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绝灵荒渊，剑灵“点餐”

　　塔，如同深海中一粒沉默的尘埃，在荒芜崎岖的地貌和紊乱的能量场掩护下，朝着“绝灵荒渊”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移动。塔内，时间以不同的流速悄然流淌。

　　第九层，时间加速空间中心。

　　林凡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赤裸的上身，皮肤下隐约可见一道道暗红色的细流在缓缓游走，所过之处，肌肉微微抽搐，青筋隐现。那是残留在体内的“元磁斩灵剑”剑煞，正被他以极大的毅力和“虚空印”的微妙操控，引导着，在特定的经脉路径中艰难运行。

　　每一次运行，都像是用烧红的锉刀在刮擦骨髓，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穿刺血肉。剧痛让他牙关紧咬，面容微微扭曲。但痛楚过后，当玉髓灵泉那温润磅礴的生机紧随而至，修复、滋养着被剑煞“打磨”过的经脉和血肉时，一种奇异的、带着轻微麻痹感的舒畅又会涌上心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被剑煞反复冲刷过的经脉，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变得愈发坚韧、宽阔，血肉的密度和强度也在潜移默化地提升。

　　“嘶……这玩意儿……淬体效果……是真不错……” 林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痛楚后的沙哑，“就是……太他娘的疼了……”

　　隔壁不远处，叶辰也在进行类似的“修炼”。他分到的，是林凡从体内剥离出来、经过玉髓灵泉和自身灵力反复稀释、净化后的一缕极其微弱的剑煞之气。即便如此，当这缕微弱煞气触及他精纯的剑意时，依旧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嗤嗤嗤……”

　　叶辰周身剑气自发护体，与那缕暗红煞气相互纠缠、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他脸色发白，额头青筋跳动，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但指尖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在用自己的剑意，主动去“碰撞”、“磨砺”这缕凶煞，从中体悟那种斩灭一切的意境，也试图让自己的剑意沾染上一丝类似的“破法”特质。

　　“爽！” 叶辰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神情却带着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兴奋，“师兄，这剑煞磨剑，效果比在‘剑狱’里对着死物练强多了！就是有点费神……再来！”

　　林凡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省着点用，我也没多少存货。而且，这玩意危险，一旦失控，你剑意都得被污了。”

　　“晓得晓得！” 叶辰嘿嘿一笑，继续闭目凝神，与那缕剑煞“搏斗”去了。

　　就在两人一个默默忍受淬体之痛，一个享受“磨剑”之爽时，林凡识海深处，那个盘踞在角落的暗红剑灵虚影，又不安分了。

　　“嗡……”

　　一道带着明显不满和挑剔的意念波动，顺着那丝脆弱的联系传来，直接在林凡心神中响起：

　　“之前的灵液，淡了，如水。”

　　“本座要更浓的，需带‘锋锐’之气，金铁之精最佳。”

　　林凡：“……” 他此刻正疼得龇牙咧嘴，哪有心情伺候这位“祖宗”？但剑灵难得主动提出“需求”，而且要求明确（虽然挑剔），这或许是个拉近关系、进一步“驯服”的机会？

　　他强忍着经脉的抽痛，分出一缕心神，尝试沟通：“剑兄，我现在自身难保，浓的灵液有，‘锋锐’之气……我上哪给你找现成的金铁之精去？要不，先用我自身的金灵气凑合一下？”

　　说着，他勉强从丹田中分离出一缕精纯的、带着金属性锋锐特性的灵力，混合着一小股玉髓灵泉精华，小心翼翼地通过那丝联系，传递向识海中的剑灵虚影。

　　暗红虚影微微一动，将那混合了金灵气的灵液“吸”了过去，沉默片刻，传来一道勉强还算认可的意念：

　　“尚可。金气尚纯，灵液尚浓。然，火候不足，缺了锤炼之意。罢了，暂可入口。”

　　林凡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但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剑灵的下一道“点餐”指令又来了：

