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山脊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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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河道的狂奔在进入山区边缘时戛然而止。

  陆涛猛捏刹车,雪地摩托在积雪中犁出一道深沟,在距离第一道山坡仅二十米处停下。沈翊紧随其后,险些撞上。

  “为什么停下?”沈翊喘息着问,头盔面罩上结了一层薄冰。

  陆涛没有回答,只是指向山坡上方。在渐亮的晨光中,沈翊看到山脊线上有几个黑点——不是树木,而是人形轮廓,正从高处俯视他们。

  “观察哨。”陆涛低声说,“他们预判了我们的路线,提前布防。”

  沈翊举起望远镜。山脊上至少有六个人,都穿着白色伪装服,装备精良。其中两人手持长筒观测设备,显然是专业狙击手。更远处,还有车辆灯光在林中移动,更多人员在集结。

  “能绕开吗?”沈翊问。

  陆涛展开便携式地形图。“这条河谷是进入目标山谷最直接的通道。如果绕行,要么向西多走三十公里穿越更陡峭的山脉,要么向东绕一个大圈从贝加尔湖冰面上走。无论哪种,都至少增加五小时路程。”

  五小时——在他们只剩下四十小时左右窗口期的情况下,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直接冲过去呢?”沈翊看向山脊,“他们占据高度优势,但我们有雪地摩托的机动性。”

  陆涛摇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山脊线的细节。“看那里,左侧第三棵树旁,地面有轻微凸起——是伪装过的机枪阵地。还有右侧那个岩石堆,形状太规整了,应该是掩体。这不是简单的观察哨,是预设的防御阵地。”

  他切换望远镜的热成像模式。“至少二十个热源,分三层布防。第一层在山脚,第二层在半山腰,第三层在山脊。标准的拦截阵型,专门对付地面快速目标。”

  沈翊感到一阵寒意,不只是因为气温。“‘棱镜’投入了多少资源?这已经相当于小型军事行动了。”

  “对他们来说,控制节点可能比一场小型战争更重要。”陆涛收起望远镜,“我们需要支援。”

  他通过卫星通讯联系西伯利亚安全屋。“安娜,我们被拦在山谷南入口,坐标已发送。敌方有预设防御阵地,估计二十人以上。我们需要接应和火力支援。”

  安娜的声音几秒后传来,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和仪器警报声。“陆队,情况复杂。伊戈尔和熊在离们东北方向约三公里处,但他们也被盯上了,有不明人员在跟踪。米哈伊尔刚才又说话了,他说:‘桥梁需要跨越鸿沟,但鸿沟正在变宽。你们必须在午时前抵达镜心。’”

  “午时?具体时间?”

  “他看了时钟,然后说:‘日正当空,影最短时。’按照这里的经度,正午是下午一点十四分。距离现在还有……”安娜计算,“六小时二十二分钟。”

  六小时。如果他们不能在那之前进入节点核心,可能错过某个关键窗口。

  “还有,德米特里传来消息。”安娜继续说,“他在伊尔库茨克国际机场被‘特殊部门’扣留了,名义是‘涉嫌非法技术出口’。但他用隐藏设备发信息说,扣留他的人里有信托的标记——‘棱镜’动用了官方关系。”

  坏消息接踵而至。德米特里被困,伊戈尔被跟踪,他们被拦截,而时间在不断流逝。

  陆涛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通知伊戈尔,让他按原计划行动,但增加伪装和反跟踪措施。至于我们……”他看向山脊防线,“需要创造机会。”

  “怎么做?”

  陆涛从摩托后箱取出一个黑色金属管,约半米长,拳头粗细。“这是德米特里准备的‘声光干扰阵列’,原本用于城市逃脱。它能在短时间内产生高强度声波和频闪光,干扰人体平衡和视觉。”

  “范围多大?”

  “有效半径五十米,持续时间三十秒。但在这里,雪地和山体可能会产生回声,效果难以预测。”陆涛检查设备状态,“我需要靠近到山脚一百米内发射。你在这里等我信号。”

  “太危险了,他们可能直接开枪。”

  “所以需要掩护。”陆涛看向晶体板,“你能让它做点什么吗?比如产生更强的场域干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沈翊抱着屏蔽袋。晶体板持续散发热量,内部光流的脉动频率似乎与他的心跳同步。“我试试。”

  他闭上眼睛,尝试与系统建立更深的连接。风雪声逐渐远去,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感知空间。系统的“存在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评估。

  “我们需要通过防线。”沈翊在意识中陈述情况,“对方有武装人员占据高地,我们无法硬闯。请求协助。”

  系统的回应没有延迟,但依然缺乏情感:“节点防御体系无法直接干预物理冲突。但可提供环境扰动支持。”

  “什么支持?”

