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对质公庭，暗流显形

　　“雷池……之下……祭坛……有……接引……圣像……邪力……共鸣……”

　　“你们……与魔……同源！”

　　云芷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如惊雷裂空，又如寒冰刺骨，清晰地传入洞中每个人的耳中。话音落下，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臂无力垂落，再次陷入昏迷，但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眸中残留的冰冷与决绝，却深深烙印在众人心头。

　　金梧洞内，死寂一片。

　　石矶娘娘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太阿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直指接引、准提。元始天尊与女娲娘娘的目光，如同天道锁链，牢牢禁锢在西方二圣身上，那目光中的审视与寒意，比最凌厉的剑气更甚。

　　“荒谬！无耻污蔑！”准提化身率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周身佛光剧烈波动，显示出其内心极不平静，“云芷小友重伤之下，神魂受创，所见所感皆是虚妄，必是被魔物邪力侵蚀，产生幻觉，胡言乱语！元始道兄，女娲道友，切不可听信！”

　　接引化身也是面沉如水，悲悯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震怒与冰冷：“阿弥陀佛。贫僧一心为公，镇压魔物，竟遭此恶毒诽谤！此女所言，无凭无据，分明是邪魔惑心，离间吾等！元始道兄，女娲道友，难道要凭此等疯癫之言，定吾等罪责？”

　　他二人口中虽然强硬，驳斥云芷之言为“幻觉”、“疯癫”，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惊怒与忌惮，却未能逃过在场三位大能的法眼。尤其是云芷提及的“雷池之下祭坛有接引圣像”，更是让二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此事隐秘至极，她如何得知？！

　　“是否污蔑，是否幻觉，一探便知。”元始天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接引道友既说镇压魔物，那魔物遁走，其巢穴‘雷池’与祭坛，应当还在原地。不如，吾等此刻便联袂前往，探个究竟。看看那祭坛之上，是否真有道友圣像，又有何玄机？”

　　“不错。”女娲娘娘接口，造化神光流转，“正好碧波湖主与玉清、造化诸位同门皆在，亦可一同前往，做个见证。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去雷池现场对质？！

　　接引、准提心中剧震。那祭坛所在，隐秘异常，且有特殊布置，本是他们暗中经营、沟通某个不可言说存在的关键节点之一。若被当场揭破，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那祭坛上供奉的圣像，以及其中暗藏的、与“污秽之源”产生共鸣的特殊符文与祭品……

　　“道兄此言差矣！”准提急道，“那雷池乃魔物巢穴，凶险异常，更已惊动魔物，此刻前往，恐遭不测，亦可能让魔物彻底隐匿。当务之急，应是先救治云芷小友，再商讨联手剿魔之策！”

　　“无妨。”元始天尊淡淡道，“有吾与师妹、石矶道友，再加二位道友，五圣（级）联手，纵有魔物，翻手可灭。至于惊动隐匿，若其真与二位道友有染，此刻怕是已然惊动了。莫非……二位道友，不愿前往，心中有鬼？”

　　最后一句，已是赤裸裸的质问！

　　“元始！你休要欺人太甚！”接引终于按捺不住，怒声喝道，“吾等好歹亦是圣人，受道祖符诏，同掌此界！岂容你等如此肆意污蔑、逼迫？！”

　　“同掌此界？”石矶娘娘冷笑，剑气冲霄，“尔等也配？！暗中勾结外魔，残害我徒孙，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在前，还敢狡辩！今日若不交代清楚，休想离开玄阴剑域半步！”

　　“石矶！你不过一准圣，也敢对圣人不敬？！”准提眼中凶光一闪。

　　“准圣又如何？”石矶娘娘踏前一步，毫不退让，“我之剑，可斩邪魔，亦可斩披着慈悲皮的虚伪之徒！尔等今日所作所为，可还有半分圣人气象？！”

　　洞内气氛，一触即发！圣威与剑气激烈碰撞，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够了！”

　　就在此时，一个平和、温润，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统御一切意志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所有人——包括洞外的碧波湖主、玉清、造化等所有人——的心神深处响起。

　　杨柳道韵弥漫，混沌气流隐现。

　　道祖青玄的意志，降临了！

　　并非化身，而是其浩瀚无边的意志，直接笼罩了整个玄阴剑域，乃至更广的范围。在这意志之下，所有争端、所有气势、所有法力，都如同被冻结，失去了意义。

　　“此间之事，吾已尽知。”

　　道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却带着裁决天地的威严。

　　“接引，准提。”

　　被点名的西方二圣化身，身体皆是一震，不由自主地躬身。

　　“云芷之言，吾已印证。雷池之下祭坛，确有尔等圣像供奉，其内符文，与‘外道之源’隐有共鸣。碧波湖水芸体内邪力，有尔等佛力度化烙印。雷煌族交易之事，亦与尔等座下使者有关。”

