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卡卡西5

　　进入木叶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刷完碗筷，千手一族的婆婆就到访旗木宅，跟在外面掐好了点走进来似的。

　　卡卡西奉上茶点，然后便退了出去，让出谈话的空间。千叶伸出的手晚了一步，没能留住他。

　　而婆婆看了千叶一会儿便笃定她是千手流落在外的血脉，说她的发色瞳色甚至眉眼都与二代火影相似，毫无疑问这就是她身为千手的明证——就连她的名字起的也极其符合千手的习惯。

　　千叶愕然不能语。

　　风风火火的婆婆已主动提出要滴血验亲，且无比热诚地询问她的父母来历，之前身在何方，满脸怜惜地道她受苦了。

　　如此殷切热情，少女几无招架之力。

　　好不容易送走婆婆，她瞬间垮下，目光扫过在院子里比划的卡卡西，看了一会儿，就走到回廊台阶处坐下，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抵着膝盖。

　　卡卡西被她看得练不下去，收势站定，而后望着千叶，右手食指与中指伸直交叉，其余三指弯曲并拢，看模样是子之印的变体，声音干脆利落：“来？”

　　千叶一呆。

　　对方目露期待，她迟疑问：“这是什么意思？”

　　卡卡西一怔。

　　“你不知道？”

　　少女眸光粼粼，如山间水色，眉尖染着一丝恼意，大概是怪他没说清楚。

　　卡卡西抿一抿唇，解释道：“这是忍者同伴间对战时的礼仪，我们要各自结对立之印，表明这只是切磋，同样的，在战斗结束后，要结和解之印，表示战斗已经结束，我们将继续作为同伴一起战斗。”

　　千叶敏锐地提取关键词：“你想和我打一场？”

　　卡卡西一噎，好像哪里有问题，但又好像没问题。于是他点了点头，又强调道：“只是切磋。”

　　伤心难过或者烦躁的时候，他就常常练刀，自己一个人对着影子，一心扑到磨练意志的事情上。渐渐的，便成了块无知无觉的顽石，不再烦恼了。

　　千叶瞧着他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想想也不是不能陪小孩玩会儿，右手撑地借力一跃而起，走到庭中，结对立之印，眉眼肃然：“来！”

　　纯粹体术的较量，不带查克拉的宣泄——哦，带一点查克拉，毕竟他们都习惯了用查克拉强化体质，从而更好地发挥身体力量。

　　卡卡西学的是白牙的刀法，自身又是雷属性，自然长于速度，动作迅疾漂亮，在方寸之间极力辗转腾挪，越打越舒展自然，甚至有肉眼可见的进步。

　　千叶虽说更擅长幻术，但她体术着实不差，面对年轻的卡卡西可谓是手拿把掐，反应迅疾见招拆招。裙摆随风飘摇，不见碍事，反而更衬得她轻盈矫捷，飒爽灵动。

　　来回走上几十个回合，出了点薄汗，那些烦心事便抛至九霄云外，千叶单手叉腰站定，容光焕发：“如何？”

　　见卡卡西直直盯着她，目光专注，方才发觉自己欺负小孩有些得意忘形。

　　“你很厉害，像你这个年纪，我没见过比你更出色的。”她想了想，“不过……你的眼睛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缺少一只眼睛阻碍视野对你影响挺大的吧？要不要让我看看？”

　　不是不相信木叶的医生，但术业有专攻，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擅长眼睛方面的疾病所以治不好呢？当然，如果不是病而是因为外力受伤的话最好处理——千叶很擅长解决这种问题。

　　但是对面那孩子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气场变得有点阴郁，用手慢慢捂住眼睛，低声道：“我的眼睛没有问题。”

　　千叶似乎触及了他的伤心事。

　　她有些后悔提得那么仓促，少年人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引导她结出对立之印，然后自己也结印，两手合拢，便是和解之印。

　　明明不是什么艰难的事，他却做得很慢很认真，像是背后蕴含有什么郑重的意味。

　　他仰起头看着她，漆黑单眼沉静如雪，另一只手揭下头上护额，露出关不掉的三勾玉写轮眼，还有很明显的刀疤，轻声解释：“不久前，带土以为自己要死了，把他的眼睛换给了失去眼睛的我，作为我当上上忍的礼物。”

　　千叶没懂他的意思，等着下一句话。

　　但卡卡西不说话了。

　　千叶反握住他的手，低头观察了一下他的写轮眼，只好自己来问：“为什么要遮住这只眼睛，不露出来呢？”