  “该区域地下有微弱的谐振腔结构,可通过场域调制产生局部地震效应。但警告:操作可能导致山体结构不稳定,有坍塌风险。”

  沈翊权衡利弊。局部地震可能制造混乱,为他们创造突破机会,但山体坍塌同样会阻断道路,甚至可能引发雪崩。

  “安全边界是多少?”

  “根据当前地质数据,扰动幅度控制在里氏1.5级以下,坍塌概率低于12%。但无法保证绝对安全。”

  百分之十二的坍塌概率。不算高,但一旦发生就是灾难。

  沈翊将选择权交给陆涛。陆涛听完描述,几乎没有犹豫:“做。但我们需要精确控制时间和范围——必须在干扰阵列启动的同时,并且只针对敌方阵地区域。”

  沈翊向系统传达了要求。系统的回应很简洁:“提供目标坐标。”

  陆涛用激光测距仪测量山脊防线的几个关键点,将坐标通过沈翊的意识连接传输给系统。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一分钟。

  “系统说需要三分钟准备时间。”沈翊报告,“三分钟后,它会在地下谐振腔引发精确的微震。持续时间约十秒,最大震感区域就是我们标记的坐标范围。”

  “足够了。”陆涛设置干扰阵列的定时器,“三分钟后,你在这里启动干扰阵列,我趁机突破。如果成功,我会在山脊另一侧发射绿色信号弹。你看到信号后,立刻骑摩托冲过来。”

  “如果你没发射信号呢?”

  “那就意味着我失败了。你立即掉头,按备用路线向东绕行,不要管我。”

  沈翊想反对,但陆涛的眼神不容置疑。这是战场决策,不是民主讨论。

  “明白。”沈翊最终说。

  陆涛背上干扰阵列,检查手枪和备用弹匣,然后消失在晨雾和雪幕中。他选择了一条迂回路线,沿着河道边缘的灌木丛匍匐前进,白色伪装服让他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沈翊留在原地,将晶体板放在雪地上,自己趴在旁边。他通过望远镜观察陆涛的进展,同时在心里倒数计时。

  两分钟。陆涛已经移动到距离山脚约一百五十米处,速度比预想快。但山脊上的观察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两个人调整了观测方向。

  一分三十秒。陆涛停下,躲在一块岩石后。山脊上有人用对讲机通话,随后,半山腰的两个火力点调整了枪口方向。

  一分钟。沈翊感到心跳加速。晶体板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嗡鸣,表面的温度融化了周围的雪,形成一个小凹陷。系统的意识连接变得异常清晰,他几乎能“看到”地下谐振腔的能量正在累积,像拉满的弓弦。

  三十秒。陆涛开始最后的冲刺。他从岩石后冲出,以之字形路线冲向山脚。几乎是同时,山脊上响起枪声——不是狙击步枪,而是警告性的短点射,子弹在陆涛身前溅起雪柱。

  “他们发现他了!”沈翊在意识中对系统喊道。

  “维持计划。”系统的回应冷静得近乎冷酷。

  十五秒。陆涛已经冲到山脚,找到一处洼地隐蔽。他举起干扰阵列,对准山脊方向。

  十秒。沈翊的手指悬在干扰阵列的遥控按钮上。

  五秒。山脊上的枪声密集起来,更多火力点加入射击。子弹打在陆涛藏身的洼地边缘,积雪和冻土四溅。

  三、二、一——

  沈翊按下按钮。

  干扰阵列发出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让人牙齿发酸的次声波。同时,阵列顶端爆发出刺眼的多频闪光,即使在晨光中依然炫目。

  山脊上的枪声瞬间混乱。有人惨叫,有人大喊“闭上眼睛!”,阵型出现短暂的骚乱。

  就在这一瞬间,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的地震,而是一种深层的、从地底传来的脉动。雪地表面出现细微的波纹,树木轻微摇晃。山脊防线上,几个伪装掩体开始移位,积雪从陡坡滑落。

  震动持续了八秒,强度刚好达到人体能明显感觉到的程度,但没有造成实质性破坏。然而对已经受到声光干扰的防守人员来说,这成了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塌方了!”