　　“此地气息沉闷无聊，死寂枯槁。来点‘活泼’的调和一番。”

　　“活泼的？” 林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剑灵要的大概是雷电、风暴、火焰等暴烈属性的能量，“剑兄，咱们在塔里赶路呢，上哪给你找‘活泼’的去？外面倒是有元磁乱流，但那玩意你敢直接吸？”

　　“哼，元磁乱流，驳杂不堪，岂能入口？” 剑灵意念中满是不屑，“你之前……不是提及过‘玄冰净火’？此火性烈而质纯，蕴含‘毁灭’与‘冰寂’双重意趣，倒是勉强算得‘活泼’。取一丝来尝尝。”

　　林凡脸一黑。玄冰净火是炉爷的本命真火之一，温度奇高且蕴含特殊道则，是炼器和对敌的利器，岂是能随便拿来“尝”的？而且炉爷现在大部分力量在维持塔体隐匿和运转，调用真火消耗不小。

　　“这个……有点难度。炉爷在忙，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 林凡打着哈哈。

　　剑灵似乎也明白现在条件有限，哼了一声，没再强求，但传递过来的意念明显又“不爽”了几分。

　　林凡想起之前用“美食记忆”似乎对这剑灵有点吸引力，为了缓和气氛，他又尝试着将之前关于“灵液烧烤酱”的那种混合了烟火气、焦香、调料复合味的愉悦记忆片段传递过去。

　　这次，剑灵的反应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此物……尚可。滋味层次颇多，烟火气中蕴含生机转化之妙。”

　　“然，烟火气过重，失之纯粹，多了后天雕琢，少了先天道韵。”

　　“本座要的，是能将‘毁灭’之暴烈与‘甘醇’之生机，完美融于一体，毫无滞涩，直指大道的纯粹滋味！”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差点从入定中惊醒。好家伙，这要求！这已经不是“点餐”了，这是要“悟道饮品”啊！还“毁灭与甘醇的融合”、“毫无滞涩”、“直指大道”？您老当年不会是某个以“吃”入道的剑修大佬的本命剑吧？

　　“我这是得了一把剑，还是请了个祖宗？还是口味挑剔到变态的祖宗？” 林凡在心中哀叹，但脸上还得陪着小心，“剑兄，您这要求……有点高。容我研究研究。”

　　退出与剑灵的沟通，林凡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将剑灵的新要求跟韩立、苏瑶说了。两人也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毁灭与甘醇的融合？还要纯粹？” 韩立推了推眼镜，陷入沉思，“‘毁灭’之意，剑煞本身就有。‘甘醇’生机，玉髓灵泉是极致。但如何完美融合，毫无滞涩……”

　　苏瑶眼睛一亮：“或许可以试试‘剑煞草’？它本身就蕴含精纯剑煞，但也是灵植，有草木生机。取其最精华的汁液，配合高度提纯、去除一切杂质的玉髓灵泉原浆，再添加一点能调和、净化、提升品质的……比如，小麟的‘祥瑞涎液’？小麟的祥瑞之气中正平和，或许能作为桥梁？”

　　说干就干。三人（林凡勉强参与）立刻在第九层一角开辟了个临时“吧台”。苏瑶小心取出一片“黑锋剑煞草”的叶片，挤出几滴漆黑如墨、散发着凌厉气息的汁液。韩立则用特殊法器，将玉髓灵泉反复提纯，得到一小杯晶莹剔透、灵气逼人、几乎没有任何“味道”的灵泉原浆。小麟被请来，不太情愿地贡献了一小滴珍贵的、泛着淡蓝光晕的祥瑞涎液。

　　按照一定比例，三者混合。漆黑的剑煞草汁液与晶莹的灵泉原浆相遇，瞬间发生剧烈反应，嗤嗤作响，颜色变幻不定。当那一滴祥瑞涎液滴入后，混乱的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迅速稳定下来，最终形成一杯约莫一口量、色泽呈现一种深邃暗金、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既散发着淡淡煞气、又透出沁人心脾生机与清香的奇异液体。

