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光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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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病中那句关于“真正宁静”的低语,如同鬼魅,在周芷宁看似平静的心湖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经久不息。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纯粹地将绘画当作伪装或技巧的练习。每一次提起画笔,调色盘上那些沉默的颜色,仿佛都在无声地拷问她的内心:你在逃避什么?你真正的宁静在哪里?这种内省的倾向是危险的。它让她开始审视自身那片荒芜的精神世界,而那里除了痛苦、背叛和被囚禁的绝望,几乎空无一物。她试图回忆母亲所说的“向日葵”般的状态,却发现那段记忆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现实的铁壁与内心的虚无里外夹击,几乎要将她压垮。
伪装变得更加艰难。她必须在阿香和可能存在的监控面前,维持着那种“逐渐适应、寻找寄托”的表象,同时还要应对内心日益加剧的空洞与自我质疑。她开始失眠,即使偶尔入睡,也常常被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白天则精神恍惚,对着画布或电脑屏幕,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却往往一笔也画不出,一字也看不进。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后,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阿香在打扫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周小姐,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我帮您约一下医生?先生之前吩咐过,如果您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安排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
周芷宁的心猛地一沉,随即涌上一股冰冷的警惕。祁夜会如此“关心”她的健康?这更像是一种监控的延伸,确保他的“所有物”维持在可控的状态。一旦医生介入,很可能会诊断出她的抑郁症状,届时,等待她的或许是更严密的看管,甚至是精神类药物,那将彻底剥夺她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
“不用了。”她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生硬,随即又意识到反应过度,连忙放缓语气补充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休息一下就好。”
阿香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疑虑。
这次短暂的对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周芷宁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她意识到,这个牢笼正在从物理和心理两个层面不断收紧。祁夜不仅控制着她的身体自由,现在连她的精神世界,也试图通过那种诡异的“理解”和无处不在的“关怀”进行渗透和改造。再这样下去,她或许真的会在这日复一日的温水煮青蛙中,彻底迷失,最终变成一具符合他心意的、温顺空洞的娃娃。
不。绝不。
一种久违的、决绝的念头,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再次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与其在这种缓慢的精神凌迟中丧失自我,不如……
那个被她暂时压抑的、关于终结的选项,再次清晰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浮现在脑海之中。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一时冲动的绝望,而是经过权衡后,一种对自身命运最后的、清醒的掌控。
决心一旦下定,内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那些纷杂的自我质疑、沉重的内耗,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目标明确的坚定。
她需要找一个地方。一个足够高,足够决绝,不会被打扰,能让她彻底解脱的地方。
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地方——那个她第一次试图结束一切,却被祁夜强行拉回的天台。
那里,是这一切扭曲关系的起点,也理应成为终点。
傍晚时分,她以“想早点休息”为由,让阿香提前送来了晚餐。她强迫自己吃下了足够维持体力的食物,味同嚼蜡,但动作平稳。之后,她像往常一样洗漱,换上那套柔软的白色睡衣——她希望离开时,能尽可能保持一份洁净。
夜幕彻底降临。她站在房间中央,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奢华的囚笼。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即将解脱的释然。
如何出去?硬闯显然不可能。她需要利用规则,制造一个短暂的机会。
她走到门边,再次按下了那个“紧急呼叫”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门外立刻传来了阿香急促的脚步声和询问:“周小姐!您怎么了?”
周芷宁靠在门边,用带着痛苦和急促喘息的声音回应:“……心脏……心脏不舒服……喘不过气……”
她模仿着极度不适的状态,声音虚弱而逼真。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可能让阿香在慌乱中独自开门,并且不会立刻联系祁夜的理由。
果然,门外的阿香明显慌了神。“周小姐您撑住!我马上进来!”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咔哒。”
门锁开启的瞬间,周芷宁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门向内一拉,同时身体向外撞去!正准备冲进来的阿香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向后踉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周芷宁没有任何犹豫,像一道白色的幽灵,迅捷地掠出房门,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那条通往顶层天台的楼梯间,发足狂奔!
“周小姐!回来!”阿香惊恐的喊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急促追赶的脚步声。
但周芷宁没有回头。她的目标明确,步伐因为决绝而充满了力量。她熟悉这条路,曾经走过一次,每一步都踩在命运的节点上。
她冲进楼梯间,沿着冰冷的混凝土台阶向上狂奔,高跟鞋早已被她甩掉,赤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传来刺痛,却让她更加清醒。身后阿香的呼喊和脚步声渐渐被拉开。
终于,她再次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通往天台的金属防火门。
巨大的夜风瞬间包裹了她,吹得她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全景。脚下,那条由无数车灯汇聚成的、发光的河流,依旧在无声地、璀璨地流淌,美得令人心碎,也令人眩晕。
她一步步走向天台的边缘,赤脚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冰冷而真实。夜风撩起她的长发,拂过她苍白而平静的脸颊。
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的拉扯。内心是一片经历过所有风暴后的、死寂的宁静。
她站在边缘,低头俯瞰着那条发光的河流。它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得仿佛一步就能融入其中,远得像是另一个无法触及的、喧嚣而孤独的世界。
那些过往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闪过——母亲温柔的笑脸,父亲冷漠的背影,李轩曾经的誓言与后来的背叛,林薇轻蔑的眼神,祁夜那双深不见底、时而暴戾时而复杂的眼眸,还有他病中沙哑的声音:“真正的宁静……不是靠模仿得来的……”
是的,她模仿过顺从,模仿过平静,模仿过对艺术的投入。但这一切,都无法带来真正的宁静。
或许,真正的宁静,就在脚下这片虚空之中。
就在这里结束吧。以周芷宁的身份,以不被任何人掌控的方式。
她缓缓地张开双臂,如同展翅的鸟,准备拥抱这最后的、永恒的自由。夜风灌满她的衣袖,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开始偏移……
就在她的脚尖即将离开坚实的水泥地面,意识即将沉入那片发光河流的前一秒——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类似于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从她身后天台入口的方向传来。
不是阿香那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而是另一种……更加沉稳,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山雨欲来气息的动静。
周芷宁前倾的动作,猛地僵住。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她甚至……没有回头。
因为她知道,是谁来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风,依旧在呼啸。
脚下发光的河流,依旧在无声流淌。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而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锁链,已经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背上。
然后,一个她此刻最不愿听到,却又仿佛早已注定会响起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耳膜上,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看来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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