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午夜突袭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虹口区边缘，苏州河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仓库。

　　黑暗中，七道身影如同雕塑般静立。林烬、魏大勇、栓子、孙小眼、王铁柱、李岩、陆明远——判官小队全员集结。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河水特有的腥味，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肃杀。

　　每个人都已换上了“暗影IV型”城市作战服，深灰色面料在微弱的光线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武器完成最后检查，弹药满配，特种装备就位。

　　“最后确认行动方案。”林烬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清晰。

　　“A组（林烬、魏大勇、李岩）：从密道潜入，主攻二楼，负责营救并肃清主屋敌人。”林烬看向魏大勇和李岩，两人重重点头。李岩的腿伤仍在隐隐作痛，但肾上腺素和仇恨已经压过了一切。

　　“B组（栓子、王铁柱）：占领‘清风馆’东侧制高点——那栋三层废弃小楼，建立狙击和火力支援点，同时监视外围，阻击增援。”栓子默默拉动枪栓，王铁柱检查着MG42的弹链。

　　“C组（孙小眼、陆明远）：在密道入口处建立临时支援点，负责通讯、医疗、接应。陆明远，你懂日语，随时监听敌人通讯。孙小眼，准备急救，我们可能会有伤员。”

　　“明白！”孙小眼拍了拍鼓囊囊的医疗包。陆明远则调试着一个小型无线电监听设备。

　　“行动代号：还乡。”林烬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记住我们的目标：救出苏婉和宁宁，全歼‘黑蛇’行动组。行动要快、要狠、要准。但首要目标是人质安全。遇到突发情况，随机应变。”

　　他深吸一口气：“对时。现在，二十三点四十八分。十二点整，B组首先就位并报告。A组随后进入密道。行动！”

　　七双手无声地叠在一起，用力一握，随即散开，如同水滴渗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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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零三分。

　　“清风馆”北侧围墙外，一条僻静的小巷。一个锈蚀严重的铸铁井盖被悄然移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散发着恶臭的废弃下水道。这里就是小林康介图纸上标注的密道入口。

　　林烬率先滑入，夜视仪开启，眼前的景象变为一片幽绿。水道早已干涸，积满淤泥和垃圾，但勉强可供一人弯腰通行。魏大勇和李岩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曲折，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三人无声而迅速地移动，林烬走在最前，手持加装消音器的STG-44，精神高度集中，令牌赋予的感知力扩展到最大，探测着前方任何生命迹象或异常动静。

　　按照图纸，他们需要在这迷宫般的下水道中前行约八十米，然后从一个隐蔽的竖井爬上去，出口是“清风馆”主屋地下储藏室的一个杂物柜后。

　　一切都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踩在淤泥上的轻微声响。李岩的腿伤在这种环境下尤其吃力，但他咬牙坚持，额头上沁出冷汗。

　　忽然，林烬猛地抬手握拳——停止前进！

　　前方拐角处，传来极其细微的、硬物刮擦墙壁的声音，还有……呼吸声！

　　有埋伏！

　　林烬瞬间做出判断。他单手在背后做了几个战术手语：前方拐角，两人，静默清除。

　　魏大勇和李岩立刻明白。魏大勇从侧翼悄声靠近拐角一侧，而林烬则从空间里瞬间取出一个弧形反射镜，小心翼翼地探出拐角边缘。

　　镜中映出两个蹲守在通道中的黑影，穿着便装，手持百式冲锋枪，显然是在此设伏的“黑蛇”成员！他们似乎有些放松，正低声用日语交谈。

　　“……真是倒霉，被派来守这鬼地方……”

　　“少抱怨，听说今晚可能有老鼠钻进来，守好了有赏……”

　　看来敌人确实有所防备，但可能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

　　林烬对魏大勇点点头。魏大勇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拐角冲出，动作迅猛如豹，左手捂住最近一个敌人的嘴，右手中的高频振动粒子刀已经从对方颈侧划过！同时，林烬的身影几乎同步出现在另一名敌人身侧，左手捂住其口鼻，右手军刀精准刺入心脏！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战斗在不到两秒内结束，干净利落。

