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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无泪之哀:孤灯冷照铁规立,素影长埋血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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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残碑凝霜?帝王膝下埋旧梦

  柴荣陵前的雪已积了三尺厚,风裹着雪粒打在无字碑上,簌簌落满柴熙诲的玄色麻衣。他跪坐在新坟前,肩头落雪凝成薄冰甲,指腹反复摩挲碑身一道浅痕 —— 那是昨日扶灵时,他以额抵碑撞出的血口,此刻结了层暗红血痂,与碑上积雪相映,像极了旧朝未干的泪痕。

  供案上摆着半块胡麻饼,是从柴宗训棺中寻出的遗物,冻得硬如石块。柴熙诲抓起饼,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饼屑簌簌碎落在雪地里。“皇兄若生于太平年岁,” 他声音压得极低,似怕惊扰地下魂灵,“不必担着后周的烂摊子,不必防着赵宋的刀剑,定是个让百姓安乐的仁德之君。”

  十步外,陈恪按剑而立,玄甲上的霜花未融,铁靴碾碎雪下枯枝,发出 “咔嚓” 轻响:“陛下后悔了?后悔当年取位,还是后悔今日厚葬?”

  “悔?” 柴熙诲猛地攥紧胡麻饼,饼在掌心裂成齑粉,“我若不夺位,契丹的铁蹄早踏碎汴梁城门!赵匡胤的刀斧早斩尽柴氏宗室!” 他猝然起身,麻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如一面残破的旌旗,指向远处洛阳城郭,“你看这煌煌大燕 —— 哪座粮仓里,没淌着乱世流民的血?哪架三叠弩上,没淬着兄弟相残的骨?!”

  寒风突然变厉,卷灭了案前宫灯。黑暗里,陈恪听见齿关咬碎的铮鸣,帝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龙椅是块烙铁,坐上去的人,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二、国子监深?旧枝新藤锁乾坤

  拂晓时分,紫宸殿丹墀结满冰凌,晨光映在上面,泛着冷冽的光。柴熙诲抖落麻衣上的积雪,将《宗室安置疏》铺在案上,朱笔落下时,墨色重得几乎透纸:

  “凡柴氏子弟,无论嫡庶长幼,悉入国子监肄业,不得擅自离京。月供米三石,岁赐帛十匹,一应起居由民政院礼部辖制 —— 违令私逃者,以谋逆论!”

  笔锋在 “谋逆” 二字上顿了顿,墨团炸开,溅在疏页边缘。民政院院使窦仪捧着诏书,双手发颤:“陛下,前朝皇子与寒门学子同席读书,恐生嫌隙,若有人借‘柴氏’之名作乱,怕是会动摇新枢根基……”

  “作乱?” 柴熙诲冷笑一声,从袖中掷出一卷军情司密档,泛黄纸页上,是柴熙谨的绝笔,字迹歪斜,还沾着泪渍:

  “愿为田舍郎,不生帝王家。若有来生,再不要沾半分龙气。”

  柴熙诲以朱笔在绝笔旁批注,墨迹如血:

  “既入国子监,便不是‘前朝皇子’,是大燕子民。学新政,守新法,知民生疾苦,懂家国大义 —— 此乃‘锁乾坤’,锁的不是人,是旧朝的怨,是乱世的根。”

  腊月廿八,国子监明伦堂。当内侍将柴宗训六岁幼子柴永固抱上青石案时,满堂学子皆僵如木偶 —— 那孩子穿着一身青布学服,与寻常蒙童无异,却顶着 “前朝皇孙” 的名头。可谁也没料到,柴永固竟抓起案上《新政三字经》,奶声奶气地诵起来:

  “九等田,辨肥瘠;连环印,防中饱;火弩利,护边疆;水师勤,守海疆……”

  后排坐着的柴氏子弟,有的垂首掩面,有的攥紧衣袖,涕泪悄悄浸透了袖中藏着的 “谋逆” 诏书副本 —— 那纸诏书上的字,与孩童诵的经,像一道无形的锁,将他们困在了这国子监的高墙里。

