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麟德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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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六,夜。麟德殿主殿,灯火通明。
琉璃盏映照着跳跃的烛火,金猊炉吐出袅袅瑞脑奇香,身着华服的文武百官与特邀的宗室勋贵按品秩落座,觥筹交错,丝竹盈耳。
这是「正元帝」黄晟在麟德殿旧案风波后,首次重回此地俺,并且于此处举行大宴,邀约之广,几乎囊括了所有在京够品级的官员。
原本这样规模的宴会,应当在紫宸殿举行,可偏偏将其定在了麟德殿,于是各人都有各人的揣测,但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现在仍在皇位上的皇帝的邀约。
宴会伊始,气氛尚算和谐。
教坊司精心准备的乐舞依次呈上,舞女足尖轻点、酥胸半露,身姿回旋与扭动之间,往往带起一阵微风,混着体香散入四方。
貌美而身材凹凸有致的宫娥穿梭其间,为众臣斟满御酒,偶尔有酒兴正酣的,还会搂过宫女亲昵一番,惹得旁侧诸人都笑声连连。
在这样难得一见的气氛里,仿佛前几日的粮价恐慌、城外的流民哀嚎,都被这殿内的暖香与酒气隔绝开来。
然而,在这虚假的热闹喧嚣之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兵部左侍郎」李裕,作为保皇党的核心成员,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全场,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居于他下首的乃是新任「兵部右侍郎」焦任贤,本是「左府都督佥事」,因与「兵部尚书令」银丰正有旧,经他亲自推荐,乃到了兵部这要害衙门。
此刻焦任贤正殷勤的与李裕觥筹交错,却没注意李裕的眼神压根不在他这边,很快,李裕便发现了不对劲。
「领侍卫内大臣」丁友昂,掌管宫廷宿卫,位高权重,按例应在武将席位列前三。可他不仅本人未能现身,甚至连座椅都没有安排——丁友昂经涵武之乱一役后,已是皇帝的铁杆心腹,他的缺席,绝非寻常。
更让李裕心头一紧的是,就在半刻钟前,他还看到「右府大都督」李晋骋在与同僚谈笑风生,此刻,其座位上也空空如也。
李晋骋虽不似丁友昂那般旗帜鲜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必是「晋王」朱璧永的拥趸,执掌部分京城防务机动兵力,他的突然离席……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李裕的脊椎爬上后颈。这不是疏忽,这是有意为之!皇帝和朱璧永,似乎都在今夜布下了自己的棋局。
这麟德殿,看似盛宴,实则可能已成一触即发的战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御阶之上。
龙椅上的「正元帝」黄晟,身着赭黄常服,面容在冕旒的阴影下看不太真切——他还是如此喜爱佩戴冕旒冠。
但李裕敏锐地察觉到,皇帝持杯的手指有些过于用力,指节泛白。他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会将侍立在一旁的「金吾卫亲兵长、特设司都指挥使」周熙唤到近前,低声耳语。
周熙则神色凝重,每一次领命后,眼神都会如同彗星般扫过殿下群臣,尤其是在朱璧永及其党羽的方向略有停留。
帝心焦灼,已难以完全掩饰。
大殿左侧最上首,坐着「赵王」黄晏与「齐王」黄晑。
黄晏脸色紧绷,面前的酒菜几乎未动,一双虎目不时扫向对面右侧首席的「晋王」朱璧永,又警惕地观察着殿门方向的动静。
他身边的「齐王」黄晑则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低着头,不住地用绢帕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而与赵王相隔不远的右侧首席,「晋王」朱璧永却是一派从容。他蟒袍玉带,意态闲适,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皇家宴会。
他甚至偶尔还会举起酒杯,向着「赵王」和「齐王」的方向微微示意,笑容温和,仿佛他才是这麟德殿的主人。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属于胜利者的淡然与审视。他似乎在欣赏着皇帝的努力,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殿内的气氛,在这种无声的角力中,变得越来越诡异。一些嗅觉灵敏的官员开始不自觉地降低了谈笑的声音,目光游移,暗自交换着眼神。
部分隶属于不同派系的武将,更是坐立不安,有的借口更衣离席片刻,有的则干脆站起身,在座位附近踱步,手不时按在腰间空空的剑柄或玉佩上,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丝竹声依旧,舞姬的水袖依旧翻飞,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影却越来越重。
这场筵席约莫进行了一个半时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皇帝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停止了与周熙的耳语,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拍掌。
清脆的掌声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如同受惊的蝴蝶,迅速敛袖躬身,鱼贯退下。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于御座之上的皇帝。
