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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民国诡事录;琉璃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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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诡事录:琉璃灯影》

  第一章 琉璃灯碎

  民国二十六年,冬。北平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更密,铅灰色的云层压在紫禁城的金顶上,将红墙染成一片沉郁的赭石色。哈德门大街的荣宝斋里,掌柜赵敬之正用麂皮布擦拭着一尊刚收来的琉璃灯。灯身是通透的碧绿色,雕着缠枝莲纹,灯芯处嵌着一颗鸽血红的宝石,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晕。掌柜的,这灯……邪门得很。学徒小李缩着脖子,往炭盆边凑了凑,棉袍下摆沾着的雪沫子在热气中融成水珠,昨儿个夜里我起夜,瞅见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好像有个穿旗袍的影子在晃悠,手里还提着盏绿幽幽的灯,跟这尊一模一样。您听,风一吹那槐树叶的动静,活像女人哭呢。赵敬之的手顿了顿,抬头瞥了眼门外漫天飞雪:瞎咧咧什么?那是前清端王府流出来的物件,光绪爷赏的,能有什么邪祟?话虽如此,他指尖却泛起一丝凉意——这盏灯是三天前从一个瞎眼老妪手里收来的,老妪当时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灯座,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只反复念叨:灯芯不灭,故人不歇……灯芯若裂,三魂断绝……突然,一声脆响,琉璃灯的灯柱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纹。赵敬之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店里的油灯猛地窜起半尺高的蓝火,映得满墙的字画都扭曲成了鬼脸。小李一声瘫坐在地,连滚带爬退到博古架边,指着门外结结巴巴道:影……影子!真的有影子!穿月白旗袍的!赵敬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地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身形窈窕,脸却隐在油纸伞下的阴影里。她手里提着的,正是一盏与店内琉璃灯分毫不差的碧绿灯盏,灯芯的鸽血红宝石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明灭。雪花落在她肩头,竟像是穿过了身子,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掌柜的,女子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每个字都带着寒气,这盏灯,你不该收。三天前收灯时,可听见灯芯里有孩童啼哭?

  第二章 槐下冤魂

  女子自称苏曼卿,是端王府的旧人。她摘下素色围巾时,赵敬之才看清她的脸——柳叶眉,杏核眼,本该是极美的容貌,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青白色,像是久不见天日的地窖里长出的玉簪花。她走到琉璃灯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裂纹,那裂纹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渗出墨绿色的汁液,落在柜面上冒烟。这灯叫牵魂引苏曼卿的声音压得极低,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当年端王福晋为了留住早夭的小世子,请西域妖人做法,将世子的魂魄封在了灯芯宝石里。可谁知作法时出了差错,福晋自己的魂魄也被卷了进去,从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困在这灯里百年。她从怀里掏出个银质烟盒,倒出三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却并不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您瞧这灯座底下的刻字。赵敬之俯身细看,果然在缠枝莲纹的缝隙里找到一行极小的梵文。这是……是子母同棺的咒文。苏曼卿将烟支凑到唇边,做了个吸烟的动作,福晋以为能与爱子魂魄相守,却不知这咒文会让两人魂魄互相吞噬。每到月圆之夜,灯芯宝石就会发烫,那是他们母子在里面相残呢。小李听得头皮发麻,偷偷往赵敬之身后躲,后脑勺撞翻了案上的砚台:那……那昨夜树下的影子是……是福晋在找替身。苏曼卿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相纸边缘已经发脆,照片上是个穿旗装的贵妇人,眉眼竟与苏曼卿有七分相似,我是福晋的远房侄孙女,当年家族败落,我被送到王府当丫鬟,亲眼看见福晋在槐树下自缢。她脖颈上挂着的,就是这盏灯。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夜,她踩着板凳,旗袍后摆扫过满地的梧桐叶,还回头对我笑了笑,说卿丫头,等灯芯红透了,我就来接你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物落地。赵敬之抄起门边的旱烟杆就往后跑,只见老槐树下的雪地里,赫然躺着荣宝斋的账房先生,他双目圆睁,眼球上蒙着层白翳,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脖颈处有一道乌黑的指痕,像被人用烧红的铁丝勒过。而他僵硬的手里,紧紧攥着半片撕碎的旗袍衣角,月白色的绸缎上沾着几根长发,黑得发亮。苏曼卿脸色骤变:她动手了!灯芯裂了,魂魄锁不住,她要在子时前找到第三个替身,才能彻底解脱!第一个是三天前卖灯的老妪,第二个是账房先生,下一个……她突然看向小李,就是阳气最弱的童男。