　　“这……能喝吗？” 林凡看着这杯“特调”，心里有点打鼓。

　　“试试？” 韩立也有些不确定。

　　林凡硬着头皮，用神识包裹着这杯“特调”，小心翼翼地传递向识海中的剑灵。

　　暗红剑灵虚影似乎微微一动，对这杯新“饮品”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它“接”过去，沉默地“品尝”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凡等得都有些心焦了。这祖宗不会又嫌弃吧？

　　良久，一道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似乎……少了点挑剔，多了点“还算凑合”意味的意念传来：

　　“马马虎虎。”

　　“毁灭之意稍显刻意，甘醇之中祥和过甚，冲淡了锋锐。”

　　“然，比之前那些，强上些许。融合之思路，尚可。”

　　“继续努力。”

　　林凡：“……”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费了这么大劲，用了这么珍贵的材料（剑煞草叶片、灵泉原浆、祥瑞涎液），就换来一句“马马虎虎”、“比之前强点”、“继续努力”？

　　“宿主，” 小稳那带着戏谑和同情的声音在林凡脑海中响起，“根据意念波动分析，剑灵对此‘特调’的满意程度比之前‘金灵气灵液’提升约0.1个标准单位。当前综合评估，剑灵对宿主及‘饲喂’行为的好感度，从-89.9提升至-89.8。请注意，仍是极度负值。鉴定：该剑灵具有‘顶级美食家’兼‘重度能量挑剔症’属性。宿主，您未来的‘饲剑’之路，道阻且长。建议广泛收集诸天万界稀有、高阶、属性特异的天材地宝与能量，建立‘剑灵专属食谱库’，以备不时之需。”

　　“我……” 林凡欲哭无泪。

　　旁边，一直拿着小本本在记录“特调”配方的王富贵，闻言立刻翻到新的一页，郑重写下：“新增固定支出项目：剑灵特供饮品研发与制备。当前配方A：黑锋剑煞草汁液（三滴），玉髓灵泉原浆（十滴），碧水麒麟兽祥瑞涎液（一滴）。备注：此配方成本高昂，剑灵评价‘马马虎虎’。初步判断，此‘元磁斩灵剑’剑灵的饲养成本与挑剔程度，可能超过塔内现有所有灵兽（包括小麟和阿鼬）的总和，且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与上升空间。需提前做好长期、巨额资源投入的心理与物质准备。”

　　写完，王富贵看着本子上的数字，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日渐干瘪的储物袋，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塔的行程不紧不慢，数日之后（外界时间），周遭的环境开始发生显着变化。

　　首先感知到的是灵气的急剧衰减。原本“坠星墟”虽然灵气紊乱稀薄，但总归是有。而此刻，外界的灵气浓度如同退潮般飞速下降，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仿佛万物枯寂、生机断绝的“空乏”感。施展法术时，能明显感觉到灵力消耗加剧，而法术效果却大打折扣，仿佛有层无形的薄膜在阻隔、削弱灵力与天地间的联系。神识探查出去，不再是无往不利，而是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潭，范围被严重压缩，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模糊不清。

　　“绝灵荒渊，名副其实。” 韩立站在“外视”水镜前，神色凝重，“此地环境对依赖灵力的修士极不友好。常规术法威力减半，消耗翻倍。神识受限，预警范围缩小。我们必须调整行动模式。”

　　紧接着，荒渊特有的“噬灵罡风”开始出现。那是一种灰黑色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诡异气流，并非持续不断，而是间歇性地、毫无规律地扫过荒芜的大地。罡风所过之处，地面坚硬的岩石都会被侵蚀出细密的孔洞。更麻烦的是，这罡风不仅能消磨体外的护体灵光，若是被其长时间吹拂，甚至会缓慢地、持续地侵蚀修士体内的灵力根基，如同一种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普通的灵力护盾在这罡风面前效果很差。