只见黄晟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众卿,今日欢宴,朕心甚慰。然,国事维艰,朕与诸卿,皆需勠力同心,共克时艰。”
他顿了顿,继续道:“近日,朝中多有流言,城外亦有民忧。为安社稷,定人心,朕特备薄礼,赐予众卿。”
话音未落,侧殿门开,一排排内侍低着头,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个用明黄色绸布严密盖住的紫檀木长条盒子,脚步无声却迅速地走入殿中。
他们训练有素地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次序,将木盒分发到每一位官员的面前。木盒不大,但形制统一,覆盖的绸布更是皇家专用明黄,这绝非普通的赏赐。
盒子放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轻响。殿内百官,上至赵、晋二王,下至末席的中品官员,每人面前都摆上了这样一个神秘的盒子。
没有人动手去掀开绸布。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纷乱的猜测在众人脑海中萦绕,但始终没有人敢动手去掀开、去证实。
「晋王」朱璧永面上的从容依旧,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芒,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收拢。他身后的阴影里,仿佛有无形的气息波动了一下。
「赵王」黄晏则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立刻去抓那盒子,又被身旁的「齐王」以眼神死死按住。
李裕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看向御座上的皇帝,只见黄晟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混合着决绝与某种期待的弧度。
“众卿,”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何不打开一看?此物,关乎国本,亦关乎……尔等前程。”
绸布下的,究竟是什么?是清算的名单?是效忠的密诏?还是更出人意料的东西?
麟德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又似有火星在其中跳跃,只待那揭开绸布的一瞬,便是烈焰滔天。
……
皇帝那番关乎“国本”与“前程”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众臣心中激起千层浪。
他似乎还想趁势再言,进一步点燃这精心布置的舞台,将积压的愤懑与帝王的决绝尽数倾泻。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攫住了他。那咳嗽来得如此剧烈,以至于他单薄的身躯如同风中残叶般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冕旒垂珠激烈碰撞,发出凌乱的碎响。
侍立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何香脸色骤变,急忙递上一方素白绸帕。
黄晟一把抓过绸帕捂住嘴,咳声沉闷而痛苦。下一刻,令所有窥见之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一口触目惊心的黑血,猛地喷溅在雪白的绸帕上,宛如墨汁冲刷了宣纸。
更让人心悸的是,皇帝因剧烈后仰的动作,竟又不知是主动还是如何,将那绸帕上尚未凝固的一滩污血吸了回去些许。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苍白的面孔因这诡异的逆流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沉的血迹。
那双原本带着阴郁与决绝的眼睛,此刻迸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野兽般的狠辣与不甘。
“陛下!”何香失声惊呼,声音尖利刺破了殿内死寂。
他再顾不得礼仪,猛地挥手,早已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们慌忙抬来数扇高大的蟠龙屏风,“哐当”几声,迅速而有效地遮挡在龙椅之前,将那象征着至高皇权,此刻却显露出无比狼狈和脆弱的身影,与殿下的百官隔绝开来。
屏风之后,传来压抑的喘息和慌乱的脚步声。
屏风之前,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无数张惊骇欲绝的面孔。
皇帝,竟已病重至此?!那口黑血……是宿疾,还是……
所有人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原本因那神秘木盒而紧绷的弦,因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病态展示,几乎要崩断。
龙椅之后,透过屏风的缝隙,黄晟剧烈地喘息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允许他亲自掌控这最后的局面,于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始终按刀侍立在一侧的周熙,投去一个无比凌厉、充满催促意味的眼色。
周熙时刻关注着皇帝动态和场上局势,顿时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计划必须提前,已无退路!
他猛地踏前一步,越过屏风边缘,鱼龙赐服的裙摆随之颤动。周熙无视台下因皇帝异状而引发的细微骚动,自身后内侍手中接过一道明黄卷轴,霍然展开,运气扬声,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响彻整个麟德殿:
“圣旨下——众臣跪听!”
