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线之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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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台梳棉机——“铁牛”的成功试车,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巨石。消息无法也无需隐瞒,它那低沉的轰鸣声和远超人工的效率,本身就是最好的宣告。短短一日,整个宣府城内外,但凡消息稍通之处,都已知晓南边来的那伙“怪匠”,在城外废墟真造出了能“吞毛吐絮”的奇巧机器。营地内部的振奋自不必说。亲眼见证“铁牛”梳理出蓬松羊毛的匠人们,连日来的疲惫、焦虑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喷薄欲出的干劲与近乎盲目的信心。原来那些图纸上的线条、零件真的能组合成如此有力的实体!原来他们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亲眼所见、亲手参与创造的“奇迹感”,比任何言语动员都更加强大。奖惩章程带来的现实激励,与这份精神上的成就感叠加,工坊的凝聚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李远和朱清瑶却并未被初战告捷的喜悦冲昏头脑。两人在试车成功的当天下午,便将刘一斧、韩铁火、顾花眼、刘松、王管事等核心骨干召集到已略显拥挤但温暖踏实的保温库房内,举行了一次务实到近乎严苛的总结与规划会议。
“诸位,‘铁牛’初啼,确是喜事。然此仅为万里长征第一步。”李远开门见山,面前摊开着《工艺录》,炭笔尖悬在纸上,“一台样机成功,距‘两年十万套’冬衣,尚隔天堑。今日之会,便要议定,如何从‘一’到‘十’,再到‘百’、‘千’。”
他首先看向韩铁火和刘一斧:“韩师傅,刘师傅,此台‘铁牛’自下料至总装,耗时几何?耗费精铁、好木、人工若干?其中哪些工序最为耗时耗力?哪些部件损耗最大或最易出故障?有无可优化、简化、乃至标准化之处?”
韩铁火早已备好一块用炭写在木板上的简略清单,沉声道:“自大同铁料到,至最后部件完工,铁作共耗十七日。用大同精铁一千二百斤,官仓铁百余斤。最耗时在齿轮精锻与淬火,尤以大滚筒齿轮为最,需反复锻打成形、退火、再淬火,火候难掌,废了两块料。最易损者,目前看是细小连杆与轴承,长期高速转动下,磨损恐快。优化…若能预先铸出齿轮毛坯,再加工,或可省时,但需铸铁模,且此地无化铁大炉。”
刘一斧接口:“木作这边,主要耗时在木料熏蒸干燥(七日)及滚筒精加工(三日)。熏蒸之法可用,但占地费工,且受天气影响大。若能有大量预先阴干好的木料最佳。最要精细处在滚筒圆周平整与轴心对准,稍有偏差,转动即不稳,针板磨损加剧。标准件…咱们做的那套量规和‘跑位钻’已是极好,再多做几套,培训出专司此活的匠人,速度能提上来。”
李远快速记录,并归纳道:“也就是说,制约量产的首要瓶颈,在于核心铁件(尤以齿轮轴承为最)的锻造效率与质量稳定性,以及合格木料(特别是滚筒料)的供应与前期处理。对此,我们需双管齐下。”
他提出具体方案:“第一,立即着手绘制‘铁牛’所有铁制部件的标准图纸,标明关键尺寸与公差。韩师傅,请您从现有匠人中挑选三至五人,成立‘铁件标准组’,专司依据图纸,打造和校验后续机器的铁制零件。同时,研究能否将部分非关键受力件,改用铸铁或熟铁,以降低对锻造技艺的要求和成本。第二,派人持样品与图纸,前往大同乃至山西其他产铁之地,寻访有无现成或可订制标准铁胚(如齿轮毛坯、通用轴承套)的作坊,哪怕价格稍高,若能节省工时、保证质量,便值得。第三,木料方面,刘师傅,请您带人,一方面继续优化熏蒸工艺,尝试搭建更大的、可批次处理的熏蒸窑;另一方面,广发消息,高价收购已经阴干一年以上的硬木旧料,无论房屋料、车料、船料,只要尺寸质地符合,皆可。”
他又转向顾花眼:“顾师傅,羊毛梳理只是第一步。梳理后的纤维,需尽快纺成纱,织成布。‘铁牛’一出,熟毛产量将大增,现有的手工纺车和织机恐难跟上。纺纱与织造的工序衔接、效率匹配,需您牵头,会同织造坊诸位,尽快拿出一个从‘熟毛’到‘呢料’的完整工艺流程图,并估算各环节所需人手、设备。尤其要试验,梳理后的羊毛,用我们改良过的纺车,纺纱效率能提升多少?现有的织机,织造混纺呢料的速度与质量如何?是否需要进一步改良织机?”