　　“看来小林没说谎，但敌人也猜到了密道。”林烬擦去刀上的血迹，低声道，“加快速度！”

　　三人继续前进，更加警惕。又前行了三十米，终于看到了图纸上标注的竖井。一个生锈的铁梯通往上方。

　　林烬率先攀爬，轻轻顶开上方的木质盖板——果然是一个杂物柜的底板。他悄无声息地钻出，夜视仪扫视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储藏室，堆放着一些旧家具和箱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通往外面的门紧闭着。

　　魏大勇和李岩也相继爬出。

　　“B组报告，已就位，视野良好，未发现异常。”耳机里传来栓子低沉的声音。

　　“C组就位，通道口安全。”孙小眼的声音。

　　“A组已进入主屋底层。按计划，五分钟后发动突袭。”林烬回应，然后看向魏大勇和李岩，“检查装备，准备攻坚。”

　　他们现在位于主屋的西北角。苏婉母女在二楼西侧尽头。从储藏室出去，需要穿过一条走廊，然后通过楼梯上二楼，沿途可能遇到更多守卫。

　　林烬从空间里取出几个微型运动传感器，贴在储藏室门内侧和门框上，如果有人从外面开门或靠近，他会立刻收到警报。然后，他拿出热成像仪，隔着门板观察外面的走廊。

　　走廊里有两个热源在缓慢移动——巡逻哨兵。

　　楼梯口附近，还有一个固定的热源——固定岗哨。

　　“走廊两个移动目标，楼梯口一个固定目标。清除顺序：移动、固定。”林烬快速分配，“大勇，左边移动目标；李岩，右边移动目标；楼梯口的交给我。行动！”

　　“咔嚓”，林烬轻轻拧开门锁。

　　---

　　十二点十二分。

　　储藏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缝隙。

　　两个巡逻的“黑蛇”队员正背对背走向走廊两端，例行公事地踱步。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死亡已经降临。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

　　“噗！噗！”两声极其轻微的、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魏大勇和李岩从门后闪出，STG-44精准的点射，子弹分别贯穿了两名巡逻队员的后脑。两人身体一僵，软软倒下。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林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短距离空间跳跃，直接从门后出现在楼梯口那名固定哨兵的面前！

　　那哨兵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已经近在咫尺！他张大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林烬的左手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的高频振动粒子刀自下而上，从下颌处刺入，直贯大脑！哨兵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

　　三处威胁，三秒清除。

　　“走廊清除，楼梯口清除。”林烬在通讯中低语，“上二楼！”

　　三人迅速冲上楼梯。楼梯顶部通向二楼走廊，同样有守卫的可能。林烬再次使用热成像仪观察——二楼走廊暂时没有移动热源，但西侧尽头关押苏婉的房间门口，有两个固定的热源，而在中间一个较大的房间里，聚集着至少五个热源！

　　“房间门口两个，休息室五个。休息室先动，门口后动。”林烬快速部署，“大勇、李岩，跟我到休息室门口。使用震撼弹和突袭。栓子，听到爆炸声后，如果门口守卫露头，自由狙杀。”

　　“收到。”高处传来栓子冰冷的回应。

　　三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守卫休息室门外。从门缝里能听到里面传来日语的说笑声、打牌声，还有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日本戏曲声。

　　林烬从空间里取出两颗强光震撼弹，对魏大勇和李岩点点头。

　　三、二、一！

　　“砰！砰！”

　　两颗震撼弹被踢开门缝滚入室内！紧接着是剧烈的闪光和超过180分贝的恐怖噪音！

　　“啊——！我的眼睛！”

　　“敌袭！”

　　室内瞬间大乱，惨叫和惊呼声被巨大的噪音淹没。

　　林烬、魏大勇、李岩三人如猛虎般冲入！手中加装消音器的冲锋枪喷吐出短促而致命的火舌！

　　“噗噗噗噗——”

　　在震撼弹造成的短暂失明和失聪状态下，室内的五名“黑蛇”队员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如同待宰羔羊，在几秒钟内被全部击毙！