　　“枯寂兽”的身影也开始在荒凉的地平线上出现。这些妖兽普遍体型干瘦，毛皮或甲壳呈现出与周围岩石无异的灰褐色，目光警惕而凶狠。它们体内蕴含的灵力波动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肉身却异常强悍，爪牙锋利，动作迅捷。最关键的是，它们的攻击往往附带一种“蚀灵”效果，能轻易穿透不算厚重的灵力防御，直接损伤对手的灵力回路。而且，它们对灵力波动异常敏感，一点轻微的灵力外泄，就可能引来它们的窥视甚至围攻。

　　面对如此恶劣的新环境，林凡团队迅速调整策略：

　　灵力内敛，返璞归真：所有人得到严令，非必要绝不外放灵力。日常活动、警戒、短途移动，尽量依靠强化后的肉身和基础的武技、身法。韩立开始研究并布置一些消耗极低、主要依靠物理结构或预先存储的微量灵力激发的“微型警戒阵”、“触发式陷阱”。攻击手段方面，也开始更多地依赖叶辰的剑术（尽量少用剑气外放）、林凡的“青钢剑丸”（物理穿刺为主），以及王富贵囤积的各种“物理”或“化学”类符箓（如爆裂符、烟雾符、强光符等）。

　　“物理”防御，因地制宜：塔体的伪装从“融入环境”变成了“伪装成一块格外坚硬的巨石”。韩立指挥王富贵，将之前收集的一些“铁背龟”的背甲碎片研磨后，混合“元磁铁”的粉末，制成一种特殊的涂料，涂抹在塔体外壳（伪装岩石）表面。测试发现，这种混合涂料对“噬灵罡风”有一定的偏转和削弱效果，虽然不能完全免疫，但能大幅降低塔体隐匿阵法的消耗。

　　灵兽特长，新的舞台：月光灵狐“小月”和幻影貂们，在此地如鱼得水。它们本就不太依赖灵力，隐匿天赋在绝灵环境下效果反而更加突出——因为干扰少了。它们成为了团队最可靠的眼睛和耳朵，负责外围侦察和预警。阿鼬身上那独特的、复杂的“发酵”气味，在荒渊本身弥漫的各种荒芜、腐朽、矿物混合的怪味背景下，反而成了一种不错的伪装，不那么显眼了。小麟的祥瑞之水，经测试对抵御“蚀灵”效果有一定帮助，虽然微弱，但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就在团队逐渐适应荒渊边缘环境时，第一次真正的考验降临了。

　　那是一小群约莫七八只、形如豺狼、但体型更大、浑身皮肤如同风干皲裂的岩石、闪烁着灰褐色金属光泽的妖兽——“岩皮豺”。从气息判断，领头的两只大约相当于金丹初期，其余皆有筑基后期水准。它们显然将缓慢移动的“巨石”（塔）当成了某种可以啃食或占据的物体，从侧翼的山坡上悄无声息地包抄下来，速度极快，爪牙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寒芒，眼中闪烁着饥饿与凶残的光芒。

　　塔内，警报由小月第一时间传回。

　　“岩皮豺群，八只，两只金丹初，六只筑基后。速度B ，防御A-（物理），攻击附带‘蚀灵’，对灵力敏感。预计三十息后接触。” 小稳快速汇报。

　　叶辰立刻起身，眼中战意升腾，握紧了剑柄：“师兄，让我出去！正好试试在绝灵环境下，用最低灵力消耗的剑术能发挥几成威力！”

　　“别急。” 林凡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紧盯着水镜中快速逼近的兽群，大脑飞速运转，“省点灵力，这地方补充困难。用脑子。”

　　“富贵，阿鼬！” 林凡看向王富贵。

　　王富贵立刻会意，眼中闪过搞事的光芒：“明白！阿鼬，准备‘强效恶臭标记套餐’！用三号配方，加倍料！”

