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意为难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江沪被阴云笼罩着，午后的空气格外闷热。

　　盛放生物那边一直找事，沈文琅烦的不行，加上易感期快到了，最近脾气格外差。

　　高途端着茶进来放在桌上：“沈总，九点半有个视频会议，议题是关于盛放生物恶意竞争的事。”

　　沈文琅烦躁地啧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着，目光扫过文件夹上“盛放生物”的字样。

　　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那个惹眼的蓝色文件夹，动作又急又重：“真不知道外事部那群人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动作太过突然，手肘不经意间撞到了桌角刚放下的杯子，白茶瞬间泼洒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沈文琅：“......”

　　他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是在变相地骂自己。

　　高途站得近，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

　　他只是轻微地颤了一下，连一声痛呼都没有，仿佛被烫到的不是自己的手，极其称职地联系了保洁部来清理。

　　沈文琅并没注意高途的动态，以至于余光只看到泼洒，没看到他被热水溅到。

　　保洁刚到门口，沈文琅条件反射地皱眉。

　　“又是Oga味，臭死了。”他头也不抬，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财报上，“HS给你开这么高薪水是请你来当装饰品的吗？没通知人事部门保洁不能是Oga？”

　　高途默不作声地抽出纸巾擦拭手背上的红肿，空气中弥漫着白茶清苦的香气，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鼠尾草气息。

　　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泄露了一星半点。

　　高途垂眸扶了扶眼镜，低声说：“抱歉沈总，人事那边不是我在对接，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

　　沈文琅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打断他，“作为我的秘书，你连这点协调能力都没有？”

　　空气中似乎弥漫出一丝鸢尾花的味道。

　　高途强压下本能的不适，维持着声线的平稳：“我立刻联系人事部调整保洁排班。”

　　作为一个伪装成Beta的Oga，沈文琅的信息素让他不太能保持镇定。

　　“现在才去？”沈文琅冷笑一声，将财报重重摔在桌上，“盛放那边截胡我们三个项目，你倒有闲心在这讨论保洁排班？”

　　明明是自己说高途推卸责任，但高途没脾气的模样让沈文琅心里莫名烦躁，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自相矛盾。

　　“......”

　　高途没有争辩。

　　他太熟悉沈文琅的节奏——每当易感期临近，对方的毒舌会变本加厉，故意为难他。

　　高途抬手示意门口的保洁离开，直接默默蹲下身，亲自收拾溅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却猝不及防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指尖。

　　血珠渗出的瞬间，鼠尾草的气息骤然浓郁。

　　看到高途流血，沈文琅下意识站起身。

　　而高途发觉信息素不受控地泄出，立刻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躲避动作却不知为何激怒了Alpha。

　　沈文琅绕过办公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陪那个三天两头发热的Oga就算了，我说没说过不要影响到工作？”

　　“高途，你要不要自己闻闻，你身上沾的你那个Oga的气味多浓！”

　　“对不起沈总，我今天刚结束休假所以味道可能还没散。”高途勉强维持镇定，暗自庆幸自己今早加倍使用了抑制剂，“如果您觉得气味不适，我先去洗手间。”

　　“抓紧滚去洗干净，让别人来打扫。”沈文琅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HS雇你不是来影响我工作的。”

　　高途抿紧嘴唇，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躬身，转身离开时脚步稳得一如既往。

　　直到办公室门合上，沈文琅才甩手坐回办公桌前。

　　刚才那股气息还萦绕在空气里，清苦，冷静。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试图将注意力放回财报上，却发现那些数字一个都看不进去。

　　刚才他居然有一瞬间，想拉住那个永远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高途，把脸埋进对方颈间。

　　“疯了，真他妈疯了！”沈文琅低声咒骂，不知道是在说高途，还是在说自己。

　　明明易感期还有几天才到，可他的信息素状态却极其不稳定。

　　该死。

　　看来即将到来的这次易感期会很强烈，不太可控。

　　而门外，高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摘下了眼镜。

　　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平复被Alpha信息素搅得混乱不堪的心跳和发热的腺体。

　　沈文琅厌恶Oga。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要在公司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做一个合格的Beta秘书。

　　可每一次被当面嫌弃，都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疼得措手不及。

　　认识十年了，做沈文琅的秘书也整整五年，他早已学会将所有的情绪严严实实藏在专业的面具之下。

　　他低头看着微微红肿的手背，轻轻叹了口气。

　　沈文琅总是这样，言语带刺，从不留情。

　　但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发烧请病假，沈文琅嘴上说着“麻烦精”，下午却亲自来到他家，扔下一盒药后冷着脸说“明天我要看到你准时上班”，然后匆匆离开，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被传染似的。

　　这种矛盾让高途无法彻底死心。

　　他喜欢沈文琅，从高中起就开始了。

　　那时沈文琅还不是总裁，锐气正盛。高途被他吸引，明知道这是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追随。

　　这么多年过去，沈文琅一手创办的HS风头正盛，而高途依然是他的秘书。

　　全公司的人都佩服高途的耐性，能忍受沈文琅那种坏脾气的人寥寥无几。

　　只有高途知道，在沈文琅毒舌的背后，偶尔会流露出的一丝关心，哪怕是以最别扭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种偶尔的温柔，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让高途无法放弃。

　　重新泡好茶，高途仔细调整好温度和浓度，是沈文琅平日里的口味。

　　当他再次走进办公室时，发现沈文琅正在接电话，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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