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国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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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故事里,异乡的勇士伊蒙落卡很早就来到了这个国度”

  纪禾的声音在地宫中低沉地回荡,带着一种讲述古老史诗特有的韵律。

  跟醉酒诗人的吟诵不同,他的声音像是第三者的评判。

  “他的到来为芬德尼尔带来了远方国度的传奇与歌谣,而芬德尼尔则回馈他令他流连的寒冷苦酒,以及……一位如同山间皎月般纯净的少女。”

  “在这里勇者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

  “然而,灾祸终究降临,苍翠之古国被天空降下了“不义”的惩罚”

  “罚判之钉带来狂风暴雪,把苍翠古国变成了雪之国度。”

  “头戴银枝的祭祀再度登上山顶,寻求上天永无再有的回应。”

  “古国的公主找寻到地脉的枯枝,想要以此恢复芬德尼尔的青葱。”

  纪禾的语气带着一丝悠远的感叹

  “就像所有勇者故事里那样,可能是公主的请求,也可能是勇者的怜爱。”

  “被爱慕的异乡人背负着古国的命运和公主的爱慕,拿上古国最好的剑,踏上了新的远征。”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

  纪禾故作沉思,随即恍然

  “啊,对了,他是寒冰般沉默的战士,以身躯阻挡着自星辰而来的刺骨罡风。”

  “而那位不愿只被保护在羽翼下的绘画少女,在她倾慕之人离去前,留下了最后也是最为温柔的嘱咐”

  纪禾的声音变得轻柔,模仿着那位公主可能有的语调:

  「假如天性中的胆怯与绝望将你压倒,令你终于不再归来,那么…」

  「…请你活下去。请不要与我们共同走向灭亡,湮没于冰冷的遗忘」

  “饮下践行的寒冷苦酒,不再直面少女润湿的双眸,踏上了无止境的追寻之途,向着雪境与深邃之地。”

  说到这儿,纪禾揶揄的看了一眼被插在地宫中心的雪葬星银。

  “英雄身负雪都仅剩的渺小希望,踏上寻找救赎之旅。”

  “头戴寒冬的冠冕,高傲地消失在无垠寒风雪暴之中。”

  “背负着山城的契约,背负着清澈的目光,沧桑的勇士从来不曾恐惧冰幕外的未知。”

  “曾经一度苍翠的山间盛景、久远高天不再降下的祝福,皆是勇士永无停歇的动力。”

  「越过冰封的门扉,走下深邃的回廊」

  「他折下银白枝条,为雪国带来希望]

  “少女为族人唱着安抚的歌,呵护着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她坚信他会回到身旁,携着和煦春光与无可变夺的希望。”

  纪禾的语气从平缓到激昂,又恢复平缓。

  说到这儿,纪禾忍不住咂了咂舌,仿佛在品味这故事的余韵:

  “多好的爱情故事,当浮一大白。”

  想到便做,他竟真的又从那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瓶复刻版本的苦酒,瓶身上还凝结着细微的冰晶。

  “雪葬的星银当葱茏的都城为山岚所封藏,不绝的雪暴屏断清凉的月光,其间生机与每个中断的故事,皆被自青空坠下的长钉贯穿…”

  他停下了,说的太多,喝两口酒润润嗓。

  他停下了叙述,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似乎真的需要酒精来润泽因讲述而干涩的喉咙。

  顺手,他也给荧递过去一杯:

  “来点?至少五百岁往上的老……咳,资深旅者了,又不是未成年。”

  荧默默地接过杯子,没有拒绝。

  一直躲在旅行者身后,听得有些入神的派蒙,此刻却等不及了。

  她飞了过来,小手轻轻摇摆着纪禾的衣摆,小脸上写满了急切与好奇:

  “后来呢后来呢?勇士回来了吗?公主等到他了吗?”

  互相干杯完的纪禾瞥了神之嘴一眼,过会哭的时候声音不要太大。

  老年人见不得哭哭啼啼的

  既知是刀,为何不避啊。

  “后来?”

  “远来异乡的勇士终于结束了徒然的旅程,漆黑的污血从大剑的刃上点点滴落,沉重的双脚踏上已变得陌生的雪径。”

  “当疲惫的异乡人终于归往山国殿堂,为他洗尘者却仅有报死的空幽回音。”

  【我的第四幅壁画,为你准备,待你归来时,你的英姿将永远保留在记录历史的墙面上。】

  “而这里”

  纪禾指了指周围的墙壁

  “只有三幅壁画。”

  耸耸肩,表示结果不言而喻

  “公主没能等到勇士归来,也倒下了。”

  “祭司之女将星银铸成的大剑交予异乡的勇士之后,风雪的啸声中,她说出的话没能传达给对方。”

  还是那句话,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故事永远是悲剧,是把美好撕碎的刻骨铭心。

  大团圆的结局只能带来一刻欢乐。

  纪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听众的反应。

  派蒙没有哭出声,但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飞回到旅行者身边,把小脸埋在了荧的披风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荧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派蒙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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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到哭声,果然应急食品也非常人啊。”

  纪禾调侃了一句,但看到派蒙那副样子,终究没再多说。

  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

  少主就表现很不错,遨游星海的旅人见识过太多故事。

  这个故事虽然感人,但并不能击碎她的泪腺。

  甚至,她还有心情在一片沉凝气氛中,提出最关键的疑问

  “那这个大剑现在插在这儿,那个异乡的勇者是回来了?”