　　“写轮眼是宇智波的血继限界，而我并没有宇智波的血统。如果不是带土的遗愿和宇智波族长的默认，他们还想抢走这只眼睛。”

　　少年卡卡西跟人机似的戳一下动一下，解释倒有条不紊，说完，继续看着千叶，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千叶指尖贴住他的太阳穴，输入一部分查克拉，见他好像有些发痒地眨了眨眼，微皱的眉头稍稍一松，继续道：“这只眼睛对你的身体负担很大，怎么一直开着？”

　　“关不掉。”他说，“我毕竟不是宇智波。”

　　千叶终于问出了口：“那你是想把这只眼睛还给带土吗？”

　　“我是想，但绝对不是因为眼睛带来的负担！”他被说中了心思，踩着了猫尾巴般急匆匆道，“写轮眼很厉害，自从有了它，我在战场上可以直接复制敌人的忍术……”

　　要是让宇智波带土觉得他是嫌弃，他这辈子就别想安生，等着被吵死吧！

　　千叶忽然想起，他长大之后的网名就叫拷贝忍者。

　　她叫北回归线，是为了怀念那个回不去的世界，而他要叫拷贝忍者，是因为……这只写轮眼的存在？

　　千叶安抚地点点头，声音柔和地解释：“我知道，你很珍惜这件礼物，但是这只眼睛对带土也很重要。你有它，只是锦上添花，但如果带土有了完整的眼睛，就能极大地提高自己的实力……你是觉得这样对带土好，对不对？”

　　卡卡西本来想重重点头，但女孩子的手还放在他太阳穴处，于是他认认真真开口：“至少这样，他能变得帅一点。”

　　千叶失笑。

　　明明是好意，但小卡卡西却总能以一种别扭的方式说出来，一路上她看着两个少年人拌嘴，渐渐便发觉这好像就是卡卡西争夺同伴注意力的方法……不得不说，相当可爱。

　　——当然，觉得可爱是因为被说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带土也根本没把卡卡西的话放在心上。

　　“那，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带土说，所以烦恼吗？”

　　卡卡西认真道：“是的，那家伙虽然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思很敏感，也很细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老人家感谢他的体贴和帮助，把他当作亲孙子。”

　　他后来才察觉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吊车尾有着许许多多的委屈、嫉妒、羡慕、不忿，和格外坚定的意志与丰沛而热烈的情谊。

　　千叶看着他，看着在昨晚上商店老板娘嘴里孤僻冷傲的天才少年。

　　是的，孤僻、冷傲。

　　——和印象里的拷贝忍者完全不搭边的形容。

　　半年多以来，拷贝忍者一直是相当温柔体贴、偶尔恶趣味的可靠年上，他有信任的长辈，有相熟的朋友，有可爱的学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成熟完美、处事游刃有余的大人。

　　而年轻的卡卡西嘛……

　　眼前的少年藏在面罩之后，两只异瞳涌动着温柔的情感，眉毛微微拧起，担心而苦恼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他并非天生的无心无情，只是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将感情都冰封起来。

　　千叶以手抵唇压住笑容，同样认认真真回道：“我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不过我相信，如果你们能够敞开心扉好好交谈的话，一定能够相互理解的。”

　　因为他们同样重视着对方。

　　卡卡西谢过她的祝福，道：“刚刚带土来过，约我们下午一起去看看琳。”

　　千叶下意识说：“去封印班吗？”

　　你怎么知道？

　　昨天走得早、通过带土才知道琳之所在的卡卡西默默地盯了千叶两秒，看她神情疑惑完全没反应过来露馅了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应道：“是——”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并肩走到廊下，他方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刚刚是在为什么而烦恼呢，千叶？”

　　“嗯……”千叶拖长了音节，努力组织语言，“刚刚来的婆婆说，我应该是千手家族的人，让我回归家族，并许诺一定会好好补偿流浪在外的我。”

　　她的表情堪称奇妙。

　　是找到亲人的喜悦？不太情愿的抵触？还是偏向怀疑的排斥？

　　卡卡西看不明白，说不清楚。

　　千叶沉吟着：“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并不认识我，但仅凭模样相似、木遁传承，他们就可以直接认定我是他们家的孩子，还表现得这么热情，会让我觉得很奇怪。”