  三、铜灯噬玉?新枢吞尽旧皇血

  夜雪压折了暖阁外的竹枝,脆响惊破殿内沉寂。柴熙诲掀开《开武总纲》,露出压在下面的半枚蟠龙佩 —— 是柴宗训的遗物,佩身有道裂痕,恰与陈琅留下的铜灯底座齿轮严丝合扣。

  陈恪捧着铜灯上前,灯座冰凉,齿轮上还留着当年铣制的痕迹。“咔嗒” 一声轻响,柴熙诲将蟠龙佩嵌入齿轮,轻轻转动灯柱。齿轮咬合间,玉佩被缓缓碾成玉粉,簌簌落入一只陶钵中 —— 钵里还盛着昨日碾碎的胡麻饼屑,玉粉混着饼屑,成了分不清旧朝与新朝的粉末。

  “好一个‘锁乾坤’。” 陈恪凝视着陶钵,声音低沉,“以温情为牢,比刀斧更锋利,比铁律更难破。”

  柴熙诲忽将陶钵举到炭盆边,火焰映亮他冰封的侧脸:“陈卿可知,皇兄肩胛那道箭疤,是为护我留的?” 他指尖隔空在自己左胸划了道线,“当年汴梁城破,赵宋的箭射向我,是皇兄扑过来挡在前面。若那一箭偏三寸,今日葬在庆陵的,便是我柴熙诲。”

  余烬明灭间,陈恪按剑的手背爆出青筋,指节泛白:“新枢铁律,本就以血淬炼。旧朝的血,新朝的血,都得融进这架构里,才能固若金汤。”

  “所以朕要这铁律,” 柴熙诲猛然合拢《开武总纲》,铜灯在案台震出裂痕,“吞尽旧王朝的残血,暖后世黎民的寒衣!哪怕背上‘负兄’的骂名,哪怕夜里梦见皇兄的箭疤,也不能回头。”

  四、寒童诵经?万家灯火照孤影

  元夕夜,洛阳城万家灯火,如星海落人间。柴熙诲换了身玄袍,独自潜行在街巷中,行至国子监高墙外时,却突然驻足 —— 墙内传来清亮的童音,是柴永固在诵新编的《燕律》:

  “民田不可夺,夺则失民心;盐铁归国仓,私贩当重刑;军权化公器,万世绝藩疮;官吏守清廉,贪腐必严惩……”

  暖黄的窗纸映出幼童摇头晃脑的剪影,他面前摆着一张描红帖,上面写着 “天下为公” 四字,笔迹稚嫩却工整。窗下墙角,蜷缩着几个柴氏旧仆,肩头覆满积雪,却不敢靠近,只偷偷听着童音,眼中满是悲戚。

  “陛下,可要驱散他们?” 暗卫从阴影中走出,低声请示。

  柴熙诲默然凝视掌心 —— 白日里,柴永固曾捧着描红帖来见他,在 “天下为公” 旁,歪歪扭扭钤着 “柴永固习字” 的小印,鲜红印泥,恰似庆陵前溅落的血珠。他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被爆竹声淹没:“赏那孩子一盏铜灯,就用…… 就用陈先生留下的那盏。”

  当夜,国子监蒙童斋内,柴永固发现书案上多了一盏青铜灯。他好奇地转动灯柱,齿轮咬合间,墙上竟投影出《新枢架构图》的光影 —— 二参政、四院、十一部司的脉络清晰可见,与他诵的《燕律》字字呼应。

  更鼓声渐远,柴熙诲独立紫宸殿飞檐上,望着下方灯火长河。那灯火从街巷蔓延开,吞没了庆陵方向最后一点幽暗,也吞没了帝王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袖中陶钵微温,半钵玉粉与饼屑,重得像扛着整座山河。

  《燕史?开武帝本纪》载:

  帝厚葬柴宗训于庆陵,尽迁柴氏宗室入国子监,恩养有加。然是年冬,监内柴氏子弟病殁者十一人,皆以 “伤寒” 报丧,时人莫知其详。唯幼童柴永固苦读新政,开武十年竟中进士,授度支院税课司主事,终其一生未提 “柴氏” 旧事。太史公叹曰:“温情为刃,诛心胜于戮身。新枢煌煌之光,原是从旧皇族的血眸中折射而出,照亮了万民,却照不亮帝王心底的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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