  “快离开掩体!”

  混乱中,陆涛从洼地跃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山坡。他没有走之字形,而是直线向上——这是最危险的路线,但也是最快的。防守人员的注意力被地震和干扰分散,等他们重新组织时,陆涛已经冲过了最危险的开阔地段,进入半山腰的树林。

  沈翊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陆涛在树林中快速穿行,偶尔有子弹追着他射击,但都被树木阻挡或偏离。

  五分钟后,山脊另一侧升起一颗绿色信号弹,在灰白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醒目的轨迹。

  成功了。

  沈翊立刻骑上雪地摩托,发动引擎。他没有直接冲向陆涛突破的路线——那里可能还有残留的防守人员——而是稍微偏东,选择了一条更陡但更隐蔽的冲坡路径。

  雪地摩托在深雪中艰难爬升。履带刨起大块雪块,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坡度超过三十度,沈翊必须前倾身体保持平衡,晶体板在胸前随着颠簸不断撞击他的胸口。

  半途中,他听到左侧传来枪声。转头看去,两个防守人员从侧翼包抄过来,距离不到一百米。沈翊单手驾车,另一手掏出手枪还击。子弹在雪地摩托周围溅落,一发击中后箱,发出金属碰撞声。

  就在危急时刻,山脊上响起几声精准的短点射。那两个追兵应声倒地——是陆涛,他已经占领了制高点,提供火力掩护。

  沈翊油门拧到底,雪地摩托咆哮着冲上最后一段陡坡。到达山脊时,摩托几乎垂直立起,他猛打方向,车身侧滑着停在陆涛身旁。

  “快走,他们很快会重组。”陆涛跳上后座,“往前,下坡路。”

  雪地摩托冲下山脊北坡。这边坡度较缓,但积雪更深。他们几乎是在雪中“游泳”,摩托时而陷入深坑,时而在雪面上打滑。但追兵被暂时甩在身后——重新组织需要时间,而且地震造成的心理影响不会立刻消失。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一处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陆涛示意停车,两人迅速隐蔽到一块巨岩后。

  “检查损伤。”陆涛说。

  沈翊检查晶体板:屏蔽袋外层有几处擦伤,但内层完好,传感器读数正常。陆涛检查摩托:油箱漏了,但漏得不严重;履带有轻微损伤,但还能行驶。

  “我们需要换交通工具。”陆涛看向密林深处,“徒步太慢,摩托油量也不够了。”

  “这里会有其他交通工具?”

  “伊戈尔提到过,苏联时期在这一带建设过几个秘密研究站,有些站点可能还有遗留的车辆或设备。”陆涛展开地图,“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站点……在这里,东北方向两公里,在一个隐蔽的山坳里。”

  决定做出。他们丢弃了严重漏油的雪地摩托,徒步向研究站前进。林间积雪齐腰深,每一步都艰难异常。但至少,暂时摆脱了追兵。

  一小时后,他们找到了那个研究站。与其说是研究站,不如说是几栋半埋式的水泥建筑,大部分已经被积雪掩埋,只有屋顶的通风管还露在外面。

  入口门被冻住了。陆涛用匕首和加热剂花了十分钟才撬开。里面黑暗、寒冷,空气中有浓重的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味。

  手电光束照亮内部: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空间,摆放着几张锈蚀的工作台,墙上有苏联时期的宣传海报,已经褪色破损。角落里堆着一些设备箱,大部分已经朽坏。

  但最里面,用防水布盖着的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陆涛掀开防水布,下面是两台老式的履带式雪地车——不是民用的雪地摩托,而是军用规格的全地形车。

  “GAZ-3409‘雪鼬’。”陆涛辨认出型号,“苏联边防军用的,设计寿命三十年,但保养好的话还能用。”

