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金国内斗暂缓，再度南下图

　　就在北平王府整合力量、厉兵秣马之际，遥远的北方，金国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却笼罩在一片压抑而躁动的气氛中。居庸关—昌平—桃山口一连串的惨败，尤其是东路主帅完颜宗望几乎全军覆没、只身逃回的噩耗，席卷了这座新兴的帝国都城，冲散了灭辽带来的狂欢余温。

　　皇宫大帐内，炭火熊熊。金太宗吴乞买（完颜阿骨打之弟，时任金朝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虎皮椅上，下方，国论勃极烈（宰相）完颜宗翰、谙班勃极烈（储君）完颜杲（斜也）、以及刚刚狼狈逃回、草草包扎了伤口的完颜宗望等核心权贵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帐外，风雪呼啸，更添几分肃杀。

　　“说说吧，宗望，”吴乞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五万大军，还有铁浮屠、拐子马，怎么就让一伙南朝草寇，打得几乎片甲不留？”

　　完颜宗望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脸上那道在桃山口突围时被流矢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屈辱。他嘶哑着声音，将战败经过详细禀报，尤其重点描述了梁山军那种“声若霹雳、火光冲天”的“妖术”（震天雷）和能“喷吐粘稠烈焰、沾身即焚”的“魔柜”（猛火油柜）。

　　“……陛下，各位勃极烈，非是末将怯战，实是南军火器诡异，前所未见！加之那林冲用兵狡诈，耶律大石又熟悉我军战法，我军……我军实在是措手不及啊！”完颜宗望的声音带着悲愤与后怕。

　　“妖术？魔柜？” 完颜宗翰冷哼一声，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是金国军事上的顶梁柱，素与宗望有些嫌隙，“二哥，败便是败，何必找这些托词？莫非是被南蛮子吓破了胆？”

　　完颜宗望猛地抬头，怒视宗翰：“宗翰！你——”

　　“够了！”吴乞买一拍案几，打断二人的争执，眉头紧锁，“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宗望纵然有失，亦是国之柱石。当务之急，是议一议，这南朝突然冒出来的‘梁山军’，这‘林冲’，该如何应对！”

　　他目光扫过众人：“据我大金立国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方有今日疆土。如今竟在南朝一群草寇手上遭受如此奇耻大辱！若置之不理，我大金颜面何存？四境诸部，又将如何看我？西夏、残辽，乃至草原上的塔塔儿、蒙古，会不会蠢蠢欲动？”

　　完颜杲（斜也）沉吟道：“陛下所虑极是。然，如今隆冬将至，天寒地冻，不利于大军行动。且我军新败，需要时间休整补充。不如暂缓一时，待来年春暖，再调集重兵，一举踏平幽州，雪此耻辱耻辱？”

　　“缓？” 完颜宗翰霍然起身，眼中凶光毕露，“不能缓！我军新败，正需一场大胜来重振军威，震慑四方！那林冲刚刚占据幽州，立足未稳，兵马虽众，然多是乌合之众，岂能与我百战精锐相比？此时若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扑灭，待其羽翼丰满，整合了幽云之地，必成心腹大患！”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幽州位置：“陛下，南朝积弱，唯一可虑者，西军种师道部，然其远在陕西，鞭长莫及。这林冲，乃是意外之变数，必须趁早铲除！臣愿亲提大军，汇合西路军娄室所部，共发十万铁骑，定要将那林冲碎尸万段，将幽州踏为平地！”

　　完颜宗望此刻也顾不得与宗翰的旧怨，连声道：“陛下，宗翰所言有理！那林冲之火器虽利，然必有局限，岂能挡我十万铁骑？臣愿戴罪立功，为前部先锋，誓取林冲首级！”

　　帐内主战之声顿时占据上风。金国崛起于血火，崇尚武力，连续的胜利养成了骄狂之气，此次惨败被视为奇耻大辱，自上而下都弥漫着一股急于复仇的躁动。

　　吴乞买沉思良久，他虽不愿在寒冬用兵，但深知军心士气的重要性，也更担心林冲坐大。最终，他做出了决断：“好！便依宗翰之议！然，寒冬用兵，需周详准备。宗翰！”

　　“臣在！”

　　“命你为南路都统，总领征南军事！可调集上京、中中京}、东京三路精兵八万，再令西京路完颜娄室速率两万精骑东进汇合，共十万大军！务必准备充足的皮袄、肉干、箭矢，待风雪稍息，便即南下！”

　　“臣领旨！” 完颜宗翰大声应诺，杀气腾腾。

　　“宗望！”

　　“罪臣在！”

　　“命你戴罪立功，为副都统，协助宗翰！此次若再失利，提头来见！”

　　“罪臣……遵旨！必雪前耻！” 完颜宗望咬牙道。

　　“另，传令下去，多派细作，潜入幽州，给朕弄清楚那‘震天雷’、‘猛火油柜’究竟是何物！若能偷得制法，或擒获其工匠，重重有赏！”

　　“是！”

　　“还有，”完颜杲补充道，“可遣使至南朝东京，质问其宋主，为何纵容草寇侵我疆土？若其不能约束，便是我大金兴兵问罪之时！正好可试探南朝态度，或许……还能敲诈些岁币粮草。”

　　“嗯，此议甚好。”吴乞买点头，“一面对南朝施压，一面调兵遣将。双管齐下！朕要在明年春天，听到林冲授首，幽州光复的消息！”

　　“万岁！万岁！万岁！” 帐内群臣激昂高呼。

　　军议已定，信使顶着风雪，奔向各方。完颜宗翰开始调兵遣将，囤积粮草；完颜娄室接到命令，立即整顿兵马，准备东进；无数探子、细作，伪装成商人、流民，冒着严寒，向南潜入幽云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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