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线之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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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的明确表态,如同在冻土上凿开了一个口子,让压抑已久的工坊众人看到了冰层下奔涌的希望之泉。接下来的两天,营地虽仍被越来越密的雪幕笼罩,气氛却悄然转变。一种沉甸甸的、目标明确的紧迫感,取代了部分因未知而产生的焦虑。李远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观摩日的筹备上。这不仅仅是技术展示,更是一场精心编排的“亮相”,关乎工坊未来的生存空间与资源获取。他亲自拟定流程、规划参观路线、编写讲解词,并与几位大匠反复推敲演示环节。
场地设在“铁牛”所在的工棚及相邻清理出的空地上。工棚内部,机器被彻底清洁保养,关键部件擦拭得锃亮,旁边摆放着从原毛到梳理后熟毛的各阶段样品对比,以及顾花眼她们织出的数匹不同颜色、厚度的混纺呢料样品。空地上则临时搭建了一个带顶棚的“观摩区”,摆放着几条粗糙但结实的长凳,准备了热姜汤和简易炭盆,以抵御严寒。
流程分为三部分:首先由李远简要介绍工坊使命、梳棉机原理及御寒呢料特点;接着是“铁牛”现场演示梳理羊毛;最后是自由观摩与交流,重点向军方和潜在合作者展示从原料到成品的完整链条,并听取意见。
朱清瑶则专注于外部联络与人员安排。她再次亲笔修书,以更恳切和务实(着重强调了对边军的直接助益和石猛将军的关注)的语气,分别致送宣府总兵、巡抚及几位重要佐贰官。给镇守太监衙门的请柬则换了一种方式,不再指望其正式回应,而是通过王管事与衙门内一些中下层吏员的“私交”,将观摩消息“不经意”地透漏进去。同时,她让刘松暂缓南下接应(等待南昌那边进一步安保安排的消息),转而协助维护观摩日当天的营地秩序与安保,尤其提防有人趁机滋事。
韩铁火和刘一斧带着匠人们,除了确保“铁牛”以最佳状态运行,还赶制了几台改良过的小型手摇纺车和织机模型,准备在现场演示梳理后羊毛的深加工可能性。顾花眼则带着女工们日夜赶工,用新织出的一批“戍楼褐”呢料,缝制了几件简单的坎肩和护膝样品,准备让来宾直观感受其保暖与耐磨。
风雪时紧时松,给准备工作增添了无数麻烦。运输物料需格外小心,露天作业需缩短时间,匠人们的手脚冻疮也多了起来。但无人抱怨,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亮相”的重要性。
第三日傍晚,距离观摩日仅剩两天。雪暂时停了,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空气冷得刺骨。李远正在筹划处最后核对流程细节,朱清瑶在一旁查看各方回复的名单——总兵府和巡抚衙门最终确定派一名户房主事和一名营中参将前来,规格不算高,但已是积极信号。更令人意外的是,镇守太监衙门竟也传回口信,表示会“着人来看看”。至于云锦记及其关联商户,则无一回应,也在意料之中。
“看来,石将军的面子,还是有些分量的。”朱清瑶放下名单,轻声道。
李远点头:“边军的态度,始终是关键。只要军方认可我们的价值,其他阻力虽在,却难成致命威胁。”他顿了顿,“郡主,您说…云锦记那边,会甘心只看不动吗?”
朱清瑶眸光微冷:“自然不会。他们越是沉默,越可能是在酝酿什么。我已让刘松加派暗哨,不仅盯着营地外围,也留意这几日是否有生面孔在附近窥探测绘。观摩日当天,所有入口加双岗,对进入者一一核验请柬与身份,随身物品也要检查。”
正说着,王管事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郡主,总办,外头…来了个怪人。”
“怪人?”