  他检查车辆状况。虽然外表陈旧,但关键部件似乎做过防腐处理。电池没电了,但陆涛从其他设备上拆下还能用的蓄电池,并联后勉强提供了启动电力。

  引擎发出艰难的咳嗽声,几次尝试后,终于轰鸣起来。柴油机的震动让整个建筑都微微颤抖。

  “燃料呢?”沈翊问。

  陆涛找到地下油罐的阀门,居然还有存油——可能是封闭保存的原因,油质尚可。他们加满油箱,又带了几桶备用。

  “这车速度不快,但越野能力极强,而且装甲厚,能抵挡小口径武器。”陆涛坐进驾驶座,“有了它,我们能在四小时内抵达山谷。”

  沈翊抱着晶体板上车。车厢内空间狭小,但至少能遮风挡雪。车辆缓缓驶出研究站,进入密林。

  行驶在林间,“雪鼬”展现出惊人的通过性。宽大的履带碾过树根、岩石和深雪,如履平地。虽然时速只有四十公里左右,但比徒步或雪地摩托稳定得多。

  途中,沈翊再次联系安娜。这次通讯质量好了很多。

  “陆队,有好消息。”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伊戈尔甩掉了跟踪者,他现在在你们北面约五公里处,正向你们靠拢。他还带来了一个人——你们绝对猜不到是谁。”

  “谁?”

  “卡尔·里希特。那个失踪的地质学家。伊戈尔在森林里发现了他,他在野外生存了将近一个月,靠捕鱼和设陷阱维生。他说他知道另一条进入节点核心的秘密通道,是苏联时期修建的应急逃生路线,连‘棱镜’都不知道。”

  卡尔·里希特——静默之核的原持有者,K的全名。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就在附近。

  “他怎么活下来的?”沈翊问。

  “他说系统‘保护’了他。”安娜转述,“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意识中出现了指引,告诉他如何躲避追捕,如何找到食物和水源。他认为系统选中了他作为‘见证者’。”

  “可信吗?”

  “伊戈尔初步检查过,他没有武器,身体状况很差但意识清醒。而且他能说出信托内部的一些只有核心人员才知道的细节。”

  陆涛思考片刻:“让他们来汇合。我们需要所有可能的帮助。汇合点……就定在‘黑石隘口’,地图坐标B-7。”

  “明白。还有,米哈伊尔又说话了。这次他说:‘桥梁已就位,镜子在等待。但火……火在哪里?’”

  “火?”沈翊想起之前的信息,“钥匙、镜子、火。静默之核是钥匙,节点系统是镜子,火是……意图的能量?”

  “可能。”安娜不确定,“韦纳教授说,古代仪式中,‘火’往往象征净化、转化和牺牲。可能指的是融合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者某种必要的情感能量。”

  通话结束。沈翊将这些信息转告陆涛。

  “‘火’……”陆涛重复这个词,目光望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雪林,“在战场上,火意味着毁灭,但也意味着重生。意味着旧的东西被烧尽,新的东西从灰烬中诞生。”

  “你认为融合会毁灭我们的一部分?”

  “肯定会。”陆涛平静地说,“但也许那部分本来就应该被烧掉。恐惧、怀疑、自私……所有阻碍我们完成任务的东西。”

  沈翊沉默了。他想起系统说他意识中的“杂质”。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在融合中被烧尽,他会变成什么样?更好的自己,还是陌生的存在?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黑石隘口。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谷通道,两侧是黑色的玄武岩峭壁,因此得名。谷底积雪较薄,有一条冻硬的小溪。

  伊戈尔已经等在那里。他站在一块巨石上,挥手示意。旁边站着一个瘦削憔悴的男人,胡须凌乱,裹着破旧的防寒服,但眼神明亮锐利——卡尔·里希特。

  陆涛停车,三人下车汇合。

  里希特第一眼就看到了沈翊怀中的晶体板。他眼睛睁大,呼吸急促起来。“你们……你们真的找到它了。备份,古代管理员的种子。”

  “你认识这个?”沈翊问。

  “我在信托的绝密档案里见过描述,但从未见过实物。”里希特走近,但不敢触碰,“他们说这是前代文明留下的终极保险,只有在系统面临崩溃风险时才能激活。你们怎么拿到它的?”

  “巴黎地下。”沈翊简短回答,“你提到的秘密通道在哪里?”