　　枪声刚落，林烬就听到二楼走廊尽头传来枪响——是栓子的狙击步枪！显然，房间门口的两个守卫被爆炸声惊动，刚露头就被高处的栓子精准狙杀！

　　“二楼肃清！”林烬在通讯中喊道，“C组注意，准备接应！B组，继续监视外围！”

　　三人冲出休息室，直奔西侧尽头的房间。房门是厚重的木门，从外面上了锁，还加了一道铁栓。

　　“宁宁妈妈！你们在里面吗？我们是陈启的朋友！来救你们的！”魏大勇压低声音，急促地拍门。

　　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个虚弱但警惕的女声响起：“……你们……真是陈启的朋友？他……他怎么样了？”

　　“陈启牺牲了，但他托付我们救你们出去！快开门！”

　　听到“牺牲”二字，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随即是铁链滑动的声音。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门锁早已被破坏，苏婉母女是用一根铁链从里面拴住的。

　　门后，出现了一个面容憔悴但眼神清亮、紧紧抱着一个瘦小女童的年轻女子，正是苏婉。女孩宁宁大约五岁，睁着大眼睛，好奇又害怕地看着门外全副武装的三人。

　　“快，跟我们走！”李岩伸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

　　“嘀——！！！”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清风馆”！同时，主屋的灯光骤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但紧接着，备用电源启动，红色的应急灯亮起，将走廊映照得如同鬼域！

　　“他们启动了警报！还有备用电源！”陆明远急促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队长！外围有车辆急速靠近！至少三辆！人数不明！”

　　“计划暴露了！所有人，按应急预案，向C组位置撤退！”林烬厉声下令，同时一把抱起宁宁，魏大勇则搀扶起虚弱的苏婉，“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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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冲到楼梯口，楼下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日语呼喊声！增援到了，而且是从正门和侧门同时涌入！

　　“A组被堵在二楼！B组，火力压制楼梯！”林烬吼道。

　　“收到！”

　　“砰！砰！砰！”

　　高处制高点的栓子连续开枪，.50口径的狙击弹带着恐怖的动能，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蛇”队员打得支离破碎，暂时压制住了楼梯下方的敌人。

　　但这只是暂时的。敌人数量占优，而且训练有素，很快就会组织起更有效的进攻。

　　“队长！密道方向也传来动静！有人从那边过来了！”孙小眼焦急的声音传来。

　　密道也被堵了！他们陷入了真正的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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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烬的大脑在危机中飞速运转。正门、侧门、密道，三面被围，制高点虽然暂时安全，但也可能被敌人从地面包抄。敌人数量不明，但显然有备而来，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所有人听令！”林烬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冷静得可怕，“B组（栓子、王铁柱），放弃制高点，立刻从预设撤离路线向C组靠拢！C组（孙小眼、陆明远），在密道出口设置诡雷，然后向二号撤离点（苏州河边另一处预设点）转移！A组掩护你们！”

　　“队长，你们怎么办？”魏大勇急道。

　　“我们另寻出路。”林烬眼中寒光闪烁。

　　他将宁宁交给苏婉：“抱紧孩子，无论看到什么，不要惊慌，跟紧我！”

　　说完，林烬面向主屋东侧那面坚实的砖墙。

　　林烬低吼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主屋东侧墙壁上，一道宽约两米、高三米的墙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向内崩塌粉碎！碎砖乱石向内溅射，露出了外面漆黑的夜空和相邻建筑的屋顶！

　　一道道无形的空间裂缝在空中辗转，将外面包围的上百名特务和日军切割成一块块烂肉。

　　“走！”林烬一把拉住苏婉，率先从破口冲出，跃上了旁边一栋低矮平房的屋顶。魏大勇和李岩紧随其后。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出乎了围攻日军的预料。当他们反应过来，向这边包围过来的时候，判官小队四人已经借助屋顶的掩护，快速向东移动，脱离了“清风馆”的核心包围圈。

　　“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耳机里传来孙小眼的声音，他们已按计划撤离。

　　“已脱困，正在向二号撤离点汇合。”林烬喘着粗气，抹去脸上的血迹，“你们小心，敌人可能还在追击。”