　　“吱！（看我的！）” 阿鼬兴奋地叫了一声，从王富贵怀里跳下，熟练地跑到塔体侧面一个隐蔽的投放口。它撅起屁股，尾巴灵活地卷起几颗早就准备好的、颜色暗沉、表面布满诡异纹理、只有拇指大小的“丸子”。这些“丸子”是王富贵的杰作之一，用阿鼬特制排泄物、数种刺激性极强的灵植粉末、少量腐蚀性矿物，再加上一点阿鼬的“发酵精华”，混合后阴干而成，气味之“醇厚霸道”，堪称生化武器级别的“臭气地雷”。

　　“投放！”

　　几颗“强效恶臭标记弹”被精准地投放到塔体周围十丈外的几个关键方位，落地即碎。

　　“噗——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阵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腐烂到极致后爆开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集合了千年粪坑、腐烂海产、硫磺、氨水以及某种直冲天灵盖的刺激性气味的恐怖恶臭，如同有形的墨绿色烟雾，瞬间在塔体周围弥漫开来！那味道之浓烈，之具有穿透力，即便隔着塔的隔绝阵法，众人都仿佛能闻到一丝，纷纷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而正朝着“巨石”猛扑而来的岩皮豺群，则首当其冲！

　　“嗷呜？！”“呕——！”

　　冲在最前面的两只金丹期岩皮豺，刚刚跃起，准备扑击，就被这扑面而来的、超越它们认知极限的恶臭糊了一脸！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瞬间冲入它们的口鼻，直灌脑髓！它们发出凄厉的、变了调的嚎叫，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四肢发软，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平衡，翻滚着栽倒在地，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口鼻，发出“嗬嗬”的干呕声。

　　后面的岩皮豺也好不到哪去，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化学攻击”打得阵脚大乱，有的急刹车撞在一起，有的被臭气熏得晕头转向原地打转，还有的试图逃离恶臭范围，却因为视线被泪水模糊而撞上了同伴。

　　“就是现在！韩立！” 林凡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韩立，手指在控制阵盘上一点。

　　“咔嚓！”“噗噗噗！”

　　塔体周围的地面，数处不起眼的位置，突然塌陷下去，露出下面韩立提前布置的、深达数尺的陷坑！坑底插着削尖的、用“枯寂木”枝干临时制作的木刺！同时，几道坚韧的、带着倒刺的荆棘藤蔓（用荒渊特有的一种坚韧植物编制，涂抹了麻痹汁液）从地下弹射而出，缠绕向那些晕头转向的豺狼。

　　又有三四只岩皮豺中招，跌入陷坑或被藤蔓缠住，挣扎嘶吼。

　　“小月，外围幻象！”

　　“吱！” 小月身形一闪，出现在塔顶（幻术投射点），眼中月华流转。顿时，在战场外围的几个方向，同时出现了数头体型庞大、气息狰狞（幻化）、正低头刨地、似乎被血腥和战斗吸引过来的“恐怖妖兽”虚影，朝着这边发出低沉的咆哮。

　　本就因恶臭和陷阱而损失惨重、惊恐万分的岩皮豺群，看到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景象，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溃，哪还顾得上攻击“巨石”，纷纷发出惊恐的哀嚎，连滚带爬，拖着受伤的同伴，朝着远离“恐怖妖兽”虚影和恶臭源的方向亡命逃窜。

　　“叶辰，林凡，补刀！清理被困住的，节省灵力！” 韩立冷静道。

　　“明白！”

　　“嗖！”“嗖！”

　　林凡和叶辰同时从塔内跃出（短暂开启通道）。林凡指尖一点寒星闪过，“青钢剑丸”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精准地射入陷坑中两只还在挣扎的岩皮豺眼眶，一击毙命。叶辰则身形如电，手中长剑不带任何华丽剑气，仅仅凭借着精妙绝伦的剑招和肉身力量，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几只被藤蔓缠住的岩皮豺间掠过，剑光精准地抹过它们的咽喉。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二十息。八只岩皮豺，三只当场被臭气熏得丧失战斗力（后被补刀），两只落入陷坑身亡，一只被藤蔓缠住后击杀，剩下两只金丹期的头豺带着轻伤侥幸逃脱。而林凡团队一方，除了消耗了几颗“臭气弹”、几张低阶符箓、以及叶辰林凡短暂的体力灵力输出（主要用于最后精准补刀）外，几乎零损伤。