  第三章 阴阳缝补术

  赵敬之这才想起,三天前收灯时,瞎眼老妪曾塞给他一块绣着太极图的红布,布角还缝着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说若遇邪祟,以布覆灯,可延一时三刻。他赶紧从柜底翻出红布,正要往琉璃灯上盖,苏曼卿却拦住他:不可!这灯一旦离了阳气,福晋的魂魄会立刻附到活人身上。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簪头是个极小的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我曾跟着王府的老太监学过阴阳缝补术,或许能暂时修补灯芯,但需要三样东西:童男的头发、处子的经血、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至亲的骨血。小李吓得差点哭出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童男……我就是啊!可处子经血上哪儿找去?这大冷天的……赵敬之狠狠吸了口旱烟,烟圈在蓝幽幽的灯光里散开:后院库房有我闺女绣嫁妆用的胭脂,她上个月刚满十六,还是黄花闺女。那胭脂是用石榴汁调的,里面混着她来癸水时沾了血的棉絮。至于骨血……他看向苏曼卿,你是福晋的侄孙女,你的血应该管用。苏曼卿咬咬牙,从银簪上掰下一小块尖刃,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琉璃灯的裂纹处。诡异的是,鲜血并未凝固,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裂纹游走,在灯壁上勾勒出复杂的符咒,像红色的小蛇在爬行。小李哆哆嗦嗦剪下一缕头发,发梢还带着头油味,赵敬之则取来女儿的胭脂盒,倒出里面半凝固的脂粉——那是用石榴汁调的,混着少女的体香,此刻竟泛着淡淡的粉色荧光,凑近了闻,还有股甜腥气。子时快到了!苏曼卿突然喊道,窗外的老槐树剧烈摇晃起来,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堆积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树干上的疤痕在雪光中活像一张人脸。赵敬之赶紧将头发和胭脂粉撒在灯芯宝石上,苏曼卿则手持银簪,以血为墨,在红布上画起了太极图,嘴里念念有词:天为乾,地为坤,阴阳相济,魂魄归真……

  第四章 灯芯归位

  子时的梆子声从街外传来时,老槐树下的雪堆轰然炸开,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装的女鬼猛地窜了出来,长发遮面,十根指甲乌黑如钩,像鸟爪般抓向最近的小李。她身上的旗装已经发黑,裙摆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枯瘦的小腿,脚踝上还套着银铃脚镯,却发不出半点声响。盖灯!苏曼卿嘶吼着将红布抛向琉璃灯。赵敬之眼疾手快,一把将红布罩了上去。刹那间,红布上的太极图金光暴涨,女鬼惨叫一声被弹开数尺,撞在槐树干上,震得满树积雪簌簌落下。她身上的旗装竟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枯骨般的躯体,肋骨根根分明,像个破竹笼。快念往生咒!苏曼卿一边用银簪抵住女鬼的眉心,一边对小李喊道。小李哪里会什么往生咒,急得抓耳挠腮,突然想起平日里听戏班唱的《目连救母》,便扯着嗓子唱起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跑调的唱腔在雪夜里回荡,倒有几分凄厉。说来也怪,这不成调的戏文竟真起了作用。女鬼的动作渐渐迟缓,灯芯宝石里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微弱却清晰,像小猫在叫。苏曼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赵敬之道:福晋本性不坏,只是被妖法所困。你看灯芯里的小世子,他一直在哭……他才三岁就没了,连糖葫芦都没吃过呢。赵敬之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那年孩子也是三岁,出痘子走的,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他叹了口气:罢了,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母子团聚吧。他取下红布,只见琉璃灯的裂纹已被血色符咒封住,灯芯宝石里的红光渐渐柔和下来,化作一个穿虎头鞋的孩童虚影,正伸出小手拉扯女鬼残破的衣袖,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女鬼的动作彻底停住,长发缓缓散开,露出一张与照片上如出一辙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疤痕。她看着孩童虚影,枯槁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随后身形渐渐透明,与孩童一同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灯芯宝石之中。那盏琉璃灯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像个空壳子。

