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龙珠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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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这八个字远不足以形容郑和舰队返航途中的艰辛与急迫。来时的航路,虽然充满了未知与风浪,但心中怀揣着希望与使命,总有一股昂扬的锐气。而此刻的归途,舰队上下弥漫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牺牲后的悲怆、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以及对怀中那暖玉宝盒承载的希望能否实现的深切忧虑。舰队的规模明显缩小了,不少战船在归墟的血战中永远沉没,或是受损过重,只能在友舰的拖拽下艰难航行。每一艘幸存船只的船体上都布满了触目惊的伤痕——深深的爪痕、被腐蚀出的坑洞、断裂后勉强修复的桅杆、以及被鲜血反复浸染又冲刷后留下的暗红色印记。风帆上满是破洞,如同经历战火洗礼的残破战旗,却依旧倔强地捕捉着每一丝能够推动它们归家的风。
将士们的脸上,没有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沉静与沧桑。许多人身上带着伤,裹着渗血的绷带,眼神中除了疲惫,更深处是一种对逝去同袍的哀悼,以及一种对自身能够幸存下来的复杂庆幸。他们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修补船体,擦拭兵器,清理甲板上干涸的血迹,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投向舰队中央那艘伤痕最为累累、却也最为荣耀的旗舰——“镇海号”。
郑和几乎未曾合眼。他站在“镇海号”的船头,与来时一样的位置,身形却似乎更加挺拔,如同饱经风霜却愈发坚韧的礁石。他的官袍破损处用针线粗糙地缝补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锐利,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他的右手,始终紧紧按在胸前,那里贴身存放着那个关乎大明国运、关乎燕王性命的暖玉宝盒。盒身传来的温润暖意,以及其中那道七彩流光隐隐传来的、如同心跳般磅礴的生命脉动,是他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航程中,并非一帆风顺。远离归墟秘境后,那片神秘海域施加的某种“庇护”似乎也随之消失。他们遭遇了罕见的风暴,漆黑的云层低垂,雷霆如同巨神的鞭子抽打着海面,海浪如山峦般起伏,仿佛要将这些侥幸从归墟生还的船只彻底吞噬。他们也遇到了几波不开眼的海盗,那些在寻常商旅眼中如同噩梦般的骷髅旗,在刚刚经历过真正地狱般战斗的大明舰队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与孱弱。甚至不需要主力战船出手,几轮复仇般的弩炮齐射和精准的箭雨,就将那些海盗船连同其上的亡命徒送入了海底,仿佛只是清理了几只碍眼的蚊蝇。
每一次意外,都让郑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亲自指挥应对风暴,确保宝盒万无一失;他下令以最快速度歼灭海盗,不留任何后患。他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在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发生。
当遥远的海平线上,那道熟悉而亲切的、属于大明疆土的墨绿色海岸线,如同亘古的承诺般缓缓浮现时,整个舰队先是陷入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死寂。随即,如同积蓄了太久太久的火山猛然爆发,震耳欲聋的、夹杂着哭腔与嘶哑的欢呼声,从每一艘船上冲天而起!
“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大明!是大明!”