顾花眼郑重点头:“李总办所虑极是。这几日我们已在用试梳的羊毛加紧试验纺纱。初步看,梳理后的羊毛纤维平行顺直,杂质少,纺纱断头率大降,速度约可比梳理前快三成。织造这边,现有织机织此种厚呢,速度偏慢,且对综框强度要求更高,我已让徒弟在尝试加固。流程图与人力估算,三日内可呈报。”
李远最后看向朱清瑶和王管事:“郡主,王管事。内部生产流程梳理的同时,外部接应与保障需同步跟上。南昌那批闽铁与焦炭,乃是后续扩大生产的关键。其转运路线、接应人手、安保措施,需尽快定案。此外,工坊规模扩大,人员将更多,粮秣、被服、药材等后勤补给,需建立稳定渠道。与宣府本地官衙、商行的关系,也需维持在一种…既不过分依赖,也不致被刻意刁难的状态。”
朱清瑶一直静静聆听,此时才开口,声音清晰沉稳:“南昌物资的转运路线,我已与王管事初步议过。货物至襄阳后,可分作数队,雇请信誉良好的大车行,走官道分批北上,每队配双倍护卫,并请襄阳卫所出具关防文书。我们这边,派刘松带一队精干人手,南下至真定府一带接应,沿途与各地驿馆、巡检司打好招呼。此事务必周密,绝不能再出岔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本地后勤,王管事近日与几家粮行、炭行接触,价高且货源不稳,显是仍有掣肘。我意,绕过这些大行,直接派人前往宣府以北的屯堡、军户庄子,与管屯官或里长接洽,以略高于市价但稳定的价格,签订长期采买粮食、柴炭、乃至肉蔬的契约。军户家中多有盈余,且与边军一体,晓得以工坊助军的利害,或更可靠。此事…或可请石猛将军稍作引荐。”
“至于与官衙关系…”朱清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铁牛’已成,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了。李总办,烦请你准备一份‘工坊阶段性成果简报’,附上梳理好的羊毛样品及性能说明,三日后,我亲自递送巡抚衙门、总兵府及…镇守太监衙门。同时,以工坊名义,发帖邀请宣府城内与织造、军需相关的官吏、士绅、行会头面人物,五日后,来工坊‘观摩指导’。我们光明正大,请他们来看。”
这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展示肌肉,争取主动,同时也是对暗处对手的一种试探和压力。
李远深以为然:“郡主高见。简报我来准备,定将‘铁牛’之效、御寒之利、工期之紧,陈述清楚。观摩之事,亦需精心安排,既要展现技艺,又要保核心机密。”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敲定了接下来一系列行动方针。众人领命而去,步履匆匆,却方向明确。
会散后,库房内只剩下李远和朱清瑶,以及盆中哔剥作响的炭火。
“终于…有点样子了。”朱清瑶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连续多日的劳心劳力,即便身体好转,疲惫仍是难免。
李远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心中掠过一丝不忍,提起炭火上一直温着的陶壶,为她斟了半碗热水。“郡主也需保重。大事固然紧要,但若主事之人累倒了,反倒误事。后续诸事,我等分头去做便是。”
朱清瑶接过粗陶碗,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她低头看着碗中氤氲的热气,沉默片刻,忽然道:“李远,你说…若父王知晓‘铁牛’已成,会是如何反应?”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少女的促狭与好奇。
李远微微一怔,想起宁王那张时而深沉时而跳脱的脸,不禁莞尔:“王爷怕是会先围着机器转上三圈,摸摸齿轮,敲敲木头,然后开始琢磨能不能用这原理做个自动浇水器给他的罗汉松,或是改良一下他那些泥人模具…”
想象那画面,朱清瑶也不禁唇角微弯,那笑意如冰雪初融,为她清丽的面容添上几分生动。“倒是极像他会做的事。”她顿了顿,看向李远,眼神认真了些,“此次北上,诸多艰难,远超预计。若无你在技术上的坚持与变通,若无众位师傅的尽心竭力…恐难有今日。我…代父王,也代这北疆期盼暖衣的将士,谢过你。”
她的感谢真挚而郑重。李远心中一暖,忙道:“郡主言重了。此非李远一人之功,更赖郡主居中运筹,上下协调,排除万难。若非郡主在南昌引荐,在京城周旋,在此地稳住大局,李远纵有想法,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他说的是实情。技术固然重要,但在这个时代,没有朱清瑶的身份、见识与魄力作为桥梁和盾牌,任何超越时代半步的技术构想,都可能被无形的壁垒碾得粉碎。
两人目光相接,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真诚与那一路走来的不易。一种超越身份、基于共同目标与经历的默契与信任,在温暖的空气中悄然流淌。
“报——!”库房外传来护卫急促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何事?”李远扬声问。
“总办,郡主!派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说‘云锦记’那边有动静!他们今日午后,突然挂出了‘高价收购上等湖羊毛、精梳熟毛’的牌子!而且,有人看见,那个下巴有黑痣的吴姓管事,一个时辰前,进了镇守太监衙门所在的那条街!”
