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死人沟·废弃的魔窟

　　天刚蒙蒙亮，队伍便拔营启程。

　　空气中弥漫着晨雾和昨夜硝烟未散尽的焦糊味。龙阿普和田向导俯身在地面上仔细查看，那些“怪物”虽然动作僵硬，但夜间大规模行动依然留下了无法完全掩盖的痕迹。

　　“这边。”龙阿普指着一处被踩得有些凌乱的灌木丛，“它们是从东南方向来的。看这脚印的方向，深浅不一，但大致朝着老君山主峰偏北那个山坳——就是‘死人沟’。”

　　田向导脸色更白了几分，但还是点头确认：“对，就是死人沟的方向。那地方……那地方邪性得很。听我爷爷说，百年前闹长毛（太平军）的时候，那里打过一场大仗，死了上千人，尸体都扔在沟里没埋。后来就没人敢去了，说半夜能听到鬼哭，看到鬼火。这两年……更是没人敢靠近，都说沟里‘吃人’。”

　　“死人沟……”林烬摊开简陋的手绘地图，那是根据田向导口述和龙阿普的经验绘制的。“地形如何？”

　　“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东西走向，入口窄，里面稍微宽点，但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个出入口。”龙阿普比划着，“里面树木茂密，终年不见阳光，湿气重，瘴气也多。以前还有毒蛇和毒虫，现在……不知道还有什么。”

　　“就怕是比毒蛇更毒的东西。”林烬收起地图，“出发。保持警戒队形，间隔拉开。栓子、周虎，你们负责前方高点侦察。孙小眼，把准备好的解毒药粉和防毒面具分发下去。”

　　孙小眼立刻从空间中取出防毒面具给大家发了下去。“感觉胸闷头晕就含一点药粉在舌下。进谷后，不要轻易喝生水，吃的东西也必须检查。”

　　队伍再次出发，向着东南方向的老君山深处挺进。越往里走，林木愈发高大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遮挡，林间光线昏暗，温度也明显降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殖土和某种淡淡甜腥混合的怪味。

　　沿途，他们又发现了更多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不是正常人的。折断的树枝上有干涸的暗黑色污迹，一些树皮被硬生生抓挠剥落，露出白色的木质。偶尔还能看到散落在草丛中、已经发黑破碎的布片，以及……零星的人类骨骸。有些骨头还很新鲜，上面残留着清晰的牙印和啃噬痕迹。

　　“这帮畜生！”魏大勇看着一具蜷缩在树根旁、胸腔肋骨被暴力撕开、内脏被掏空的骸骨，拳头捏得嘎嘣响。从残留的衣物碎片看，这很可能是个山里的猎户或采药人。

　　“它们……真的在吃人。”陆明远的声音有些发颤，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

　　“加快速度。”林烬面沉如水，“必须尽快找到源头。”

　　中午时分，队伍抵达了一处狭窄的山口。前方，两座陡峭的石山如同巨门般矗立，中间只有一条不到五米宽的缝隙可以通行。缝隙内光线更加昏暗，隐约能看到里面飘荡着灰白色的雾气。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从谷内飘出。

　　“到了，这就是死人沟的入口。”田向导指着那道缝隙，声音有些干涩。

　　林烬举起望远镜观察。谷口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空罐头盒、破碎的玻璃瓶（有些上面还贴着日文标签），以及一些被随意丢弃的绷带、纱布，上面沾满黑红色的污渍。更远处，灰白色的雾气缓缓流动，视线受阻。

　　“栓子，周虎，上两侧高点，建立观察哨。其他人，检查装备，准备进谷。”林烬下令。

　　栓子和周虎像两只灵巧的山猫，迅速攀上谷口两侧相对平缓的岩壁，找到视野良好的位置潜伏下来，架起了狙击步枪和高倍望远镜。

　　林烬则从空间取出一架微型侦查无人机。巴掌大小的黑色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空，穿过谷口的雾气，向谷内飞去。林烬手中的控制器屏幕亮起，显示出无人机传回的第一视角画面。

　　画面中，谷内的景象逐渐清晰。入口处确实散落着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相当杂乱匆忙。被推倒的简陋木质栅栏、散落一地的日文文件（有些被烧了一半）、倾倒的桌椅、破碎的瓶瓶罐罐……再往里，灰白色的雾气更浓，但依稀能看到一些依山壁搭建的窝棚和木屋，还有一些用帆布和木架搭起来的简易棚子。一些棚子旁边，甚至能看到锈迹斑斑的铁笼，笼门大开，里面空无一物。

