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龙灵护主，血祭反噬

　　暗蓝龙灵的突然“倒戈”，让卓玛又惊又怒，也让下方绝望的明军和白鹿部残军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那龙灵……好像在保护王爷？”张玉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空中那护卫在金色光茧旁的庞大龙影。

　　陈亨眼中也燃起一丝光芒：“它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是因为陛下的力量吗？”

　　他们无法理解其中复杂的关联，但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在这无边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小灯。

　　卓玛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由“北辰之灵”碎片催化、本应完全受幽溟印记控制的龙灵，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因为那点可笑的“羁绊”和外来佛力的刺激而脱离掌控！

　　“孽障！既然不受控制，那就连同‘容器’一起，化为吾主降临的养料吧！”卓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不再试图稳定那因朱棣意识反抗而变得岌岌可危的降临仪式，而是决定行险一搏！

　　她双手猛地按在祭坛中央，口中吟诵的咒文变得极其尖锐、扭曲，甚至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决绝！她手中的“幽溟之眼”光芒暴涨，但这一次，光芒不再稳定，而是充满了狂暴、混乱的气息！

　　“以我之魂，以我之血，献祭此身，恭请吾主……强行降临！”

　　她竟然是要以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强行扩大通道，接引海主更多的力量，甚至可能是一部分本体意识，直接碾压掉朱棣的抵抗和那烦人的龙灵！

　　随着她的吟唱，她七窍之中开始流出幽蓝色的血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但气息却与那“幽溟之眼”以及天空中的通道连接得更加紧密、更加狂暴！

　　天空中的幽暗通道剧烈地扭曲、膨胀，那只探出的漆黑巨手猛地一震，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隐约可以看到手臂上那令人恐惧狂掉的、不断蠕动变化的诡异结构！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倾泻而下！

　　“不好！她要拼命了！”陈亨骇然失色。他能感觉到，一旦让卓玛完成这最后的血祭，恐怕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被金色光茧包裹的朱棣，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那骤然提升的、致命的威胁。他体内那属于自我的意识，在这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下，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

　　“滚出去——！”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在朱棣的意识海中炸响！

　　他疯狂地催动着那微弱的龙气，调动着一切可以调动的意志力量，甚至不惜燃烧那源自母系的、此刻却成为枷锁的深海血脉本源，向着那入侵的、冰冷的海主意志，发起了决死的反扑！

　　这是一种自毁般的反抗！燃烧血脉本源，固然能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对抗外邪，但后果极其严重，很可能导致血脉彻底枯竭，甚至身死道消！

　　但朱棣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宁愿死，也绝不做邪神降临的傀儡！

　　“蝼蚁……安敢……”“海主”的意志似乎也没料到这“容器”的反抗会如此激烈和决绝，那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一丝意外的波动。

　　内外交攻之下，“朱棣”周身的气息混乱到了极点。暗蓝、漆黑、金色、血色的光芒在他身上交替闪烁，他的身体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皮肤表面崩裂开无数细小的伤口，流出暗蓝色的、带着冰碴的血液。

　　护卫在一旁的暗蓝龙灵，感受到了“父亲”那决绝的痛苦与危机，发出了焦急而悲伤的咆哮。它不再仅仅是守护，而是猛地张开巨口，将体内那庞大而混乱的幽溟之力，不再是无序地释放，而是凝聚成一道更加凝练、更加集中的暗蓝光柱，悍然射向高坡上正在施展血祭的卓玛！

　　它要打断她的仪式！

　　“哼！不自量力！”卓玛虽然大部分心神都在维持血祭，但依旧分出一部分力量，操控祭坛的幽蓝火焰，化作一面厚重的火焰盾牌，挡在身前。

　　“轰！”

　　龙灵的吐息狠狠撞在火焰盾牌上，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盾牌剧烈摇晃，光芒黯淡，但终究没有被击破。毕竟，卓玛此刻燃烧自我，与“幽溟之眼”和通道相连，能动用的力量远超平时。

　　然而，就在卓玛抵挡龙灵攻击，血祭仪式出现一丝微不足道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迟滞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那枚被朱棣紧紧抓在手中、作为力量源泉和坐标的“幽溟之眼”，因为朱棣体内那激烈的意识争夺和血脉本源的燃烧，变得极其不稳定。其内部那精纯的幽溟之力，与朱棣反抗意志催动的力量，以及外界龙灵攻击带来的震荡，产生了某种不可预测的冲突！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响彻在卓玛心头的碎裂声，从“幽溟之眼”上传来！

　　只见那枚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水晶球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发丝般细小的裂纹！

　　“不——！”卓玛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尖叫！这“幽溟之眼”是深渊之主赐予她的圣物，是沟通两界、维持仪式核心的关键！一旦损毁，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已经晚了。

　　那道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布满了整个水晶球！

　　“砰——！”

　　在卓玛绝望的目光中，“幽溟之眼”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碎片，四散飞溅！

　　随着核心圣物的破碎，那强行维持的、不稳定的血祭仪式，瞬间失去了平衡！

　　“噗——！”卓玛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幽蓝色的血液，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祭坛上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天空之中，那巨大的幽暗通道，因为失去了稳定的能量供给和坐标指引，开始剧烈地扭曲、震荡，变得极其不稳定！那只已经探出一半的漆黑巨手，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无声咆哮，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通道内部，那恐怖的心跳声也变得紊乱起来。

