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钓鱼”计划与旧日回响

　　“钓鱼”计划被正式命名为“深潜行动”，风险等级评估为最高级。目标节点选在了南郊一个相对偏僻的工业园区的废弃排水井。选择这里是因为该区域人口密度低，地下管网相对独立，万一发生意外，更容易控制影响范围，而且该节点的能量读数在所有已发现的节点中处于中等水平，既不至于太过弱小难以刺激，也不至于过于强大难以控制。

　　行动前夜的准备会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定位其核心的方法。”“琉璃”站在全息投影前，上面显示着目标节点的三维结构图和能量模型，“但我们必须清楚，这是在玩火。一旦开始刺激节点，我们无法百分百预测‘遗忘之影’本体的反应强度。它可能会疯狂反扑，也可能切断与这个节点的联系，甚至可能利用这次机会反向渗透我们的系统。”

　　她环视着参与行动的每一个人，目光最后落在顾志鑫和陈锋身上：“因此，行动必须快、准、狠。刺激时间窗口控制在三秒内，能量追踪阵列必须在那之前完全启动并锁定。外围防御和精神屏蔽必须达到最大功率。一旦获取到疑似核心的坐标，无论清晰与否，立刻停止刺激，全力防御并准备撤离。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发闷。

　　顾志鑫负责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在现场执行刺激和防御任务。陈锋则在指挥中心统筹全局，协调“深蓝”的技术支持和可能需要的紧急支援。

　　“志鑫，”散会后，陈锋叫住他，递给他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银色金属片，“拿着这个。最高级别的物理信号标识，就算所有电子设备失灵，它也能发出持续七十二小时的特定频率信号。希望用不到。”

　　顾志鑫接过标识，紧紧握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明白，锋哥。”

　　夜幕再次降临。南郊工业园区的废弃区域比城北的纺织厂更加荒凉，只有零星几盏残破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巨大的废弃厂房黑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

　　目标井口周围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三重叠加的精神屏蔽力场发生器和高强度能量吸收装置，形成一个临时的“无菌区”。数十个高灵敏度的能量流向传感器被如同种蘑菇一样密密麻麻地布置在井口周围和相连的管道沿线。

　　顾志鑫和小队成员穿着最新型号的重型防护服，这种服装不仅能提供更强的物理防护，内部更集成了一套微型精神稳定系统，能持续释放安抚脑波的电信号，对抗精神污染。但他们都知道，如果“遗忘之影”的本体真的被激怒，这些装备能起到的作用可能极其有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单位汇报就绪。

　　“深潜行动，第一阶段启动。启动能量追踪阵列。”琉璃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冷静如常。

　　井口周围布置的传感器同时亮起微弱的蓝光，形成一个复杂的光网。

　　“第二阶段，刺激准备。倒计时，十秒。”

　　顾志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高功率能量脉冲发射器，枪口对准了井下那株处于“休眠”状态的黑色花蕾。其他队员握紧了中和剂喷射器和防御性装备，屏息以待。

　　“五、四、三、二、一！刺激！”

　　顾志鑫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道凝练的、高频能量脉冲精准地射入井底，击中了那黑色花蕾！

　　嗡——！

　　几乎在能量脉冲命中目标的瞬间，那株黑色的花蕾如同被高压电流穿过，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原本黯淡的花瓣骤然亮起刺眼的暗红色纹路，仿佛血管贲张！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粘稠的黑色能量喷泉般从花蕾顶端爆发出来，狠狠撞击在井口上方的精神屏蔽力场上！

　　滋啦——！

　　无形的力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扭曲波动起来！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分散的攻击，而是凝聚成一股，如同钻头般狠狠钻向所有人的意识深处！

　　“呃！”即使有新型防护服和精神稳定系统，队员们依旧感到头痛欲裂，眼前发黑，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们的记忆！

　　“追踪阵列锁定！能量回传路径正在形成！”技术人员的喊声在剧烈的干扰中断断续续。

　　全息屏幕上，一条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流正从被刺激的节点深处被激发，如同受到召唤般，沿着复杂的地下通道网络，向着某个方向急速流去！

　　“路径稳定！正在溯源……方向……城西！老城区方向！”操作员的声音带着兴奋和紧张。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被刺激的节点似乎不再满足于被动地回传能量，它的花瓣猛地完全张开！花蕊处，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漩涡中，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尖啸，而是无数混杂在一起的、绝望的、痛苦的、疯狂的声音！不同时代、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声音碎片糅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

　　“……不要忘了我……”

　　“……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让我回去！让我回到那个梦里！”

　　“……祂在看！祂一直看着！”

　　“……咸丰三年……黄河决口……死了好多人……影子……水里有影子……”

　　“……跑啊！快跑啊！它们从地里长出来了！”

　　这些破碎的、来自不同受害者的记忆回响，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精神屏蔽力场，疯狂涌入所有人的脑海！

　　“啊——！”一名队员抱着头盔惨叫着倒地，身体剧烈抽搐。

　　“屏蔽过载！力场即将崩溃！”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立刻停止刺激！最大剂量中和剂！全力防御！”顾志鑫双眼赤红，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拼命集中精神，抵抗着那海啸般涌来的记忆碎片和负面情绪。

　　他也听到了那些声音，其中一个极其苍老、带着浓重口音的悲鸣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观龙巷’……井底……那幅图……是真的……祂就在下面……”

　　观龙巷？井底？图？

　　顾志鑫猛地记起，那是蜀都老城区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旧地名，早在几十年前的城市改造中就消失了！

　　“获取到坐标！大致区域已锁定！但信号极度混乱，无法精确定位！”技术员喊道。

　　“撤退！立刻撤退！”陈锋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充满了焦急。

　　中和剂再次疯狂喷射，勉强压制住喷涌的黑雾。队员们拖着受伤的同伴，狼狈不堪地冲出屏蔽力场范围，踉跄着奔向接应的车辆。

　　“深潜行动”以惨痛的代价（多名队员精神严重受创，一人陷入昏迷），换来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城西老城区，以及一个意外的、来自历史缝隙中的名字：观龙巷。

　　还有那句令人费解的话：“井底……那幅图……是真的……祂就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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