　　最重要的是，那个婆婆虽然看上去很好，千叶感知到的情绪也是毫无保留的热烈，但，直觉让她别扭。

　　而且，千叶讨厌和半生不熟的亲戚相处。

　　他们天然占据着长辈的地位，又有血脉联系，因而可以理所当然、毫无眼色地数落小辈的缺点，哪怕他们并不占理。而且，你还不得不陪同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的他们说话。

　　对千叶来说，这种事情相当可怕。

　　如果她认回千手，能得到什么另说，但的确是平白给自己找了好些个无法确定脾气性格的爷奶叔伯姑婶。

　　她打了个寒颤。

　　卡卡西道：“你不想要新的亲人吗？”

　　千叶回答：“我有爸爸妈妈就够了。”

　　年轻的姑娘得到过很多来自家庭的关心，也时常会因为惹到妈妈被数落，更已经在这半年多以来适应了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她并没有寻常孤儿那种对于亲情的渴望，面对千手的上门只觉得讶然，以及麻烦。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里，人应该为回归族群而感到欣喜。

　　卡卡西不理解千叶的想法，但这不妨碍他尊重救命恩人的意愿，因而迟疑两秒后，他道：“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我很欢迎……希望有人与我同住。”

　　满脸坚定，似乎是决定要永远站在千叶这一边。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良久，眸子漾成一弯波光粼粼的月亮，声音因为情感的软化，酿出过分的甜：“谢谢你，卡卡西。”

　　他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千叶扑哧一笑，又问道：“话说，你为什么不像带土和琳一样叫我姐姐，反而直呼我的名字？”

　　卡卡西转头，越过她向前走去：“因为你根本没有姐姐的样子。”

　　脾气软，爱撒娇，实力强大，干活儿一团糟，性格还有点迷糊，是和宇智波带土、和迈特凯一样，旗木卡卡西所无法理解的第三类生物。

　　“欸？”千叶大惊，追赶上前，“我哪里没有姐姐的样子了？”

　　卡卡西反问：“你会炒菜吗？”

　　“不会，不过你教我我就会了！”千叶回答得格外迅速，“再说，做姐姐和会不会炒菜有什么关系？”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做姐姐呢？”

　　“我哪里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了？”

　　“昨天晚上你就直接睡在了沙发上，也不怕着凉。”

　　“……那是因为我太累了！我之前整整三天没合眼，昨天又要赶路，前天晚上也没怎么睡！”

　　卡卡西沉默片刻：“那三天是什么情况？”

　　“因为我要找你们——”千叶想起拷贝忍者叮嘱自己不能直说是得到了未来的启示，猛地打住，干巴巴地补充道，“有个人拜托我照顾你。”

　　卡卡西站定，望着她：“谁？”

　　“你的……一个长辈，”千叶不好说是未来的你，试图形容一下，“不过他不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名字是？”

　　“是旗木卡卡西。”她说，“这是他告诉我的名字。”

　　察觉她眉眼间的为难，卡卡西想着不要再问下去了，是谁借用了他的名字呢？又是谁会专门拜托另一个人来照顾他呢？而且……他绷紧了下巴，一个连自己真实姓名都不告诉她的男人，值得她星夜奔袭，来救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虽然，这所谓不相干的人是他。

　　他顿了顿，没忍住：“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千叶不好意思说自己没看过拷贝忍者的照片，只好照着小卡卡西的模样比划：“他头发的颜色和你一样，发质偏硬，总是乱翘，眼睛的颜色也和你一样，又黑又亮，也和你一样总是戴着面罩，只露出眼睛，不过他脾气很好，性格温柔。”

　　卡卡西怀疑她是在暗指自己脾气不好，性格不够温柔。

　　他轻呵一声。

　　千叶心想他这是什么态度，正要说什么，却见小卡卡西熟练地打开冰箱查看食材：“中午想吃什么？”

　　她矜持地摆摆手：“都可以啦。”

　　“荞麦面？”

　　“这……能不能换一个？”

　　“蒸米饭，加上番瓜炒蛋？”

　　“黄瓜炒的不好吃！”

　　卡卡西回头瞧了她一眼，说不清楚是不是警告，声音里倒没什么情绪：“过来，看你想吃什么。”

　　千叶脸蛋都红了，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在小孩子的注视下慢慢点着菜，心虚地在厨房里开始了学习。因为不好意思，盯卡卡西盯得格外认真，试图表现得好一点，传达自己真挚的心意。

　　心里却在叫：可——恶——！

　　怎么就这样在小孩子面前丢了脸qAq

　　卡卡西浑身不自在，想把她轰出厨房，又瞥见她眼神专注可怜兮兮，不由放缓了动作讲起来。

　　被家里人宠爱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儿，手上连修行体术的茧子都没有，如果不爆发查克拉，任谁来看都只是个未经训练的普通人。

