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紧急情况

　　声音来自林朗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盏血灯笼上。只见那暗金属骨架与生物薄膜构成的灯笼，此刻竟然微微向内收缩了一下，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悸动。那层覆盖表面的、泛着油光的薄膜，似乎变得更加湿润，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不祥的血色。提手上，那根刺破林朗手掌的反刺，似乎埋得更深了一些。

　　灯笼散发出的黑色光芒，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光芒不再稳定，开始如呼吸般明暗交替，节奏缓慢却带着某种活物的律动。光芒笼罩的范围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那被驱散的认知薄雾，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重新弥漫回来，试图侵蚀这小小的光明之地。

　　“它……它开始复苏了……”张辰的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资源部的人说过，当灯笼中的血液达到一定程度……它会释放其中的怪物……”

　　林朗感到一股更强的吸力从灯笼提手上传来，同时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身体的精力正随着血液被快速抽走。“妈的……这玩意吸得更快了！”他咬紧牙关，努力站稳。

　　“换人！”顾志鑫毫不犹豫，立刻上前。他知道林朗快到极限了。

　　交接的过程短暂而沉默，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沉重。当顾志鑫的手再次握住那冰冷的提手，仿佛感受到刺破皮肤的刺痛和血液流失的晕眩又再次出现，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份“清醒”的代价是何等巨大，接着陈锋迅速过来将提手握在手里。

　　灯笼在他的手中再次稳定下来，但那如呼吸般的明暗变化和轻微的悸动感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明显。它不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像是一个被逐渐唤醒的、贪婪而危险的活物，正耐心地等待着饱餐一顿的时刻。

　　“我们时间不多了。”林朗的声音因虚弱和紧张而有些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必须在灯笼彻底复苏前，或者在我们血流干之前，找到应对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李玥那半途中断的记录。

　　“注意D…… ‘它……在……’ ” 顾志鑫反复咀嚼着这最后几个字，“李玥想说什么？‘它在’哪里？在星光公园？在电话里？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还是它已经在这里了？”

　　这个想法让顾志鑫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他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办公室在血灯笼摇曳的黑光下显得陌生而诡谲，每一个阴影都仿佛潜藏着难以名状的威胁。那盆被李玥精心照料的光藓，此刻发出的微光也显得异常扎眼。

　　如果……如果这个认知怪谈的本体并非远在星光公园，而是某种能够通过信息、通过认知本身进行传播和存在的东西呢？电话只是它的一个载体，一个触手？李玥接听了电话，受到了污染，然后……它是否就借助李玥这个“认知节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管理局内部？

　　然后，它开始系统性地地抹除关于李玥的认知，就像计算机病毒删除文件一样，清除掉自己存在的痕迹和跳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现在点亮的血灯笼，固然暂时保护了他们不被继续抹除记忆，但是否也像黑暗中的灯塔一样，清晰地为他们所对抗的那个东西，标示出了他们这群“异常数据”的位置？

　　“组长！”顾志鑫猛地看向陈锋，将自己的推测快速说了出来，声音因恐惧而发紧，“我们可能犯了一个错误！血灯笼在保护我们的同时，也可能让我们暴露了！它现在可能……正在看着我们！”

　　陈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作为经验丰富的组长，他立刻明白了顾志鑫话中的可能性。对付这种涉及认知和信息的怪谈，最大的困难就是你甚至无法确定它在哪里，以何种形式存在。

　　“支援还有多久？！”陈锋对着通讯器低吼。

　　“路上遇到点……麻烦……”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应，夹杂着电流的杂音，“……部分区域的通讯和监控……受到干扰……我们尽快……”

　　麻烦？干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那个东西的影响范围，已经扩大到管理局内部的其他区域了？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办公室角落，那部老式的转盘电话，再次毫无征兆地、尖锐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血灯笼那明灭不定的黑光中疯狂回荡，刺耳得令人头皮发麻！

　　几乎在电话响起的瞬间，除了正紧握灯笼、依靠灯笼力量保持清醒的顾志鑫，办公室内的其他所有人——陈锋、林朗、张辰、了凡——眼神同时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空洞，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洗刷了短暂的记忆，忘记了刚才紧张的分析和推理，忘记了李玥，忘记了他们正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齐齐转向那部不断发出噪音的老式电话。

　　林朗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似乎想要去接听。

　　“别动！”顾志鑫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灯笼的光芒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剧烈晃动，“不能接！那可能就是它！”

　　他的喊声如同冷水泼面，让众人猛地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恐惧却更深了。仅仅是铃声，就差点再次让他们中招！

　　电话铃声顽固地持续响着，一声接一声，不依不饶。在寂静的、只有灯笼滋滋声的办公室里，这铃声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又像是来自深渊的召唤。

　　“滋……这谁的电话……打给我干嘛？” “滋……这谁的电话？” “滋……这谁的电话？” “滋……这谁的电话？”

　　电流杂音中，那诡异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叹息和男人的自语声，再次隐隐约约地从听筒方向传来，比昨晚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抱怨。

　　在那扭曲的、掺杂着电流噪音的男声重复到第四遍时，声音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它变得扭曲、叠加，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又像是同一个声音在不同时空的回响。

　　然后，所有的杂音和叹息猛地收敛、凝聚。

　　一个清晰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穿透铃声，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你们发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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