“是个老道士打扮,自称云游至此,见此地‘有金铁之气冲霄,兼木德生机暗藏’,非要进来‘结个善缘,讨碗热水’。”王管事道,“护卫拦着不让进,他就在营外雪地里打坐,说等主事之人出来相见。看着…不像寻常化缘的。”
李远和朱清瑶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这节骨眼上,来个神神叨叨的道士?
“我去看看。”李远起身。
“我同去。”朱清瑶也站了起来。
营地辕门外,雪地中果然坐着一位老道。他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身穿一领半旧不新的靛蓝道袍,外罩破旧鹤氅,身旁放着一个不大的青布包袱,手执一柄掉毛的拂尘。见李远和朱清瑶出来,他睁开眼,眼神清亮,并无寻常老人的浑浊。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打了个稽首,声音平和,“风雪阻途,贫道路过宝地,见气象非凡,知有贤主在此兴利除弊,故冒昧叨扰,乞碗热汤,稍避风寒。”
话说得客气,但那双眼睛却在李远和朱清瑶脸上,以及他们身后的营地轮廓上,快速扫过,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李远拱手还礼:“道长客气。冰天雪地,道长孤身在外不易。热汤饭食自当奉上。只是不知仙乡何处,云游至此,可有见教?”他语气客气,但问得直接。
老道呵呵一笑,也不客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贫道山野之人,居无定所。云游四方,无非看看这山河气运,人间百态。今日至此,见诸位于此荒芜之地,聚匠兴作,气机勃发,暗合‘工巧利民’之天道,故心喜之。然…”他话锋一转,抬眼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又看了看营地东南方向(那是“铁牛”工棚所在),“金铁之气太盛,锋芒外露,木德生机虽旺,却根基未稳。风雪压境,恐有阴寒小人窥伺,暗损生机。贫道不才,略通风鉴,或可为主家点拨一二,以全此善功。”
这话里话外,竟似对工坊的处境、面临的威胁(金铁锋芒、小人窥伺)有所察觉!李远心中警惕更甚。是巧合,还是真有高人?亦或是…对手派来故弄玄虚、扰乱人心的棋子?
朱清瑶上前一步,神色平静:“道长既有此心,我等感激。请入内奉茶,细细请教。”
将老道引入保温库房旁一间专为待客(目前尚未用过)清理出来的小隔间,生起炭火,奉上热茶。老道也不推辞,安然坐下,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粗糙但干净的木桌条凳,墙上挂着的简易舆图和几张机械草图,角落里堆放的一些工具和边角料。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老道啜了口茶,问道。
“在下李远,工坊总办。这位是…朱管事。”李远隐去朱清瑶身份。
“原来是李总办,朱管事。”老道点点头,放下茶碗,“贫道玄青子。方才所言,绝非虚妄恫吓。贫道今日清晨于北山望气,见此处虽有冲霄志气,然其光被一层灰黑之气所缠,主小人作祟,暗损财物,阻滞进程。且东北方向(镇守太监衙门在宣府城东北),隐有阴私勾连之气,与此地灰黑之气遥相呼应。诸位近日,是否在物料运输、匠人纷争、乃至…火烛安全上,颇多不顺?”
李远与朱清瑶心中俱是一震!物料运输(柴木场被毁、襄阳车轴断裂)、匠人纷争(赵氏毁坏染料)、火烛安全(溪边火药痕迹)…这老道竟似全都知晓!若非事先详细打探,便是真有几分玄奇本事!