　　最大的危机，似乎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被暂时缓解了？

　　“幽溟之眼”的破碎，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高坡祭坛上的幽蓝火焰失去了核心能源，瞬间熄灭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在挣扎。笼罩圣湖区域的诡异冰雾，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了被冰封和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大地。

　　天空中的幽暗通道，如同一个漏气的气球，剧烈地扭曲、收缩，边缘处不断崩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那只探出的漆黑巨手，变得愈发透明模糊，其上传出的恐怖威压也在迅速减弱。通道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心跳声，逐渐被一种愤怒、不甘的嘶鸣所取代，最终随着通道的彻底坍缩，一同消失在虚无之中。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噩梦。

　　阳光，虽然微弱，终于再次穿透了铅灰色的云层，洒落在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上。

　　劫后余生的感觉，笼罩了下方幸存的人们。无论是明军将士还是白鹿部战士，都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庆幸与后怕。

　　“结……结束了？”张玉拄着长枪，茫然地望向天空，那里只剩下一些残留的能量乱流，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陈亨则更加警惕，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那个依旧被金色光茧包裹、悬浮在半空的身影——燕王朱棣。

　　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核心圣物破碎，仪式中断，海主降临失败。但，那股侵入朱棣体内的海主意志，并未随之完全消散！

　　此刻的朱棣，正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

　　“幽溟之眼”破碎的瞬间，与之心神相连的海主意志遭受了重创，变得虚弱而不稳定。这给了朱棣自我意识绝佳的反扑机会。他趁着对方受创、控制力大减的关头，不惜代价地燃烧着深海血脉本源，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在他的意识海中，一场惨烈的拉锯战正在上演。

　　属于朱棣的、燃烧着血色与金色光芒的自我意识，如同暴怒的雄狮，疯狂地撕咬着那片盘踞的、冰冷的黑暗。而那海主的意志，虽然受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冰冷而顽固，不断释放出侵蚀与低语，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放弃吧……蝼蚁……你的挣扎……毫无意义……你的血脉……终将归于深渊……”

　　“滚——出——去——！”朱棣的意念如同燃烧的流星，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黑暗的核心。

　　这种意识层面的激烈对抗，反映在外界，就是朱棣身体状态的极度恶化。

　　他悬浮在空中，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皮肤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流出的暗蓝色血液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周身的气息极其混乱，时而爆发出惊人的冰冷威压（海主意志占据上风），时而又变得微弱而充满痛苦（自我意识在燃烧抗争）。那包裹着他的金色光茧，也随着他气息的波动而明灭不定，朱标的神魂虚影变得更加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

　　“王爷！”张玉和陈亨看得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这种层次的争斗，他们根本无法插手。

　　暗蓝龙灵盘旋在光茧周围，发出焦急的低鸣，它似乎能感受到“父亲”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和生命力的急速流失。它尝试着将自身那相对纯净的龙灵之力输入光茧，试图帮助朱棣稳定情况，但它的力量本质上也偏向幽溟，效果甚微，有时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朱棣体内那深海血脉的本源，在疯狂的燃烧下，正在急速枯竭。那原本如同江河般在经脉中涌动的冰冷力量，此刻已经变得如同溪流，并且还在不断减弱。

　　燃烧血脉本源带来的力量是强大的，足以让他暂时与受创的海主意志抗衡，但这代价，是生命的透支，是根基的损毁。

　　朱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冰冷的黑暗，虽然也被削弱，却依旧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着。

　　难道……最终还是不行吗？

　　即使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依旧无法将这邪神意志驱逐出去？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绝望，开始侵蚀他最后的意志。

　　就在这时，那几乎快要消散的、属于朱标的神魂虚影，再次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发出了微弱的、却直达灵魂的呼唤：

　　“老四……坚持住……不要放弃……大哥……带你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光芒，照亮了朱棣即将沉沦的意识。

　　对……回家……回大明……回京城……回到大哥身边……

　　他还有未尽的责任，还有要守护的江山，还有……要弄清楚的真相！

　　“我……不能……倒在这里！！”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生的渴望，混合着不屈的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在他即将枯竭的血脉深处，再次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他不再仅仅是燃烧，而是开始尝试着，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去引导、去掌控那残存的、属于他自己的龙气，以及那燃烧血脉换来的一丝力量，不是去硬碰硬地攻击，而是如同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将那盘踞的、虚弱的黑暗意志，从自己的意识核心中……排斥出去！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如同在用自己的灵魂做手术。但，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法！

　　外界，朱棣那混乱的气息，开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但确实存在的……趋向稳定的迹象。那暗蓝色的光芒，虽然依旧存在，但其中蕴含的那种绝对的、冰冷的邪恶感，似乎在一点点减弱？

　　张玉和陈亨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

　　暗蓝龙灵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守护在一旁。

　　远在京城大报恩寺地宫的朱标本体，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线生机，那端坐的、气息微弱的肉身，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慰藉。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驱逐那邪神意志，只是第一步。朱棣那燃烧殆尽的血脉，那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又该如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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