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棋局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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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沈清鸢乘坐的马车已驶出京城南门。车厢内,她倚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昨夜几乎未曾合眼,今早天未亮便踏上行程,车窗外是逐渐苏醒的京城街道——早市升腾的炊烟,匆忙赶路的行人,陆续开张的店铺。
“小姐,您真要在宫宴之前离开京城吗?”秋月轻声问道,手中还捧着那封烫金的请柬,“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
“我已向顾太傅陈述缘由,也托人递了折子进宫。”沈清鸢睁开双眼,神色平静,“江南盐税案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耽搁。皇后娘娘通情达理,不会因此事怪罪于我。”
这话虽冠冕堂皇,但她心里清楚,皇后那边绝不会轻易罢休。只是眼下,这是她唯一的脱身之策。
马车驶出城门,沿着官道向南进发。此次她并未带太多随从,仅带着秋月和两名可靠的护卫,轻装简行。
马车行驶半日,在驿站停歇时,一辆青篷马车从后方追了上来,停在她们旁边。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温润儒雅的脸庞——是顾言蹊。
“沈姑娘。”他下车,拱手行礼。
沈清鸢有些诧异:“顾公子?你这是……”
“祖父让我与你一同前往江南。”顾言蹊微笑着说道,“盐税案牵涉朝堂,你一人处理恐怕多有不便。我虽能力有限” 但我也曾读过几本律法,或许能帮上些忙。”
他言辞含蓄,不过沈清鸢心里明白,这是顾太傅的安排——既是对她的支持,亦是一种保护。有太傅之孙同行,江南那些官员行事多少会有所顾忌。
“那就有劳顾公子了。”沈清鸢并未推辞。
两辆马车并行一路。午后,天空飘起了细雨,秋雨连绵,轻轻敲打着车顶。车夫披上了蓑衣,马儿在湿滑的官道上缓缓前行。
车厢里,沈清鸢与顾言蹊相对而坐。中间的小几上摊开着江南地图,还有一叠盐税案的卷宗——这些都是顾言蹊带来的。
“这是从户部调阅的江南盐税账册副本。”顾言蹊指着卷宗上的数字,“过去三年,江南盐税每年应收三百万两,可实收却仅有两百四十万两左右。六十万两的缺口,去向不明。”
沈清鸢仔细端详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问道:“盐引呢?发放数量与实际产量是否对得上?”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顾言蹊又取出一本册子,“盐引发放记录与盐场产量记录并不相符。有些盐场存在产量虚报的情况,有些盐引被人重复使用,更有甚者……根本就是伪造的。”
“伪造盐引?”沈清鸢眉头紧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受利益驱使,即便会掉脑袋,也有人甘愿冒险。”顾言蹊叹息道,“一斤官盐市价三十文,私盐只需十五文。若能弄到盐引,将私盐冒充官盐贩卖,其中的利润……”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清鸢已然明白。盐铁专卖,利润惊人,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王家的走私案,牵扯到的恐怕不止茶叶。”沈清鸢思索着说道,“我在江南时,就曾怀疑他们也参与了盐走私,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此次前往,或许能有所发现。”顾言蹊看着她,“沈姑娘在江南经营数月,人脉广泛,这是我们的一大优势。”
沈清鸢点了点头,又问道:“顾公子可知道,七殿下在江南的盐庄,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这个问题让顾言蹊沉默了片刻。他倒了杯茶,缓缓说道:“七殿下的盐庄位于扬州,是他母妃温家的产业,由一位远房表亲负责打理。据我所知,账目并无问题,但……”
“但什么?”
