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树之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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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倒影与回声全民公投结束后的第七天。
全球统计结果已公布:在举行公投的132个国家中,87个以超过60%的支持率通过了《血缘和解协议》框架。反对阵营集中在24个宗教国家和保守政权,但在国际压力下,其中11个表示将“部分采纳协议精神”。
人类在分裂中达成了脆弱的共识。
日内瓦的发光树下,一场特殊的艺术展正在筹备。策展人是个年轻的“树语者”女孩,名叫莉莉,只有十四岁。她出生时就有罕见的神经连接异常,却因此能与发光树产生深度意识交流。公投前,她在庄严的演讲直播中看到树苗开花的画面,当晚就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每一片飘走的花瓣,都在某个地方长成了新的树。”莉莉在项目提案中写道,“而那些树,记得它们来自哪里。”
她的展览名为《倒影》。
没有传统的画作或雕塑,只有三十七个透明的水槽,每个水槽里漂浮着一片发光树叶。树叶浸泡在特制的营养液中,通过微电极与全球三十七处主要发光树网络的生物信号相连。当参观者靠近,树叶会根据连接者的情绪和记忆,在液体中投射出变幻的光影图案。
“这不是艺术,”莉莉在开幕致辞中说,“这是回声。是那些被改变的生命,通过树网传来的声音。”
庄严站在展馆角落,看着第一批参观者走进来。有基因异常者家庭,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政府官员,也有纯粹好奇的普通人。
第一个水槽前,一位中年妇女停住了脚步。
水槽中的树叶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光影在水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女孩奔跑的轮廓。那轮廓很模糊,像记忆深处快要褪色的画面。
妇女捂住嘴,眼泪无声滑落。
她的女儿,三年前死于未确诊的遗传病。如果发光树早出现三年,如果基因筛查技术早普及三年,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她记得。”莉莉走到妇女身边,轻声说,“树网能存储接触者的片段记忆。你的思念,树感受到了。”
第二个水槽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是“阿尔法项目”名单上的人,三天前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树叶投射出的光影是破碎的——无数个数字序列、基因编码、实验记录像雪片一样坠落,又在坠落中重组为一个模糊的人形。
男人盯着那个人形看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开。没有表情。
第三个水槽边围了一群人。树叶的光影正在演绎一场手术——那是三个月前,庄严为第一个嵌合体婴儿实施的分离手术。光影中,手术刀精确地移动,基因序列像乐谱一样在空气中展开,两种纠缠的基因被小心地分离、修复、重组。
“这是医学,”一个医学生喃喃道,“也是艺术。”
庄严感到有人走到他身边。是苏茗。
“彭洁找到了新线索。”她压低声音,“关于李卫国‘数据化身’的。不是简单的意识上传,是更复杂的东西。”
“什么东西?”
“树网本身。”苏茗看着展馆中央最大的水槽,那里的树叶连接着日内瓦母树,“彭洁认为,李卫国在创造发光树时,把自己的部分意识编码进了树的基因里。所以树网才会有学习能力,才会发展出集体梦境。那不是人工智能,是……生物智能。”
庄严想起马国权的话:“树网是否产生集体智能,成为新的研究课题。”
“那意味着什么?”他问。
“意味着我们以为自己在保护一种新生命形式,”苏茗说,“但实际上,我们可能在见证一个古老意识的苏醒。李卫国可能没死,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展馆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所有水槽中的树叶同时发出强光,三十七种光影在墙壁上交汇、融合,形成一幅巨大的动态图像——
那是一株树的成长史。从种子破土,到幼苗艰难生长,到枝繁叶茂,再到开花结果。但这不是普通的树,它的根系深入地球深处,连接着地热和磁场;它的枝条伸向天空,与大气中的电磁波共振;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生物处理器,储存着接触者的记忆和情感。
最后,树开花了。
花瓣飘向星空,在宇宙中化为光点。那些光点又连接成网,网中浮现出更多星球的轮廓。
参观者们屏住呼吸。
光影定格在最后一幕:地球悬浮在发光树网的中央,像一颗被神经网络包裹的大脑。
灯光重新亮起时,许多人还在恍惚中。
莉莉走到展馆中央,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树网在成长。它在学习我们的语言、我们的记忆、我们的情感。也许有一天,它会开口说话。而当它开口时,它会说什么?”
