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镜厅博弈

　　窗帘拉上的瞬间，仿佛也将外界的光明与安全感一并隔绝。林夕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那个戴鸭舌帽男人投向窗户的冰冷一瞥，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不是错觉。他们被监视了。这个所谓的“安全屋”，早已不再安全。

　　“晓薇！”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周晓薇正忧心着陆辰的安危，闻言吓了一跳，紧张地凑到窗帘缝隙边往外看，街对面人来人往，却已找不到那个可疑的身影。

　　“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陆大神？”周晓薇有些慌乱。

　　林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辰正在前往更危险的地方，不能让他分心。而且，对方只是监视，并没有立刻行动，说明他们可能也在等待时机，或者……在确认什么。

　　“先别慌。”林夕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陆辰留下了人守卫，这里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环顾这个装修精致却陌生的公寓，一种被困在华丽牢笼的感觉油然而生。必须做点什么！

　　与此同时，旧港区，7号码头。

　　夜色如同浓墨，浸染着废弃的仓库群。海风带着咸腥和铁锈的气息呼啸而过，吹动着破损的篷布，发出猎猎声响。b-12仓库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码头边缘，黑暗中只有几个通风口透出微弱的光。

　　陆辰将车停在几个街区外，如同幽灵般潜行而至。他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入，而是借助废弃集装箱和机械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仓库侧面。

　　他耳朵里戴着微型通讯器，里面传来助手实时汇报的声音：

　　“V，热感应扫描显示仓库内有至少六个热源，分布分散。结构扫描确认内部存在大型未知电子设备，能量读数异常。苏婉提供的那个废弃观测站坐标，目前没有检测到生命体征。”

　　陆辰眼神微冷。苏婉果然不可信。那个观测站大概率是个幌子。

　　他找到一个破损的通风管道入口，身形矫健地钻了进去。管道内布满灰尘和蛛网，他屏住呼吸，如同夜行的猎豹，向着光亮和声音的来源匍匐前进。

　　管道尽头是一个通往仓库内部的栅格。陆辰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中央果然矗立着一台造型奇异、由无数金属管线和闪烁指示灯构成的庞大设备，目测高度超过五米，外形如同一个扭曲的卫星接收器——这大概就是苏婉口中的“广域共鸣器”。设备周围连接着许多电脑和储能单元，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护目镜的技术人员正在忙碌地进行最后的调试。

　　而在设备旁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控制台前，站着一个身形高瘦、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他背对着陆辰的方向，但那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以及左手上戴着的一只造型奇特的金属手套，都与国际刑警档案中关于“凯尔”的描述高度吻合。

　　“能量填充百分之八十！预计十分钟后达到启动阈值！”一个技术人员报告道。

　　银发男人——凯尔——没有回头，只是抬了抬戴着金属手套的左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加快速度。让我们为这座沉睡的城市，献上一场……盛大的‘洗礼’。”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学者般的冷静，却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陆辰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视着仓库内的每一个角落，计算着守卫的位置、设备的弱点、以及最佳的突入和破坏路线。

　　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那一刻，凯尔却忽然转过了身！

　　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昔日俊朗的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嘲弄的微笑。他的目光，竟然精准地投向了陆辰藏身的通风口方向！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呢，陆先生？”凯尔的声音通过仓库内的扩音设备传来，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或者说……我是否应该称呼你为，‘棱镜’的继承者？”

　　棱镜！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代号？！

　　陆辰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凯尔不仅知道他的表面身份，甚至可能触及了他更深层的背景！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慢一些。”凯尔慢条斯理地走向控制台，手指在某个按钮上轻轻一点。

　　刹那间，陆辰藏身的通风管道两侧，猛地弹出数道带着高压电流的金属栅栏，将他彻底困在了狭窄的管道中间！与此同时，仓库顶部的探照灯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将他所在的位置照得无所遁形！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苏婉的“投诚”，根本就是引他入彀的诱饵！

　　安全屋内，林夕坐立难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她无法联系陆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眼神惶恐的自己，用力握紧了拳头。

　　不能慌！陆辰正在外面拼命，她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她猛地想起陆辰曾经说过，这个安全屋是他参与设计的，除了明面上的安保，应该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镜子旁一个不起眼的、装饰性的壁灯上。那盏灯的造型很独特，灯罩边缘刻着极细微的、类似电路板的纹路。

　　她走过去，试探性地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轻轻旋转、按压灯罩的不同部位。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镜子连同后面的一部分墙壁，竟然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密室！密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处于待机状态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收音机、却连接着复杂天线的设备。

　　电脑屏幕在她进入的瞬间自动亮起，上面只有一个简洁的界面，标题是——“安全屋独立监控与紧急通讯终端”。

　　林夕的心跳再次加速。她赌对了！

　　她立刻坐到电脑前，尝试操作。界面需要权限认证。她犹豫了一下，输入了陆辰的生日——错误。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屏幕闪烁了一下，竟然进入了系统！

　　他……他竟然将她的生日设为了最高权限的备用密码之一……

　　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涌上心头，林夕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她快速调取了安全屋周边所有的监控画面。很快，在多个角度的画面中，她都发现了那个戴鸭舌帽男人的身影！他并非独自一人，在不同时段、不同位置，至少还有三个同伙在交替监视，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她立刻启动那个奇怪的“收音机”设备，界面上显示正在扫描周围的无线信号。很快，一列不断滚动的、被捕获的加密通讯频段出现在屏幕上。

　　林夕不懂解密，但她注意到其中一个频段的信号强度异常活跃，而且似乎与楼下某个监视者的动作有微弱的同步。

　　她尝试着选中那个频段，启动了终端自带的“噪音干扰”功能。

　　楼下，那个靠在路灯杆上的鸭舌帽男人，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毫无规律的电流噪音，瞬间掩盖了所有的指令声！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抬头再次望向那扇窗户。

　　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密室内的林夕，通过另一个对准街对面的高清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隐藏在鸭舌帽阴影下的半张脸，以及他脖子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如同衔尾蛇般的奇特纹身！

　　这个纹身……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旧港区仓库内，被困在通风管道中的陆辰，看着下方凯尔那胜券在握的笑容，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助手急促的、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

　　“V！安全屋独立终端被激活！林小姐发现了监视者，并干扰了他们的通讯！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图像，正在传输——是监视者颈部的纹身，识别为国际雇佣兵组织‘乌洛波洛斯’（衔尾蛇）的标记！”

　　乌洛波洛斯？！不是凯尔的人？！

　　陆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监视安全屋的，竟然是第三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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