”地躬身，“不打扰几位师兄巡夜了，小的们还得赶去清理秽坑，迟了怕执事责罚……”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两人快步从巡逻队身边溜过，转了个弯，消失在岔路尽头。

　　跑出一段距离，王富贵才拍着胸口，传音道：“吓、吓死我了……真君，您刚才那手‘指东打西’外加‘仙痒散’，真是绝了！这帮家伙怕是要痒上一阵子了。”

　　林凡哼了一声，传音中带着一丝得意：“记住，在敌营核心，能不用刀剑就别用。让敌人自己乱起来，才是成本最低、最‘稳健’的脱身之法。这点痒痒粉，够他们挠半天了，没空深究我们。”

　　依靠着各种“贱招”探路，两人有惊无险地逐渐接近据点西侧。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阴煞之气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最终，他们抵达一条戒备森严的巨大通道前。

　　通道尽头是一扇高约五丈、厚重无比的暗红色石门，门上刻满狰狞鬼纹和星辰图案，强大的禁制波动令人心悸。门前四名筑基后期修士按剑而立，眼神锐利如鹰。通道阴影处，还隐约传来几道不弱于金丹期的隐晦气息。

　　“不能再前进了。”林凡拉着王富贵退入不远处一个堆放废弃矿石和杂物的死角。他迅速布下一个小型隐匿阵法，将两人气息彻底掩盖。

　　取出窥阴盘和水镜观影阵盘，林凡小心调整角度。他发现石门上方靠近洞顶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缝，似乎是通风口。他将一缕神识附着在阵盘激发的水镜术上，如同操纵一条无形的透明小蛇，悄无声息地钻过裂缝，将内部的景象投射回来。

　　血炼窟内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林凡也倒吸一口凉气！

　　窟内空间巨大，中央是一个翻涌着粘稠暗红血浆的池子，规模虽不及南疆那个，但邪气更胜。血池四周，矗立着四根布满星辰与恶鬼浮雕的黑色石柱，柱顶燃烧着幽蓝火焰。韩立被儿臂粗的血色锁链牢牢捆在其中一根石柱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他胸口处，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正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不断抽取他的精血和本源，注入下方血池。

　　更让林凡心惊的是，墨长老正盘坐血池边。此时的墨长老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邪光。他双手结印，头顶悬浮着一块残缺的黑色令牌——正是与林凡手中“星图令牌”同源，但气息更加邪异、不断散发出冰冷星辰之力的“副星钥”残片！

　　此刻，令牌正贪婪地吸收着从血池和韩立身上抽取的能量，并与四根石柱产生强烈共鸣。墨长老口中念念有词：“……快了……感应越来越清晰了……‘主星钥’的方位……‘坠星墟’的入口……化神的机缘……就在眼前！”

　　林凡瞬间明悟：“他娘的！墨老狗抓韩立，不单单是为了报复或炼制傀儡！他是想利用韩立特殊的功法体质作为引子，以这‘副星钥’为核心，结合血祭之力，反向感应和定位‘主星钥’以及传说中的‘坠星墟’！他想借此突破化神！”

　　必须阻止他！否则一旦让他成功定位，后果不堪设想！

　　强攻血炼窟是自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外部制造一场足够大、足以撼动核心防御的混乱！

　　林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如电扫视周围。他注意到有几条粗大的、刻画着符文的管道从不同方向延伸过来，最终没入血炼窟的石壁，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阴煞之气和精纯血气。远处，隐约传来妖兽暴躁的嘶吼和人类的呵斥声（兽牢方向）。

　　一个极其大胆、环环相扣的“稳贱”计划迅速成型。

　　“富贵，你过来。”林凡低声吩咐，取出几包特制的药粉，“这是强效‘引妖香’和‘狂暴散’，你用狂风符，想办法送到兽牢的通风口里去。动作要快，要隐蔽！完成后立刻退回这里，随时准备接应！”

　　“明白！”王富贵接过药粉，眼神紧张又兴奋，猫着腰迅速离去。

　　林凡自己则悄然潜行到那几条能量管道附近。他取出几只驯化的阴磷虫，在它们背上涂抹上极微量的、能缓慢侵蚀灵力的“蚀灵液”，然后操控它们钻入管道接口的缝隙。这点破坏短期内无法中断能量供应，但能像沙砾卡入齿轮般，逐步削弱其稳定性。