  杯中的苦酒被纪禾洒在地上,这鬼东西实在太苦,喝不下去。

  还是来一瓶蒲公英酒吧。

  “当然,无数风雪过后,异乡的勇者伊蒙洛卡终于回到了这片土地,可一切早已被冰雪覆没。”

  “他打开尘封的密室,在公主最后的壁画面前,他用沉默哀悼沉默。”

  “只留下一把雪葬的星银,异乡人奔赴了北方不远处的沙场。”

  “哪里有纷争,哪里就有浴血的伊蒙洛卡。”

  “在迭卡拉庇安倒塌的王座下,伊蒙洛卡铸就了新蒙德的史诗,而自己也戴上了贵族的银冠。”

  “无论位居何处,伊蒙洛卡的心依然迷失在那片被冰雪掩埋的翠绿之国中。”

  “为了战斗而战斗的迷茫,也流传到了伊蒙洛卡一族生生不息的血脉之中。”

  伸手拔出那把沉寂在这里千年的大剑。

  “正如同他的自白”

  「就连这里,也没有留下值得我守护的事物了吗…」

  「天上的你们,只是想要看到生灵涂炭的惨状吧。」

  「既然如此,就以钢铁与血的歌,给你们消遣吧。」

  “对的,他把一切罪孽都归在诸神之上,就像那个记事者一般”

  纪禾看向荧,脸上又挂起了那种那我问你的笑容:

  “所以,逛了一圈,听了故事,看了遗言,两相印证,”

  他重复了之前的问题,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你拼凑出这个古老王国完整的兴衰故事了吗?”

  潜台词很明显

  你要是没拼凑出来,那我可就要开始我自己版本、或许更接近某些真相的胡说八道了。

  荧迎上他的目光,棕色的瞳孔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我更想听听,从你嘴里说出的故事。”

  她很清楚,纪禾的故事里,总会不经意地透露出比表面更多、也更关键的信息。

  那些她想了解的,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规则,以及……或许与她血亲相关的线索。

  两人对视一眼,某种一个敢讲,一个敢听的默契在无声中达成。

  纪禾笑嘻嘻地凑近了些,几乎要勾住荧的肩膀

  一副明君贤臣即将开始谋划社稷的样子。

  派蒙看着这两人突然变得哥俩好,单线程的她马上忘记了悲伤。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忍不住飞近小声吐槽:

  “你们这样子,好像在进行什么可疑的交易现场哦……”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文明的兴衰,坏住成空,循环往复,本是常事。”

  “放在提瓦特这个世界,则表现为另一种形式……”

  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的壁画痕迹,缓缓道:

  “冰——火——水——雷”

  这是指整个提瓦特,也是指单个的文明。

  据说:

  历代的主祭在生涯的最末都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遍地礼冠堆积在秘境之中,枯木之下。

  每一件的背后都是用一生保守的秘密。

  每一任主祭退任后都将无暇的白枝编成的礼冠,奉还给这个世界。

  每个曾经宏伟的古都与肃穆的祭祀场,最终都会回归深邃的大地。

  一切繁荣当然都有终结。

  但是这不代表没有永恒。

  在循环的终点,大地会再度迎来春生。因此,「永恒」是环形的。

  「求索真相」是繁荣所带来的智识,而不是催生繁荣所需的种子。

  曾经有一个时代,大地上的人们还能直接听到来自天空岛的启示。

  神的使者行走在蒙昧的人当中。彼时万物的气息渐弱,大地永冻。

  据说:

  曾经有一个时代,地上的人们能直接听到来自天空的启示。

  神的使者行走在蒙昧的人当中。此时永冻始解,新火初燃。

  人们享受着繁荣,把一切都交付给了天空的启示。

  天上的使者说,世界正驶往一个更加光明的时代。

  这是既定之事,未来也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偏移。

  那这样美好的时代是否有朝一日也会走向终结呢…

  天空的使者并没有回答。于是,人们选出了主祭,

  让他戴上了白枝的祭冠,让他走向大地至深之处,

  从深埋地底的古代祭场、废都中寻求启示与答案…

  据说:

  曾经有一个时代,地上的人们能直接听到来自天空的启示。

  神的使者行走在蒙昧的人当中。此时旧火将熄,甘霖初降。

  人们享受着繁荣,收获丰饶的物产。

  此时大地蒙受天空的福祉与管辖,元素流动通畅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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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丰收已经写进神圣的规划,绝不可能有丝毫变动。

  但百年,或许千年之后呢?大地会走向贫瘠与饥馑吗?

