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碎片的低语与“种植园”猜想

　　返回管理局基地的途中，顾志鑫的心始终悬着。那诡异碎片的影像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非金非玉，纹路自衍，散发着与“遗忘之影”同源却更复杂的能量波动。那东西绝不仅仅是“残渣”或“排泄物”，它更像是一种……造物。

　　基地地下深处的“深蓝”分析中心灯火通明，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那块从幸福小区下水道淤泥中提取出的碎片已经被放置在最高级别的隔离分析舱内，多种射线和传感器正对其进行着全方位的扫描。

　　顾志鑫赶到时，陈锋和“琉璃”正站在巨大的观测屏前，面色严峻地看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

　　“情况比我们想的复杂。”陈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这东西的能量结构正在缓慢自我调整和优化，虽然速度极慢，但确实在变化。它像是个……活着的零件。”

　　“琉璃”接话道，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点动，调出复杂的能量频谱图：“看这里。它的核心签名与B-020同源，但外围结构……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接口’属性。我们初步推测，它可能是一种‘节点’或者‘转换器’。”

　　“节点？转换什么？”顾志鑫追问。

　　“转换记忆，或者更准确地说，转换那种由‘遗忘之影’散播的、具有污染性的精神能量。”琉璃放大频谱图的某一特定波段，“它似乎能将弥散在环境中的、低浓度的能量收集、提纯，并转化为另一种更稳定、更具结构性的形式。幸福小区下水道里浓度异常高的能量环境，可能就是它‘生长’所需的温床。”

　　她调出蜀都的地下管网图，几个红点标记在桂花巷和幸福小区的位置。“如果假设成立，‘遗忘之影’可能不仅仅是在扩散污染。它是在有意识地改造城市的地下空间，将其变成一个巨大的、隐匿的‘能量农场’或者‘种植园’。它播种下这种碎片（节点），利用流淌的污水和弥漫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对记忆的焦虑和渴望）作为养分，催生这些节点成熟。”

　　“成熟之后呢？”顾志鑫感到一股寒意，“这些节点会用来做什么？”

　　“不知道。”琉璃回答得干脆利落，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可能是构建更强大的幻象领域，可能是孵化更可怕的衍生物，也可能是……为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更庞大的结构提供能量。预言里提到它会‘恢复’和‘突破’，这或许就是它实现‘突破’的方式之一——不再仅仅依赖个体的记忆，而是直接改造环境，建立基础设施。”

　　这个猜想令人毛骨悚然。对手不仅无形，还拥有某种超越理解的“工程学”智慧，正在人类城市的脚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末日基建。

　　“必须找到其他节点！”陈锋斩钉截铁地说，“既然发现了第一个，就一定还有更多！它们可能分布在城市各个老旧或能量淤积的管网节点处。立刻动用所有资源，对全市下水道、地下缆线管道、废弃地下设施进行拉网式能量扫描，重点排查老城区、工业废弃区和水流缓慢的区域！”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管理局的地下力量被动员起来，各种专用的探测设备和无人机被激活，开始沿着庞大的地下网络进行扫描。这是一项极其繁重且耗时的工作，蜀都的地下系统庞大而复杂，如同一个黑暗的迷宫。

　　顾志鑫没有参与具体的扫描工作，他被要求继续配合“深蓝”团队，专注于李玥这条线。碎片和节点的出现，让李玥的价值变得更加重要。

　　再次来到李玥的病房，顾志鑫的心情更加沉重。他看着昏睡中的女孩，她不仅仅是幸存者，更可能是一个无意中窥见了怪物蓝图的关键证人。

　　他尝试着用更柔和的方式与她沟通，不再急于追问，而是像朋友一样低声诉说外面的情况，诉说发现的碎片，诉说大家的困惑和担忧。

　　“……我们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地下……像一块会自己变化的石头……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肯定和让你生病的那个东西有关……李玥，如果你知道什么，任何一点感觉，任何一点碎片，请告诉我们……我们需要找到它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玥依旧沉睡。

　　就在顾志鑫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李玥的嘴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顾志鑫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近。

　　“……井……很多井……黑色的……花……”

　　井？黑色的花？

　　顾志鑫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井！桂花巷那个阀门井！难道那种节点通常都依附在类似的“井”状结构里？黑色的花？是指那种节点成熟后的形态吗？

　　他立刻将这条极其模糊却至关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了指挥部。

　　“井状结构……很多井……”琉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锐利起来，“立刻调整扫描参数，重点筛查所有地下井状物——阀门井、检修井、渗水井、废弃的竖井！范围扩大到全市！”

　　扫描有了新的方向，效率陡然提升。

　　几小时后，初步结果反馈回来，令人震惊——在整个蜀都的地下管网系统中，发现了超过二十个能量读数异常偏高的“井”状节点！分布看似随机，却又隐隐暗合着城市地下水流向和某些历史悠久的脉络。

　　“遗忘之影”的“种植园”，远比他们想象的规模更大，也更古老。它可能已经悄然经营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因为预言揭晓带来的全局性能量波动，或者因为它自身恢复了足够的力量，才加速了进程，开始显露痕迹。

　　他们发现的，不是开始，而是接近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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