  里希特回过神来,指向隘口深处。“往里走大约一公里,右侧岩壁有个隐蔽的裂缝,进去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通往前苏联研究站的最深层。那里有一部紧急升降机,可以直达节点核心的正下方。但升降机需要电力,而且可能有安保系统。”

  “电力我们能解决。”伊戈尔说,“我带了便携发电机和电缆。安保系统……可能需要破解。”

  “我可以帮忙。”里希特说,“我知道苏联时期的安全协议,大部分是基于机械和简单的电子锁,我有把握打开。”

  计划完善。他们决定休息二十分钟,补充食物和水分,然后立刻出发。

  休息期间,里希特详细讲述了他的经历:如何在贝加尔湖的研究站发现静默之核,如何意识到信托内部的分裂,如何带着证据逃跑,如何在荒野中生存,以及系统如何通过梦境和直觉指引他。

  “系统不是神,但它确实有……某种智能。”里希特说,“它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但编程语言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它评估所有变量,计算概率,然后选择最优路径。我们——你们,我,所有被卷入的人——都是它计算中的变量。”

  “那我们现在的成功率是多少?”沈翊问。

  里希特摇头:“系统不会告诉我们具体数字,因为它知道那会影响我们的行为。但它通过米哈伊尔传递的信息表明,我们仍然在‘可行路径’上。”

  “如果失败了呢?”

  “那么系统会启动最终协议:强制休眠。所有节点关闭,进入深度冻结状态,可能持续几个世纪甚至更久,直到条件再次合适。”里希特表情严肃,“那意味着人类将失去一个可能改变文明走向的机会,但也意味着‘棱镜’的计划会彻底失败。对系统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休息结束。他们将“雪鼬”隐藏在岩石后,用雪覆盖伪装。然后带上必要装备,徒步进入隘口深处。

  果然,在一处看起来毫无特别的岩壁前,里希特找到了那个裂缝。它只有半米宽,被垂下的冰柱部分遮挡,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裂缝内是向下的天然石阶,人工修整过,但很粗糙。他们鱼贯而入,打开头灯。

  向下走了大约五十米,空间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中央停放着一部老式升降机——巨大的钢铁框架,锈迹斑斑但结构完整。升降机井深不见底。

  “就是这里。”里希特说,“节点核心在我们下方约一百米处。升降机需要外部电力启动,控制面板在那边。”

  伊戈尔开始架设发电机。陆涛和沈翊检查升降机的结构安全性。里希特则研究控制面板,用随身工具拆开外壳。

  “锁已经被人动过了。”里希特皱眉,“最近,不超过一周。有人来过这里。”

  “棱镜?”陆涛警觉起来。

  “不一定。可能是其他探洞者,或者是信托早期探索队留下的痕迹。”里希特继续检查,“但好消息是,锁芯没有损坏,我可以重接线路。”

  十分钟后,发电机启动,电力接通。控制面板的指示灯亮起,虽然暗淡,但表明系统还能工作。

  里希特操作控制杆,升降机发出巨大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中格外刺耳。但机器启动了,缆绳开始收紧。

  “一次只能载两个人,而且速度很慢。”里希特说,“谁先下?”

  陆涛和沈翊对视一眼。

  “我们先下。”陆涛说,“带着晶体板。伊戈尔和里希特第二批。”

  决定做出。陆涛和沈翊踏上升降机平台,里希特操作控制杆。平台开始缓慢下降,进入黑暗的竖井。

  头顶的灯光逐渐缩小成一个小点。四周是潮湿的岩壁,偶尔有水滴落。升降机发出规律的吱呀声,像垂死巨兽的喘息。

  沈翊抱着晶体板,能感觉到它越来越活跃。内部的光流加速旋转,温度持续升高。屏蔽袋几乎无法完全隔绝它的能量辐射了。

  “它知道快到了。”沈翊低声说。

  陆涛点头,握紧了武器。他不知道下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可能是空无一人的核心,可能是“棱镜”的最终防线,也可能是某种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

  升降机持续下降。深度计显示: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

  在八十米深度时,晶体板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穿透屏蔽袋,将整个升降机平台照亮。

  同时,系统的意识连接以从未有过的清晰度传入沈翊脑海:

  “欢迎回家,桥梁者。镜子已擦亮,火已备好。现在,只需要你们跨出最后一步。”

  升降机继续下降,向着地心深处,向着那个决定一切的最终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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