  第五章 雪夜别离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荣宝斋的伙计们发现账房先生的尸体消失无踪,只在老槐树下留下一滩清水,水里沉着几粒乌黑的指甲,很快被初升的太阳晒干。赵敬之将修补好的琉璃灯交给苏曼卿,灯身的裂纹虽在,却不再渗出汁液,反而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像块养了多年的古玉。这等以后怎么办?赵敬之问道,指尖摩挲着柜面上账房先生昨夜打翻的墨渍,已经冻成了冰。苏曼卿将灯揣进怀里,外面裹上厚厚的棉絮,又用麻绳缠了三道:我会带它回西域,找真正的高僧超度。那里有座千佛洞,洞壁上刻着解咒的经文,或许几百年后,他们母子能真正转世为人。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银链子上挂着个小巧的翡翠如意,这里面是端王府剩下的最后一点积蓄,金条换成了现大洋,算是……赔给账房先生家人的。赵敬之摆摆手:钱就不必了,只求以后别再有这种邪门物件流到北平城。他想起账房先生的独子才五岁,昨天还来店里给父亲送过棉鞋。苏曼卿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一笑,阳光照在她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赵掌柜,若有来生,我想做个普通女子,在北平城开家绣坊,绣鸳鸯戏水,绣岁寒三友,再也不碰这些阴阳之事。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像水墨画在宣纸上晕开,只留下那盏琉璃灯放在门槛上,绿得通透。赵敬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身对小李道:把那棵老槐树刨了,树根要挖三尺深,用黑狗血浇过再埋石灰。以后后院种点月季吧,喜庆。小李应着,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柜台——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盏普通的青铜油灯在晨光中摇曳,灯花一声爆开,像极了昨夜账房先生最后的惨叫。只是赵敬之知道,有些事,一旦沾上,就再也洗不掉了。就像那盏琉璃灯,虽已远去,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裂纹,每逢雪夜就隐隐作痛。

  第六章 古镜玄机

  半月后的一个黄昏,荣宝斋来了位穿黑色马褂的客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总是眯着,手里提着个紫檀木匣子。他自称是琉璃厂聚宝阁的掌柜,听闻赵敬之收过端王府的物件,特来拜访。赵掌柜可听说了?客人呷了口龙井,镜片反射着柜上的铜灯,西城的张记当铺上周收了面镜子,说是慈安太后用过的,结果第二天当铺就起了大火,掌柜的一家七口全烧死了,就剩下个烧黑的镜框。赵敬之心里一紧:又是宫里流出来的邪物?可不是嘛。客人打开木匣,里面垫着红绒布,放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绿锈,镜背上刻着缠枝莲纹,竟与那盏琉璃灯的纹样一模一样,这是我从火场废墟里捡的,您瞧这背面的花纹,是不是跟您收过的那盏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敬之凑近细看,突然发现镜缘处刻着行极小的字,用指甲刮去锈迹,露出光绪年制四个小字,旁边还有个字印章。他猛地想起苏曼卿说过,端王府当年一共请妖人做了三件法器,除了琉璃灯,还有一面照妖镜和一把锁魂梳。这镜子……赵敬之的手指刚碰到镜面,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镜中突然映出个穿旗装的女子,对着他幽幽一笑。