  祭坛、宫殿会被埋入地心,仅有银白之木与之相伴吗…

  知无不言的,天上的使者没有回应,为了通晓命运,

  头戴白枝祭冠的主祭之人,走向了大地的至深之处…

  曾经有一个时代,地上的人们能直接听到来自天空的启示。

  神的使者行走在蒙昧的人当中。此时河海枯竭,雷鸣初动。

  人们享受着涌流而来的智慧。而智慧带来了繁荣。

  在最后繁荣带来了骄傲与梦想,以及提问的智识。

  为此疑问天空的权威,为此妄图登上诸神的庭园。

  即使许诺了神的爱、繁荣与智慧,天空的使者也为之震怒。

  因为,对永恒的怀疑是不允许的,

  尘泥之地对天空的试探,绝对不能原谅——

  头戴白枝祭冠的主祭之人,为了平息御史的怒火,

  走向了大地的至深之处,寻求古都中银树上掩藏着的智慧…

  这就是祭礼中所说的故事,一个毁灭,发展,繁荣,永恒的环形故事。

  这个故事是所有文明的乐章,也是世界的基调。

  祭火之人怀疑天上许诺的时代是否有终结

  祭水之人怀疑天上许诺的百年福祉之后是否有饥馑

  祭雷之人干脆开始探究天上的秘密

  当然,还有风......

  “如果你熟知蒙德的历史,那你应该听说过伊蒙洛卡的名字。”

  “他的名字通常与那位高塔孤王,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联系在一起,与蒙德的建立联系在一起。”

  “因为那是跟随风之执政建立蒙德城的三大家族之一,把一生奉献给战争,或者说奉给诸神愚戏的表演。”

  “虽然这个家族因为后代足够……能惹事,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单从这两个名字里,我们就能知道这个古国的时间。”

  “至少是三千年前,那时候高塔的孤王迭卡拉庇安跟北风的狼王安德留斯还在混战之中。”

  “彼时的大地被冰雪覆盖,呼气凝霜,高塔孤王以魔神之力建起王都,接受在风雪中挣扎的人类。”

  “进入王都意味着失去自由接受狂风的统治,可王都外亦是一片荒芜,很多人选择进入王都”

  “这里面不包括法希鲁一族。”

  “他们选择远离冰雪与纷争,抵达此间苍绿的乐土,逐立此碑,并定都于此,名之为沙尔·芬德尼尔”

  “法希鲁在神使的引导下找到了山中的的苍白古树。”

  说到这,纪禾招了招手,一只不知道从而出现的温暖仙灵飞到了他的手中。

  火把都不能温暖的地宫被仙灵驱散了所有寒气。

  纪禾挤眉弄眼的看了一眼旅行者,又扬了扬手里的温暖仙灵。

  “所谓的苍白古树,那是提瓦特地脉在地上的部分的显化。”

  “据说,提瓦特大陆的地底深处有着贯穿世界的巨树,它连接着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包括人”

  “不同的元素在其中奔流,记忆与情感亦是,地上地下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在其中。”

  “有了神使的指引和地脉的滋养,芬德尼尔城一片安宁祥和,在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后...”

  “或者说,根据一些旁证推算,大约在距今2600年前。”

  “罚判之钉摧毁了质疑天空、企图向下追求真理的狂徒,收回天空赐予的繁荣与丰饶。”

  “就像这个倒置的凯尔特三角结一样,天空认为这种行为是污秽而堕落的。”

  想了想后面的间章,这个可能旅者日后就会知晓是何等污秽

  “祭雷之年,代表永恒。”

  “也代表堕落的极致,再向前一步都会让一切循环。”

  “破坏永恒者,必遭天空的惩戒。”

  “地脉被粉碎,风雪遮蔽了月亮的恩泽。”

  “同一时间里,这个文明最后一任祭祀向天空发出最后的哀求。”

  “异乡的勇者劈开风雪去寻找解决灾祸的办法。”

  “公主拾取了一截完整旧枝丫,打算培育出新的古树。”

  “很明显的,他们都失败了。”

  “最后记事者,乌库,见证并记录了这个文明。”

  “他发出了最后的恶毒诅咒,诅咒这个世界与诸神,当然,他也背负了自己的诅咒。”

  “你应该见过这位记事者的。”

  荧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乌库?那个丘丘人?”

  “非常棒的答案!”

  纪禾抚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以及莫名的微光

  “所以,你有没有顺手弄死他?如果已经解决了,我这边库存的午夜之死可以额外再赞助你一箱,以示庆祝。”

  荧:

  “……”

  派蒙从荧的披风里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惊讶地张大了嘴:

  “啊?!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块头丘丘人,就是……就是那个发出可怕诅咒的……”

  地宫中一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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