“爹,娘,孩儿回来了……”
“兄弟,我们……我们做到了……”
许多人跪在甲板上,用力捶打着船板,失声痛哭;许多人相互拥抱,任凭热泪纵横;更多的人,则是朝着海岸线的方向,挺直了脊梁,郑重地行着最标准的军礼,以此告慰那些永远留在归墟七彩海水下的英灵。
郑和同样心潮澎湃,眼眶湿润。但他没有丝毫耽搁,舰队甫一靠岸,在早已接到飞鸽传书而等候在港口的当地官员惊愕而崇敬的目光中,他立刻带着最精锐的一队亲兵,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帝国最快的骏马。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甚至来不及喝一口热水,郑和将暖玉宝盒用最柔软的丝绸层层包裹,紧紧缚在胸前,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嘶鸣,随即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沿着通往京城的官道,绝尘而去!身后的亲兵卫队,同样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紧紧跟随,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敲碎了官道沿途的宁静。
一路换马不换人,风驰电掣。郑和与他的卫队,像一道席卷一切的旋风,掠过城镇,掠过乡村,掠过田野与山川。官道上的行人商旅纷纷惊恐避让,各地驿站的官员更是早已得到严令,以最高的效率和准备,确保这支承载着帝国希望的队伍畅通无阻。
郑和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连续的海上颠簸、归墟恶战、以及此刻不眠不休的策马狂奔,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但他的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越来越锐利。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更快!早一刻将龙珠元气送入京城,燕王殿下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
京城,燕王府。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朱棣的寝殿内外,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与压抑,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带着药石无法掩盖的、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
殿外,轮值的太医们聚在一起,低声交换着意见,每个人的眉头都紧锁着,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的挫败与忧虑。几位被请来诵经祈福、试图稳固朱棣魂魄的高僧大德,盘坐在蒲团上,梵唱声低沉而悠远,却似乎也难以穿透那笼罩在燕王身上的深沉死寂。侍卫们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各个要害位置,眼神警惕,但那份警惕之下,是无法掩饰的沉重与不安。
燕王朱棣,静静地躺在锦榻之上,身上覆盖着柔软的锦被。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最好的瓷器,脆弱得一触即碎。他的呼吸微弱到了极致,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间隔很长的起伏,若非那些最精密的丝线悬脉之术还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脉动,几乎与死人无异。他的身体冰冷,即使殿内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火,也无法驱散那股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寒意。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左臂那处伤口,虽然被层层纱布包裹,但依旧有丝丝缕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青黑色寒气不断渗出,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着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
皇帝朱标几乎放下了所有非必要的政务,每日都会亲临燕王府。他有时会坐在朱棣榻前,久久凝视着弟弟了无生气的面容,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徒劳。有时,他会沉默地听取太医令的禀报,每一次听到“脉象依旧微弱”、“寒气深入脏腑”、“魂魄波动几近于无”这类话语,他眼中的阴霾便会加重一分。这位以仁厚稳重着称的年轻帝王,眉宇间的忧色与日俱增,仿佛有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挺拔的身姿都略显佝偻。整个大明朝堂,都因这位战功赫赫、镇守北疆的擎天之柱的安危而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各种暗流在寂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
这一日,朱标刚在武英殿处理完几件紧急奏章,心中记挂着朱棣,正准备再次起驾前往燕王府。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完全失了章法、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情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地逼近!
“陛下!陛下!!”一名贴身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衣衫不整地冲破了殿外侍卫的阻拦,猛地扑倒在殿门门槛处,因为跑得太急,气息不接,脸色涨得通红,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喊道:“回来了!郑……郑和将军回来了!他带着……带着龙珠回来了!!”
“什么?!”
朱标猛地从龙椅上弹起,动作之大,险些带翻了面前的御案!他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绝境中看到曙光般的璀璨光彩,连日来的疲惫与忧虑仿佛被这一声呼喊驱散了大半!他甚至来不及责怪内侍的失仪,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急声道:“快宣!不!朕亲自去迎!摆驾燕王府!”
皇帝仪仗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匆忙集结,朱标几乎是等不及銮驾完全准备好,便率先大步流星地冲出武英殿,径直登上御辇,连声催促:“快!去燕王府!”
当御驾以惊人的速度抵达燕王府门前时,朱标不等内侍搀扶,便自行跃下御辇。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个跪在府门前、被一群风尘仆仆、甲胄染尘的亲兵护卫在中央的身影。
那是郑和。
此时的郑和,与昔日那个威严整肃的舰队统帅判若两人。他一身戎装破损不堪,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污和长途奔波的尘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深刻倦容,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出血口,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燃烧的炭火,闪烁着坚定而炽热的光芒。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手中紧紧捧着的,正是那个看似朴素、却牵动了无数人心的暖玉宝盒!
