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指导之时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室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午餐的油腻气息，混杂着咖啡豆的焦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林朗已经趴在自己的工位上打起了轻微的鼾声，而张辰则不知何时又埋下了头，不知道在处理什么机密文件，李玥不知道去哪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志鑫和了凡两人还保持着清醒。

　　“了凡师傅，坐。”顾志鑫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张空办公桌，那张桌子原本是给临时调配人员用的，现在暂时成了了凡的位置。桌面上除了一个崭新的键盘、鼠标和一台液晶显示器外，空无一物，显得有些冷清。

　　了凡依言坐下，他坐姿端正，双手合十放在膝上，即便是在这样一张现代办公椅上，也透着一股古刹禅堂般的宁静。他微笑着对顾志鑫点了点头：“顾前辈，有劳了。”

　　“别叫我前辈了，听着怪生分的。”顾志鑫摆了摆手，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到了凡旁边，“叫我老顾就行，或者跟林朗一样，叫我志鑫也行。咱们以后是搭档，不用这么客气。”

　　“阿弥陀佛，那……志鑫兄。”了凡斟酌了一下，换了个称呼，听起来顺耳了许多。

　　“这就对了。”顾志鑫笑了笑，随即指了指了凡面前的电脑，“咱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这是你的工作终端，以后大部分工作都要靠它。你看，开机键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按下电源按钮，屏幕随之亮起，显示出管理局的内部系统登录界面。

　　“这是管理局的内部网络，与外网是物理隔离的，安全性很高。你的用户名和初始密码稍后人事部会发到你内部邮箱里。登录之后，你会看到几个主要的模块。”顾志鑫移动鼠标，点开了一个图标，“这个是‘档案数据库’，是我们最重要的工具。所有已知的、已归档的怪谈事件，相关的资料、处理报告、后续跟踪，都在这里面。”

　　他点开数据库，一个复杂的搜索界面弹了出来。“搜索是门学问。你可以根据怪谈编号、名称、关键词、发生地点、影响范围、危害等级等多种方式进行检索。比如，我们找一下最近发生的‘迷失者’事件。”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迷失者”三个字，然后按下了回车。

　　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几十条相关记录。顾志鑫熟练地筛选着，很快找到了那份最新的通报。“你看，这是最新的行动简报。里面详细记录了事件的发现过程、初步判断、行动小组的介入情况，以及目前的进展。作为新人，你第一件事，就是把数据库里从E级到B级的所有档案，都至少通读一遍。不用背下来，但至少要有个印象，知道遇到什么样的问题，该去哪里找答案。”

　　了凡看得非常认真，目光紧紧追随着顾志鑫的鼠标指针，不时地点点头，仿佛在将每一个步骤都刻在心里。

　　“好，我们假设你已经看完了档案，对怪谈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下一个环节，就是如何接听求助电话。”顾志鑫切换到另一个界面，那是一个简洁的通话软件界面。“我们的电话号码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对外统一显示为‘市政综合服务热线’的一个分机号。普通人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在多方求助无门后，往往会通过各种渠道，最终将电话打到我们这里来。”

　　“接起电话后，第一句话，必须是标准的开场白：‘这里是怪谈管理局接待部，请问需要什么帮助。’记住，一定要清晰、冷静、专业。你的声音，是求助者在恐慌中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直接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冷静下来，提供有效的信息。”

　　顾志鑫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接电话，最考验的是你的判断力和应变能力。求助者往往语无伦次，他们描述的可能是一堆毫无逻辑的碎片信息。你的任务，就是从这些碎片中，快速提炼出关键要素：发生了什么？在哪里？持续了多久？涉及到多少人？有没有人出现生理或心理上的异常？”

　　“在对方描述的过程中，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安抚。告诉他们‘请保持冷静，您现在很安全’，‘我们正在记录您的情况，会立刻为您提供帮助’。稳定住对方的情绪，才能获得更准确的信息。”

　　“第二件事，是指导。在行动小组赶到之前，求助者往往是独自面对危险的。你必须根据他们描述的情况，结合你脑中的知识储备，给出最基本、最有效的自救建议。比如，告诉他们‘不要与异常物体或现象进行任何形式的互动’，‘待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如果可能，请立即离开当前环境’。这些建议可能很简单，但往往能救命。”

　　“第三件事，是评估与上报。在获取了足够的信息后，你需要迅速判断该事件的初步危害等级。是E级的轻微影响，还是D级的潜在危险，甚至是C级的紧急状况？根据你的判断，在系统中填写一份‘事件初步报告’，然后一键提交。系统会自动将报告根据等级和区域，分发给对应的行动小组。如果是C级或以上的事件，系统会直接拉响警报，行动小组会在五分钟内完成集结出发。”

　　顾志鑫看着了凡，认真地说：“接待部，是管理局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之一。我们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接电话的文员，我们是战场上的哨兵，是消防员的第一通报警人。我们的每一个判断，每一次沟通，都可能关系到一条甚至数条人命。明白吗？”

　　了凡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他郑重地回答：“志鑫兄所言，了凡记下了。性命攸关，不敢有丝毫懈怠。”

　　“很好。”顾志鑫欣慰地点了点头，“理论差不多就是这些，剩下的就是实践了。你先自己熟悉一下系统界面，看看档案……”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面前桌上的那部老式转盘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林朗的鼾声停了一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顾志鑫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他看向了凡招了招手：“别看了，来事了。你坐过来，仔细看，看我怎么操作，实操更容易学懂。”

　　了凡立刻起身，搬着椅子坐到了顾志鑫身边，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部正在作响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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