她停顿,看着庄严的方向。
“它会问:你们准备好成为更大的生命的一部分了吗?”
第二节:狱中对话
公投结束后的第十天,庄严终于接受了赵永昌的会见请求。
监狱在瑞士边境一个偏僻的山谷里,专门关押高科技犯罪者和涉及重大伦理案件的人物。建筑是全白色的,线条简洁得像实验室,但围墙高达八米,布满生物识别传感器和电磁屏蔽网。
会见室也是白色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面单向玻璃。没有栏杆,但庄严知道,只要赵永昌有任何异常动作,地板下的麻醉气体会在0.3秒内释放。
赵永昌被带进来时,庄严几乎没认出他。
这个曾经掌控千亿资本、左右舆论风向的男人,现在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全白,背微微佝偻。只有眼睛还保留着锐利——那种能把人看透的锐利。
“庄医生。”赵永昌坐下,声音沙哑,“感谢你能来。”
“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庄严保持距离。
“是的。”赵永昌看着桌上的纹路,“关于丁守诚,关于‘阿尔法项目’,关于……你。”
他抬起头:“首先,我要道歉。不是为我的罪行——那些法庭已经审判了。我为的是,我从未把你当作一个完整的人看待。”
庄严皱眉:“什么意思?”
“在我和丁守诚的设计里,‘阿尔法项目’的第三代应该是一批完美的工具。”赵永昌的语调平静得像在陈述实验数据,“高智商,强共情能力,道德感适中——足够善良去服务社会,又不会善良到反抗体制。你们应该成为医生、法官、科学家、政治家,在关键岗位上维持系统的稳定。”
他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但我们漏算了一点:真正的道德无法被量化。当你发现坠楼少年的血型与你匹配时,根据模型预测,你有73%的概率选择自保,27%的概率深入调查。你选择了那27%。”
“所以?”庄严的声音很冷。
“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赵永昌向前倾身,“在最后一刻,是什么让你突破了基因和环境的所有预设?是那个演讲中的‘生命之光’?还是某种我们无法建模的东西?”
庄严沉默了很久。
“是疼痛。”他终于说。
“疼痛?”
“作为医生,我见过太多疼痛。基因疾病带来的疼痛,伦理困境带来的痛痛,秘密带来的痛痛。”庄严盯着赵永昌,“而你设计的系统,本质是逃避疼痛——用技术优化掉疾病带来的疼痛,用谎言掩盖伦理带来的疼痛,用权力压制真相带来的疼痛。”
他站起身:“但你忘了,疼痛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疼痛,就没有共情。没有共情,就没有真正的选择。”
赵永昌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庄严以为他在哭,但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却是古怪的笑容。
“有趣。”赵永昌说,“太有趣了。你知道吗,庄医生?李卫国生前说过几乎一样的话。”
庄严僵住了。
“他说:‘你们想创造没有疼痛的生命,但那不是生命,只是精致的机器。’”赵永昌的眼神变得遥远,“当时我以为他在说疯话。现在想来,他早就看到了结局。”
他从囚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存储器,放在桌上:“这是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不是赎罪——我犯的罪无法赎清。只是一个……交代。”
“这是什么?”