　　接着，他溜到关押人类囚犯的“人牢”区域外围。取出几张幻影符，选定几个关键路口激发。顿时，几个模糊的、穿着非黑煞岛服饰的“入侵者”虚影一闪而过。同时，林凡运起“伪音术”，模仿之前听到过的黑煞岛金丹长老的声音，用急促、惊怒的语气，在不同的方位接连低吼：

　　“敌袭！有奸细混进核心区了！快去血炼窟保护墨长老！”

　　“不好！兽牢暴动了！快调人镇压！”

　　“东边入口发现强敌！执法队速去支援！”

　　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本就因外部巡逻队被调离而有些空虚的内部守卫，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互相矛盾的警报搞得晕头转向。

　　恰在此时，兽牢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撞击声！王富贵得手了！浓郁的引妖香和狂暴散气息弥漫开来，彻底点燃了妖兽的凶性。坚固的牢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很快，伴随着几声巨响和守卫的惨叫，几头体型庞大、双目赤红的妖兽冲破了束缚，在通道内疯狂肆虐！

　　“敌袭！是真的敌袭！”

　　“兽牢破了！快跑啊！”

　　混乱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警铃凄厉地响起，各处通道脚步声、呼喊声、兵刃交击声、妖兽咆哮声响成一片。血炼窟门口，那四名筑基后期守卫也脸色大变，其中两人被紧急调离，冲向混乱的源头。

　　时机已到！

　　窟内，墨长老显然受到了干扰，施法过程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滞涩，他愤怒地望向洞口方向，眼中邪光暴涨，杀意凛然：“废物！一群废物！”

　　就是现在！

　　林凡对退回身边的王富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外接应。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巅峰。小周天幻阵瞬间激发，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融入阴影。星移步同时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贴近那扇厚重的石门。

　　他没有试图强攻禁制，而是全力运转“阵心通明”，双眸中闪过无数符文流光，死死锁定石门禁制。由于内部墨长老施法波动和外部巨大混乱的影响，原本稳固如山的禁制，此刻正产生极其细微的、规律性的涟漪。林凡在等待，等待那个因内外能量剧烈冲突而产生的、转瞬即逝的不稳定节点！

　　找到了！

　　在某个刹那，禁制某点的光芒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万分之一瞬！林凡早已凝聚全身灵力于右手指尖，虚空印的奥义蕴含其中，化作一点微缩到极致的银色星芒，精准无比地点在那节点之上！

　　“嗡——”

　　石门禁制剧烈荡漾，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涟漪缺口骤然出现！缺口边缘能量乱流嘶嘶作响，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林凡身形如电，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流影，瞬间穿隙而入！就在他进入的下一秒，涟漪缺口剧烈颤抖，轰然闭合，恢复如初。

　　血炼窟内，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邪恶的星辰威压扑面而来。林凡身形显化，恰好与猛然转头、眼中充满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墨长老四目相对！

　　墨长老先是一愣，待神识扫过，发现闯入者不过是个“筑基中期”的小修士（林凡仍维持伪装），惊愕瞬间化为被蝼蚁挑衅的滔天怒火，气极反笑：“区区筑基蝼蚁，也敢闯我血炼禁地？！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他甚至懒得起身，只是随意一挥手。一道缠绕着血色电光、散发着冰冷星辰毁灭气息的巨大爪影瞬间凝聚，带着元婴级别的恐怖威压，朝林凡当头抓下！这一击，远非普通金丹后期修士可比！

　　林凡浑身汗毛倒竖，死亡阴影笼罩而下。但他眼中非但毫无惧色，反而在撤去伪装、金丹中期灵压轰然爆发的瞬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中带着惯有的“贱”意和冰冷的嘲讽：

　　“墨老狗，找你很久了！看看小爷我给你带了什么‘惊喜大礼包’？！”

　　说话间，他左手一翻，那枚得自黑衣特使、刻有“影”字的星图令牌赫然出现！同时右手捏碎了最后一颗得自璇玑戒的“惑神珠”！七彩迷光瞬间炸开，笼罩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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