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狼守北坡,鹰巡南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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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苏惜棠的竹杖已敲在晒谷场的老槐树上。

  都来看看!她抖开卷成筒的牛皮地图,竹针地钉在树干上。

  雨水泡过的纸页泛着潮气,却挡不住红笔圈出的三个醒目标记——北坡画着狼头,南坡描着鹰爪,西岭则是歪歪扭扭的猪鼻子。

  王二嫂抱着小娃挤到最前,沾着灶灰的手指点在狼头标记上:这是说让狼守北坡?

  上月我家栓子还被狼追得爬树呢!

  那是野狼。苏惜棠按住她的手背,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缩脖子的后生,可关家那只灰鬃,是关猎户驯了三年的狼王。她想起昨夜关凌飞说的话——灰鬃幼崽被猎人陷阱夹断腿时,是关凌飞用草药救了它,狼记恩,比人实在。

  老吴头攥着卷起的地图边角,晒得黝黑的脸上浮起笑纹:昨儿后半夜我去茅房,瞅见北坡那片松树林里绿莹莹的——不是鬼火,是狼眼睛!

  五头狼守着山坳口,连只山雀都没飞过去。

  人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

  三柱婶子搓着围裙角凑近:那飞鸢呢?

  我家晾的枣干总被山雀叼,它能管不?

  飞鸢管的是大的。苏惜棠指尖划过南坡的鹰爪标记,昨夜飞鸢在她枕边扑棱翅膀的触感还在,赵德禄的矿场封了,可他养的私兵没全抓干净。

  飞鸢在天上飞,一里地外的动静都能瞧着。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声。

  飞鸢敛着翅膀落在她肩头,尾羽扫过她耳尖,爪中那团焦土掉在地图上。

  苏惜棠弯腰拾起,指腹碾开——浅褐色的土末里,竟裹着几点星子似的蓝光。

  她心跳漏了一拍。

  这光她在空间里见过,是地脉晶石的碎片。

  赵德禄被拘才三天,竟还有人敢偷挖地脉?

  石伢子!她拔高声音,带五个后生去南坡外围,把去年砍的毛竹削成刺,埋在灌木丛里。见石伢子瞪眼,她又补了句,赵德禄的人要是敢摸黑上山,让他们尝尝竹刺扎脚的滋味。

  日头爬上东山时,关凌飞踩着露水回来了。

  他猎装前襟沾着松针,腰间的骨哨还挂着草叶,却笑得像捡了宝:灰鬃认了防区。他蹲下来,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崖顶那棵老松是主哨,五头狼分守五条小路。

  我吹幼狼哀鸣调,它用鼻子蹭我肩膀——和当初救它那回一个样。

  苏惜棠伸手替他摘松针,指尖触到他耳尖的薄茧:夜里冷不冷?

  不冷。关凌飞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狼毛暖得很。

  灰鬃蹲我旁边,像堵墙似的。他忽然压低声音,方才路过西岭,小花猪带着崽子在翻土。

  我瞅见它拱出块青石板,刻着个字——和你说的守山人遗迹像不像?

  苏惜棠心口发烫,玉佩在衣襟下轻轻震动。

  她正想说什么,院外传来阿木娘的吆喝:惜棠他嫂子!

  阿木娘端着个粗陶碗,碗里半只烤兔油光发亮,兔腿还滴着蜜:我家大柱说,昨儿后半夜有狼把野山羊赶到村口。

  那羊肥得流油,够我家喝三天羊汤。她把碗往石桌上一放,抹了把眼角,我老伴走得早,大柱要是被狼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成。

  可现在......她指了指北山方向,那狼比我家大柱还懂事。

  关凌飞盯着烤兔,喉结动了动:阿木娘,这太......

  阿木娘拍他后背,狼能吃,你不能吃?

  我今早特意没放盐,狼口淡。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儿我烤只鸡,给飞鸢留条腿。

  日头偏西时,苏惜棠带着小花猪往南坡去。

  小花猪甩着圆滚滚的屁股,鼻尖几乎要贴到地面,每走三步就喷口气。

  飞鸢在头顶盘旋,影子掠过它花斑后背,像片会飞的云。

  小花,仔细闻。苏惜棠摸着它耳朵,有火药味就哼哼,有地脉异动就拱土。小花猪甩了甩尾巴,喉间发出闷响,倒像是应了。

  南坡的风比别处凉。

  苏惜棠踩着碎石往上走,忽然听见一声——是小花猪的蹄子踹翻了块石头。

  石头底下,露出半截焦黑的木片,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她蹲下身,木片上的刻痕让她瞳孔微缩。

  那是赵记矿场的标记,用烧红的铁烙上去的。

  苏惜棠拍了拍小花猪的背,声音比山风还冷,把你崽子都叫来。

  小花猪仰头了一嗓子,山坳里立刻传来六声细细的。

  六只花斑小猪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甩着短尾巴跑到它身边,像六团会动的棉絮。

  苏惜棠望着它们拱成一排的小鼻子,想起空间里灵桃树根须跳动的模样。

  地脉争端远没结束,但至少——

  她摸了摸发烫的玉佩,抬头看向阴云未散的南坡。

  小花猪率群猪入南坡,鼻如犁铧,一日拱开两亩硬土。

  忽地——小花猪前蹄突然陷进新翻的土坑里,猪鼻子重重抵住一块凸起的青石板,喉间滚出粗重的低吼。

  苏惜棠正弯腰给小猪崽们系防蚊的艾草绳,闻言抬头时,正见它花斑后背绷成弓弦状,四蹄刨土的速度快得带起尘烟。

  小花?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猪耳朵,就听见的脆响——青石板边缘翘起,露出底下黑黢黢的缝隙。

  围在四周的村民地炸开,王二嫂的竹篮掉地,腌菜坛子骨碌碌滚到苏惜棠脚边。

  都别挤!老吴头举着铜烟杆敲地,烟锅里的火星子簌簌往下掉,惜棠妹子先看!