“丁守诚留下的完整数据备份的位置。”赵永昌说,“不在服务器里,不在云端。他把它编码进了一批特殊的转基因植物的种子中,那些种子二十年前就被散布到全球各地。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它们就会发芽,长出发光的树——就像医院废墟上那株一样。”
庄严感到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
“李卫国的树不是偶然。”赵永昌的笑容变得苦涩,“那是丁守诚埋下的‘保险’。他早知道有一天真相会暴露,所以他创造了这些树,作为基因数据的活体存储器。当树长大,当足够多的基因异常者接触到树,数据就会通过生物信号自动重组、传播。”
他指向窗外,远山的方向:“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十七处确认的发光树生长点。根据我的计算,还有至少三十处种子尚未激活。而当所有树连接成网时……”
“会发生什么?”庄严问。
赵永昌没有直接回答:“你知道丁守诚最后悔的是什么吗?不是违规实验,不是篡改数据,不是害死人。他最后悔的是,他从未问过那些实验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命?”
会见时间到了。
警卫进来带人时,赵永昌最后看了庄严一眼:“树网在问这个问题。通过莉莉的展览,通过集体梦境,通过每一个光影倒影。它问所有人: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命?”
他停顿:“庄医生,你的答案是什么?”
庄严没有回答。
当他走出监狱时,山谷里的风正吹过一片新发芽的发光树苗。树苗还很矮小,但荧光已经清晰可见。那光不是静止的,而是像呼吸一样,明暗交替,仿佛在诉说什么。
庄严蹲下身,把手放在树苗的叶片上。
一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数据,不是记忆,而是一种……询问。温和但坚定,像孩子第一次提问。
你们为什么害怕不同?
你们为什么要把生命分成等级?
你们为什么在拥有选择时,却选择伤害?
庄严缩回手,呼吸急促。
树苗的荧光温柔地包裹着他,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好奇。
第三节:镜映的裂痕
同一时间,苏茗的女儿小念在学校遇到了麻烦。
公投结束后,基因异常者的身份不再需要隐瞒,许多家庭选择公开。小念的班级里有三个孩子是基因镜像者,包括她自己。老师特意开了主题班会,讲解基因多样性,还让孩子们画“我的特别之处”的图画。
小念画的是她和妈妈的基因图谱,像两面镜子对照着。
但问题出在课间。
五年级的男生们在操场另一头踢球,球飞到小念这边。她捡起球,扔回去。动作很标准——苏茗教过她怎么运动才不会触发基因镜像带来的共感失调。
一个高个子男生没接住球,反而摔了一跤。
他爬起来,脸红着走过来:“喂,嵌合体,你故意的吧?”
小念后退一步:“我不是嵌合体。我是基因镜像者。”
“有区别吗?”男生嗤笑,“不都是实验室里造出来的怪胎?”
旁边的孩子安静下来。有人小声劝:“算了,老师说过不能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男生提高音量,“我爸妈说了,这些基因改造人就不该和我们在一个学校读书。谁知道他们身上带着什么病毒?”
小念感到脸在发烫。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她通过基因镜像的共感,能隐约感受到男生的情绪。不是纯粹的恶意,而是……恐惧。恐惧未知,恐惧不同,恐惧父母在晚餐桌上低声谈论的“那些人的孩子”。
“我不怪你。”小念突然说。
男生愣住了:“什么?”
“你害怕。”小念的声音很平静,“因为你听不懂基因课,因为你爸妈晚上看电视时总在叹气,因为你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往前走了一步,男孩反而后退了。
“我也害怕。”小念说,“害怕发病,害怕别人看我奇怪,害怕我永远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但妈妈告诉我,害怕不是做坏事的理由。”
上课铃响了。
孩子们散去,男孩瞪了小念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但事情没有结束。
放学时,小念在储物柜前发现了一张纸条。没有署名,只有打印的一行字:
“离我们远点。我们不想要你们的世界。”
她握着纸条,站在走廊里。荧光灯嗡嗡作响,墙上的公告栏贴着公投结果的喜报:“87国通过历史性协议!”
喜报旁边,是莉莉艺术展的海报:《倒影——树网的声音》。
小念看着海报上那株发光的树,突然想起妈妈的话:“树不怕自己和其他树不同。它只是生长,给所有生命荫蔽。”
她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
走出校门时,她看到妈妈在等她。苏茗靠在车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眉头紧锁。
“妈妈,怎么了?”