　　无人机继续深入。雾气时而稀薄时而浓密。在掠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时，画面突然捕捉到了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东西——那是一片乱葬岗般的区域！地面上密密麻麻地堆叠着大量的人类骨骸！有些骨骸还算完整，有些则支离破碎，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骨骸堆旁边，还有几个挖了一半的大坑，里面也填埋着不少骨头。整个区域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我的天……”通过共享屏幕看到画面的赵永刚忍不住低呼一声，他手下的战士们也个个脸色发青。

　　无人机绕过骨骸堆，飞向山谷深处。那里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露出了几座相对坚固的石砌建筑，看起来像仓库或者实验室。建筑的门窗大多破损，里面黑洞洞的。建筑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医疗废弃物——针头、输液管、破碎的培养皿、写着日文的试剂瓶（有些液体已经泄露，将地面腐蚀出诡异的颜色）……

　　突然，无人机传回的音频捕捉到一阵模糊的、低频的震动声，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移动。同时，画面边缘，一栋半塌的石屋阴影里，似乎有巨大的轮廓一闪而过！

　　“有东西！”林烬立刻操控无人机转向，但那个阴影已经消失不见。震动声也停止了。

　　他控制无人机在那片区域盘旋了几圈，没有更多发现。但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山谷最深处，靠近一处垂直山壁的地方，似乎有一个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洞口，洞口周围的地面有明显的大型物体拖拽痕迹。

　　“谷内有大量人类遗骸、废弃的实验设施，至少一个大型不明生物活动迹象，一个可疑山洞入口。”林烬汇总情报，“没有发现大量活体怪物聚集，现场似乎已废弃，但不确定是否完全安全。”

　　他看向众人：“赵连长，你带一排战士守住谷口，建立防线，防止我们被堵在里面，也负责接应。二排跟我进谷。判官小队，全体进入。”

　　“是！”赵永刚虽然也想进去，但明白守住退路同样重要。

　　“记住，优先打头，打关节。遇到无法理解的大型目标，不要硬拼，用重火力招呼，或者立刻撤离。”林烬最后叮嘱，“孙小眼，注意收集样本，但绝对不要直接接触不明液体和残骸。陆明远，重点检查文件和残留仪器上的符号。李岩，注意感应是否有类似强化战士的能量波动。其他人，保持战斗队形，互相掩护。”

　　“明白！”

　　队伍分成两组。林烬带着判官小队和侦察排二排的十名战士，戴上防毒面具，检查武器，子弹上膛，刺刀雪亮，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死人沟。

　　一进入谷口，那股混合的恶臭几乎穿透口罩，令人作呕。脚下是泥泞湿滑的地面，混杂着碎石、垃圾和不明污渍。光线昏暗，灰白色的瘴气像活物一样在身边缓缓流动，能见度不足三十米。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众人踩踏泥水和碎石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保持间隔，注意脚下和两边。”林烬低声道，手中的STG-44枪口随着视线移动。

　　他们首先检查了谷口附近的废弃窝棚和木笼。窝棚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破烂的草席和散发着霉味的被褥。木笼的铁栏杆上残留着深深的抓痕和黑褐色的血迹，地上散落着一些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包括人类指骨）。孙小眼强忍着不适，用镊子夹起几块骨头碎片和沾血的栏杆碎屑，放入密封袋。

　　继续深入，他们来到了那片乱葬岗。近距离观看，冲击力更加巨大。累累白骨在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许多骨头上都留有暴力伤痕、牙印甚至利器切割的痕迹。一些头骨的眼窝空洞地望向天空，仿佛在无声控诉。空气中死亡和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这帮天杀的鬼子……”王铁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连见惯了生死的战士们，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也感到一阵阵寒意和愤怒从心底涌起。

　　“拍照，记录。”林烬的声音冰冷，“这些都是罪证。”

　　孙小眼用一台从空间取出的简易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了照片。陆明远则在白骨堆边缘，发现了几块被丢弃的、印有日文和奇怪符号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编号。“像是实验体的编号……”

　　收集了必要证据后，队伍绕过乱葬岗，向那几座石砌建筑靠近。

　　建筑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窗户玻璃几乎全碎，门板歪斜。门口散落着更多文件、碎玻璃和仪器零件。从门洞望进去，里面一片狼藉，桌椅倾倒，柜门大开，地上满是纸张和破碎的瓶罐。