“道长慧眼。”李远不动声色,“确有些许波折,然我等齐心,皆已应对。”
玄青子捋须道:“应对乃治标,未及本。那灰黑之气,根植于利,蔓生于权。非寻常手段可除。贫道观二位面相,李总办乃实干兴利之才,然性情稍直,易遭锋镝;朱管事…气度雍容,暗藏璇玑,然身有微恙,需防寒气侵体。此工地处荒僻,背靠残垣,风水上属‘亢龙有悔’之局,虽有冲劲,然根基不稳,易受外邪。”
他顿了顿,从青布包袱中取出两枚用红绳系着的、刻有简易八卦图案的桃木小牌,放在桌上:“此乃贫道以雷击木所制‘安宅祛邪符’,悬于工坊核心及主事居所门楣,或可稍镇邪祟,稳固气场。另有一言相赠:三日后(正是观摩日),午时前后,需谨防‘火’‘金’之厄。东南有惊,贵人临门可解。”说完,他起身稽首,“叨扰已久,茶水温情心领。贫道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也不等李远和朱清瑶回应,他便飘然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与渐起的风雪中。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看着桌上那两枚简陋的桃木符。
“郡主…您怎么看?”李远眉头紧锁。这玄青子来得突兀,去得干脆,所言之事却句句切中要害,尤其是“三日后午时前后,谨防火金之厄,东南有惊,贵人临门可解”,简直像是对观摩日可能发生之事的预言!
朱清瑶拿起一枚桃木符,仔细看了看,又放下,沉吟道:“此人绝非寻常云游道士。要么是隐于市井的奇人异士,真有所觉前来示警;要么…便是对手派来的高人,以玄学之言乱我心志,甚至可能在符牌或言语中暗藏后手。‘火金之厄’…火烛、金属?‘东南有惊’…‘铁牛’工棚正在营地东南!‘贵人临门可解’…莫非指石将军或其他来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远沉声道,“观摩日在即,绝不容有失。这两枚符…”他犹豫了一下,“留下,但不悬挂,先让郎中看看有无药物或机关。同时,加派人手,重点监控‘铁牛’工棚及周边,彻查所有易燃物堆放,检查所有铁制工具、部件有无被人做手脚的痕迹。观摩日当天,在东南方向增设明暗哨,尤其午时前后。石将军那边,也需提前知会,请他务必到场,并留意异常。”
朱清瑶点头:“正该如此。另外,那道士提及‘东北方向阴私勾连之气’,再次指向镇守太监衙门。观摩日他们派人来,需得格外留意其随从举止。”
玄青子的出现,像一片不祥的阴云,加重了观摩日前夜的紧张气氛。但工坊上下并未因此慌乱,反而更加绷紧了弦,各项防范措施落实得滴水不漏。两枚桃木符经郎中检验,只是普通桃木刻画,并无异常,被李远收了起来,未予悬挂。
观摩日终于到来。
雪在清晨时分停了,天空依旧阴沉,但能见度尚可。寒风依旧刺骨,吹得营地旗帜猎猎作响。辰时末,受邀宾客便陆续抵达。最先到的是巡抚衙门那位周主事和总兵府的一位姓王的参将,两人皆着官服,带着几名随从书吏。周主事神色平淡中带着审视,王参将则显得更感兴趣些,目光不住打量营地陈设。
随后,一些本地与军需有关的吏员、中小商户代表也三五成群而来,对着那庞大的“铁牛”工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令人意外的是,竟还有两位宣府本地颇有名望的致仕老翰林,也拄着拐杖,在家仆搀扶下前来,说是听闻“利军新技”,特来一观。
接近巳时,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缓缓驶来,停在营地外。车上下来一名面白无须、身着葵花团领衫的中年宦官,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和几名便装护卫。正是镇守太监衙门派来的人!那宦官神情倨傲,眼神冷淡,正是之前传闻中与云锦记有往来的那位“黑痣管事”的上司——监丞太监,姓孙。
孙太监的到来,让现场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周主事和王参将上前见礼,态度恭谨。孙太监只是淡淡颔首,便径直走向观摩区,在主位坐下,闭目养神,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李远和朱清瑶上前接待,孙太监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巳时正,观摩准时开始。李远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面对数十位身份各异的来宾,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解。他没有过多渲染,而是用尽可能平实、清晰的语言,结合现场展示的实物样品,阐述了北疆将士御寒之难,梳棉机提升原料处理效率的原理,混纺呢料的保暖耐磨特性,以及工坊的建设目标与当前进展。
“…故,此‘梳棉机’非为奇技淫巧,实乃解边军冻馁之苦的务实之器;此‘混纺呢’非为华美锦缎,实乃护戍边将士于风雪中的坚韧之甲。工坊初建,百端待举,尤需各方贤达协力支持。今日恳请诸位不吝指教。”李远说完,拱手一礼。
台下反应各异。王参将和几位军吏出身的频频点头,两位老翰林捻须沉思,商户代表们交头接耳,周主事面无表情。孙太监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接下来是现场演示。匠人们将一大筐未经处理的、沾满草屑砂土的灰褐色原毛抬到喂料台旁。李远亲自操作,摇动“铁牛”的摇柄(今日特意换上了更省力、可由两人操作的加长摇柄)。低沉的轰鸣声中,滚筒转动,钢针如林。在众人注视下,那些脏污杂乱的原毛被喂入,经过滚筒的梳理,从出料口吐出的,已是蓬松、洁净、纤维顺直的熟毛!