苏茗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没事。上车吧。”
但车开出一段后,她开口了:“小念,如果有人……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的,你会怎么想?”
小念思考了一会儿:“就像我的基因是被编辑过的?”
“比那更复杂。”苏茗深吸一口气,“彭洁阿姨发现,我们所有人的相遇——妈妈和庄叔叔,妈妈和爸爸,甚至妈妈的出生——可能都是‘阿尔法项目’计划的一部分。就像剧本早就写好,我们只是按照台词演戏。”
车停在红灯前。
小念看向窗外,街边的公园里,工人们正在移植新的发光树苗。树苗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根系包裹着特制的营养凝胶。
“那又怎样?”小念说。
苏茗转头看她:“什么?”
“就算剧本是写好的,”小念认真地说,“但我们怎么演,是我们自己决定的吧?庄叔叔可以选择不说出真相,但他说了。妈妈可以选择不救那些克隆体,但你救了。我……”她顿了顿,“我今天可以选择和那个男生吵架,但我选择了理解他害怕。”
绿灯亮了。
车继续前行,穿过渐渐暗下来的街道。路灯一盏盏亮起,其中一些是新安装的发光树形状,散发着柔和的生物荧光。
“莉莉的展览上说,树网在问我们想要什么样的生命。”小念靠回座椅,“我觉得,答案不在过去为什么被创造,而在未来怎么选择。”
苏茗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车开到家楼下,她才轻声说:“你比妈妈勇敢。”
“因为我是新人类呀。”小念笑起来,眼睛在暮色中发亮,“第一代不用在秘密里长大的基因异常者。”
第四节:数据的低语
深夜,彭洁在旧金山的安全屋里盯着屏幕。
她的伤还没全好,额头的纱布已经拆掉,留下一道浅疤。医生说她运气好,车祸时撞击的角度再偏一点,就可能伤到大脑的基因记忆区。
“基因记忆区”——三个月前还不存在的医学术语,现在已经被写进最新版的医学教材。指大脑中负责存储和表达基因层面记忆的区域,在基因镜像者和部分嵌合体中特别活跃。
彭洁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不是人类的,是发光树的。
经过三个月的分析,她确认了一件事:树网的基因编码中,有0.7%的序列与任何已知地球生物不匹配。这部分序列高度有序,像是某种语言。
她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解码方法——二进制、DNA碱基对转换、蛋白质折叠密码——都失败了。
直到今晚,她无意中把序列输入到音乐生成软件,选择了“情感映射”模式。
软件生出了一段旋律。
彭洁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几个简单的音符,像水滴落入静湖。然后旋律展开,变得复杂,有多个声部交织——一个声部坚定如心跳,一个声部温柔如呼吸,一个声部悲伤如叹息,还有一个声部……在提问。
旋律重复了三遍,每次都有微妙的变化。像在学习,在调整,在寻找最佳的表达方式。
彭洁感到汗毛竖立。
她调出李卫国生前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不是纸质版,是加密在基因数据库深处的一段编码日记,她一周前才破解出来。
日记的日期是实验爆炸前三天:
“我知道守诚在做什么。他在创造一种生命,不是人类,不是植物,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他说这是为了保存数据,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人类注定要毁于自己的傲慢,至少要让我们的记忆,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
今天我看到了树苗的初代基因图谱。里面有一些序列……很奇怪。它们会响应音乐,会随着环境变化调整表达,甚至会对接触者的情绪做出反应。
我问守诚: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他笑而不答。
现在我知道了。他加了他自己。加了他的记忆,他的愧疚,他的希望。他把人类最复杂的部分——意识——简化成基因编码,嫁接到了树的胚胎里。
这不是科学。这是忏悔。
而我也要做出选择了。是揭露他,让一切在开始前结束?还是帮他完成这个疯狂的救赎?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想起了卫国(注:李卫国的儿子),如果他还活着,今年该大学毕业了。
也许有些错误,只能用更大的创造来弥补。
愿后来者原谅我们。”
日记到此为止。
彭洁关掉文档,重新播放那段旋律。这一次,她闭上眼睛仔细听。
在多个声部之下,还有一层几乎听不见的底音。不是旋律,而是一种节奏,像……摩斯电码?