“但盐庄的管事与扬州盐运司的官员来往颇为密切。”顾言蹊压低声音说道,“盐运司的副使姓孙,是太子的门人。倘若他们想要构陷,很容易就能找到借口。”
沈清鸢心中一沉。这便是萧煜所处的境地——自身清白,却架不住有人蓄意抹黑。
“所以我们此次前往,不仅要查清盐税漏洞,还要还七殿下一个清白。”她坚定地说道。
顾言蹊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沈姑娘对七殿下,当真是情深义重。”
这话让沈清鸢微微一怔。她与萧煜之间,确实不只是利益联盟,可“情深义重”这个词……太重了。
“七殿下对我有恩,我自然要报答这份恩情。”她避重就轻地回应道。
顾言蹊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聊起了江南的风土人情。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从盐政畅谈到茶道,从诗词聊到美食,他谈吐文雅,见解独特。不知不觉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傍晚时分,马车抵达了一处小镇。此时雨依旧在下,天色已然昏暗,并不适宜继续赶路,于是众人决定在此处投宿。
小镇规模不大,仅有一条主街和几家客栈。顾言蹊挑选了一家看上去最为整洁的“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晚饭在楼下大堂享用。尽管这只是一座小镇,但菜肴的味道还算可口。沈清鸢没什么食欲,仅仅吃了些清粥小菜。顾言蹊却吃得兴致盎然,还向店小二打听当地的特产。
“客官可问对地方了!”店小二是个爱聊天的人,“咱们这儿的腌笋堪称一绝,还有腊肉、熏鱼……要是秋天前来,还能品尝到刚打来的野味。”
“野味?”顾言蹊饶有兴趣地问道,“这附近有山吗?”
“有啊,往南十里便是青峰山,山里的野物可多着呢。不过……”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最近山里不太太平,听说有土匪出没,客官们要是路过,可得多加小心。”
沈清鸢与顾言蹊对视了一眼。
“土匪?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会不管。”店小二苦笑着说,“可土匪狡猾得很,官兵一来他们就逃窜,官兵一走他们又回来。这都闹了半年了,也没见剿干净。”
正说着,门外又进来了一群客人。是几个身着商贾打扮的人,他们风尘仆仆,神色疲惫。为首的是个中年胖子,一进门就大声嚷道:“掌柜的,快弄些吃的来!饿死我了!”
店小二赶忙前去招呼。
那几人在邻桌坐下,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堂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真他娘的晦气!这次又亏本了!”
“王掌柜,消消气。谁能料到青峰山那帮土匪如此猖狂,连官盐都敢劫!”
“官盐”二字让沈清鸢心中为之一震。她不动声色地侧耳聆听。
“可不是嘛!我那可是有正规盐引的!如今货被劫了,盐引也作废了,损失可大了!”
“报官了吗?”
“报了,有什么用?那些当官的,就会推诿扯皮!说什么山路难行,剿匪需要时间……我看就是不想管!”
顾言蹊也听到了,低声对沈清鸢说道:“青峰山……是我们明天的必经之路。”
沈清鸢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盘算。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沈清鸢洗漱完毕,正准备歇息,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
“是我,顾言蹊。”
沈清鸢打开门,顾言蹊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看沈姑娘晚饭吃得不多,让厨房做了碗银耳羹,暖暖胃。”
“多谢顾公子。”沈清鸢接过食盒。
顾言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沈姑娘,关于明天过青峰山……我有些担忧。”
“公子是担心土匪吗?”
“不止如此。”顾言蹊压低声音,“那几个商人说,土匪劫的是官盐。寻常土匪,敢劫官盐吗?”
沈清鸢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怀疑……那不是真正的土匪?”
“或许是,或许不是。”顾言蹊神情凝重,“但无论如何,我们明日务必要多加小心。我已吩咐护卫加强戒备,夜里轮流守夜。姑娘也警醒些。”
“我明白。”
顾言蹊告辞离开。沈清鸢关上房门,却毫无睡意。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小镇的夜晚格外静谧,唯有淅沥的雨声。远处的山影在夜色中宛如蛰伏的巨兽。
官盐被劫、土匪猖獗、官府敷衍……这些事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能:官匪勾结。
若果真如此,那江南的局势,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一夜悄然过去。
次日清晨,雨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众人早早出发,马车朝着青峰山驶去。
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是茂密的树林。秋叶五彩斑斓,本应是一幅美景,但此刻却透着几分诡异。四周太过安静,连鸟叫声都极为稀少。
“小姐,这路……”秋月有些害怕,往沈清鸢身边靠了靠。
沈清鸢掀开马车帘子向外看去。山道狭窄,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两旁的树丛幽深,藏个百八十人完全不在话下。
“别怕。”她安抚着秋月,自己心中却也提高了警惕。
顾言蹊的马车行驶在前面,他的两名护卫骑马在两侧相随,手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行至半山腰,到了最为险峻的一段路。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谷。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有埋伏!”顾言蹊的护卫大声喝道。
话音未落,两旁的树丛中冲出数十人,个个手持刀棍,面蒙黑巾。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手中的鬼头刀寒光闪闪。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独眼大汉瓮声瓮气地喊道。
顾言蹊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开帘子,从容地下了车,拱手说道:“诸位好汉,我们只是路过的客商,行囊简单,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独眼大汉上下打量着他,“看你这身打扮,就不是普通的客商。兄弟们,搜!”