“嚯!真神了!”一位商户忍不住惊叹。
“如此效率,确实远超人工!”王参将抚掌赞道。
顾花眼适时带人上前,展示用这些熟毛纺出的纱线,以及用纱线织出的各色呢料样品,还有那几件缝制好的坎肩护膝。王参将甚至拿起一件坎肩试了试手感,又用力扯了扯,点头道:“厚实!韧劲足!比发下来的那些夹棉袄子强!”
现场气氛活跃起来,不少人离开座位,围拢到机器和样品前仔细观看、询问。两位老翰林也颤巍巍地走到“铁牛”旁,摸着那冰冷的铸铁框架,连道:“格物致用,方为实学!善!大善!”
周主事也走近看了看,问了几句关于用料成本和日产量的问题,李远一一据实回答。
唯独孙太监,依旧端坐不动,只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淡淡地扫过机器和人群,落在李远和朱清瑶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开,看不出喜怒。
自由观摩交流环节开始。李远和朱清瑶分头应对各方询问。朱清瑶主要与周主事、王参将及两位老翰林交谈,阐述工坊对地方(促进就业、消耗本地原料)和边军的意义。李远则被商户和匠户代表围住,回答关于技术细节和可能合作的问题。
时间接近午时。李远心中始终绷着玄青子“午时前后,谨防火金之厄,东南有惊”的警示,一边应答,一边余光不时瞥向“铁牛”工棚方向。刘松带着护卫,以及石猛派来协助维持秩序的几名兵丁,都格外警惕地巡视着。
一切似乎正常。
然而,就在午时初刻,异变陡生!
“走水了!东南角走水了!”一声凄厉的呼喊突然从营地东南角——那里是堆放部分备用木料和工匠们晾晒处理过纤维的临时棚区——传来!
只见东南角浓烟滚滚,火光在阴沉的天色下异常刺目!正是“铁牛”工棚的侧后方!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商户和文吏们惊慌失措,两位老翰林被家仆急忙护住。周主事脸色一变,王参将则立刻喝令随行兵丁准备救火。孙太监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光方向。
李远心头剧震!火!果然是“火厄”!东南角!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声道:“诸位勿慌!营地自有救火章程!刘松,按预案行事!护卫队,维持秩序,引导宾客退至安全区域!救火队,立刻行动!”
话音未落,刘松已带着一队早有准备的匠人和护卫,提着水桶、沙袋、以及特制的皮革水囊(模仿军中所用),向着火点冲去。营地内敲响了急促的铜锣声,更多匠人从各工区奔出,加入救火行列,动作迅捷,虽惊不乱。
李远正要赶往火场,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那孙太监身边一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手指似乎极其隐蔽地动了一下,一颗龙眼大小、乌溜溜的圆球,从他袖中滑落,滚向地面,方向正是“铁牛”工棚的基座下方!那里堆放着一些润滑油脂桶和清洁用的破布!