“陛下!”看到朱标,郑和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蕴含着如释重负的激动与无比的郑重,“臣,郑和,奉旨东海寻药,今幸不辱命,携归墟龙珠本源元气归来!愿吾皇万岁,愿燕王殿下早日康复!”
朱标快步上前,根本不顾君臣礼节,一把托住了正要叩拜下去的郑和的手臂,感受着对方手臂传来的、因疲惫和激动而产生的细微颤抖。他看着郑和憔悴不堪的面容,想象着这一路他们所经历的难以言说的艰险与牺牲,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沉甸甸的、充满了真挚情感的话:“三宝!辛苦了!朕……谢谢你,谢谢将士们!”
“此乃臣等本分!”郑和铿锵回应,将手中的暖玉宝盒再次高高举起。
朱标郑重地双手接过玉盒。玉盒入手,一股温润却磅礴的暖意瞬间透过盒身传入掌心,甚至隐隐能感觉到其中那道七彩流光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颤,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生机。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仿佛都被这盒中的暖意驱散了几分。
“快!随朕入内!”朱标紧紧抱着玉盒,仿佛抱着整个帝国的希望,与郑和一起,快步冲向朱棣的寝殿。
殿内浓郁的药石味和那股衰败的死气,在玉盒进入的瞬间,似乎真的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排开、冲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皇帝手中那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盒之上。
朱标走到朱棣榻前,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暖玉宝盒的盒盖。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清越悠扬的嗡鸣。一道柔和而瑰丽、凝练如实质的七彩流光,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精灵,瞬间从盒内流淌而出!它并非刺眼夺目,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威严与力量,将整个寝殿映照得流光溢彩,墙壁、地板、帷幔、乃至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流动的七彩霞光。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如同春风拂过冻土,甘霖洒落旱田。殿内所有人,无论是年迈体衰、精神不济的老太医,还是修为精深、定力非凡的高僧,都在这一刻只觉得浑身一轻,连日来的疲惫、焦虑、乃至体内一些沉积的暗伤旧疾,似乎都在这种生机气息的滋养下,得到了显着的缓解和好转!
“这……这就是龙珠本源元气?!”须发皆白、见多识广的太医令激动得浑身发抖,胡须都在不停地颤动,他努力凑近一些,感受着那流光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力量,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如此精纯磅礴的生机,如此堂皇正大、却又润物无声的纯阳气息!老朽行医数十载,遍览古今医典,寻访名山大川,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世间竟有如此神物!这……这已非药石范畴,近乎造化之力啊!”
“快!准备施药!”朱标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敞开的玉盒,递到了几位早已准备多时、被公认是太医院中医术最为精湛、且自身都拥有不俗修为的太医,以及一位特意从皇家寺院请来的、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的慧明老禅师手中。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充满了仪式感。慧明禅师盘膝坐在榻前,手持念珠,闭目凝神,开始低声诵念一种古老而悠远的祈福经文。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金色的涟漪,在七彩流光的辉映下荡漾开来,安抚着躁动的能量,稳固着虚空。精纯平和的佛力,如同最柔和的引导,缓缓笼罩向玉盒中的那道七彩流光。
与此同时,几位太医屏息静气,运转体内真气,手中捏着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寒光的特制银针。他们的动作缓慢而精准,仿佛在雕刻一件绝世艺术品。银针依次刺入朱棣周身各大要穴,尤其是心脉、丹田以及那处不断散发寒气的左臂伤口周围。银针之上附着着太医们精纯的真气,并非为了攻击,而是为了疏导体内的淤塞,暂时打通能量通道,为龙珠元气的导入做好准备。
准备工作就绪,慧明禅师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澄澈慈悲。他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指,凌空对着玉盒中的七彩流光轻轻一引。那道凝练的流光,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如同一条温顺而充满灵性的七彩小蛇,缓缓地从玉盒中升起,在空中蜿蜒游动。
在慧明禅师佛力的引导和太医们银针构筑的“通道”接引下,七彩流光开始缓缓地、一丝一缕地,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河床,渡入了朱棣那几乎彻底枯竭、冰寒僵硬的体内。
奇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发生了。
那温暖的、蕴含着无尽造化之力的七彩流光,在进入朱棣身体的瞬间,就如同久旱濒死的荒漠,终于迎来了期盼了千万年的甘霖!它迅速而温和地渗透进朱棣早已萎缩、近乎断裂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皲裂的窍穴,融入那近乎熄灭的生命之火中。
他原本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一碰即碎的脸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眉心开始,一点点地恢复了一丝淡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红润!那红润如同初春的桃花瓣,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开来,驱散了令人心悸的死灰色。
他冰冷得如同万载寒玉、触手生寒的身体,开始从最核心的丹田气海处,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融融的暖意。这股暖意并非炭火般的外热,而是生命本源被重新点燃后,自然散发出的生机之热。锦榻边伺候的宫女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了一下朱棣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惊喜地发现,那之前冰得吓人的皮肤,此刻竟然有了正常的、甚至略高于常人的温度!
