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奇袭长安中

　　长安，兵营。

　　伍习正与几名僚属商议军务，虽表面镇定，心中却因近日城外不明势力的活动而隐隐不安。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与骚动。

　　“将军！不好了！祸事了！！”几名丢盔弃甲、浑身尘土血污的溃兵，被亲兵搀扶着（几乎是拖着）闯入大帐，扑通跪地，涕泪横流，话都说不利索。

　　“慢…慢点说！何事惊慌？！”伍习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喝道。

　　“将…将军！落雁坡！我们在落雁坡遇到数万山贼埋伏啊！”

　　为首的溃兵小校哭喊着，双手比划，极力渲染着恐怖，

　　“漫山遍野都是贼旗，箭矢跟下雨一样！李…李大人刚露头就被射死了，然后被乱马踩成了肉泥！兄弟们死伤无数，粮草…粮草全被劫了！”

　　“数千山贼？！”

　　伍习惊得从坐榻上霍然站起，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从何处冒出这许多贼寇？子午谷！子午谷方向可有异动？！”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那条被视为天堑的秦岭通道。

　　“不…不知道啊将军！贼人凶悍无比，见人就杀，根本不讲道理！”

　　伍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心乱如麻。

　　粮草被劫，送往郿县的军需中断，前线大军若因此受挫，坐镇关中的司隶校尉钟繇追究下来，他这项上人头恐怕难保！

　　必须夺回粮草，至少，也要击溃这股胆大包天的“流寇”，将功折罪！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住心中恐慌，厉声道：“传令！点齐三千兵马！本将军要亲自出征，剿灭这股流寇，夺回粮草，为李大人报仇！”

　　一旁有参军面露忧色，劝谏道：“将军，贼势不明，恐有蹊跷。是否先紧守城池，多派斥候探查，同时飞报钟校尉？”

　　“糊涂！”

　　伍习正值惊怒交加，听不进逆耳之言，“粮道被断，干系重大！岂能坐视不理？贼寇新胜必骄，我军速往击之，正可打其一个措手不及！休得多言，速去点兵！”

　　就在伍习点齐兵马，准备出城之际，钟繇派来的快马信使也赶到了兵营。

　　信使面色凝重，递上钟繇手令。伍习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如冰水浇头：

　　“粮草事急，然敌情不明，慎出。稳守待援为上，已调它处兵马。”

　　伍习拿着手令，手微微颤抖。钟繇的警告让他更加犹豫，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兵马已集结，若此时退缩，岂非显得自己怯懦无能？

　　他咬了咬牙，将手令揣入怀中，对信使道：“回复校尉，末将知晓轻重，然战机稍纵即逝，待末将击溃贼寇，再向刺史请功！”

　　说罢，他不顾钟繇的提醒，下令大开西门，亲自率领三千兵马，怀着几分侥幸与大量不安，急匆匆杀向落雁坡方向。他心中默念：但愿真只是些不成气候的流寇…

　　大军行至半途，一处名为“硕叶林”的密林之地。

　　此地林木虽已落叶大半，但枝干虬结，依然显得阴森茂密。

　　伍习心中不安愈盛，下令前军放缓速度，小心探查。

　　就在大队人马一半已入林间道路，一半尚在林外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咚！”

　　“呜——呜——！”

　　两侧山林之中，突然金鼓齐鸣，苍凉的号角声撕裂长空！紧接着，杀声震天而起！

　　无数面各式各样的旌旗自光秃秃的林间竖起，迎风招展，影影绰绰，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

　　黄旭隐于林间高处，见敌军已入彀，立刻下令麾下两千士卒齐声呐喊，声浪如同海啸般扑向惊疑不定的曹军：

　　“伍习中计矣！前路已断，后路已绝！速速下马受降！”

　　“擒杀伍习者，赏千金！封侯爵！”

　　声震四野，在空旷的山谷间反复回荡，更显得声势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埋伏四周！

　　伍习本就心怀鬼胎，骤遇此变，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粮草，什么军功，脑海中只剩下钟繇那“慎出”二字和眼前这恐怖的埋伏景象！

　　“中计了！中贼奸计矣！快退！速退！回保长安！回城！！”

　　伍习声音尖锐，几乎破音，拔转马头就要逃跑。

　　主将如此，军心瞬间崩溃！三千兵马见状，以为陷入重围，顿时大乱！

　　后队变前队，互相推挤践踏，狼狈不堪地向长安城方向溃退。为了逃命，甚至有人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

　　黄旭谨记孙策将令，并不下令追击，只命弓弩手远远射住阵脚，箭矢稀疏却精准地落在曹军尾部，加剧其恐慌。

　　同时战鼓号角不停，呐喊声不息，直将伍习及其败军吓得亡魂皆冒，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路头也不回，丢盔弃甲地逃回长安，紧紧关闭了城门。

　　清点人马，出征三千，回来不足两千五百，折损数百人中，竟有大半是在溃退时自相践踏或因恐慌坠亡所致。

　　黑松林中，孙策很快接到黄旭派快马传回的捷报。

　　“好！伍习惨败，已成惊弓之鸟，钟繇虽明，然手中无可用之人，城中守军士气必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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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目光灼灼，成竹在胸，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传令甘宁，所劫粮草，能带走的分散藏于林中隐秘处，带不走的，连同车辆，尽数焚毁！既要绝关中军念想，更要激怒他们，乱其方寸！”

　　“自今夜起，施行‘疲敌之计’！每夜分派数百人，轮番至长安四门，尤以西门、南门为重点，鼓噪呐喊，摇动火把，佯作攻城之势！

　　以火箭射入城楼，点燃些无关紧要之物即可，切勿真攻！白日则派小股精锐骑兵，于城外远处来回奔驰，扬起漫天尘土，故作大军调动、合围长安之象！”

　　“此外，命后勤辅兵多扎草人，披上缴获的关中军衣甲，夜间稀疏置于黑松林边缘，令守军远观疑似伏兵；白日则撤去，换上新处，使其疑我兵力无穷，日夜监视！”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钟繇府邸。

　　这位以书法、政略闻名于世的司隶校尉，面色阴沉地听着伍习败退回城、粮草被焚的详细报告。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竖子不足与谋，果中贼人调虎离山、诱敌深入之计矣。”

　　他随即对身旁从事下令：“速传我军令，严饬伍习，未有将令，绝不可再出战！四门守将，加倍警惕，谨守城池！另，八百里加急，催促潼关速派援军！”

　　长安城头，风声鹤唳。

　　伍习惊魂未定，刚处理完败军事宜，又接到粮草被焚的噩耗，正自气急败坏，忽闻西门外再次杀声震天，火把如龙，无数箭矢带着火光飞上城楼！

　　“贼寇又攻城了！”守军一片哗然，锣声刺耳响起。

　　伍习慌忙披甲登城，手按剑柄，心惊胆战地向外望去。

　　只见城外黑暗中人影幢幢，呐喊声此起彼伏，火箭零星射来，点燃了几处哨楼和堆放的杂物，却始终不见云梯、冲车等真正的攻城器械靠近城墙。

　　他心下惊疑，既怕是真的攻城，又恐是诱敌之计，不敢怠慢，亦不敢出击，只得命令守军严防死守，弓弩手就位，滚木礌石准备，全军彻夜警戒。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城外“敌军”依旧在天明前如同鬼魅般悄然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身心俱疲的守军。

　　次日白天，巡哨又接连来报，称见城外远处多处尘土飞扬，似有大队骑兵频繁调动，甚至隐约见到林间有军队驻扎的迹象。

　　第二夜，南门外鼓噪声、火光更甚前夜，仿佛敌军主力已然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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