几个土匪正要上前。
“且慢。”顾言蹊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在下顾言蹊,乃太傅顾慎之之孙,奉旨前往江南查案。诸位好汉若肯行个方便,顾某感激不尽,日后必有重谢。”
太傅之孙的名头让土匪们愣了一下。独眼大汉眯起独眼:“你说你是太傅之孙,就是太傅之孙?我还说我是皇子呢!”
土匪们哄笑起来。
顾言蹊并不恼怒,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公文:“这是户部的公文,上面有官印。好汉可以看看。”
独眼大汉接过公文,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官印还是认得的。看完后,他脸色变了变,将公文扔回顾言蹊手中。
“算你走运。”他挥挥手,“兄弟们,撤!”
土匪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众人都松了口气。顾言蹊回到车上,车队继续前行。
沈清鸢的马车跟了上来,两车并行时,她问道:“顾公子,那些土匪……就这么走了?”
“太傅” “这名头,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顾言蹊微微一笑,然而笑容略显牵强。
沈清鸢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那些土匪倘若真是亡命之徒,怎会仅仅因为一个名头就退缩不前?除非……
她忆起昨夜那几位商人所言——土匪连官盐都敢劫掠。
一个大胆的揣测在她脑海中成型:这些土匪并非真正的土匪,而是有人乔装假扮的。他们的目标,并非钱财,而是……
“顾公子,我们得加快行程了。”沈清鸢突然说道,“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青峰山。”
顾言蹊也意识到了其中的端倪,点头应道:“好。”
车队即刻加快了速度。然而,刚转过一个弯道,前方又出现了一群人。
这次并非土匪,而是官兵。大约二十来个人,身着守备军的服饰,为首的是一位校尉,骑在马上,面无表情。
“停车!接受检查!”
顾言蹊再次下车,出示了公文和令牌。那校尉看了之后,却不为所动。
“顾公子,实在抱歉。青峰山近来匪患猖獗,所有过往车辆都要进行严格检查。这是上头的命令,还请您配合。”
“我们车上装载的都是文书和随身行李,并无违禁物品。”顾言蹊说道。
“查过之后才能确定。”校尉一挥手,下令道,“搜!”
官兵们一拥而上,就要对车辆进行搜查。
沈清鸢心中一沉。她此次南下,携带了顾太傅给予的令牌、萧煜的信件,以及她在江南收集的证据。这些东西倘若被搜出……
“且慢。”她掀开马车车帘,下车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奉旨查案,车上装载的都是机密文件,不便对外展示。”
校尉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奉旨查案?圣旨在哪里?没有圣旨,就十分可疑!搜!”
官兵们已经打开了顾言蹊的车厢,开始进行翻找。顾言蹊的护卫试图阻拦,却被官兵用刀逼退。
眼看着就要搜到沈清鸢的马车,就在这时,山道上又传来了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大约有三十人,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将领,身着银甲白袍,英气逼人。
“住手!”年轻将领勒住马匹喝道。
校尉一愣,看向来人,脸色骤变:“周……周将军?”
来者正是杭州守备将军周震,沈清鸢曾在杭州见过他。
周震翻身下马,目光扫视众人,最后落在沈清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拱手行礼:“沈姑娘,顾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言蹊赶忙上前解释情况。
周震听完,脸色一沉,看向那校尉:“李校尉,是谁给你的胆子去搜查钦差?”
李校尉冷汗直下:“将军,属下……属下是奉知府之命,在此设卡查匪……”
“知府?”周震冷笑一声,“知府有权力管束守备军?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是说……你奉的是别人的命令?”
李校尉不敢回应。
周震不再理会他,转而面向沈清鸢和顾言蹊:“二位受惊了。本将恰好巡查至此,护送二位下山。”
有了周震护送,一路上再无阻碍。傍晚时分,车队安全抵达了山下的驿站。
周震安排好了住处,又设宴为二人压惊。 席间,他屏退旁人,这才低声说道:“沈姑娘,顾公子,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沈清鸢点头回应:“将军也察觉出来了?”