　　道祖每说一句，接引、准提的脸色便苍白一分。他们没想到，道祖竟已无声无息地查明了一切！在道祖面前，任何遮掩与狡辩都显得苍白可笑。

　　“尔等入永恒界，吾赐符诏，本望尔等弘扬正道，护持此界。然尔等暗结外魔，行此鬼祟之事，更有度化生灵、窃取本源之嫌。此乃，大忌。”

　　最后两字，如天道雷霆，敲在二圣心头，让他们神魂俱颤。

　　“道祖容禀！”接引化身急声开口，再无半分悲悯从容，只剩下惶恐，“吾等……吾等亦是受那外魔蛊惑！其言可助吾等在此界迅速立足，光大教统，更允诺……允诺共享纪元之秘！那祭坛圣像，只为借其力，沟通……沟通更高层次之‘净土’，绝无背叛此界之心！至于度化烙印，只为……只为引导迷途生灵，归于正道！”

　　他这是见无法抵赖，便想将责任推给“外魔蛊惑”，并竭力淡化自身行为的危害性，强调是为了“光大教统”、“引导正道”。

　　“好一个受外魔蛊惑！”女娲娘娘冷声道，“那试图强夺关键证物，阻拦云芷，又作何解释？莫非也是‘引导正道’？”

　　“此乃……此乃一时糊涂，恐那晶石邪力扩散，亦恐此女为魔所趁，铸成大错。”接引声音艰涩。

　　“道祖。”元始天尊此时开口，声音肃穆，“接引、准提二位道友所为，已触犯天道誓言，背离圣人本分，更涉嫌勾结外敌，危害此界根本。按律，当剥夺其圣人符诏，收回天道权柄，逐出永恒界！”

　　剥夺符诏！收回权柄！逐出永恒界！

　　这对圣人而言，是比陨落更可怕的惩罚！意味着道途断绝，根基损毁，将永远失去在此界的一切，甚至可能被天道反噬！

　　“不！道祖开恩！”准提化身惊骇欲绝，连忙跪下（化身之体，亦是代表），“吾等知错！愿受任何惩罚，只求道祖网开一面，保留符诏，戴罪立功！吾等愿倾尽全力，剿灭外魔，弥补过错！”

　　接引也深深拜下，再无半分圣人矜持：“求道祖慈悲！吾等愿立下天道血誓，永不再犯，并交出所有与外魔勾结之证据、人员名单，全力配合剿魔！”

　　他们是真的怕了。道祖的意志降临，已然表明态度。若真被剥夺符诏逐出，他们将彻底失去在永恒界的立足之地，甚至可能被诸天万界所唾弃，下场凄惨。

　　道祖的意志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整个玄阴剑域，乃至感应到此地变故的整个永恒界，无数生灵都屏息凝神，等待裁决。

　　“罢了。”

　　良久，道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尔等终究是圣人，曾于洪荒有功。念在初犯，尚未造成不可挽回之损失，便给尔等一次戴罪立功之机。”

　　接引、准提闻言，心中稍松，却又提起，知道惩罚绝不会轻。

　　“自今日起，收回尔等三成天道权柄，交由元始、女娲共掌。尔等需于西方戈壁禁足万年，非召不得出。座下所有参与此事之弟子、使者，一律废去修为，逐出门墙，由碧波湖、雷煌族等相关受害族群处置。尔等需立下天道血誓，永不与‘万界盟’及外道之源勾结，并全力配合清剿其于此界潜伏势力。此外，交出‘八宝功德池’本源三滴，‘菩提木心’一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真解，作为补偿云芷、碧波湖、雷煌族等受害者之用。”

　　一道道惩罚颁布下来，接引、准提脸色惨白，心如刀割。收回三成权柄，实力大损；禁足万年，形同软禁；弟子被废，根基动摇；赔偿之物，更是西方教压箱底的珍宝！然而，比起被剥夺符诏逐出，这已是天大的仁慈。

　　“吾等……领法旨，谢道祖不罪之恩！”二圣化身颓然拜倒，再无丝毫反抗之心。

　　“元始，女娲，石矶。”道祖又点出名讳。

　　“弟子（晚辈）在。”三人躬身。

　　“此事由尔等监督执行。雷池之变，交由尔等处理，务必查明根底，铲除隐患。云芷伤势，需尽力救治。永恒界内部，当以此事为鉴，肃清宵小，凝聚一心，以应未来大劫。”

　　“谨遵道祖法旨！”三人齐声应诺。

　　道祖的意志缓缓退去，那笼罩天地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但玄阴剑域内外的气氛，却并未轻松。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今日之变，揭开的仅仅是永恒界暗流汹涌的冰山一角。西方二圣被重罚，但隐患仍在；外道“万界盟”潜伏更深；云芷重伤，道基受损；雷池之秘，尚未彻底揭开……

　　一场席卷整个永恒界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而昏迷中的云芷，眉心那黯淡的金乌烙印，在最深处，无人察觉地，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与冥冥中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刹那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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