　　奇怪。

　　但卡卡西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总归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笨蛋。

　　*

　　午饭时外面突然下了雨。

　　小雨，淅淅沥沥，流淌过屋檐，阴沉天光，淬洗绿叶，最终汇入泥土。滴答滴答，滴滴答，细细一线，织成雨帘。

　　卡卡西找出了两把用旧了的伞，伞柄偏长，伞面一大一小。

　　他撑开看了看，把大伞递给千叶：“先去找带土。”

　　入手冰凉，千叶稳稳接住，和他一起走到门口，就看到仍旧披着身兜帽斗篷的带土急匆匆地跑过来，鞋子踩过积水，溅起点点泥花，他挥着手：“这里！”

　　年轻、向上的生命令人莞尔。

　　千叶伸手和卡卡西换伞：“你和带土一起撑？”

　　卡卡西不说话，动作却默认了，走到同伴身边，顺手将他放在伞下。

　　带土试图向他展示自己的健康：“只是这么点雨而已，我才不怕……阿秋——！”

　　卡卡西死鱼眼盯着他。

　　小孩子垂下头，默默地不说话了。

　　千叶看得心有戚戚焉，认真的吗？为什么感觉卡卡西身上有一种教导主任的气质？冷酷杀手小帅哥秒变威严……呃……算了。

　　琳用笑容迎接了大家。

　　短头发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温柔甜美，虽然因为一直在折腾改进封印三尾的事脸色有点苍白，但精神还好，看见大家，一副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样子。

　　“玖辛奈姐姐一直在这里帮忙，我没什么事的。”

　　千叶偷偷塞给她一包种子，朝她暗示地眨了眨眼：“有需要一定要叫我哦，我会很快、很快赶到的。”

　　在琳的心灵世界，与三尾交谈的事，可是她们两个的秘密哦。

　　女孩子和她尾指相勾，大拇指印在一起，轻快应道：“好呀。”

　　带土有点冒小酸水，明明之前他和琳的关系更好……

　　卡卡西扶额，旋即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直接把他推到了琳的脚下。带土骂了一句卡卡西，就看到琳担心地低头看过来，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关怀，声音软软的：“带土，你没事吧？”

　　千叶看着带土没出息的样子，默默退后一步，给他们留出位置。目光扫过卡卡西，见他依旧一副置身事外与己无关的酷酷模样，忍不住道：“我看到了哦。”

　　卡卡西耳根有点发红：“看到了……就看到了呗。”

　　千叶：哇哦。

　　偷偷做坏事被发现了之后就直接破罐子破摔……原来你是这样的拷贝忍者！

　　封印班里都是工作的大人，允许他们在这里相会还是火影额外同意的，因此见面的时间很短，只半个小时，琳便依依不舍地告了别，跟着工作的上忍离开了。

　　三个人站在街上，发现雨已经停了就收起了伞。

　　带土还在愤愤不平地数落没义气有毛病的卡卡西，卡卡西不时反唇相讥，很快把人气成了尖叫鸡。千叶见势不妙，努力安抚了带土一番，表达了对他们友谊的羡慕，等两个人都平和下来，才轻轻推了推卡卡西，给他使眼色。

　　“你们还可以在外边玩一会儿，我有点事就先回家了，”千叶嘴上说着只有带土信的话，“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刚好，好好聊一聊？”

　　虽是问句，但动作却不容反驳，已然起身就要离开。

　　卡卡西叫道：“等等！”

　　千叶回头，笑盈盈的脸上全是鼓励：“卡卡西？”

　　少年顿了顿，在带土也盯过来，看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平稳道：“这把伞也带回家吧，拜托了。”

　　“好。”

　　千叶应得痛快，高高兴兴回屋睡觉，却没想到醒的时候天色发黑，雨声潇潇卷风雷。

　　糟了。

　　还没等她想要出门接人，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拌着嘴、罩着外套滴着水冲进了家门。两个人脸上都有笑意，千叶也就放了心，催着他们洗澡换衣，自己进厨房煮了点姜汤——拷贝忍者场外援助版。

　　对方在她的询问下发来了相当详细的姜汤制作步骤。

　　千叶那时候预防感冒都是先给自己冲包感冒药，姜汤什么的离她有点远。

　　头上包着毛巾坐在椅子上的卡卡西眼神发直看着桌子上的汤，双手捧碗停了好一会儿，才揪住刚走出来的宇智波带土给他一碗。

　　带土很有礼貌：“谢谢千叶姐姐——！”

