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王飞隆右之战3

　　当夜，联军大营，羌人驻地。

　　先零羌酋长迷当的大帐内，灯火通明。迷当大口喝着马奶酒，脸色阴沉。

　　白日王飞与庞德的激战他看在眼里，王飞的勇武让他心惊。

　　而营中愈演愈烈的流言，更让他坐立不安。

　　“大王，”一名心腹低声道，“今日看来，王飞军甚是精锐。汉人将军们让我们顶在前面，恐怕没安好心。听说韩遂已经派人去催促我们明日出战，打头阵…”

　　“哼！”

　　迷当将酒碗重重顿在案上，“想让我的勇士去送死？做梦！韩遂、马腾自己都不齐心，凭什么让我们卖命？你去告诉俄何那个蠢货，还有其他几位酋长，就说我迷当请他们过来喝酒！有些事情，该商量商量了！”

　　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几个较大的羌人部落中上演。

　　李恢散布的种子，终于在怀疑与恐惧的浇灌下，开始发芽。

　　联军中军大帐内，马腾正亲自为庞德查看伤势，见只是皮肉伤，方才松了口气，但心中郁愤难平。韩遂则拿着各地细作和巡营将领送来的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

　　“寿成兄，大事不妙！”韩遂将几份竹简重重拍在案上，“羌营之中，流言愈演愈烈！先零、烧当两部摩擦升级，其他部落亦军心浮动，巡营哨探皆发现各部羌骑戒备本族，对我汉军令使亦多有怠慢！如此下去，不等王飞来攻，我军内部恐生大变！”

　　马腾闻言，又惊又怒：“定是王飞反间计生效！文约兄，如今计将安出？”

　　韩遂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唯有双管齐下。其一，我二人亲自前往羌营，召集迷当、俄何等大酋长，摆酒设宴，当面澄清流言，重申赏格，并以重金犒赏，稳定其心。”

　　马腾皱眉：“此法可行？彼等蛮夷，贪得无厌，只怕重利之下，仍怀异志。”

　　韩遂叹道：“尽人事，听天命。至少可暂时安抚，不至立即生乱。其二，需严密封锁大营，加强巡查，尤其是汉军营区与羌营结合部，防止奸细再度潜入，亦防羌人铤而走险。”

　　马腾点头：“也只好如此了。我这就命人准备酒宴礼物。”

　　韩遂又道：“还有一事……寿成兄，近日营中似有传言，说你我二人因战守之策不合，已有嫌隙……”

　　马腾一愣，随即摆手道：“文约兄多虑了！你我兄弟多年，共据西凉，同气连枝，岂是王飞小儿几句谗言所能离间？此等无稽之谈，不必理会！”

　　韩遂看着马腾坦荡的神情，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点头道：“寿成兄所言极是，是我多心了。”然而，在他心底，一丝不易察觉的隔阂，却因这流言而悄然产生。他深知马腾性情刚直，有时难免冲动，若因不断挑衅而强行出战，坏了固守大计，则万事皆休。看来，日后对马腾的动向，需更加留意才是。

　　第四回 宴羌酋貌合神离 夜袭营计中有计

　　次日，韩遂、马腾在中军大帐设下盛大酒宴，邀请迷当、俄何以及其他十余位主要羌人部落酋长。

　　帐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韩遂满面春风，举杯道：“诸位大王、头人！近日营中多有流言，挑拨我等关系，此乃王飞反间之计，万不可信！我韩文约与马寿成兄，同心同德，必共破强敌！今日请诸位来，一为叙旧，二为重申前诺：待击败王飞，渭水以南草场，按各部落出力多寡公平分配！此外，今日特备金珠五百斛，牛羊万头，犒赏诸位及麾下勇士！愿我等精诚合作，早奏凯歌！”

　　马腾也起身举杯，声若洪钟：“我马寿成在此立誓，绝无让羌人兄弟独当锋镝之意！西凉铁骑，愿与羌人勇士并肩而战，共破王飞！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迷当、俄何等酋长见韩遂、马腾言辞恳切，又见真金白银、牛羊牲畜赏赐下来，面上都露出笑容，纷纷举杯应和，帐内一时气氛热烈，仿佛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韩将军、马将军放心！我等既来相助，必竭尽全力！”

　　“王飞小儿，何足道哉！待其粮尽，定叫他片甲不回！”

　　“共饮此杯！”

　　然而，在这看似融洽的表象之下，却是各怀心思。迷当与俄何举杯对饮时，眼神交错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算计。其他中小酋长虽然得了赏赐，但心中对“公平分配”和“并肩而战”的承诺，仍存有疑虑。酒宴之上的承诺，能否真正抵消流言种下的猜忌，唯有时间才能证明。

　　酒宴至晚方散。送走一众羌酋后，马腾带着几分酒意，对韩遂道：“文约兄，看来羌人之心，暂时稳住了。”

　　韩遂却无多少喜色，揉着眉心道：“但愿如此吧。只是……王飞近日挑战不成，又施反间，下一步，恐怕不会只是辱骂那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落鹰原王飞大营，中军帐内。