　　“打扫战场，快！” 王富贵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忍着依旧弥漫的恶臭，开始熟练地切割岩皮豺的爪牙、剥取那层具有不错抗“蚀灵”效果的岩化毛皮，并挖出它们体内那虽然小、但能量异常精纯凝聚的妖丹。

　　“阿鼬，干得漂亮！” 王富贵一边忙活，一边对正在得意地用小爪子清理胡须的阿鼬竖起大拇指，“不过咱们下次能不能稍微调整一下配方？这味儿……后劲也太足了，我现在看什么都带点绿色……”

　　阿鼬“吱吱”叫了两声，用小脑袋蹭了蹭王富贵的手，表示收到，但改不改另说。

　　“战术评估完成。” 小稳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以近乎零灵力消耗（主要能量用于幻术投射和最后补刀），成功击溃并击杀相当于金丹初期威胁的兽群。‘臭味防线’战术性价比评定：S级。建议在绝灵荒渊期间，将此战术列为常规防御与先制攻击手段。宿主，你们的团队正在朝着‘低成本、高效率、环境适应性极强的特种作战小队’方向稳步迈进。简称：‘稳贱’流荒野求生专家。”

　　林凡收了剑丸，看着满地狼藉和正在忙碌的王富贵，又看了看远处荒凉死寂的地平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在这绝灵之地，他们这套“稳贱”打法，反而更能如鱼得水。

　　初战告捷，团队信心大增，继续向着荒渊深处探索。随着不断深入，他们对这片绝地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同时也发现了许多外界罕见的奇特资源。

　　韩立和苏瑶对那“噬灵罡风”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们发现，在一些罡风特别强烈、几乎形成小型风旋的区域，地下的岩层中，或者某些巨大岩石的裂缝深处，往往会伴生着一种灰白色的、半透明、触手冰凉、仿佛能吸收周围一切光线和微弱灵气的结晶矿物——“噬灵晶”。

　　此物极为奇特，自身几乎不含灵力，却对游离的灵力有着近乎本能的吞噬、湮灭特性。韩立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些，经过初步测试，确认这是炼制“禁灵幡”、“破法锥”、“静默领域阵盘”等特殊法宝和阵法的绝佳核心材料，在外界早已绝迹，价值连城。

　　“这‘噬灵罡风’，或许就是由此地特殊地质环境中，大量‘噬灵晶’矿脉的某种场域效应，结合荒渊本身的枯寂道则，共同形成的。” 韩立推测道。

　　在背风的山谷或者古老的巨大岩石裂缝深处，苏瑶则发现了一种几乎不含任何灵气、木质呈现深灰色、沉重无比、坚硬更胜金铁的树木——“枯寂木”。此木不仅物理防御极强，更能天然地隔绝大部分神识探查。在其盘根错节的根部，有时还能挖到一种乳黄色、粘稠如胶、散发着淡淡土腥味的“地脉髓胶”。这种髓胶对灵力恢复毫无作用，却能缓慢修复肉身的物理损伤，效果温和而持久，是体修和炼制某些特殊疗伤丹药的宝贝。

　　“这些都是绝灵环境下，万物‘向内求’，极致强化自身物质属性后产生的异变。” 苏瑶赞叹道，“虽然对修士灵力修行无益，但在炼体、炼器、乃至应对特殊环境方面，价值不可估量。”

　　而最让林凡惊喜的，是体内剑灵对“噬灵晶”的反应。

　　一次，当林凡靠近一处小型“噬灵晶”矿脉，亲手触摸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时，识海中的暗红剑灵虚影，突然传来了清晰而主动的波动：