大部分官员尚沉浸在皇帝吐血的震惊中,闻声下意识地屈膝跪倒。
唯有「晋王」朱璧永,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身体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椅上,甚至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身后的宁祈霜,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但依然选择了跪伏在地听旨。
周熙无视这微妙的抵抗,开始高声宣读。圣旨内容,果不其然,如大多数人所猜测的一般,直指麟德殿旧案!
言辞激烈,历数案件重重疑点,宣称已有新的“关键证人”与“铁证”出现,所有证据链皆指向「晋王」朱璧永构陷忠良,更将前段时间焚毁宫室的罪名也归于其名下,直言其意图不轨!
愈是往后读,这旨意的措辞愈是激烈,乃至于到了厉声要求满朝文武,认清现实,明辨忠奸,即刻检举揭发朱璧永及其党羽之罪行,戴罪立功!
就在周熙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字字如刀,砍向朱璧永时——
“轰隆隆!”
殿外,原本只有风声的夜晚,骤然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甲胄碰撞的金属摩擦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刀剑出鞘的铿锵之声!
无数火把的光芒,瞬间将麟德殿的窗棂映照得一片通红,晃动的光影如同鬼魅,在殿内众人的脸上跳跃。
“怎么回事?!”
“外面是什么声音?”
“是兵马!有兵马围住了大殿!”
殿内顿时大乱,官员们惊慌失措,有人吓得瘫软在地,有人试图向殿门张望,更有甚者,已然面无人色,体若筛糠。
先前还勉强维持的秩序,顷刻间荡然无存,大部分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却仍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态。
周熙的宣读声,在这突如其来的刀兵之声衬托下,显得更加孤注一掷,也更像是一场苍白无力的最后通牒。
当最后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圣旨卷起,殿外的一切声响也恰好在此时静止。一种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笼罩下来。仿佛整个麟德殿已被无形的铁壁合围。
紧接着,殿门被轰然推开!
一身戎装,按剑而立的「领侍卫内大臣、腾骧西卫大将军」丁友昂,身着绛红色麒麟甲、头戴双尾凤翅盔,腰间系着一长一短一刀一剑,器宇轩昂大步踏入殿内。
他目光如电,扫过惊惶的群臣,最终落在周熙身上,微微颔首。
随即,无数身披玄甲、手持利刃的腾骧西卫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了殿内所有出口,刀锋雪亮,杀气森然。
那缺席的席位,此刻以最强势的方式,宣告了它的存在。
先前那几个早已吓破胆、在周熙念旨时就已跪伏在地的官员,此刻更是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陛下饶命!大将军饶命!臣愿意揭发,愿意揭发!”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晋王」朱璧永,依旧稳坐。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蟒袍袖口,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丁友昂与周熙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熙会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对着殿内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官喝道:
“诸位大人,现在,可以打开你们面前的盒子了。”
命令下达,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在周围甲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官员们颤抖着手,掀开了那一直覆盖在木盒上的明黄绸布。
盒子打开的瞬间,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甚至夹杂着几声无法抑制的、绝望的呜咽。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丹书铁券,也不是如大多数所猜测那样,放着麟德殿一案的证据拓本。
只有一本本或厚或薄的册子,以及一些零散的笺纸。
而当他们翻开那些册子,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皇帝方才吐出的血还要难看!
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们每一个人自入仕以来,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某年某月,收受某地官员贿赂几何;某年某月,为包庇亲属枉法,篡改卷宗;某年某月,与某商贾勾结,侵吞国资;某年某月,因一己私怨,构陷同僚,致其家破人亡……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细节,甚至一些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隐秘对话,都白纸黑字,记录在案!
原来如此!
这,完完全全就是特设司的手笔!
这就是皇帝或者说是皇帝倚仗的特设司多年来暗中搜集的,足以将满朝文武送上绝路的——罪证档案!
这不再是政治立场的抉择,而是赤裸裸的、关乎身家性命的挟持!
麟德殿内,空气彻底凝固。方才因兵围而起的骚动,此刻化作了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战栗的死寂。
每个人都紧紧攥着手中那本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抄家灭族的册子,面如死灰。
朱璧永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所有人的惊恐、绝望、挣扎尽收眼底。
他也颇为好奇的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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