他微弱得几乎察觉得不到、需要最细的蚕丝悬在腕上才能勉强感知的呼吸,变得明显、有力了起来!胸膛开始有了清晰而规律的起伏,虽然依旧比常人缓慢,但那悠长的吸气与呼气,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逐渐复苏。
最令人称奇、也最让太医们振奋的,是他左臂那处最为棘手、被视为万恶之源的黑青色伤口!在那七彩流光的拂照、冲刷之下,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生机、散发着阴寒邪气的青黑色,竟如同遇到了天生克星的冰雪,开始肉眼可见地缓缓消退、淡化!缠绕在伤口周围的、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寒扭曲气息,被至阳至纯的龙珠元气如同阳光化雪般,迅速驱散、净化!虽然被侵蚀多年的伤口皮肉并未立刻愈合如初,依旧显得虚弱而缺乏生机,但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盘踞其中、不断作祟的诡异邪力,已经被这霸道而温和的龙珠元气,从根本上压制、乃至彻底清除了!
“神效!简直是起死回生之神效啊!”一位年过花甲、一生见过无数疑难杂症的老太医,激动得热泪纵横,他指着朱棣恢复血色的脸庞和那明显好转的伤口,声音哽咽地连连惊呼,“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殿下血脉中那股纠缠不休、近乎同化的阴寒邪力,被压制下去了!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正在得到前所未有的滋养和修复!这……这简直是神迹!”
所有在场的医者、修行者,无不啧啧称奇,脸上充满了震撼与敬畏。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毕生所学所能解释的范畴,这不再是医术的较量,而是涉及到了生命本源、天地法则的神话领域。龙珠元气,无愧其名!
然而,这巨大的喜悦,并未能持续太久,如同绚烂的烟花绽放后,夜空重归沉寂。龙珠元气虽然神妙无比,以近乎逆天的手段,将朱棣从彻底湮灭的死亡线上强行拉了回来,极大地补充了他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驱散了盘踞最深的邪神残秽,但是……
朱棣的眼皮,在七彩流光的滋养下,微微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抖,仿佛挣扎着想要睁开,看清这个他几乎永远告别的人世。床榻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朱标更是下意识地向前倾身,屏住了呼吸。可是,那沉重的眼皮最终只是颤动了几下,并未如愿睁开。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身体温暖,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寻常的睡眠。
希望的曙光刚刚照亮,一丝阴云又重新笼罩上心头。
太医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之前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他再次上前,伸出三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朱棣的腕脉上,闭目凝神,仔细感知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收回手,来到朱标面前,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与凝重:“陛下,龙珠元气,确乃夺天地造化之神物,功效非凡。臣等可以确认,此元气已成功为殿下续接了近乎断裂的血脉,驱散了盘踞最深的邪神残秽,更以其磅礴生机,稳住了殿下濒临消散的魂魄,使其重归稳固。”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与无力:“然……陛下,请恕臣等无能。殿下此番伤势,实在过于诡异和沉重。其灵魂在与那邪神意志漫长而残酷的对抗中,受损之重,远超我等想象,几近……崩碎边缘。加之其体内那特殊的血脉本源,在此次劫难中近乎燃尽,这种创伤,已非单纯的‘损伤’,而是伤及了存在的‘根本’。”
太医令抬起头,目光坦诚而带着深深的忧虑:“龙珠元气,如同为一片干涸的沙漠,注入了无穷无尽、品质极高的水源。但……盛装这些水源的‘容器’——也就是殿下的灵魂与血脉本源本身,却已经布满了裂痕,甚至濒临破碎。水源虽足,却无法被有效储存、利用,更难以自行修复容器上的裂痕。”