“青峰山的土匪,半年前突然现身,专门打劫盐商。我围剿了几次,每次都扑了个空,好似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周震沉声说道,“今日那些‘土匪’,我查看了他们撤退的痕迹,发现他们训练有素,绝非乌合之众。”
“将军怀疑是官兵假扮的?”顾言蹊问道。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周震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这是我在一个‘土匪’尸体上找到的。”
铜牌上刻着一个“盐”字,背面是编号——这是盐运司衙门的身份牌。
沈清鸢与顾言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官兵假扮土匪,劫掠官盐……这背后牵扯的人,恐怕地位不低。
“周将军为何要将这些告知我们?”沈清鸢问道。
“因为我相信二位是真心查案之人。”周震正色说道,“我在杭州为将十年,眼睁睁看着盐政败坏,却无能为力。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这次二位南下,或许是个机会。”
“将军愿意协助我们?”
“只要二位能还江南百姓一个清明,周某愿效犬马之劳。”周震起身,抱拳行礼。
沈清鸢和顾言蹊也起身回礼。
这一夜,三人密谈到深夜。周震提供了大量信息:盐运司的人员构成、盐场的分布、走私的常用路线,还有……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
其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沈清鸢的特别注意——孙世杰,扬州盐运司副使,太子门人,与王明远往来密切。
“孙世杰是扬州盐政的实际掌控者。”周震说道,“盐运使年老多病,常年告假,盐司事务都由孙世杰把持。此人贪财好色,手段狠辣,扬州盐商都要给他上供,否则生意就做不下去。”
“他与土匪……不,与那些假土匪可有关联?”顾言蹊问道。
“有。”周震肯定地说,“我查过,每次‘土匪’劫盐,孙世杰都在现场或附近。而且被劫的盐商,多半是没给他上供,或者上供不足的。”
沈清鸢明白了。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孙世杰掌控盐引发放,盐商必须向他行贿;若有不从,他就派人假扮土匪劫货;劫来的盐,再通过其他渠道售卖,利润归他所有。
而太子,可能就是这条利益链的保护伞。
“周将军,这些事,你可有证据?”沈清鸢问道。
周震摇头:“孙世杰做事谨慎,证据很难获取。但我可以带二位去一个地方——青峰山后山有个隐蔽的山洞,是‘土匪’的藏货点。或许那里能找到线索。”
“好,明日就去。”
商议已定,各自歇息。
沈清鸢回到房中,却毫无睡意。今日的遭遇,证实了她的猜测——江南盐税案,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扑面而来,远 远处群山如黛,在月光之下勾勒出沉默的轮廓。
顾言蹊的房门虚掩着,他伫立在门口,凝望着同一片夜色。
“沈姑娘还未曾入睡?”
“难以入眠。”沈清鸢转过头看向他,“顾公子呢?”
“我同样难以成眠。”顾言蹊踱步而来,与她并肩站定,“我在思索,我们此次南下,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波澜已然涌起。”沈清鸢轻声说道,“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是啊。”顾言蹊轻叹,“只是这波澜之中,不知会卷入多少人。”
两人沉默了片刻。月光倾洒在庭院里,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
“沈姑娘,”顾言蹊突然开口,“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公子但说无妨。”
“你为何要卷入这些事情?”顾言蹊注视着她,目光澄澈,“以你的聪慧才智,本可以过得逍遥自在。开医馆,做生意,做个富贵闲人。为何偏偏要选择最为艰难的道路?”
沈清鸢莞尔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几分坚定:“顾公子,这世道,哪有真正的富贵闲人?女子更是如此。若不去抗争,就只能任人摆布。我抗争,并非为了权势与富贵,只是为了……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顾言蹊愣住了。他从未听过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语。
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简单,却又沉重。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道,“沈姑娘,无论前方道路如何,言蹊愿与你一同前行。”
这话言辞郑重。沈清鸢心中微微一动,转头看向他。月光之下,顾言蹊的脸庞温润如玉,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多谢顾公子。”
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又各自移开视线。有些话,无需多言。
夜深了,两人各自回房歇息。
沈清鸢躺在床上,望着床帐顶部。脑海中闪过许多面容:萧煜、顾言蹊、周震、孙世杰、太子……
这些人在她心中编织成一张网,而她正处于网的中央。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棋子。
她要打破这困局。
窗外,山风呼啸而过,好似千军万马奔腾驰骋。
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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