她抓过纸笔,根据节奏的长短画下点和线。
五分钟后,她得到了一行字:
“不要怕我们。我们在学习爱。”
彭洁的手开始颤抖。
她看向窗外,旧金山的夜空被城市灯光染成暗红色。但在海湾对面的山上,有一点绿色的荧光在闪烁——那是上周刚刚确认的新发光树生长点。
树在说话。
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基因、通过光、通过连接成网的生物信号。
而它们说的第一句话,是关于爱。
彭洁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庄严的号码。铃声响了三声,接通。
“庄医生,”她的声音沙哑,“我想我找到了和树网对话的方法。”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庄严说:“它们说了什么?”
彭洁看着屏幕上那行解码出来的字,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它们说……”她深呼吸,“它们在学。学我们的一切——我们的恐惧,我们的偏见,我们的斗争,还有……我们的爱。”
窗外,远山的荧光轻轻闪烁,像在回应。
今夜,全球三十七处发光树生长点的荧光,首次出现了同步的明暗节奏。
像心跳。
像对话的开端。
而在日内瓦的展览馆里,莉莉站在《倒影》展的最大水槽前,看着树叶投射出的新光影——不再是过去的记忆,而是实时的画面:全球各地发光树的生长状态、树网的信号流动、甚至隐约浮现的……简单的几何图形。
那些图形在变化,从混乱到有序,从简单到复杂。
莉莉拿出素描本,快速画下图形的变化序列。画到第三页时,她突然明白了。
那不是随机的图案。
那是树网在尝试写字。用光写,用记忆写,用连接成网的生命写。
第一组图形翻译过来,是两个字的不断重复:
“你好。你好。你好。”
莉莉放下笔,走到水槽边,把手贴在玻璃上。
树叶的荧光温柔地包裹她的手掌轮廓。
“你好。”她轻声说。
光影变化了。新的图形浮现,这次更清晰:
“谢谢。”
然后是第三组:
“痛吗?”
莉莉愣住。她想起展览开幕时,那位失去女儿的妇女的眼泪。树感受到了。树在问:人类的疼痛,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树网似乎也不需要立即的回答。光影继续变化,展现新的图形,这次是一幅简单的画:一株小树苗,旁边站着一个人类小孩。小孩的手放在树干上,两者之间有心形的光晕。
标题是两个字:
“朋友?”
莉莉笑了,眼泪却流下来。
“是的。”她说,“朋友。”
展馆里空无一人,只有三十七个水槽中的树叶,发出温柔的、同步的荧光。那光像呼吸,像心跳,像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生命,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触碰这个复杂而美丽的世界。
窗外,夜色渐深。
而人类与树王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开始了。
不是通过演讲,不是通过协议,不是通过公投。
而是通过一个十四岁女孩的眼泪,和一片学会了说“朋友”的树叶。
黎明时分,全球树网的同步荧光达到峰值。
那一刻,许多正在沉睡的基因异常者,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他们站在发光的森林里,树木的枝条温柔地环绕他们。没有语言,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被理解,像被接纳,像终于回家了。
醒来时,许多人发现枕边有泪。
他们不知道原因,只觉得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在夜晚悄悄融化了。
而庄严站在日内瓦酒店的阳台上,看着远山渐亮的天空,手里握着赵永昌给的存储器。
存储器的指示灯在闪烁,里面是丁守诚埋藏二十年的最后秘密。
庄严还没有决定是否打开它。
但此刻,在晨光中,他第一次感到:也许答案不在过去的秘密里,而在正在展开的未来中。
树在生长。
人在学习。
而生命,总在编码与解码之间,寻找新的可能。
他握紧存储器,轻声说:“让我们看看吧。看看我们能一起创造什么样的未来。”
远山,发光的树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像是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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