“因此,殿下何时能醒,醒来后,其神智能否完全恢复,记忆是否完好,修为还能保留几成……这些,已非药石或外力所能决定。龙珠元气为他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最终,还需要看他自身意志的坚韧程度,看他求生信念的强大与否,以及……那冥冥之中,难以揣测的造化了。”
朱标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激动之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痛惜的了然。他走到床榻边,看着弟弟虽然气息平稳、面色红润,却依旧紧闭双眼、沉浸在一个无人能触及的深渊梦境中的面容,沉默了良久。
他能感受到那暖玉宝盒残留的温暖,能感受到朱棣体内那磅礴的生机,但也能感受到,在那生机之下,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层面的虚弱与沉寂。
能保住性命,从那样必死的绝境中挣脱出来,已经是侥天之幸,是郑和与无数忠诚勇敢的将士,用生命和鲜血从那个名为归墟的绝地中硬生生夺回来的奇迹!他还能要求更多吗?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朱棣那已经回暖的、甚至有些温热的手背,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无论如何,”朱标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打破了殿内的沉寂,“辛苦诸位了。龙珠元气既已奏效,便是天大的幸事。后续调理,还需仰仗诸位,用最好的药,最精心的方法,不可有丝毫懈怠。”
“臣等遵旨!必当竭尽全力!”太医与僧人们齐声应道。
朱标微微颔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朱棣,转身走出了弥漫着药味、檀香和淡淡七彩辉光的房间,来到庭院之中。
夜空之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清冷的银辉洒落人间,仿佛能洗去一切污浊与阴霾。朱标仰头望着那轮明月,深深吸了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气,胸腔中那股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浊气,似乎终于吐出了些许。心中那块最重的、关乎弟弟生死存亡的巨石,总算稍稍落下。老四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但是,归墟真龙那苍茫而威严的告诫话语,却在他耳边再次清晰地回荡起来,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在他的心上——“幽溟之患,非止于此”。
是啊,那所谓的“海主”,其本体并未真正降临,仅仅是一缕跨越无尽空间的意志,一丝渗透过来的污染力量,就几乎夺走了大明一位战功赫赫的亲王的性命,迫使帝国动用了最精锐的舰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勉强求得一线生机。其本体的威胁,该是何等恐怖?其所代表的“幽溟”之力,又是何等深邃与可怕?这隐藏在无尽深海与未知维度中的敌人,就像一柄无形却锋锐无匹的利剑,始终悬在大明乃至整个世界的头顶。而且,老四身上那源自母后、却又明显发生了未知异变的“汐族”血脉,其背后隐藏的古老诅咒、悲剧命运与深层次的秘密,也才刚刚揭开了冰山一角。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险,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与危机。
就在朱标立于庭院中,望着明月,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之际,一名贴身内侍悄无声息地走近,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用极低的声音禀报道:“陛下,宫内司礼监掌印太监王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关乎……孝慈高皇后早年留在宫中秘库的一些遗物,以及……一些可能与其身世来历相关的陈旧档案,近日整理库房时,有了新的发现。”
朱标瞳孔骤然一缩,猛地转过身来,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母后的秘密?隐藏在老四血脉源头背后的、那纠缠着古老族群、禁忌祭祀与诡异污染的真相,终于要有新的、可能更具决定性的线索了吗?
他立刻沉声道:“宣!朕在武英殿侧殿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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