　　“此物……气息尚可。”

　　“蕴含‘归寂’、‘湮灭’之意，与‘斩灵’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取一些来，本座有用。”

　　林凡精神一振，这还是剑灵第一次明确表示对某种外界之物“有用”，而且是主动索要！他立刻小心翼翼地从矿脉边缘敲下几块品相最好的“噬灵晶”。

　　只见他手中那几块灰白色的晶体，微微一颤，内部仿佛有微光流转。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林凡识海中传来，手中“噬灵晶”内部那股特殊的、“噬灵”与“归寂”的道韵精华，被迅速剥离、吸收，沿着那丝联系，没入了暗红剑灵虚影之中。

　　几块“噬灵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灰白石块，轻轻一捏就化为了粉末。

　　而吸收了“噬灵晶”精华的剑灵，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随后，一股极其精纯、凝练、虽然依旧带着斩灭一切的锋锐，但却少了许多狂暴凶戾、多了几分深沉“归寂”意味的暗红剑煞，从剑灵虚影中反哺而出，沿着联系流入林凡体内。

　　这股剑煞一进入林凡经脉，林凡就感觉浑身一颤！与之前那桀骜不驯、需要他费尽心力引导的剑煞不同，这股反哺而来的剑煞，异常的“温顺”和“精纯”！它自动循着林凡最熟悉的淬体路径运行，效率比他自行引导高出数倍，而痛苦感却大大降低！更重要的是，运行过程中，那股“归寂”之意似乎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肉身对“蚀灵”、“湮灭”类攻击的抗性！

　　“好东西！” 林凡心中大喜，立刻引导这股精纯剑煞淬炼周身。一轮运行下来，不仅经脉肉身得到显着强化，连丹田内那缕一直盘踞的顽固剑煞，似乎也受到了“感化”，变得安分了一些。

　　“果然，投喂对了有回礼！” 林凡对剑灵的“吃货”属性有了新的认识。这柄傲娇的凶剑，似乎遵循着某种古老的、简单的“交换”原则？你给它需要的、对口的“美食”（特殊能量/道韵），它就回馈你精纯的、易于吸收的“好处”（剑煞/感悟）。

　　“剑兄，这‘噬灵晶’味道如何？可还对胃口？” 林凡尝试沟通。

　　剑灵传来一道依旧高傲，但似乎没那么“不爽”的意念：“尚可。‘归寂’之意，聊以回味。此类蕴含特殊‘道则碎片’之物，多多益善。”

　　林凡心中了然。看来，以后不仅要找能量充沛的，还要找那些蕴含特殊法则、意境的天材地宝来“投喂”，效果更好。

　　旁边的王富贵，看到林凡只是摸了几块石头，就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又听说了剑灵的“回馈”，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放出绿光。

　　“噬灵晶、枯寂木、地脉髓胶……我的天，这荒渊哪是什么绝地，这分明是座没开发的超级宝库啊！外界罕见甚至绝迹的极品材料，这里居然有矿脉？！” 王富贵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立刻掏出小本本疯狂记录，“真君！韩长老！苏长老！咱们别光顾着跑路啊！顺路！一定要顺路多采集一些！这都是钱！是资源！是咱们‘稳阁’崛起的资本啊！”

　　看着王富贵那副“守财奴”发现金山般的激动模样，众人都忍不住笑了。绝境之中发现希望，总是格外令人振奋。

　　团队继续深入，按照小稳规划的路线，避开几处疑似有强大“枯寂兽”巢穴或“噬灵罡风”源头的危险区域，最终抵达了一片相对“平静”的谷地。

　　说它平静，是因为这里的“噬灵罡风”似乎比其他地方弱了许多，频率也低。谷地中央，是一片被风蚀得极其严重、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建筑废墟。残垣断壁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灰色，材质非金非石，异常坚固，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的风化，依然没有完全化作齑粉。废墟的布局隐约能看出曾经是某种有规划的建筑群，但具体用途不明。