　　然后瞪着卡卡西，努力捂住嘴巴咽下姜汤。

　　卡卡西判断能喝，神色泰然自若地将另一碗一饮而尽，认真道谢。幸好，千叶虽然很少下厨，但并不会黑暗料理，做出的东西是难喝姜汤基础上更难喝一点的正常的难喝。

　　千叶之前自己尝了一口，但她没喝过正版姜汤，只听说姜汤就是难喝，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晚饭三个人一起吃，吃的时候拷贝忍者终于对昨晚上千叶发的消息有了回应。

　　他发来了相当长的一段话，用以解释火影和根部的区别，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最初定下的尾兽与各国制衡的战略……林林总总，可以说是笼统地把忍界从战国到建村五六十年的历史捋了一遍。

　　千叶认真地看完，总算是弄明白了带土和琳的处境——虽然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北回归线：带土立下的战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总不能就因为他活着，就不算他是能够刻上慰灵碑的英雄了吧？

　　北回归线：不论另一个村子有什么打算，琳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没有打到他们门上直接问就算了，他们还有脸质疑？

　　北回归线：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太不公平了

　　北回归线：木叶就是这样的吗？

　　最初是正常的义愤填膺，卡卡西很理解眼中世界黑白分明的年轻姑娘为何如此，但看到末句他心里砰地一跳，忽而后背发寒。那寒意毫无由来，莫名其妙，却又很明显和对面的姑娘有关系。

　　拷贝忍者：三代火影大人还有水门老师都会尽力保护他们的

　　拷贝忍者：我相信他们

　　拷贝忍者：再说，还有你在

　　卡卡西顿了顿，放在手机上打字的指尖微微蜷缩。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出口那姑娘必定会答应，哪怕那件事藏着十分的危险，哪怕他再三预警，她也会毫不迟疑地答应。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再三预警，表现得态度慎重，她才会在答应的时候表现出轻松自如轻而易举的样子。

　　他摸清了她的脾气。

　　却并不想这样欺负她。

　　历史告诉他，带土和琳平安地活过了木叶50年，又和水门老师、玖辛奈师娘一起死在了木叶51年的冬天。

　　有个身穿黑袍的面具人用写轮眼控制了尾兽，搅得木叶元气大伤，以至于在木叶50年还有底气拒绝雾隐无理要求、将追杀忍者部队的头颅神不知鬼不觉放进水影办公室的木叶，在54年被迫向云隐交出了日向日差的尸体。

　　至今十二年，宇智波灭族，木叶仍旧未能查清面具人的身份。

　　三代火影在得知他追查这件事时给了他启封当年记录档案的卷轴的权利，本已经退休又被拉回来当火影的老人抽着烟袋，慢慢道：“卡卡西，当年那个面具人已经死在了四代的手下，但，那个人背后还有别人。”

　　这件事很危险。

　　能够隐在幕后操控别人潜入木叶，搅得木叶大乱死伤惨重却又全身而退的人，连真实身份都还没查出来的人……卡卡西，你真的要把她拖进这场阴谋中吗？

　　他问着自己。

　　明明还年轻，却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上忍反扣手机，用手遮住眼睛，在黑暗里安静地思索着。

　　最擅长时空间忍术的四代火影是他的老师，那个几近完美的男人深信历史和未来应成闭环，一旦做出改变，将会带来更加不可预料、更加悲惨的结局。

　　但是……

　　卡卡西想，我分明已经改变了我们的结局。

　　多活一年，多活十年，多活一百年，其实对于时间和空间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万一，他能成功呢？

　　蝴蝶掀起风暴，时间卷起乱流，那个深深信任着他的女孩子会被幕后黑手，会被无法被常人观测的时间的伟力所碾碎吗？卡卡西确信自己可以付出这样的代价，但是，她不可以。

　　是他鬼迷心窍，将她拉进漩涡。

　　他不能再……

　　手机上，是她发来的最新消息。

　　北回归线：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北回归线：不管是琳，还是带土，还有你，我想要保护的人，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带走。

　　脑子里突然蹦出秽土转生和轮回天转生之术这两个术式的千叶心虚地收起了手机，根本不想再看自己一时脑抽写下的中二宣言：呃，你别管他是怎么活的，总之，嗯……死不了就对了。

　　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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