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暗河接驳

　　【……启动‘最终净化’替代协议——‘选择性回收’。备用通道已开启。请授权人员于30分钟内完成指定单元回收作业。超时将触发全域净化。】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控制台屏幕上冷酷地跳动：29:58。

　　冰冷的指令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闸刀。备用通道入口黑暗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也不知是否有“授权人员”已经就位。

　　“能切断信号输入或者终止程序吗？”陆涛一边快速向克莱蒙警督通报突发状况，一边询问正在尝试夺取系统控制权的技术专家。

　　“信号源是加密定向传输，我们在地下，干扰和追踪都极其困难。”技术专家额头见汗，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程序锁死在核心管理模块，需要至少二级授权才能中断！强行断电或破坏核心可能直接触发全域净化！”

　　二级授权……杜兰德只有一级维护权限。更高级别的“馆长”李明远失踪，“园丁长”不知身在何处。

　　“指定回收单元是哪些？”陆涛追问。

　　技术专家调出随着指令一同下发的列表：“标注为‘Ψ-NC-13’、‘Ψ-NC-14’、‘FRBN-10’。就在那边！”他指向培养舱阵列中三个位置相对靠内、体积稍大的圆柱体。里面的“类脑组织”看起来比其他的更饱满，沟回更复杂，中心嵌着的Type-X晶体也更大一些，散发着稍显明亮的微光。

　　“他们要这三件‘样品’。”老张已经持枪移动到新开启的通道口，警惕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通道里没声音，但保不准有人已经在路上了，或者有自动搬运装置。”

　　时间紧迫，不能坐以待毙。

　　“沈翊，”陆涛接通入口监测点，“核心谐振单元和生物电信号还在增强吗？”

　　“是的！水晶功率8.5%了！生物电信号整体提升了15%！而且……我监测到那条备用通道深处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像是……某种轨道或者传送带系统被激活了！”沈翊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远程指令不仅启动了回收程序，还在唤醒这个沉睡的设施，并为回收铺路。

　　“陆队，我们怎么办？是堵在这里等对方来，还是……”一名队员看向陆涛。

　　“不能等。”陆涛目光扫过那三个被标记的培养舱，又看向黑暗的备用通道，迅速决断，“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被动防守只会被拖入倒计时。老张，你带一个人，向前探索备用通道，不要深入，摸清大概结构和有无动静，设置绊线警报后立刻退回。其他人，跟我来，尝试把那三个指定的培养舱从系统上物理断开，或者……给它们加点‘料’。”

　　“物理断开？加料？”队员不解。

　　“既然他们想要，就不能让他们轻易拿走。”陆涛已经走向控制台，寻找手动操作界面，“就算拿走了，也得留下点‘纪念品’。”

　　在技术专家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培养舱阵列的独立手动控制面板。面板被锁定，但杜兰德的维护权限令牌可以解锁基础操作，包括单个培养舱的液体循环暂停、外部接口断开等。但想要安全取出内部活体样本，需要更复杂的程序和专用工具。

　　“断开外部连接，注入高浓度惰性气体置换营养液，模拟‘样本损坏’。”陆涛下令，“动作快！”

　　队员们立刻分头操作。刺耳的警报声在空间内响起，那是系统检测到培养舱状态异常。屏幕上的倒计时似乎闪烁了一下，但没有停止。

　　与此同时，老张的探索有了初步回报：“陆队，通道进去大约十五米是个转弯，转弯后有一小段平台，接着是向下的斜坡，看不到头。平台上有轨道和机械臂的基座，像是自动搬运设备用的。没发现人，但空气里有新鲜润滑油的味道，设备可能刚启动过。我们设好警报就回来。”

　　“收到。撤回。”

　　就在这时，沈翊的惊呼传来：“陆队！克莱蒙警督那边有消息！他们找到了‘私属码头B’，就在三个街区外的塞纳河旧驳船码头区，一个挂着‘夜鸮航运’牌子的废弃仓库后面！现场发现一艘中型快艇，引擎还是温的！仓库里有拖拽痕迹和这个！”

　　一张照片传到陆涛的平板上：仓库地面上，一个用暗红色颜料匆匆画下的符号——倾斜的十字架，中心一个点，但这次，十字架的一横末端，多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西北方向。

　　“又是这个符号！箭头是什么意思？转移方向？”陆涛皱眉。

　　“警督正在组织搜查码头和快艇，但估计人已经跑了。”沈翊说，“另外，夏青博士那边对信号的分析有进展，她说那个触发‘选择性回收’的加密信号，其调制方式中隐含了一种非常古老的、基于特定地理坐标的载波频率，这种频率计算方式……在一些十八世纪前的航海图和早期无线电实验中用过。她怀疑信号发射点可能不在巴黎市内，甚至不在陆地上，而是在移动的船只上，或者某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海外地点。”