　　更重要的是，当塔悄然靠近这片废墟时，小稳和韩立几乎同时侦测到了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阵法波动残留！这股波动与荒渊无处不在的“绝灵”和“噬灵”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凝练、有序，仿佛经过了精心的编织和固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力场，竟然能在这绝灵环境中，开辟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削弱了外界“噬灵罡风”和“枯寂”道则的影响。

　　“有情况！” 小月第一时间从外围侦察传回信息，它凭借着出色的隐匿能力，已经潜入了废墟核心区域，“废墟中心，有一个被巨石半掩的洞口！洞口有光！很弱，但确实有禁制光芒在闪！洞口外面，有骨头！人的骨头！还有……破烂的法器！”

　　塔内众人精神一振。古修洞府？能在绝灵荒渊深处建立洞府，并布下至今仍在运转的阵法，此间主人绝非等闲！

　　“小月，不要靠近洞口，远远观察即可。注意周围是否有其他危险。” 林凡谨慎下令。

　　“韩立，苏瑶，远程分析洞口禁制的性质、强度、运行规律，评估风险。尝试寻找可能的进入方法，或者触发机制。” 林凡继续安排。

　　“叶辰，你在外围警戒，确保我们扎营期间的安全。富贵，清点我们现有的资源，看看有没有可能用来应对或破解这种古老禁制的东西，比如‘噬灵晶’、‘枯寂木’之类的。”

　　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塔在废墟外围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下悄然“停靠”，伪装成一块更大的岩石。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探索前的准备。

　　韩立和苏瑶通过“外视”和阵法罗盘，远程研究着那洞口的禁制光芒。那光芒呈现一种黯淡的灰白色，流转缓慢，散发出的波动与“噬灵晶”有些类似，但更加复杂玄奥，似乎不仅仅能“噬灵”，还兼具隐匿、防御、甚至某种……转化的功能？

　　“此禁制高明！” 韩立推了推眼镜，眼中露出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它并非单纯抵抗‘绝灵’环境，更像是在吸收、转化荒渊的‘枯寂’与‘噬灵’之力，化为己用，维持自身运转！布阵者对‘寂灭’、‘归墟’类道则的理解，恐怕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苏瑶也点头：“洞口散落的枯骨和法器碎片，年代极为久远。看来曾经也有闯入者，但都失败了。我们若要进入，必须万分小心。”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研究之际，林凡识海中，一直相对安静的暗红剑灵，突然传来一道略显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警惕的意念：

　　“此地……”

　　“有股令本座不喜的气息。”

　　“似是与‘归墟’、‘寂灭’、‘万物终焉’相关的道则残留……而且，并非无主。”

　　“小心些，蝼蚁。莫要胡乱触动，惊醒了里面沉睡的‘东西’。”

　　林凡心中凛然。连“元磁斩灵剑”这等凶剑的剑灵，都用“不喜”、“警惕”来形容，甚至提到了“沉睡的东西”？这古洞府，恐怕比看上去更加危险！

　　他看向水镜中那幽深、闪烁着黯淡灰白光芒的洞口，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缕因吸收了“噬灵晶”能量而显得格外“深沉安静”的剑煞，心中念头飞转。

　　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剑灵的警告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与斗志。能让“元磁斩灵剑”都感到“不喜”的气息，里面沉睡的“东西”，或许正是能让这把“祖宗剑”彻底“闭嘴”……啊不，是心悦诚服的“好东西”呢？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有命拿。

　　“诸位，” 林凡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看来咱们找到的，不只是个临时避难所。韩立，苏瑶，继续研究禁制，但要更小心，不要尝试主动触发。叶辰，加强外围警戒。富贵，准备好所有可能用上的物资，尤其是‘噬灵晶’和‘祥瑞之水’。”

　　“我们暂时就在这里驻扎下来。这洞府，我们慢慢研究，不急。先确保自身安全，摸清周围环境，再做打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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