  第七章 镜中魅影

  当晚关店后,赵敬之把铜镜锁进了保险柜,可躺下后总觉得不踏实。三更时分,他突然听见柜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东西。他抄起旱烟杆摸过去,只见保险柜门大开着,铜镜掉在地上,镜面朝上,映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可镜中蛛网里却挂着个女人,头发垂到地上,正对着他缓缓转头。赵敬之头皮发麻,举起旱烟杆就要砸,却听见镜中女人开口说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掌柜的,帮我找找梳子……我的金梳子不见了……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镜面上,赵敬之这才看清女人的脸——正是苏曼卿!只是她脸色惨白,脖颈上套着根红绳,绳子勒出深深的血痕,旗袍领口别着的翡翠簪子碎成了两半。你不是去西域了吗?赵敬之颤声问道,旱烟杆的铜锅子直响。镜中苏曼卿凄然一笑,抬手抚摸脖颈上的红绳:我没走成……在张家口被人杀了,抢了那盏灯。他们把我推下悬崖时,我手里还攥着这面镜子呢。掌柜的,你看我头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赵敬之这才发现,她光秃秃的发髻上果然少了那支银簪罗盘。这时铜镜突然发烫,镜中景象一阵扭曲,苏曼卿的脸变成了账房先生的模样,七窍流血,对他嘶吼:还我命来!

  第八章 梳齿藏魂

  第二天一早,赵敬之就带着铜镜去了白云观,找老友清风道长帮忙。道长接过铜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子母镜,跟那盏牵魂引本是一对。灯锁魂魄,镜照原形,梳断阴阳……当年端王府的三件法器,如今齐聚北平城了。那梳子……赵敬之追问。道长掐指一算,脸色大变:梳子在八大胡同!那是锁魂梳,梳齿上刻着勾魂咒,谁要是用它梳头,头发就会变成毒蛇,把人的魂魄缠走!现在子时快到了,八大胡同里……怕是已经有人遭殃了!赵敬之急忙雇了辆洋车赶往八大胡同,刚到倚红楼门口,就听见楼里传来女人的惨叫。他冲上楼,只见一个妓女倒在地上,满头青丝变成了黑色的蛇,正往她嘴里钻,而梳妆台上放着的,正是一把雕花金梳,梳齿上还挂着几缕断发。

  第九章 三器归位

  清风道长随后赶到,用桃木剑挑飞金梳,又掏出张黄符贴在镜面上:这三件法器必须同时毁掉,否则会引来更大的灾祸!他让赵敬之取来琉璃灯的灯油,又把金梳和铜镜放在桌上,摆成三角形,端王府当年用活人炼法器,如今这些冤魂要讨还血债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让三器归位,用纯阳之火焚烧,才能化解这场劫难。子时刚到,三件法器突然同时发光,琉璃灯里传出孩童的啼哭,铜镜中映出无数人影,金梳上的蛇形发缕开始扭动。清风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指着法器: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随着咒语声,三件法器渐渐融化,化作一摊血水,渗入地下。赵敬之仿佛听见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在道谢。天亮时,血水凝固成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一家三口在牵手。

  第十章 尘埃落定

  三个月后,北平城恢复了平静。赵敬之关了荣宝斋,带着那块黑石去了五台山,将它埋在菩萨顶的白塔下。下山时,他遇见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在采野花,眉眼竟有几分像苏曼卿。爷爷,您见过会发光的石头吗?女孩笑着问,手里的野花掉了一朵。赵敬之捡起野花,放在鼻下闻了闻:见过,那是故人的眼泪凝成的。女孩眨眨眼:那眼泪是苦的还是甜的?赵敬之望着远处的雪山,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有些眼泪,既是苦的,也是甜的。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纹,刻在民国二十六年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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