李远与朱清瑶对视一眼,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了然。
“知道了,继续留意,勿要靠近。”李远吩咐道。
护卫退下。朱清瑶冷笑一声:“反应不慢。看来我们的‘铁牛’,让他们坐不住了。高价收毛…是想再次截断原料,还是想仿造机器?”
“或许兼而有之。”李远沉吟道,“机器原理他们一时难以窥全,但原料竞争最简单直接。不过,我们现在的原料渠道已初步多元化,且‘铁牛’对羊毛品质的要求,反而不如手工梳理时那般苛刻,次等毛亦可用。他们此举,成本不低,效果却未必佳。”
“醉翁之意不在酒。”朱清瑶眸光清冷,“他们此举,既是竞争,更是试探,也是做给某些人看的姿态。告诉那些观望者,他们仍有实力,仍未放弃。同时…也可能是在为接下来的动作铺垫。”
她站起身,走到小窗前,望着窗外铅灰色、仿佛压低了的天空。“北地的第一场雪,怕是真的要来了。而我们与他们的这场‘雪仗’,也得打起精神了。”
正如朱清瑶所料,当日下午,天空便阴沉得如同泼墨。朔风更加凛冽,卷着细密的、坚硬的雪粒,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这不是江南那种轻柔的雪花,而是北地特有的、带着砂砾感的“雪砂”,打在脸上生疼。气温骤降,呵气成霜。
工坊营地提前进入了“御寒备战”状态。所有露天堆放的物料能移入室内的尽量移入,不能移的加盖了双层油布并压实。匠人们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装,李远特别叮嘱韩铁火注意铁作区的防火,并检查了各处窝棚的稳固与密封性。新建的保温库房成了最温暖的核心,不仅住人,也成了重要的室内作业区。
风雪中,王管事带着两名本地招募的机灵小伙,持着朱清瑶的名帖和“简报”,分别前往巡抚衙门、总兵府和镇守太监衙门。与此同时,印制朴素但措辞得体的“观摩请柬”,也由专人送往城内各家。
雪时下时停,到了次日清晨,地上已积了薄薄一层,坚硬如盐。天色依旧晦暗。
李远一早便来到“铁牛”所在的工棚。机器已被仔细保养,关键部位涂了防冻油脂。他正与韩铁火、刘一斧商议在更保暖环境下进行第一次正式小批量试产的计划,刘松却顶着一头雪沫,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总办,韩师傅,刘师傅。”刘松压低声音,“刚接到从南边传回来的消息,走驿站快马递来的。咱们南昌那批货…在襄阳装车北运时,出了点岔子。”
李远心头一紧:“什么岔子?”
“押运的王府管事信上说,装车时一切正常,但车队刚出襄阳北门不到十里,最后一辆载焦炭的大车车轴突然断裂,导致侧翻,堵塞了道路,耽搁了小半日。检修时发现,断裂的车轴…有旧锯痕,只是用胶和泥灰勉强糊住了,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想制造混乱甚至事故。幸好只是最后一辆车,且载的是焦炭,损失不大,人也无碍。但此事…绝非偶然。王府管事已加强戒备,并更换了所有可疑车辆。”
又是这种阴损手段!李远眉头紧锁。对手显然知道南昌这批物资的重要性,且触角伸得极长,竟能在襄阳这等枢纽之地,对王府雇佣的车队下手。
“人没事就好。告诉那边,一切以安全为要,宁可慢,不可乱。接应计划不变,你按原定时间出发,但路线和接应方式,需再仔细斟酌,多预备几条方案。”李远沉声道。
“是!”刘松应下。
这边原料和物资运输接连受阻,另一边,“观摩请柬”似乎也激起了波澜。
下午,巡抚衙门和总兵府先后派了书吏回复,表示“届时将酌情派人前往”。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而镇守太监衙门那边,却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倒是一些接到请柬的本地中小商户、与军需有关的吏员,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纷纷派人或亲自前来询问具体时间、可否多带几人等等。显然,“铁牛”的名声已经传开,谁都好奇这能关系边军冬衣的“奇技”究竟是何模样。
就在这外有风雪阻路、暗箭频发,内有观摩压力、人心浮动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踏着薄雪,来到了工坊营地。
来人身形魁梧,披着一件半旧的羊皮大氅,未带随从,只骑一匹略显瘦削但眼神锐利的战马,正是宣府镇标营游击将军——石猛。
他没有通过任何通报,径直来到营地入口,被护卫拦住后,才亮明身份,言明要见李远。
李远闻报,略感诧异,随即与朱清瑶一同迎出。
“石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李远拱手道。
石猛跳下马,拍了拍身上的雪粒,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李总办,郡主,不必多礼。本将巡哨路过,听说你们弄出了个能梳毛的大家伙,心里好奇,顺道过来瞅瞅。不打扰吧?”