　　王飞、法正与一众将领正在议事。

　　“孝直，俺今天跟庞德过了招，庞令明武力不低，但也就那么回事！咱们什么时候总攻？俺的长枪早已饥渴难耐了！”王飞摩拳擦掌。

　　法正羽扇轻摇，成竹在胸：“都督稍安毋躁。火候将至矣。李恢那边已有密信传回，羌人军心已乱，各部酋长暗通款曲，离心离德。此其一也。”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张任将军处已准备就绪，只待我军号令。其三，最关键者，典韦将军之山岳营…”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亲兵兴奋的禀报：“报！都督，军师！典韦将军麾下信使到！言其先锋已出陇关，日夜兼程，不日即可抵达上邽！”

　　“好！”王飞猛地站起，满脸狂喜，“恶来来了！这下看马腾、韩遂往哪儿跑！”

　　法正眼中精光爆射，终于下达了最终决断：“时机已到！传令全军，饱餐战饭，检查军械，拂晓时分，全军出击，猛攻联军大营！”

　　“同时，传令张任，见到我军总攻烽火，立刻率军出营，猛攻联军左翼，尤其是羌人营寨！”

　　“再派快马告知典韦将军，加快速度，直插联军背后，夺取上邽，断其归路！”

　　“诺！”众将轰然领命，杀气盈霄。

　　王飞走到帐外，望着远处联军大营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牙齿，仿佛饥饿的猛虎看到了猎物：

　　“马寿成，韩文约，你们的末日，到了！”

　　翌日，拂晓。天色未明，落鹰原上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与肃杀。

　　“咚！咚！咚！咚——！”

　　王飞大营中，总攻的战鼓如同狂暴的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震撼！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长空，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

　　“全军突击！破敌建功，就在今朝！”

　　王飞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如同黑色的旋风，率先冲出营寨！身后，八万养精蓄锐已久的将士，如同决堤的沧海，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向着联军大营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杀啊！”

　　“破阵！斩将！夺旗！”

　　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率先覆盖向联军寨墙。巨大的撞车在悍卒的推动下，冒着守军的箭雨滚石，狠狠撞击着营门。无数云梯架起，悍不畏死的士卒口衔钢刀，顶着盾牌，奋力向上攀爬！

　　联军大营顿时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一片大乱！

　　马腾、韩遂早已被惊醒，匆忙披甲上阵，指挥抵抗。他们没想到王飞会如此果断地发动全面强攻！

　　“顶住！给我顶住！”

　　马腾挥舞长枪，在寨墙上奔走呼号，亲自格杀数名攀上城头的王飞军士卒。

　　韩遂则面色阴沉，不断调派兵力，填补防线漏洞，同时厉声喝道：“快！令羌骑出击！从侧翼扰敌！快！”

　　然而，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却让韩遂的心沉入了谷底：

　　“报！将军！先零羌迷当大王称其部众尚未集结完毕，请求稍待！”

　　“报！烧当羌俄何大王说其营地遭敌军流矢袭击，正在整顿！”

　　“报！白马羌等几个部落…他们…他们好像按兵不动！”

　　“什么？！”韩遂气得几乎吐血，他瞬间明白，羌人靠不住了！那些流言，那些猜忌，在此刻终于爆发！

　　就在联军正面承受巨大压力，侧翼羌骑逡巡不前之际——

　　“轰隆隆！”

　　联军大营左翼，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面“张”字大旗赫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张任，率领两万以逸待劳的精锐，如同出匣猛虎，按照约定，对联军左翼发起了猛烈的突击！而他的主攻方向，正是军心涣散、指挥不灵的三万羌骑营寨！

　　“羌胡叛贼！纳命来！”

　　张任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直扑羌人营垒。他麾下的士卒如同猛虎入羊群，弓弩齐发，刀枪并举，瞬间便将措手不及的羌骑营寨冲得七零八落！

　　羌人本就被流言所惑，斗志不高，骤然遭此猛袭，更是魂飞魄散！

　　迷当、俄何等酋长见势不妙，哪里还顾得上马腾、韩遂，纷纷招呼本部人马，或是象征性地抵抗一下，或是干脆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溃逃！

　　三万羌骑，竟在张任的猛攻下，一触即溃，反而冲乱了联军本阵的阵脚！

　　“完了！”韩遂看到左翼崩溃的烟尘和四散奔逃的羌骑，眼前一黑，他知道，大势已去！

　　正面王飞八万主力疯狂进攻，侧翼张任两万生力军突袭得手，羌人溃散…联军已然陷入了绝境！

　　“寿成兄！事不可为！快走！”

　　韩遂冲到马腾身边，嘶声喊道，“退回冀城，再图后计！”

　　马腾看着眼前崩溃的局势，听着震天的喊杀声，虎目含泪，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他知道，韩遂说的是唯一的选择。他狠狠一跺脚：“撤！往冀城撤！”

　　然而，就在马腾、韩遂收拾残兵败将，试图从大营后方撤离，逃往天水郡治冀城之时——

　　一骑流星探马带着无比的惊恐狂奔而来，几乎是滚鞍落马，哭嚎着禀报：

　　“二位将军！大事不好！典…典韦！典韦的大军已经攻占上邽！正向我军背后杀来！距此不足五十里了！”

　　“典韦？！”

　　马腾和韩遂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前有王飞、张任，后有典韦…退路已绝！

　　八万联军，陷入了两线夹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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