　　移动的船只？海外？难道指挥者根本不在巴黎，甚至不在法国，而是在公海或某个遥远的“安全屋”进行远程操控？

　　倒计时：22:17。

　　三个指定培养舱的外部连接已被强制断开，惰性气体正在注入。但系统的警报越来越频繁，核心水晶的能量读数已升至9%，整个空间的暗红色灯光开始不稳定地明灭。那些培养舱中的生物组织，似乎对外界变化产生了反应，蠕动和收缩的频率略有增加，发出极其轻微的、仿佛粘液搅动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我们该撤了。”老张已经退回，脸色凝重，“这里越来越不稳定。而且，如果对方从备用通道过来，我们容易被堵在里面。”

　　陆涛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又看了看那些沉睡（或正在被唤醒）的诡异造物。带不走，也毁不掉全部。但至少，他们获得了关键信息：这个设施的存在、其技术路径、转移路线的一部分、以及对方仍在活跃并试图回收核心样本的证据。

　　“收集所有能带走的物理证据：控制台存储介质碎片、培养舱外壁样本、管线接头、以及尽可能多的环境空气和残留物样本。”陆涛命令，“然后，我们撤。在出口附近布置延时干扰装置，扰乱可能的追踪信号。”

　　队员们迅速行动。倒计时像是催命的鼓点。

　　18:45。

　　就在他们完成证据收集，准备向入口撤退时，备用通道深处，传来了清晰的、金属轨道摩擦的“嗡嗡”声，并且越来越近！

　　“自动搬运装置来了！”老张低吼，举枪对准通道口。

　　“走！按计划布置干扰，然后封闭这个控制室的门！”陆涛果断下令。

　　一行人快速退向来时的通道。一名队员在控制室门口设置了简易的电磁脉冲干扰器，设定为五分钟后启动。另一名队员则尝试用杜兰德的令牌，将气密门重新锁死，并尝试删除最近的访问日志（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轨道摩擦声在备用通道口停下，接着是机械臂运作的轻微液压声。对方（或自动系统）开始回收了。

　　陆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红光摇曳、充满诡异生命感的空间，和那颗高悬的、仿佛在缓缓苏醒的暗蓝色水晶，转身没入返回的通道。

　　他们沿着原路快速撤离。在经过“时光回廊”地下室时，杜兰德已经被警方押走。克莱蒙警督派来的增援正在接管现场。

　　回到地面，夜晚的冷空气让人精神一振，但心头的沉重丝毫未减。远处，塞纳河方向隐约传来警笛声。

　　“码头那边，快艇是空的，但仓库里发现了更多那个符号，以及一些被遗弃的防护服和包装材料。对方很谨慎，没留下指纹或DNA。”克莱蒙警督的通讯传来，“箭头符号已经安排人沿西北方向排查。你们那边怎么样？”

　　“成功干扰了部分回收，拿到了证据，但核心设施仍在对方远程控制下。自动程序正在执行回收，我们被迫撤离。”陆涛简要汇报，“那个备用通道和自动搬运系统，可能连接着另一条更隐蔽的撤离路线，你们需要追查。”

　　“明白。我立刻派人搜索‘时光回廊’周边所有可能的地下出口和管道。”

　　结束通讯，陆涛看向沈翊。沈翊正低头看着平板，上面是夏青刚刚发来的一份初步分析报告。

　　“夏博士说，从‘培养舱’样本和芯片资料里提取的部分‘种子’编码结构，与她以前研究过的、一种用于深海生物长期环境监测的信标编码有惊人的数学同构性。”沈翊抬起头，眼中带着震惊和寒意，“她怀疑，‘棱镜’的‘播种’计划，可能不止在陆地和城市……海洋，甚至更深的海床，也可能是他们的‘苗圃’。”

　　陆涛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塞纳河流向英吉利海峡的方向，也是那个神秘箭头所指的方向。

　　陆路、水路、地下通道、自动系统、可能的海上移动指挥点、乃至深海的潜在部署……“棱镜”的网络和“移植”路径，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立体、多维且难以捉摸。

　　巴黎的“脉搏”或许被他们触及并干扰，但其真正的“心脏”和延伸向四面八方的“血管”，依旧隐匿在更广阔的黑暗之中。

　　今晚，他们阻止了一次完整的转移，获得了新的线索，但也亲身感受到了对手系统的自动化、远程化程度及其冷酷的效率。

　　战斗远未结束。这条“暗河”的接驳点，似乎遍布全球。

　　“回安全屋。整合所有线索，重新评估。”陆涛收回目光，声音沉静，“下一站，可能在水上，也可能……在更深的地方。”
　　http://www.hlys.cc/58868/13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