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余烬与新途

　　柏林地下掩体的战斗结束了，但后续的工作繁琐而沉重。那两名被阴影严重侵蚀的探员，虽然保住了部分“存在”，没有彻底消散，但他们的意识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陷入了深度的植物人状态，被紧急送往总部最高级别的医疗中心进行维生和观察，希望渺茫。他们的遭遇，为所有外勤人员敲响了警钟——面对这些概念性的怪谈，死亡并非最坏的结局，存在的彻底抹除才是永恒的恐怖。

　　小队清理了现场，收集了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人脸残留物（它们在被核心崩溃后化为了灰烬）和洞口附近的能量残留样本。那个暗红色的坐标也被仔细记录和屏蔽。

　　返回基地的途中，机舱内的气氛比去时更加凝重。胜利的代价，清晰地摆在眼前。

　　顾志鑫靠在舷窗旁，看着下方云层笼罩的欧洲大陆。体内那股因激发出“存在之场”而带来的奇异感觉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精神透支后的虚脱感，但他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那扭曲面孔崩溃的瞬间。那种以意志对抗规则、以“存在”否定“吞噬”的方式，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了凡师傅在一旁闭目调息，这次战斗对他的消耗同样巨大，尤其是最后时刻将佛力完全转化为对顾志鑫的加持，这需要对力量有着极精妙的掌控和对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

　　回到基地，详细的行动报告和样本分析立刻展开。林朗团队对带回的能量残留进行了检测，确认其性质与之前全球报告的“影子异常”事件完全一致，并且与第三诫事件中发现的坐标能量有微弱的关联性，证实了不同诫言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内在联系，如同一个庞大诅咒的不同表现侧面。

　　“根据柏林事件的经验，‘饥噬之暗’倾向于在积累了大量负面情绪和历史阴影的阴暗之地构筑巢穴节点。”林朗在总结会议上汇报，“它通过这些节点吸食生灵的‘存在感’，并可能利用那些坐标进行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定位或传输。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对抗它的可能方法——高度凝聚的、正向的群体意志，尤其是对‘存在’本身的坚守，可以对其造成有效伤害甚至驱散。”

　　“坏消息是，”“琉璃”接口道，语气严肃，“这种方法对执行者的精神境界和意志力要求极高，且需要像了凡师傅这样的强者进行引导和加持，难以大规模复制。而且，我们不清楚摧毁一个节点，对‘饥噬之暗’的整体影响有多大。它可能像‘虚忆源种’一样，存在一个更上位的核心。”

　　会议决定，一方面继续在全球范围内监控和清理已发现的“饥噬之暗”节点，优先保护人口密集区，另一方面，则集中资源，研究如何将柏林的经验转化为更普适的战术或装备。

　　会后，顾志鑫被“琉璃”单独留了下来。

　　“志鑫，你在柏林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琉璃”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种力量……并非‘心印’的再现，更像是你自身意志的升华。”

　　顾志鑫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心印’像是李玥留给我的武器，而这次……更像是我找到了使用我自己力量的方法。”

　　“很好。”“琉璃”走到全息星图前，调出了太阳系的影像，“第一诫暂时解决，第二诫我们找到了对抗的眉目，第三诫的威胁被暂时压下……但这远远不够。预言如同悬顶之剑，我们不知道它何时会彻底落下。而且，别忘了，还有第四诫‘悬顶之剑’，第五诫‘伪王窃世’，以及最终的第六诫。”

　　她的手指点向星空深处：“总局和‘深蓝’高层根据现有情报和分析，达成了一个共识——我们不能永远被动应对。这些怪谈的根源，或许并不仅仅在地球。《六诫终焉》的预言，其影响范围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顾志鑫心中一震：“您是说……”

　　“我们怀疑，引发这些规则性怪谈的源头，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催化剂’，可能来自地外。”“琉璃”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或许是某种来自深空的未知信息场，或许是某个远古外星文明的遗留物被激活，甚至可能……与宇宙本身的某种周期性规则变动有关。”

　　这个猜测大胆而惊人，将视角从地球提升到了星空尺度。

　　“所以，总局启动了一项新的绝密计划，代号‘星穹之眼’。”“琉璃”继续道，“旨在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包括深空射电监听、近地轨道及更远范围的异常能量扫描、甚至尝试与一些可能存在的地外智能或中立存在进行接触，寻找预言背后的真相和可能的解决之道。”

　　她看向顾志鑫：“这个计划需要最顶尖、最可靠，并且对规则怪谈有深刻理解的人员。你，顾志鑫，因为你在应对第一、第二诫中的卓越表现和展现出的独特潜力，已被提名加入‘星穹之眼’计划的核心顾问团。”

　　顾志鑫愣住了。从处理城市怪谈的外勤人员，到涉及地心意志的意识层面交锋，现在，竟然要接触到地外星空领域？这跨度之大，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这……我恐怕难以胜任。”顾志鑫如实说道，他深知自己的局限。

　　“没有人天生就能胜任。”“琉璃”语气坚定，“你的价值在于你的经历和你的成长性。‘星穹之眼’需要像你这样，不被传统框架束缚，能够从规则层面思考问题的人。而且，这并非立刻就要你前往深空。前期主要是分析和顾问工作，同时，你需要继续提升自己。”

　　她递给他一份新的权限文件：“这是‘深蓝’数据库更高层的访问权限，里面包含了许多关于古代星象学、宇宙社会学、以及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超自然宇宙论’的机密资料。你需要学习，需要消化，需要为可能到来的、更广阔的战场做好准备。”

　　顾志鑫接过文件，感到手中沉甸甸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一扇新的大门向他敞开，门后是更加浩瀚也更加危险的未知。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尽力。”

　　离开指挥室，顾志鑫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直接走向了基地的资料库。他刷了新的权限卡，厚重的大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更加深邃、存放着更多禁忌知识的区域。

　　他走过一排排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架和闪烁着数据流的服务器，最终在一个标有“宇宙异闻及规则假说”的区域停了下来。抽出一本以某种未知金属薄片制成的古老书卷，封面上是扭曲的、仿佛在不断变化的星辰图案。

　　他知道，解决地球上的诫言固然紧迫，但若想真正扭转《六诫终焉》的预言，或许必须将目光投向那片孕育了无数秘密的、黑暗的星空。

　　新的征程，已在脚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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