“金厄?!”李远脑中如电光石火!火与金!那圆球…莫非是火器?!
“拦住他!脚下有东西!”李远暴喝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小太监和圆球滚落的方向扑去!
同一时刻,营地辕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洪亮的喝问:“标营石猛在此!里面何事喧哗?!”竟是石猛带着一队骑兵,恰好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赶到了!
“贵人临门!”朱清瑶心中闪过这四个字。
场面一片混乱。李远扑向那小太监,却被孙太监另一名护卫横身拦住。那小太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假装被混乱人群撞到,踉跄着向一旁倒去,试图掩盖。
就在那乌黑圆球即将滚入油桶破布堆的刹那,一只沾满泥雪的大手猛地从旁伸出,一把将圆球牢牢抓住!正是刘松!他原本带人救火,听到李远暴喝,眼疾手快,折身冲回,险之又险地在最后一刻截住了那危险的物事!
刘松将圆球拿在手中,入手沉重冰凉,非铁非石,一端有细小的引信孔。“这是…霹雳子?!”他出身王府护卫,见识过一些军械,顿时脸色大变。这玩意儿要是炸在油桶旁,引燃大火,后果不堪设想!
石猛此时已带着兵丁冲入营地,见状立刻喝道:“拿下可疑人等!封闭营地,许进不许出!”
孙太监脸色终于变了,厉声道:“石游击!你要做什么?!咱家是镇守衙门的人!”
“本将管你是谁的人!”石猛毫不客气,马鞭一指那小太监和滚落的“霹雳子”,“光天化日,皇差工坊,竟有人意图引爆火器!形同谋逆!给老子全部扣下!一个不许走!”
兵丁们如狼似虎地上前。孙太监身边的护卫还想反抗,被石猛的亲兵几刀背砸翻在地。那小太监面如土色,瘫软在地。孙太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石猛:“你…你大胆!咱家要上奏…”
“奏你娘个腿!”石猛啐了一口,“人赃并获,众目睽睽!有什么话,跟总兵大人和巡抚大人说去!带走!”
这边控制住孙太监一行,那边东南角的火势也在众人合力下被迅速扑灭。起火点是一堆故意淋了油脂的干草,显然是有人纵火,意图制造混乱,掩护“霹雳子”的行动。纵火者尚未抓到,但孙太监一行人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一场精心策划、意图在观摩日制造重大事故、彻底摧毁工坊和信用的阴谋,在玄青子隐晦的预警、工坊严密的防范、李远的机警、刘松的果决以及石猛恰逢其时的“贵人临门”下,被挫败了!
来宾们惊魂未定,看向孙太监等人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与愤怒。纵火、爆炸、谋害皇差工坊…这已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是赤裸裸的犯罪与破坏!
王参将脸色铁青,对周主事道:“周大人,此事…必须严查!镇守衙门竟出此败类!”
周主事也是额头冒汗,连声道:“自然,自然!定要禀明巡抚大人,彻查到底!”
两位老翰林更是气得胡子直翘:“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边镇重地,竟有如此魑魅魍魉!”
李远和朱清瑶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庆幸。危机暂时解除,但真正的较量,恐怕才刚刚开始。孙太监被抓,意味着与镇守太监衙门乃至其背后势力的正面冲突,已然不可避免。
然而,经此一役,工坊不仅展示了技术实力,更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受害者”和“不畏强暴、坚持实干”的代表,赢得了更多同情与潜在支持。石猛的强硬姿态,也明确传递了边军对此事的态度。
雪又渐渐飘落下来,覆盖了方才的混乱与烟尘。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北疆的冰雪之下,涌动的暗流非但未曾平息,反而因为这次失败的袭击,变得更加凶险叵测。
观摩日,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结束了。而工坊的故事,翻开了更加惊心动魄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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