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苹果与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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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维修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路灯亮得有些敷衍,光线昏黄,勉强照亮脚下的路。林暮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江川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还带着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铁北夜晚特有的煤烟味,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江川没有跟他一起去。在他擦掉眼泪,点头说之后,江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继续修那辆还没弄好的自行车,背对着他说了句路上小心。
林暮站在原地看了江川的背影一会儿,那个总是挺直的脊梁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可靠。他吸了吸鼻子,把那句我知道了咽回肚子里,转身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去医院之前,他得买点东西。
林暮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是他省下来的午饭钱,一共八块三毛钱。他在心里盘算着,买什么合适。水果?还是营养品?营养品肯定买不起,水果的话...苹果吧,苹果耐放,也不容易出错。
医院门口就有个水果摊,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支着,塑料布搭起的棚子在风里晃晃悠悠。摊主是个中年妇女,裹着厚厚的棉袄,正低头用计算器算着什么。
阿姨,苹果怎么卖?林暮走到摊前,声音有点发紧。
妇女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三块五一斤,要多少?
林暮看了看那些堆在泡沫箱里的苹果,大多带着点磕碰的痕迹,颜色也不均匀,透着一股廉价的气息。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挑着,尽量选那些看起来完好无损的。
要...要六个吧。林暮数了数,挑了六个中等大小的,看起来还算新鲜。
妇女把苹果放在电子秤上,看了眼显示屏:六块二。
林暮的心沉了一下,口袋里只有八块三,买了苹果就只剩下两块一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过去。
能不能...便宜点?林暮的声音细若蚊蚋,我只有五块钱。
妇女皱了皱眉,打量着林暮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还有那双明显不合脚的旧运动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秤上拿下去一个 sllest的苹果:行吧,五个,五块钱。
林暮的脸瞬间涨红了,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接过装着五个苹果的塑料袋,说了声谢谢阿姨,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塑料袋很薄,勒得手指生疼。林暮把袋子换了个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五个苹果,五块钱,这就是他能给父亲买的全部。
住院部五楼的走廊比下午更安静了。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刺得鼻腔发酸。林暮走到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暗,只有靠窗的位置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都盖着厚厚的被子,背对着门口,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有林建国那张床上,吊在牵引架上的伤腿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石膏白得刺眼。
林暮放轻脚步走进去,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塑料袋子和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床边,看着林建国的脸。男人似乎睡着了,眉头皱着,脸色依旧蜡黄,嘴唇干裂起皮。床头柜上散落着几张缴费单,最上面那张的金额数字刺痛了林暮的眼睛。
他想起江川父亲的药费单,想起江川每晚紧锁的眉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疼。
就在这时,林建国突然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林建国的眼神先是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几秒钟后,他认出了林暮,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瞳孔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你还知道来?林建国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林暮的身体僵住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爹!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怨气,我在这儿躺了一下午,你死哪儿去了?
林暮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另外两张病床。还好,那两个病人似乎睡得很沉,没有被吵醒。
我...林暮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我下午来过一次。
来过一次?林建国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暮的脸,来过一次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林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最后那句话,林建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林暮吓得赶紧上前一步:你别动!
滚开!林建国猛地推开他的手,眼神里的怒火更盛了,我不用你假好心!你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彻底不管了,是不是?
林暮被推得后退了一步,撞在墙上,肩膀传来一阵钝痛。他看着林建国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他下午只是没勇气进来,想说他一直在担心,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林建国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自从你搬到那个野小子家里,你管过我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接过吗?要不是我这次出事,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
林暮的嘴唇动了动,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林建国说的是气话,可是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在他心上反复切割着。
我没有。林暮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林建国冷笑,那你告诉我,你这些天在哪儿?在干什么?我摔断腿的时候你在哪儿?
林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地上有一块污渍,像一张咧开的嘴,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我在上学。林暮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上学?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上什么学?画画?我看你是想上天!林暮我告诉你,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老老实实找个班上,挣钱养家,这才是你该干的!
林暮猛地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画画不是不切实际的梦!我可以考上大学的,我可以...
考上大学又怎么样?林建国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画画能当饭吃吗?能给我交医药费吗?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吗?别傻了!
林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透不过气来。他看着林建国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就是他的父亲。那个在他搬到江川家时说钱不够了就说的男人,那个在他被养父母送回铁北时沉默地帮他提行李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用最伤人的话刺向他。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似乎被吵醒了,发出轻微的翻身声,但没有人说话。
林暮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装着苹果的塑料袋,放在林建国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苹果,你吃。林暮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林建国看都没看那袋苹果一眼,眼神依旧冰冷地盯着他:拿走,我不吃。
林暮的动作顿住了,手指捏着塑料袋的提手,指节泛白。
我让你拿走!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暮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水壶。
我去给你打点水。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建国还想说什么,看着林暮转身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墙上石英钟滴答作响的声音,像一把锤子,在林暮的心上反复敲打。
林暮拿着水壶走出病房,走廊里的光线依旧昏暗。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空荡荡的水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来看看父亲,想尽一点做儿子的本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水壶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林暮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水房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他是他的父亲。就像江川说的,他是他的父亲。
水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滴着水,发出单调的声响。林暮接满一壶热水,转身往病房走。路过走廊窗户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向窗外。
铁北的夜晚很暗,只有零星的灯火点缀在黑暗中。远处的工厂区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
林暮想起江川说的话:去看看吧。不想待就回来。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不管发生什么,至少他还有江川。那个总是一脸不耐烦,却会在他需要的时候默默伸出援手的少年。
林暮握紧水壶,转身朝着病房走去。不管林建国怎么骂他,怎么对他,他都不能就这么走了。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林建国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林暮放轻脚步走进去,把水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林建国那张依旧皱着眉头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窗户发出轻微的声响。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不知疲倦地走着,滴答,滴答,像是在为这个漫长的夜晚伴奏。
林暮知道,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而他和林建国之间的问题,也远没有结束。但他不后悔来这里。
因为他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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