　　“明白！栓子和铁柱已经和我们汇合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他们虽然跳出了最内层的包围，但仍在虹口区日控范围内，而且弄出这么大动静，周围的日军巡逻队和警察肯定已经被惊动。

　　更麻烦的是，林烬刚才的爆发消耗巨大，现在头痛欲裂，视线都有些模糊，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大规模空间能力。

　　“不能走大路，也不能在屋顶停留太久。”魏大勇观察着四周，“得尽快下到地面，钻进巷子里。”

　　“跟我来！”李岩突然开口，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似乎有些印象，“我记得这边有几条很少人知道的窄巷，可以通到靠近苏州河的地方。”

　　六人在李岩的带领下，跳下屋顶，钻入一条漆黑狭窄、堆满垃圾的巷子。巷子错综复杂，污水横流，但确实避开了主要街道。

　　眼看就要接近苏州河边，前方巷口却突然亮起车灯，传来日语呼喝声——一队日军宪兵的巡逻卡车堵住了去路！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进旁边的院子！”林烬当机立断，踹开旁边一扇破旧的木门，冲进一个荒废的小院。院子很小，三面是墙，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门。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已经清晰可闻，正从巷子两头包抄过来！

　　魏大勇和李岩迅速占据门口两侧，准备做最后一搏。苏婉紧紧抱着宁宁，蜷缩在院子角落，脸色惨白但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林烬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他的精神力几乎枯竭，身体也因为过度透支而颤抖。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

　　不！判官小队，从不坐以待毙！

　　他猛地抬头，看向院子角落那口盖着石板的老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大勇，李岩，过来！把井盖搬开！”

　　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执行。沉重的石板被挪开，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涌出。

　　“下面可能是死路……”魏大勇皱眉。

　　“赌一把！”林烬将最后的精神力注入令牌，感知向下延伸。井很深，底下有水，但……井壁似乎有横向的裂缝或通道？他的感知无法完全深入。

　　“跳下去！”林烬不容置疑地命令，“苏婉，抱紧宁宁，闭气！”

　　追兵已经冲到门口，子弹打在门板上噗噗作响！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烬率先跳入深井，冰冷的井水瞬间淹没头顶。紧接着是魏大勇、李岩，最后是苏婉抱着宁宁。

　　就在他们跳入井中的下一秒，院门被踹开，日军冲了进来，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院子和敞开的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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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黑暗、窒息。

　　井下空间比想象中窄小，水流湍急。林烬憋着气，在黑暗中摸索，令牌那微弱的光芒指引着方向。果然，在井壁下方约两米处，有一个被水流半掩的横向洞口，似乎是旧时的水道或排水渠。

　　他奋力钻了进去，后面的人依次跟上。

　　这条水道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他们只能凭借求生的本能，在黑暗和冰冷中奋力向前游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水流加快的感觉。

　　“出口！”

　　林烬精神一振，拼尽最后力气向前游去。光亮越来越大，水流猛地将他们冲出了洞口！

　　“哗啦——”

　　几人摔在一片相对平缓的浅滩上，剧烈地咳嗽、喘息。月光洒下，照亮了周围——这里是苏州河一条偏僻的支流岸边，芦苇丛生，远离刚才的战场。

　　他们……逃出来了！

　　“快，离开水边！”魏大勇挣扎着爬起，警惕地观察四周。

　　林烬瘫倒在泥泞中，几乎虚脱，但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苏婉抱着宁宁，母女俩相拥而泣，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远处，“清风馆”方向依旧传来零星的枪声和警报声，但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队长，”李岩抹去脸上的泥水，看向林烬，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崇敬，“你刚才……”

　　“先离开这里再说。”林烬艰难地站起身，“联系孙小眼他们，去最终汇合点。”

　　判官小队的午夜突袭，在付出巨大代价和经历惊险逃亡后，终于完成了首要目标——救出了苏婉和宁宁。

　　但“黑蛇”未灭，高桥（夜枭）和野村仍然在逃，而那个神秘的“牧羊人”和内奸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这场在上海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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