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突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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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的阳光带着铁锈味,懒洋洋地趴在铁北中学的窗台上。美术教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铅笔屑的味道,三十几个画架像沉默的士兵,在光影里列成整齐的方阵。林暮坐在靠窗的位置,画板上是半完成的静物素描。石膏几何体在阳光下投下清晰的影子,他正用2b铅笔小心翼翼地勾勒着衬布的褶皱,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张老师背着手在过道里踱步,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声音被空旷的教室放大了几分。
注意明暗交界线的过渡,张老师的声音停在后排,不要画得跟刀割似的,要自然。
林暮的笔尖顿了顿,视线落在画板右下角——那里有块橡皮擦出来的浅灰色痕迹,是他反复修改静物罐口透视时留下的。上周江川还笑话他画的罐子像被踩扁的啤酒瓶,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熟悉的微信提示音,而是持续的嗡嗡震动,像只被困住的小蜜蜂。林暮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按住口袋,生怕声音惊动了整个教室。
美术课是他难得能完全放松的时刻,但这个不合时宜的震动让他心脏猛地缩紧。他瞥了眼讲台上的张老师,对方正低头看着前排同学的画板,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手机还在固执地震动,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震动的频率。林暮咬了咬下唇,慢慢弯下腰,装作捡橡皮的样子,手指从裤兜掏出手机,屏幕朝下按在地上。
震动停了。
他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把手机塞回兜里,屏幕又亮了起来,这次是持续的震动加铃声,尖锐的叮铃铃在安静的教室里炸开。
谁的手机?张老师猛地转过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林暮背上。他的脸颊瞬间发烫,慌忙抓起手机按灭屏幕,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屏幕暗下去前的最后一秒,他瞥见了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上课时间把手机调静音,张老师的声音沉了下来,林暮,到走廊接电话,回来把静物素描完成。
对不起张老师。林暮的声音细若蚊蚋,抓起画板旁的速写本挡着脸,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
走廊里光线昏暗,空气里飘着厕所清洁剂的味道。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才按下回拨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工厂车间,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和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震得他耳膜发疼。
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请问...您刚才给我打电话?林暮握紧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你是林建国他儿子吧?对方扯着嗓子喊,背景音突然小了些,似乎是走到了稍微安静的地方,我是他工友,老王。你爸出事了!
林暮的呼吸猛地一滞,后背瞬间贴紧了冰凉的墙壁。出事?
操他妈的机器没固定好,老王的声音混着唾沫星子的质感,铁板滑下来砸腿上了,现在在市二医院呢!右腿骨折,医生说要手术。
骨折...
林暮的眼前突然闪过林建国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次去红卫家属院拿画,男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蹲在门口抽烟,看见他只抬了下眼皮,吐出的烟圈模糊了半张脸。
他...他怎么样?林暮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能怎么样?躺那儿动不了!老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们几个工友把他送过来的,医药费交了押金,但得有人在这儿守着啊。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林暮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十五分,离放学还有一个半小时。
你在哪儿呢?赶紧的!老王的声音更急了,我们都还得回去上班,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儿吧?再说了,他是你爸!
是你爸。
这三个字像块生锈的铁板,重重砸在林暮胸口。他想起养父母把他送回铁北那天,林建国来车站接他,接过他的行李箱时,手指在拉杆上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跟我来,然后就径直走在前面,一次也没回头。
想起第一次在那个阴暗的小屋里吃饭,林建国把一碗飘着油花的面条推到他面前,自己蹲在门口,呼噜呼噜地吃着,全程没说一句话。
想起自己收拾东西搬到江川家那天,林建国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直到他走到楼梯口,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含糊的钱不够了就说。
喂?听见没有?老王在电话那头喊。
我...我知道了。林暮的手指掐进掌心,我现在过去。
赶紧的啊,市二医院,住院部五楼骨科。老王嘟囔了句真是麻烦,然后就挂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响起,林暮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走廊里的光线昏暗,墙壁上斑驳的墙皮像干涸的血迹。远处传来下课铃声,隐约还有学生的说笑声,但他觉得自己像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里,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右腿骨折。
要手术。
他想起江川父亲躺在轮椅上的样子,想起那些止痛药膏的味道,想起江川半夜给父亲翻身时压抑的呼吸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透不过气来。
林暮?张老师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出什么事了?
林暮猛地回过神,看见张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支标志性的红色水笔。阳光从老师身后斜射进来,在走廊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林暮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我爸...受伤了,在医院。
张老师皱了皱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严重吗?需要请假吗?
说是...右腿骨折,要手术。林暮的声音有些发飘。
那赶紧去吧,张老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取下办公室的钥匙递给他,速写本和画具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你早上落在那儿了,拿着路上小心点。
谢谢张老师。林暮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不用谢,张老师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暮点点头,转身朝教师办公楼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下楼梯时差点踩空。走廊里开始喧闹起来,下课的学生们涌出来,背着书包的,抱着篮球的,说笑着从他身边挤过。他像个逆流而上的鱼,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
张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旧办公桌,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标签。林暮用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他的速写本和画具袋——早上帮老师整理画册时落下的。
速写本的封面已经磨得起毛,边角卷着,露出里面画了一半的江川修车的背影。他合上本子塞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从画具袋里拿出手机充电器——江川昨晚提醒他手机快没电了,早上出门前特意让他带上。
走出办公楼时,校门口的小吃摊已经支起来了。卖烤红薯的铁皮桶冒着白汽,甜腻的香味飘得很远。林暮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
去医院。
这个念头清晰而沉重。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电量还有32%。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锁了屏——现在给江川打电话吗?江川正在上课,还是在维修铺?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那个几乎没什么联系的父亲受伤了?说自己要去医院照顾他?江川会怎么反应?
风卷着灰尘吹过来,林暮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远处的工厂烟囱冒着灰白色的烟,像一条巨大的脏毛巾,挂在铁北铅灰色的天空上。
205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过来,车身上的油漆剥落了好几块,市二医院的牌子在车头闪着微弱的光。林暮咬了咬下唇,随着拥挤的人群上了车,投了两枚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厢里弥漫着煤烟和汗味,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塑料座椅硌得人骨头疼。车窗外,铁北的街景缓慢后退——老旧的筒子楼,墙上的小广告,路边修车铺里忙碌的身影...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江川发来的微信:放学了?我在维修铺等你。
林暮看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阳光从车窗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素描。
他不知道自己在医院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
就像老王说的,他是他爸。
公交车驶过废弃的工厂区,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哐当的响声。林暮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破败厂房,心里空荡荡的。书包里的速写本硌着后背,那里画着江川专注的侧脸,画着维修铺的帆布棚,画着铁北冬日里微弱的阳光。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满是铁北特有的味道——煤烟、尘土和某种说不清的工业废料的气息。
市二医院的牌子越来越近,林暮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冰凉的玻璃弹珠硌着掌心,像一颗小小的、坚硬的星。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敲打:江川,我有点事,晚点回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公交车刚好停在了医院门口。林暮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向车门,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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