他话说得随意,但眼神锐利,扫视着营地的布局和匠人们的精神面貌。
朱清瑶微笑道:“将军来得正好。机器刚成,正需将军这般懂实务的行家品评指导。将军,请。”
石猛也不客气,大步流星,跟着李远和朱清瑶走向那处临时工棚。一路上,他注意到营地井然有序,匠人们虽忙碌却无慌乱,新建的保温库房颇有章法,暗自点头。
当“铁牛”那庞大的身躯映入眼帘时,饶是石猛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眼神一凝,脚步顿住。他绕着机器缓缓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铸铁框架,又低头看了看出料口竹筐里那些蓬松的羊毛,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密密麻麻、寒光闪烁的钢针滚筒上。
“就是这铁家伙…能把乱毛梳顺?”石猛问道。
“正是。”李远示意一个匠人,将一小团未梳理的羊毛放入喂料口,然后亲自上前,缓缓摇动起摇柄。
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滚筒转动,钢针如林。在石猛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团乱毛被迅速吞噬、梳理,化作蓬松的纤维云吐出。
石猛没有说话,上前抓起一把梳理好的羊毛,用力捏了捏,又扯了扯,仔细感受其蓬松度与纤维长度。“比俺们营里那些婆娘用木梳手撕的,强出十倍不止。”他评价道,语气已带上一丝凝重,“这一台家伙,一天能出多少这样的熟毛?”
“若以畜力持续驱动,保守估计,日产熟毛不下百斤。远超数十人工。”李远答道。
“百斤…”石猛默算了一下,眼中精光闪动,“若有个十台八台…”
“便可初步满足大规模纺纱织布之需。”李远接口道,“然打造此机,所费不赀,尤以精铁、好木为巨。且需熟练匠人操作维护。”
石猛背着手,又看了机器半晌,忽然转头,目光如电看向李远:“李总办,本将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只问一句:若材料匠人给你备齐,年内,你能让多少边军兄弟,穿上这种毛呢做的冬衣?”他指了指旁边顾花眼她们织出的“戍楼褐”样布。
问题直接,却也最是关键。李远沉吟片刻,郑重答道:“回将军,若物料人员顺畅,不再有意外阻挠,我可立军令状:至明年立春前,至少产出可装备一营将士(约三千人)的成套冬衣(包括外袍、内衬、帽袜)。然此非工坊一力可成,需边军配合,提供准确身形尺寸,并建立发放与反馈渠道。”
“三千套…”石猛咀嚼着这个数字,又看了看那台沉默的“铁牛”,再看向李远坦荡而坚定的眼神,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微黄的牙齿,“好!有种!本将就信你这一回!”
他拍了拍李远的肩膀,力道不小:“需要什么配合,除了钱粮俺做不了主,其他的,比如招募军余匠户、协调木料收购、乃至派些兵崽子帮你们巡巡逻、吓唬吓唬宵小,尽管来找俺!他娘的,眼看又要入冬,老子手底下那些兄弟,年年冻得跟三孙子似的,早受够了!你们这玩意儿要真顶用,老子亲自给你们向总兵大人,向朝廷请功!”
这番话,粗粝、直白,却带着边军将领特有的务实与血性。他没有空谈大义,只关心实实在在的御寒效果和兑现能力。而这份承诺,对于眼下正需地方实力派支持的工坊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李远和朱清瑶心中皆是一振。这位石猛将军,或许是他们打开宣府僵局、获取实质性支持的关键人物!
“多谢将军信重!”李远肃然抱拳。
石猛摆摆手:“甭谢俺,要谢就谢你们自己鼓捣出了真东西。行了,看也看了,话也说了,俺还得去巡营。你们抓紧干!有啥难处,递个话到标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渐渐密集的雪幕之中。
石猛的突然到访与明确表态,像一道划破阴霾的闪电。他代表的,是宣府边军中务实、渴望改变现状的那股力量。他的支持,或许不足以完全抵消来自官衙和商界的暗流,但至少,让工坊在这北疆之地,有了一个坚实的、可以背靠的支点。
送走石猛,李远与朱清瑶回到筹划处。炭火盆边,两人就着微光,低声商议。
“石将军的态度,是个转机。”朱清瑶道,“五日后观摩,若能请他到场,甚至请总兵大人亲临,声势便大不相同。”
“不错。”李远点头,“不过,镇守太监衙门那边毫无反应,云锦记又突然高价收毛…他们不会坐视我们获得军方支持。接下来,恐怕还有动作。”
朱清瑶望向窗外越下越急的雪,目光幽深:“雪越下越大了。这场雪仗,他们不想打,我们也得打。而且,必须打赢。”
因为,他们身后,是即将到来的严寒,和万千将士对温暖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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