  苏惜棠拽住小花猪的项圈往后带了带,借飞鸢掠过头顶的光,看清石缝里露出的一角陶片。

  土黄色陶壁上有细密的水痕,摸上去凉丝丝的,像沾着山涧晨露。

  她心跳陡然加快——这和空间灵泉边上的碎陶片纹路一模一样!

  拿锄头来!她扯下腰间的帕子垫手,扣住青石板边缘。

  关凌飞不知何时挤到她身后,掌心覆住她手背,两人同时发力。

  石板翻起,底下竟露出整整齐齐的石砌暗渠,半人高的渠壁上爬满青苔,几段残破的陶管斜插在渠底,像被巨手折断的骨节。

  陈老参突然踉跄着扑过来。

  这个总蹲在村口晒药的干瘪老头,此刻膝盖重重磕在泥地上,枯枝似的手指抚过石缝里的刻痕,喉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灵脉导流...是守山人的灵脉导流!他指甲抠进石纹里,泥土混着血珠渗出来,我祖父说过,他们用陶管引地髓泉的分支,让灵气顺着渠脉渗进山林——若这渠还通着...他突然扭头抓住苏惜棠的手腕,眼睛亮得吓人,你种的灵桃苗能活十倍!

  苏惜棠被他抓得生疼,却顾不上抽手。

  她盯着渠底那截陶管,想起昨夜空间里的异象:灵泉水面原本平静如镜,可每当小花猪在南坡拱土时,泉心就会泛起细密的涟漪,连灵桃的根系都顺着泉眼方向延伸,金丝般的根须直往玉佩内侧钻。

  陈伯,这渠能通到地髓泉?她声音发颤。

  地髓泉是山魂!陈老参松开手,指尖还在抖,当年守山人怕地脉太盛冲毁山林,才修了这导流渠。

  后来他们......他突然闭了嘴,浑浊的眼珠往四周一扫,又低头去摸陶管,现在要紧的是——

  先把渠里的碎石清了!关凌飞蹲下来,用猎刀挑开渠口的腐叶,看这石缝的走向,应该是往东山坳去的。他抬头时,额角沾着泥点,惜棠,我夜里去探过地髓泉,泉眼被乱石堵了半人高。

  苏惜棠猛地站起。

  玉佩在胸口发烫,烫得她想起空间灵泉里那滴她今早偷偷滴进去的灵泉水——水珠刚触到泉面,就像活了似的往玉佩内侧钻,最后地一声,消失在她与暗渠对应的方位。

  原来不是地脉断了,是被人用乱石封死,连导流渠都填了半截!

  收工!她突然提高声音,惊得围看的村民一缩脖子,老吴头带五个壮劳力守着暗渠,别让小孩掉进去。

  陈伯跟我回屋,把你知道的导流渠法子全写下来。她转身时撞进关凌飞怀里,他身上的松香混着泥土味,让她莫名安心,阿凌,你带飞鸢去东山坳,看看泉眼堵的石头有没有新动静。

  关凌飞没说话,只重重捏了捏她的手。

  飞鸢地一声从他肩头跃起,翅尖掠过苏惜棠发顶时,带落一片桃花瓣。

  夜漏三更时,苏惜棠摸黑进了空间。

  灵泉水面浮着层淡金色的雾气,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泉水,就感觉有股细细的力道顺着血管往上窜——是灵桃的根系!

  她顺着那力道望去,只见原本只覆盖五亩地的灵田边缘,竟泛起淡青色的光,像被春风吹化的冰层,正缓缓向外扩展。

  原来疏通导流渠,空间也能跟着长。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难怪赵德禄要封泉眼...他怕的不是矿脉,是地脉里的灵气。

  窗外突然传来扑棱声。

  苏惜棠掀开窗纸,正见飞鸢蹲在桃枝上,爪中抓着块染血的布片。

  她刚推开窗,飞鸢就松爪,布片地落在她脚边。

  关凌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赵记的暗纹。他不知何时进了屋,手里举着油灯,火光映得布片上的金线二字格外刺眼,这是赵德禄贴身护卫的服饰,每块衣襟里都缝着这个。他喉结动了动,大牢里说,他是昨夜亥时跑的,顺着后山的狗洞。

  苏惜棠弯腰捡起布片,血腥气混着土味钻进鼻腔。

  她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南坡,那里有刚露出一角的暗渠,有被堵了半截的地髓泉,还有灵桃根系正拼命延伸的方向。

  他要抢在我们之前挖断地脉。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握布片的手指关节发白,地脉断了,导流渠就废了,空间长不大,青竹村的灵桃、药材、所有靠灵气活的作物......

  关凌飞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片传来:我让灰鬃带狼群守东山坳,飞鸢白天巡山,小花猪夜里拱土——

  不够。苏惜棠打断他,目光扫过桌上陈老参写的导流渠草图,得让全村人都动起来。她抬头时,眼里有星火在烧,赵德禄能找私兵,我们有守山人留下的渠,有灵田,有......她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玉佩,有青竹村的人。

  晨雾漫过南坡时,苏惜棠站在暗渠边,望着渠底新清出的半段陶管。

  飞鸢在她头顶盘旋,影子掠过她脚边的草叶;小花猪带着崽子们在不远处拱土,每拱一下,她都能感觉到空间灵泉的波动。

  阿凌。她转身看向站在渠口的关凌飞,去把村民都叫到晒谷场。她指腹蹭过陶管上的水痕,我要宣布件事——

  山风卷起她的裙角,把后半句话卷进晨雾里。

  暗渠深处传来隐约的流水声,像是地脉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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