　　林烬打了个手势，魏大勇和李岩率先突入最近的一栋建筑，林烬和栓子在外警戒。片刻后，魏大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安全！但里面被翻得很乱，有用的东西可能不多了。”

　　众人进入建筑。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综合性的实验室兼办公室。靠墙是一排破损的木架，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化学试剂瓶，标签上写着日文，多是些强酸、强碱、有机溶剂和生物培养液的名字。中间是几张厚重的实验桌，桌面被腐蚀得斑斑驳驳，残留着干涸的污渍。角落里有几个铁柜，门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陆明远在倾倒的文件柜旁，发现了一些未被完全带走的文件残页。他小心翼翼地拾起，借助手电筒的光线辨认。“……‘白骨Ⅰ型’野外适应性测试报告……实验体表现出对痛觉的极大耐受性，基础代谢率降低80%，攻击性提升300%……但对高级神经指令响应不稳定，需依赖芯片辅助脉冲信号引导……”

　　“……‘母巢’控制范围实验……当前最大有效指令距离约五百米，受地形和磁场干扰较大……需要中继节点或提升‘母体’信号强度……”

　　“……‘神农架特殊样本’提取物（代号‘活性真菌X’）与‘魂’系列药剂残留物发生未知协同反应，导致实验体肌肉组织异常增生、骨骼密度提升，但神经系统加速坏死……需进一步提纯或寻找中和剂……”

　　“活性真菌？神农架样本？”林烬皱眉，“他们从神农架深处找到了某种特殊真菌，用来做实验？”

　　“很有可能。”孙小眼接口，“神农架历来神秘，有许多未被记录的动植物和微生物。如果日军找到了某种具有强烈致幻、寄生或控制特性的真菌，用来结合他们的药物和芯片技术……”

　　“那就不仅仅是制造傀儡士兵了。”李岩沉声道，“他们可能想制造一种……可以自我维持、甚至‘繁殖’的生化兵器。”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在外面警戒的栓子突然传来急促的示警！

　　“队长！有情况！谷地深处，那个山洞方向，有动静！地面在震！有很多东西在出来！”

　　林烬等人立刻冲出建筑。果然，脚下传来清晰的震动感，从山谷最深处传来，并且越来越强！同时，一阵混杂着低沉咆哮、尖锐嘶鸣和沉重脚步声的嘈杂声响，正迅速向这边逼近！

　　“准备战斗！撤回谷口方向，依托建筑和乱葬岗地形建立防线！”林烬果断下令。

　　队伍迅速后撤到乱葬岗边缘，利用散落的白骨堆和几块较大的岩石，构建了简易射击阵地。战士们架起了机枪，判官小队也各自占据了有利位置。

　　灰白色的雾气剧烈翻滚起来，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搅动。

　　首先从雾气中冲出来的，是数十只青灰色的普通“活尸”怪物，它们嘶吼着，张牙舞爪，速度比之前遇到的更快！

　　紧接着，七八只身形高大、肌肉异常发达、皮肤呈现出暗红色、关节处甚至有骨刺突出的“强化型”怪物出现，它们有的手持粗糙的铁棍、石斧，有的甚至扛着简陋的木质盾牌！

　　然而，最让人心头一沉的，是跟在它们后面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它大约有三米多高，身躯臃肿，由至少四五具扭曲融合的人类躯体组成！这些躯体的四肢和头颅以违背解剖学的方式连接在一起，像一坨蠕动的肉山！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布满了脓包和不断渗出的黄绿色粘液。

　　在它身体的正中央，一个相对完整的头颅睁着完全浑浊、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眼睛，下方是一张撕裂到耳根、布满獠牙的巨口，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的移动方式类似爬行，用那些融合的肢体笨拙而有力地扒拉着地面，所过之处，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和恶心的粘液痕迹！

　　“这……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魏大勇瞪大了眼睛。

　　“像是……很多实验体失败后……被强行‘组合’在一起的‘怪物’……”孙小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管它是什么！”林烬眼神锐利如刀，举起了枪，“打！集中火力，先打那个大的！栓子，周虎，打它的眼睛和关节！其他人，压制冲过来的小怪！赵连长，谷口火力准备，随时支援！”

　　“开火！”

　　枪声、爆炸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死人沟！判官小队与侦察排的战士们，在这片堆满同胞白骨的土地上，向着从地狱中爬出的怪物，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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